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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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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骜和合德的惊呼声中,还是立在亭子四角的宫人上前几步拉住了已经脚步踉跄,差一点就真的要跌出亭子外的飞燕。

风一停歇,众人慌忙上前安抚她。

“姐姐,姐姐,你有没有受伤,是不是吓到了?”合德紧紧握着她的手不放,担心再一松手,面前的美人就真的要驾云而去,变成天宫的仙子。

刘骜也担忧地上下打量飞燕:“要不要回宫去休息一下,把宫中的太医都叫来。”得了他的吩咐,王德发立马去办。

“我没事,怪我贪杯,不然不至于连站都站不稳了,真的没事,你们不要担心。”飞燕推拒,可拗不过合德二人。

合德拧眉看着满桌狼藉,眼眶都红了起来,自责道:“我不该挑了今日作宴,好端端的来了这么股怪风,我差点以为燕姐你就要飞走了。”

见合德如此难受,刘骜心生不忍,劝道:“不怪你姐姐,更不能够怪你,你别多想,都是老天爷见飞燕的舞姿动人,以为是天仙私下凡间,这才刮了怪风想把你姐姐召回去。”

他都这样说了,合德也不能不领情,可护着飞燕的手却不肯松开,又抱着她好一会儿才缓和了神色。

“瞧把你难受的,我又不是纸鸢,吹一吹就跑。”飞燕看得出合德是真的担心自己,方才虽有后怕,也都被面前人的焦躁难安给抚平。

不过她虽然不是纸鸢,却过于瘦了,以她的身高体重,即使是追求上镜好看的娱乐圈也少有人能轻过她。好在是秋日晚间而不是夏夜,否则只怕衣衫更加轻薄,宫人们想拉住都不能。

当时狂风乍临,虽然时间很短,但几个宫人合力拉扯之下,那条流光溢彩的紫裙裙摆便多出了好几层褶皱。

回宫换下紫裙,贴身宫人便捧着裙子去内室告罪。

“陛下,这裙子极为贵重,织室众人做了得有小半年才得出一条,结果我却没能好好保护,这实在是不该……”按理这裙子本就属于飞燕,她没必要为此和任何人道歉。

可应该是多年混名利场的后遗症,她对不管是不是租借的礼服都格外爱惜,哪怕身上的奢侈品代言不少,但从来没有大肆改动或者损坏的前科,每一次都完好地保留了设计师的理念和心血。

这一次也是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刘骜并不怪罪,本就是他下令让人尽力拦住,不过一条裙子,再难得又能怎么样,哪能比人还珍贵。

“若梓潼喜欢这裙子,再让织室的人做两条来便是,我看这裙子的材质本就不能濯洗,皱了就皱了,不必放在心上。”

飞燕还要再说什么,这回反倒是合德劝慰她了。

只见合德接过紫裙,指着褶皱处道:“姐姐刚才穿在身上,估计自己也没能看清,这里层层叠叠,加上丝线的闪烁,有种不一样的美感。反正我觉得好看,就像烟波四起,层峦叠嶂,有一佳人,欲乘风而去的仙劲儿。”

合德描述的正是刚才狂风下的场景,远山近水,鼓瑟吹笙,即使先前吓得不行,回头想想还是觉得美如画卷。而飞燕额间有一天生的红色美人痣,倒是很像传说中的太阴星君。

经合德这么一说,众人纷纷回想,又转眼看向烛火下万分耀眼的裙子,不得不承认这褶皱带来了别样的感觉。

“既然如此,便留着吧,叫织室那里比照这个做出来,只是不知该叫什么名字好,你们姐妹可有主意?”刘骜这话虽然问的是她们,可也知道合德的取名功力,并没有抱多少希望。

飞燕摇摇头,她今夜本就没想到事情会朝着出人意料的地方发展,虽然风去了酒意,可多少还是没有缓过来,一时想不出有什么名字能配上这样精美的裙。

合德也放弃抵抗,即使拍了不少古装片,但取名的本事还是没能学到半分,只能转头看向跟来服侍的众人:“也别光我们想,你们有什么好提议就说出来。”

众人思索着,也凑趣儿一样说了几个名字,可没有一个能完整表述出这条裙子与其主人的美丽,被刘骜一一否定。

直到没什么太大存在感的紫萼开了口:“启禀陛下,这裙子之所以变得不同,都是因为您命奴等护住皇后,唯恐皇后变成天仙离去,您看‘留仙裙’可行?”

几人都愣住,合德更是赞赏地上前拉起紫萼夸赞:“这名字好,好极了,倒是没有白在书房里呆过,肚子里有墨水就是不一样。”

“我也觉得不错,只是我当不得这样的美誉。”飞燕知道确实有一种名为“留仙裙”的裙子,但从未见过实物,不想是自己带出来的。

她明白自己的长相还算可以,却因为从不靠脸吃饭而不甚在意,如今被人当面这样说,甚至如果定下名来,后世都会这样称呼,瞬间觉得有些尴尬。

这与合德时常夸她的感觉还不一样,也可能是她了解合德而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旁人,哪怕是刘骜或者宫人来说,就觉得受之有愧。

“我这么多年来就没见过比姐姐你更好看的人,你都当不得,还有谁可以?”合德直接略过刘骜,拍板定下。

几人说说闹闹,蜡烛都烧了大半,等太医令带人写好方子抓药,刘骜才带着合德离开。

等屋内只剩下飞燕时,贴身宫人才上前劝道:“皇后不必心焦,陛下虽然与昭仪去了,可今夜您舞蹈时,他看您的眼神都是惊艳,刚才又许诺再叫织室多做几条裙子给您,这必定是……”

