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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暗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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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弦活了二十载,是当真头一回被人算计绑成了这般,毫无反抗之力。伊吾那回,好歹还是她自己以身饲敌,是否有退路,退路为何,全然在她手中,她是不担忧的。

可是这回……

一看韩溯川那张冻得能吓死人的脸就知道,日后哪怕她恢复了功力,跟韩溯川再怎么拍着胸脯告诉他自己能保护好自己让他放心,他怕也是不会再信了。

韩溯川这人,放任她时,她是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管束她时,那就是这世间最严格的夫子,任她再是神通尽出,也再躲不开那双视线落在她身上绝不挪开分毫的眼睛。

可她是真的冤……

她不过就是脱了鞋袜上床将汗湿的衣衫换下,就这短短工夫,她还谨记着如今她是个废人,万不可掉以轻心,在床下和屋中角落摆上了几瓶敞开的毒药,任是哪个不长眼的进了她这屋内,也得竖着进来,横着躺下等韩溯川处置。

然而就在她放下心来,换上干净的中衣,正准备套上外衫,便听见窗棂轻轻的一声磕响。

那声音极轻,若有似无的,若是未留意,必是当做风吹出的动静。

可她多警觉,当即停了动作,将床帘拉下,准备躺进被褥中装睡,等那不怀好意之人倒在布置的毒药下。可她床帘才拉到一半,便见一根绳子冲她而来,将她捆了个严实。

她挣扎着偏头,隐隐约约瞧见是个年轻女子样貌,更是惊异非常,正要大声叫喊,便被那女子撕了她换下来的衣衫往她嘴里塞了进去,将她挣扎的叫喊囫囵堵了个结结实实,这还不够,又撕了根布条将她的嘴蒙住,往脑后打了个结。

“你、你别叫……”那女子利落地将她捆了,声音却有几许发颤,仿佛她才是那个弱势之人,哀哀求她,“我只是在你这处躲躲,你别叫好不好?”说着,将一柄匕首颤颤抖抖地抵在了她的脖子旁。想了想,又扯来了被褥,将二人盖了进去。

“我就借宿一晚,就一晚。”

女子眼含水光,便似那最无辜的旅人,朝着主人借住一宿。

只是这借法,有些颇为不讲究。

楚弦看着眼前这柄拿都拿不稳所以离她有些远的匕首,心中暗暗思考,她若是此刻破了第四重修罗谱,解了眼前危局,韩溯川是会高兴她没死,还是会记恨她只留了年岁不久的寿命给他?

而她正这般出神间,韩溯川便进来了,掀开了被褥。

也许,可能,大概,有那么一瞬间,一刹那,瞧见了她眼眸中的神色。

韩溯川何许人也,在知晓了她曾经那些深藏的秘密之后,楚弦此刻那点心思显得再明晰不过,如何能瞒骗得过他?

她苦……

此刻真是恨透了这不速之客。

韩溯川的目光落在楚弦身上片刻,而后转向那强装镇定的女子,寒声发问:“姑娘便是那盗贼?此刻绑了内子,又是意欲何为?”

楚弦已经懒得计较韩溯川见人就跟人介绍她那“内子”的身份,瞧见那匕首颤抖着离自己脆弱的颈项越发近了,生怕韩溯川将她一吓,那匕首就真朝着她颈项划了去,再不去管韩溯川神色如何,“呜呜呜”挣扎着想开口。

“你、你安分些!不然我、我杀了你!”那女子战战兢兢地威胁着,一点儿也不熟练。

韩溯川半垂眼眸,将剑收了回去,换了个方式:“内子重伤在身,方才又大病一场,怕是姑娘堵住她的嘴,令她不舒服了。横竖她如今在你手中,姑娘何不先让她喘口气?”

此话一出,那女子看了一眼楚弦脸色,果然显得十分苍白,仿佛再这般下去便要不久于世,当即大惊,手忙脚乱将封住她口的布条扯开,楚弦一把将嘴中的布条吐了出来,呼呼直喘着气,仿佛再晚几分,便得厥过去。

韩溯川望向女子:“姑娘夜访我夫妻房间,究竟意欲何为?”

那女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仍有顾虑,并未开口。

楚弦喘够气了,瞥了她一眼,道:“你想我们带你出去。”

那女子眼眸微亮,带了些许期望,而后望向韩溯川那副生人勿近的神色,又黯淡下去。

“可以。”韩溯川应道。

女子受宠若惊:“真、真的?”

楚弦接腔:“他从不乱许诺人,他答应了,就定是答应了。”

女子面上浮起喜色,望向韩溯川时耳后亦是添了半抹红潮,羞怯感怀:“多谢公子。”

楚弦眉梢一跳,唇角微微勾起,挣扎着坐起,才有闲心好生打量这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肤白唇红,那双杏眼更是水光潋滟,偷偷打量人时最是有风情。只是怕人了些,稍稍紧张些许,说话都要磕绊起来。

而这人——

楚弦望着她那身与先前妇人身侧婢子一般无二的衣衫,道:“方才下面那些人便是来抓你的?你当真偷了东西?”

