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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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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寺的主人亲口发话,韩溯川反复告诫自己报仇也要堂堂正正,才能勉强克制住心底喧嚣的怒意恶念,将几乎要捏碎了楚弦下颌的手缓缓收回,退后几步,却是逼视这位满面笑意的老和尚。

“小师傅称阁下为无欲大师,但据在下所知,菩提寺的无欲大师十余年前,便驾鹤西去。不知阁下,又何以自称无欲?”

那和尚微微一怔,面上泛起苦恼的神色:“你倒是知道的挺多。”余光瞥见身后那位面容阴柔的幻音宫主却是个戒备凛冽的架势,不由得笑了一声,“看来几位并不信我。”

语调轻松,言语随意,但那轻笑之下,却仿佛压向了众人心头千钧之重。

那和尚,动了杀气。

几人面色忽冷,各自已然做好了防备姿态。

只见那老僧却一动不动,仍只是微笑望着韩溯川,杀气四溢,而他所立的菩提树下落叶簌簌。

仿佛下一刻,便要在这菩提寺中大打出手。

却在此时,小秃头忽然尖叫:“大师你住手!我今早才打扫干净!”而后愤愤不平地拿起歪倒在一旁的扫帚,恶狠狠地重新扫起被四溢的杀气削落的树叶,嘴里不断嘟囔,“打打打,就知道打,有本事打完了自己打扫啊!欺负小孩算怎么回事?”

楚弦没忍住笑了一声。

而刚上山的一行人一阵错愕。

老僧也收了示威的杀气,面容慈祥悲悯:“阁下所言之人为无欲,老衲亦是无欲。无欲非无欲,无欲成无欲。总而言之,凌虚剑在老衲之手,各位,亦是老衲请上山来的。”

“包括她?”韩溯川指着一旁,散了功后显得瘦弱不堪的楚弦,问得直接。

老僧看她一眼,点头:“不错。”

“那么大师可知,她是曼陀罗中人!”

韩溯川在韩三良死前,哪怕楚弦一次次出现在他面前,哪怕旁人一次次在他耳边强调她是曼陀罗中人,但他向来只当她是楚弦。也从未因她的身份而对她的所作所为有所怀疑。他曾经始终认为,若非秦可言受困天山,那么她最多只是千奇殿中那挂名的毒医,而不必回到那吃人的地方。

但他对她的所有信任,皆在她毫不犹豫对他父亲下杀手时,崩碎得干净。

只剩真切的恨意,与彻骨的悔意。

老僧闻言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楚弦,点头:“她是曼陀罗中人无错。”

“那为何大师要让这么一个曼陀罗的人,留在菩提寺?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已经与曼陀罗串通好了?”柏汇阳问道,他身后的琉璃抱着琵琶早已冷冷站在了他身后,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老僧第三回看了楚弦一眼,见她的确没有任何解释的想法,才叹了口气:“楚姑娘仅是老衲忘年一小友罢了,各位不必紧张。”

“小友?”

似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韩溯川冷嗤了一声,抱臂转过了身子,全然不再看那一副面色苍白。楚楚可怜的模样。

老僧张了张嘴,到底没有反驳,只道:“若是各位信不过这位楚姑娘,老衲将其安排至后山,与各位避开便是。”

闻言扫地的小秃头偏头看了一眼面色愈加虚弱的楚弦,眨了眨眼,似乎还在征求她的意见,楚弦目光却是在韩溯川身上停留片刻,转身便离开了,没有半点迟疑。小秃头立马跟上:“楚施主,后山小路湿滑难走,我带你前去。”

楚弦离开了,秦可言这才上前一步,朝老僧行礼道:“大师,晚辈秦可言,父母皆为顾守城所杀,如今万不能让顾守城再得凌虚剑。不知凌虚剑,可否交予晚辈?”

“你娘可是易水碧啊?”

秦可言点头:“正是。”

老僧却是转头望向韩溯川:“你想要凌虚剑么?”

韩溯川一时不明所以,但他们一行一同上山,可言拿到或是他拿到,却是没什么区别,便点了点头:“自是想。”

“拿来何用?”

何用?中原武林盟的人拿到凌虚剑还有什么别的用处?韩溯川虽有不解,但仍旧回答道:“开启与祁连白族的盟约,助我中原武林盟剿灭顾守城及曼陀罗贼子。”

老僧长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你们知道,凌虚剑上的盟约,到底是什么?”