“你不要再说,我本来就不是为了争宠才去跳舞,也不在乎裙子不裙子,何况这局本就是我与合德商量好的事情,我知道你为了我好,可我并无意陛下的圣心在何处,懂吗?你也得把嘴关严实了,这种话万万不可再说。”飞燕一改从前的温柔克制,目光灼灼落在宫人的脸上。

这把人吓到连忙跪下请罪:“奴知罪,不该随意编排、揣测陛下与昭仪,求皇后恕罪。”

飞燕的唇角勾起一个非常小的弧度,点头道:“跟着我这样的无宠之人是委屈你了。”

“求皇后责罚,奴今后一定谨言慎行,不给您添麻烦,奴真的知错了,皇后,求您责罚奴吧,只要能让奴一直跟着您,怎么样都行。”宫人膝行至飞燕跟前,不停磕头认错。

见她额头上已经青紫,飞燕心中不忍,闭上眼睛转过头去才说:“那便免去三个月银钱,从今往后改名为‘绿槿’,知道了吗?”

“唯,绿槿明白,谢皇后赐名。”

绿槿,即律谨,意为律己谨慎。

在这深宫之中,虽然飞燕贵为一人之下的皇后,可要注意的地方还很多很多,她不希望身边有一个拖后腿的宫人。

她不像合德那样心大,又有刘骜百般呵护,替合德将昭阳宫里里外外都安排妥当,没有一丝纰漏。况且就算有一日刘骜像对待合德那样为她处处考虑,她也不敢要。

只是单纯的怕暴露、不信任,不敢以身饲虎,唯恐有朝一日满盘皆输。

但凡涉及自身的大事,飞燕从来不迷糊。

先前颜菲还没有穿越时,真正的皇后赵飞燕已经私下里独创了几种舞蹈,别的所有人都见过,唯有踽步。

甚至为了练习踽步,飞燕拒绝了合德数次邀请。

也是颜菲来后两人都忘了这事,上次谈心时突然提起才觉得不对。

这中间那么长的间隔期,尤为可疑,不能给有心攻讦她们姐妹的人找到机会。

为了不让人疑心,尤其是惹了刘骜和王政君的疑心,成功蒙骗过绿槿等人的假飞燕真颜菲只能再度试探,得知了真飞燕的进度和大致舞步后速速改编创新,才有了今日夜宴上的舞蹈。

好就好在颜菲本人就称得上舞蹈家,不至于坠了赵飞燕的名声,更不会露馅。

与其等刘骜或王政君私底下过问飞燕关于踽步的种种,倒不如挑个合适的机会直接展露,也更符合赵飞燕舞痴的人设,没有哪一个舞蹈家是天天在家自己练,孤芳自赏却不与众人分享的。

除非有严重的社交障碍,但作为公主府舞姬出身的赵飞燕,显然不可能突然得上这种怪病。

是以,合德便献计献策,提出了由自己牵头设宴一事。

“请刘骜来的话会不会有些刻意,我怕别人会觉得我想要邀宠,把他从你这里弄走。”飞燕在这种细节上总有些拿不定主意,求助合德。

“不会,咱们只请一下,挑一个他比较忙的日子就行,不请反而有些奇怪,来不来都行,而要事半功倍,那刘骜来是最好不过,有什么比亲眼见过更能说明,听了宫中口口相传,你就不怕他指定你献舞,那才别扭呢!”合德三言两语打消了飞燕的顾虑。

飞燕心中虽然已经安定,可对于跳舞的时机却把握不好,与合德商量道:“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样出场比较好,吃着饭突然跳起舞来也太古怪了,就和嗑了药一样。”

对此,合德倒是比她多点了解,大笑几声后才解释:“放心吧,这时候与现代不同,舞蹈算是礼仪中的一种,意随心生,心随意动,喝酒喝高兴了可以起舞,看见美景、听了佳曲可以起舞,不奇怪,不奇怪。”

其实合德说的并不完全对,不过是她自己所见罢了。礼乐文化中包含了舞蹈,又从祭祀而来,非常复杂,但架不住人们骨子里浪漫因子的发酵,所以尽兴起舞并不丢人。

“对了,到时候我找由头与你敬酒,你多喝两口,哪怕是最低度数的桂花酿,以你的体质,上头了就去跳个舞不也挺好?”合德拍手道。

飞燕本来是想借着乐府舞者的风跳上一支,因为本就是公主府舞姬,现代也是舞蹈演员出身,倒不觉得有失身份,甚至聊到兴头上还生出斗舞的心思来。

合德的提议好虽好,可她没有自信能演得特别自然无痕迹,尤其还是在喝了的情况下。

“万一我演砸就不好了,虽然不想承认,可我的演技确实不如你,只有遇到合得来的对手戏演员和导演才行。”她又开始犹豫,只恨不能把舞蹈天赋分出哪怕一星半点给演技,起码不要忽高忽低。

“你就放心好了,我有办法,实在不行到时候我拉着刘骜,你只要不跳错就行。”

合德的办法简单粗暴,直接把桂花酿的度数往上抬一抬。

反正就算飞燕现在再担心自己的状态,只要跳起舞,不管真醉假醉,以她足以刻入骨髓的肌肉记忆,就没有失误这个说法。

除了没算出有狂风作祟,一切都如她们预期的那样进行,甚至还得感谢这阵风,加深了刘骜和宫人、伶人的记忆,从而忽略当初飞燕为练舞闭门,又间隔许久才重新起舞之事。

唯有步步为营,才能避免一些麻烦,减少被攻击的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说个笑话,长相尚可赵飞燕,害怕麻烦赵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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