说到此事,女子立刻紧张起来,又将那匕首朝她颈侧抵了过去。

楚弦眼皮一跳,连忙道:“但我瞧姑娘不似匪徒,那妇人嚣张跋扈,怕是其中有隐情!那捉贼,只是个托辞?”

女子听到此处,面露触动,微微垂眸,吸了吸鼻子,轻声道:“夫人厌弃我,老爷却看重我。我……我身为奴仆,也不知如何是好。”

楚弦立刻将她话外之意补了个完全:“那妇人嫉妒你的貌美,但你们家老爷却贪图你的美色,是以寻了个理由,想将你发落了?”

女子轻轻点了点头,一颗豆大的眼泪就这么滴落在床榻,洇湿在被褥之上。

此刻若是换一男子,心中早已升腾起无尽的怜惜之情。

可韩溯川只是偏头看了角落中藏着的那些毒药瓶一眼,心下再思索一个问题。

这女子瞧着武功不算高,楚弦的毒术皆是秋水寒与屈术亲授,这两位都是当年医药一道最为顶尖之人,承袭二人衣钵的楚弦亦是于这两年内以“夏蝉”的名号打出了医毒双绝的名号,这些毒前几日方才用过,那些人没一个能站着,她究竟是为何能毫无异样的?

楚弦那厢与她义愤填膺了起来:“你那老爷就不帮着你?”

女子悲戚地摇了摇头:“老爷病重,本是要扶我做侧夫人,可是却病倒了,夫人便……唉……”

“唉……”楚弦也跟着叹,伸手拍了怕她的肩,“你那老爷靠不住,若真是个靠得住的,哪里还能让你被你那恶毒的夫人欺负?离开了也好,明日咱们就出城,离开这伤心地,从此以后,天高海阔,哪里不是你的栖身之地?我们一同来的还有一位年轻侠士,瞧着便是个未成亲的,性格极稳重体贴,你与我们一路,若是觉得他合眼缘,我做主,给你们牵个红线,也不是不行。”

韩溯川掀开眼皮看了胡说八道的楚弦一眼,冰寒的脸似乎消融了些许。

那女子恰好偏头悄悄看了韩溯川一眼,正被那面上带着微笑的年轻剑客迷得花了眼,既懊恼又惋惜地道:“你们当真是夫妻?”

楚弦眼神闪躲,干咳了两声。

女子当即明了,面露喜色,转头看向韩溯川,脉脉深情再不遮掩。

韩溯川道:“是。”

女子深情不再,一脸哀容,垂眸之时,瞧见已然坐起,甚至已经打算掀开被褥躺进去,显然行动自如的楚弦,登时一惊,手指颤抖指着她:“你!你什么时候解开的!”

楚弦眨眨眼,望向韩溯川:“他的剑气。你要找麻烦找他,我是无辜的。”说罢打了个哈欠,便闭眼当真沉沉睡了过去。

韩溯川过来探了探她的脉,凝望着她的双眼久久不动,眼底一片深色。

女子站在床边有些无措,攥着自己手中的匕首进退两难。

“她说的没错,我既应了带你出去,便会带你出去。”韩溯川将楚弦的手塞进了被褥中,还掖了掖,重新伸了手进去握住她的纤瘦无力的手掌,执掌相扣,传输着源源不断的内力,而后抬眸看了一眼立在一旁神色尴尬的女子,目光示意桌旁的椅子,“内子伤重,我需全程照料,委屈姑娘了。”

女子抿了一下唇,朝着椅子旁走去,落座后瞧着韩溯川无微不至地照料着他口中的“内子”,而后靠着床榻边轻寐,没忍住仍旧是打扰了二人。

“公子当真与这位姑娘是夫妻?我瞧这姑娘似是并不愿意。”

韩溯川未睁眼,只轻声答:“她确实不愿,但她亦确是我的妻子。”

“怎会这般?”

此刻的女子收敛了目光中的刻意深情,只剩真切的疑惑,瞧着倒是令人顺眼许多。韩溯川移开目光,望着一窗之隔的夜色,开了个她不知会不会明白的头——

“有些事总是矛盾的。她不愿意嫁给我,并不影响她爱我。”就像他不愿意她陷入危险,也不妨碍他支持她做的一切决定。

“既然爱,为何不愿在一起?”

韩溯川轻轻笑了一声:“姑娘年纪不大,想必未曾遇见过或许终其一生也不可相守,却仍想为其献出一切之人。”

女子咬了咬唇,面色有些许难看,再下一瞬,便化为满目怅惘:“的确,我尚未遇见过。在那府邸之中做奴仆,主人的言语,大过一切。我是谁,我算什么,我怎么敢想?我又怎么敢去妄想一个愿意为我献出一切的人?”

韩溯川静静看了她一会儿,问了个最开始就该问的问题。

“姑娘如何称呼?”

“半夏。”

“无姓?”

女子眼睫轻眨了一瞬,将眼里的忧思眨了个干净,笑答:“无姓。”

作者有话要说:啊,周围阳了一堆,终于有空划水写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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