韩溯川与柏汇阳面面相觑,略有些迟疑:“可得白族人相助。”

闻言老僧只是淡笑了一声,未置可否,捏着佛珠,闭眼朝着佛堂而去:“一路而来你们也累了,休息休息,用过晚饭后,来佛堂找我吧。”

黑暗的牢笼。

提着饭盒的少年战战兢兢,左顾右盼,朝着预定的方向前进。

他头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阴暗,潮湿,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温暖,只有黑暗的冰冷,还有尸体腐烂发出的气味。

这里不知已经死了多少人。

本就紧张害怕,而空气中还混着腐肉的味道,让他忍不住想要吐。只是送饭而已,这些死人只是长期囚禁在这儿的人而已。他深吸了一口气,跨过胡乱横列着的尸体,推开了门。

沉寂。

些微的惊讶,他向里探了探脑袋,黑暗充斥了整个屋子,完全感觉不到人的存在。他疑惑地看了看周围,想要确认。没错,是这里,那个被囚禁的人,应该就是在这里才对。

可是这里的黑暗仿佛吞噬了一切,甚至让他有一种错觉,从此再也见不到光。

猛然间,一双冰冷带有残酷目光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还来不及惊讶,下一瞬,便听到自己颈骨断裂的声音。天旋地转,但依旧是黑暗,然后便是再无知觉。、失去控制的身体向后倒去,原本被身躯阻挡的微弱光芒终于觑得空隙,照了进来,照出黑暗中的人的脸,一张清俊冷漠的脸。那人冷嗤一声,将刚刚从来送饭的人身上扯下的头颅向角落随手一扔,什么堆砌物倒塌的声音响起,持续了好一阵,终于回归寂静。

门外透过的淡淡微光洒在那堆倒塌物上,一堆头颅!带着些腐肉的,完全成了白骨的,因刚才的冲击,散了一地。

黑暗中的人将没有头颅的尸体一脚踹出,然后径自走到角落,坐了下来,阖上了双眼,残忍消失不见,一脸的恬淡。少年闲淡慵懒地抬起一只手,对着门外猛然一收,随后门重重地被关上,屋内又是一片黑暗。令人窒息的黑暗。

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少年徐缓的呼吸,轻响在屋内。

屋外阴风哀号,久久不绝。

“又死了一个。”

听着下属来报,案前的女子抬眼,怔了会,随后淡然道:“再派一个去。”

阳光一次次的被云遮住,然后又透出来,照在女子身上,忽而温暖,忽而寒冷。女子的双鬓有些微的白丝,原本被细致的藏在乌黑的头发下,然而仍有一些跳了出来。女子揉了揉眼,抱起一叠书卷,起身。袖摆垂下,随风而动。

——澜。

江都。

大街上的繁华不减,却有一名带着斗笠的人,看着与街上的人格格不入。然而他却神态自若的走着,向着修筑的最气派的青楼走去。

相思苑。

相思苑门口来来回回有几个孩子在玩闹,一不留神便和来人撞上了,来人只顿了顿身形,继续向里走。

孩子却不依不饶:“瞧那个人,又没下雨还带着斗笠。”

“不仅没下雨,还这么大的日头!”

“这日头也真热,那人就不怕热么?”

“对呢,谁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撞傻啦。”另一孩子清脆的笑道。

身旁的孩子也都清脆的笑开。

那人缓缓转头,一身黑衣,锐利的目光从黑纱后射出,周围的气氛顿时压抑。

他生气了。

几个孩子能感受到他的怒气,立时便溜得没影了。还有一个双丫髻的女孩来不及逃走,被他一把抓在手里,斗笠下的眼直直的盯着她。没有感情,只是冰冷的一片。女孩打了几个寒颤,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嗫嚅道:“对不起。”

相思苑的鸨母正在跟客人介绍此处的姑娘,瞧见来的人,眉头一皱,便急匆匆说完转向来人。

“公子来找哪位姑娘?孩子不懂事,公子放过她吧。”老鸨轻笑着将孩子赶走,眼睛却是将来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遍。

“悠然!”

刚从街坊那儿听到自己的孩子惹了事,妇人急匆匆赶过来,着急地对着老鸨和戴着斗笠的人连声道歉,便惊了似的牵着孩子的手赶忙离开。

来人怔了怔,望着离开的妇人与孩子的背影,停顿许久。

直到那二人转了个弯,彻底离开了他的视线,才渐渐缓过神来,发出极其沙哑的声音:“我住店。”

鸨母神色一变,立即变得恭敬,道:“公子跟我来。”

鸨母将他带过层层的楼阁,到了最内的一间,停在了门口,垂首道:“请进。”

斗笠下的人没有丝毫情绪,只有沙哑的声音应答:“下去吧。”

推开门,里面正在议事的人一愣,看清来人后齐齐跪身,道:“首领。”

“我亲至江都,仅为一事,看好四长老,所有行踪尽数汇报。”

斜阳古道,西风瘦马。

看着来时与面前的漫漫黄沙,面若刀刻的男子轻叹了口气,夹紧马肚,又开始向前赶起路来。曾有一次,也是这样离了大漠。只是那时并不是他一个……

残阳下的身影越来越远,直到了那天地一线消失不见。

南方,中原,洛阳。

即是目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啊,复工了,懒散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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