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灵愣了一下,将手里的抹布扔到水盆里洗干净,然后晾到院子里,然后才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她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半杯方说道,“师兄,我当然会累了,但是你看,我把所有的活儿都干完了之后,现在歇着的感觉很好。”
李长陵不太认可这种说法,哼了一声说,“那也就是说,你也觉得歇着好对吧,练功总不如游山玩水,背剑谱肯定也不如喝茶吃点心,对吧?”
卫灵也哼了一声,“一个人若是一天到晚的闲着,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若是师兄真想做个富贵公子,何必还待在瀛洲,应该立即启程回去。”
李长陵皱了下眉,他不过是问了一句,就扯出胡姑娘这么些话,而且最后一句和师父的看法差不多。
但师父可以这么说,胡师妹这么说就有点不客气了。
他说道,“胡师妹,你这么用功,不也没赢了那个陈奇?”
如此可就有些抬杠的意思了,卫灵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笑着说道,“李师兄快别提这个了,我之前赢了二十多场,唯独输给了陈师兄。”
“倒是你,一场也没赢吧?”
李长陵岂能听不出她话里的讥笑之意,并不服气,“外门弟子和内门能比吗,你虽赢了那么多,但你定然赢不过我。”
卫灵瞪了他一眼,“未必吧。”
剑修下午练功一般是从未末开始的,此时尚还有半个时辰。
李长陵此时不觉得累了,站起来说,“师妹,咱们比划比划。”
一开始二人都十分谨慎,都是重在防守。
后来还是李长陵急了,开始主动进攻,他的剑法其实还不如二师兄孙乾用得更为纯熟,但的确是不一样的。
区别就在内力上。
卫灵很诧异,李师兄如此懒惰,内功竟还如此强。
当然了,她自己也并不差,她学着像孟庆师兄那样,使出了十分的力气,一招一式都是如此。
她的优势就是对战的经验要多一些。
李长陵没想到现在的小师妹竟然这么厉害了,他为了躲她的剑刃,竟然往后退了一步。
卫灵又是刷刷两剑,一剑指在咽喉,一剑指在胸口,没办法,他只能又退了两步。
“李师兄,这要是在擂台之上,你肯定马上要输了。”
李长陵和赵峰比试,就是被连连逼退,最后退到了擂台边上,没办法只能跳下来了,卫灵这话,分明带着讽刺。
他便不再退了,卫灵的剑挥舞过来,他也提着剑迎过去。
两个人的对战局势很快就变了。
李长陵出剑实在太快太猛了,而且他内力深厚,稍有不慎碰上便会手上,卫灵不得不后退了好几步。
她退到院墙边上的梨花树下,双手抱拳说道,“师兄,我输了。”
李长陵也不恋战,立即收起了剑。
卫灵又说,“李师兄,我现在比不过你,但以后可未必,你敢不敢下个月再比试?”
李长陵本来就累,打斗了一场更累,觉得浑身都乏得很,恨不得立马泡个澡,然后躺到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他也真是,跟这个愣头青一样的小师妹比试什么,输赢重要吗?
而且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位胡姑娘在没有入门之前,那剑法看着就挺凶了。
招惹这么一个人干嘛?
李长陵敷衍道,“到时再说吧。”
他从芥子袋里拿出一颗血灵石,卫灵今日来,本来也是为了拿灵石的,接过去笑道,“谢谢师兄。”
李长陵见她笑得开心,而且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累,“师妹,有件事儿还要烦请你帮忙。”
卫灵将灵石放到口袋里,问,“什么事儿?”
李长陵长吁一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进了屋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师妹,烦你帮忙烧一盆洗澡水,行不行?”
卫灵冷笑了两声,转身就要走。
李长陵狠狠心,又拿出一颗血灵石。
卫灵的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了,犹豫了几秒,又退回来,抓起那颗灵石,不情不愿的说,“好。”
但李长陵住的院子并无厨房,自然也就没有锅灶,她想了想,便去了不远处山坡上的灵泉,这一处灵泉无遮无挡,完全暴露在阳光之下,此时是中午,水自然是温的。
卫灵提了两大桶水往回走。
青山派很大,很多地方并无房屋楼阁,这一片也是如此,因风景不算出众,地方也小,很少会有弟子过来。
一路上都没碰到相熟的同门,偏偏在路口碰到了程紫衣。
不过她并不是一个人,身旁还跟着三师弟田锦。
那么大块头,又高又壮的男子此刻低声下气的说,“二师姐,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田锦的声音并不小,卫灵都听见了。
程紫衣满脸不高兴,瞪了她一眼,趾气高昂的走了。
虽然没有自鸣钟,但日头已经有点斜了,时候不早了,卫灵匆匆把水提回去,结果进了屋子一看,李长陵早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她进了内室,拿了一条薄被给他盖上,然后便离开了。
李长陵其实并未睡熟,他睁开眼看了看小师妹的背影,嘴角翘了翘,抱紧了怀里的锦被。
绝大多数的剑修弟子练功都是很刻苦的,此时校场上已经站满了人,不过不像早上那般整齐。
下午练剑相对自由一些,因为不会有长老监督或授课了,大师兄陈奇也只是帮着维持一下,只要无人大声喧哗便可。
因此,大都是七八人聚在一起,互相纠错或者切磋。
卫灵一过来,便有好几个人大声喊她,程春跑过来直接把她拽住了,看到她额头上的汗,好奇地问道,“师妹,你不会压根儿没休息,中午也去练剑了吧?”
“没有,我走太急了。”
程春递给她一个帕子,问道,“师妹,你比试的时候用的什么剑法?”
本来大家并未注意她的剑法,毕竟对打的时候不像平时练习,不可能那么一板一眼,但二师兄在擂台上问过之后,那就不一样了。
的确小师妹用的剑法有些奇怪,看起来很普通,但攻击力却很强。
卫灵自然不能说这一套剑法是自己独创的,“胡乱使出来的,当时在擂台上很紧张,二师兄的剑法实在太好了,我只想赢,所以很多招式都忘了。”
她这种说法其实经不起深究,不少人私下里已经讨论过了,这位胡师妹才入门不久,竟然就赢了二师兄,虽然后来对战大师兄输了,可当时那情形,其实跟平手差不多。
大家一致认为,小师妹这种情况,要么是用的剑法厉害,要么就是个练剑奇才。
比如像内门三师兄田锦那样的。
但小师妹这些天跟着大家一起练习,除了记忆力好一些,龙川长老讲授的内容学得很快,练剑方面并不算出众。
她入门晚,很多基础剑法都不会,就单说梅花剑,她学会了练的也不算好。
可见小师妹并不是什么奇才,而是她当时用的剑法相当厉害,但这样的剑法,肯定不会随便外传的,所以小师妹才会如此说。
十分合理。
但也有人对此很质疑,有个叫郭东的弟子忍不住说道,“胡师妹,能否跟你切磋一下?”
郭东平时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剑法公认的很好,之前曾赢过二师兄。
虽说比试的时候,大家都是亲眼看见卫灵赢了很多人,这个做不得假,但毕竟擂台太高了,大家都站很远才能看到,当时围观的人也太多了,都没怎么看清小师妹是如何发招的,若是能再看一遍,最好不过了。
大家都很期待。
就连大师兄和二师兄都过来观摩,陈奇还说,“小师妹的确很厉害,郭东,你可不能输得太难看啊。”
卫灵其实是不想比的,因为她很多基础剑法还没有练好,但大师兄都这么说了,而且倘若拖延下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倒不如速战速决。
她点了点头,“好。”
为了表示是切磋而不是对打,陈奇让人在地上划了线,权当做是擂台,被对方划了衣衫是输,倘若出了线也是输。
本来大家都以为,二人至少也要过上几十招,因为卫灵赢了二师兄,是彼此斗了上百招。
但卫灵想要速战速决,一上来就只攻不守,郭东被她打得措手不及,只能连连后退。
陈奇在旁边看得皱眉。
卫灵的剑越来越快,也越来越凶。
在这次剑修比试中,郭东总觉的小师妹赢了二师兄,是因为二师兄的肩伤还没有完全好,而他输给了二师兄,是因为太大意了,被二师兄钻了空子。
没想到这次他同样犯了轻敌的毛病。
他觉得小师妹的招数有些奇怪,真的好像是毫无章法,但每一剑却都不是那么好躲过的。
他躲东躲西,退了又退,眼看就要出线了。
郭东此时既窝火又觉得十分窝囊,从开始到现在,他一直被师妹压得死死的,自己一身的好剑法竟然完全没有施展开。
他决定干脆硬碰硬拼了,他迎上去挥剑便砍,却没料到小师妹只是虚晃一招。
也就一息之间,雪白的剑刃便抵住了他的咽喉。
郭东输了。
而且输得很难看。
陈奇帮着数了,小师妹赢他,竟然只用了十三招。
因为卫灵赢得太快,围观的弟子们都又惊又怕,竟无人叫好,唯有李长陵不紧不慢的走过来,说,“胡师妹,你这剑法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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