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施法，宴永年的鲜血再次慢慢汇聚，在她正要将鲜血吸入体内之时，突然，黄寅持剑从血色之中冲出，口念咒语，剑上带着血符，刺进了钟冉的腹部，血符印在钟冉身上，钟冉大叫一声，七窍流血，她双手挥舞着水流推开黄寅，从剑下抽离身体，撞开石门，随着红色的水流逃向地下深处。

水流瞬间消失，黄寅掉落在地上，她大口地呼吸着空气，从地上爬起，来到宴永年身边，见他躺在地上，身体到处都在流血，喉咙像被梗住一般，眼眶发酸，她跪在宴永年身边，从腰间的葫芦里倒出两粒丹药喂给他，“宴永年，你撑住，我这就带你出去。”

宴永年收起翅膀，躺在混合着残乱羽毛的血泊之中，平静地看着黄寅，嘴角带着浅笑，“还好你没事。”

“你不用这样护着我的，我知道你不会死，可我也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伤。”黄寅说。

“你放心，我有分寸，这都是些皮外伤，我躺一会儿就好了。”宴永年说。

黄寅看向宴永年的左腿，伤口正在愈合，原本裸露的骨头已经被血肉覆盖，她放下心来，静静守在一旁。

宴永年闭上眼睛休息了片刻，起身坐了起来，“趁那妖怪受了伤，我们要赶紧追过去把她杀了。”

“你在这里休息，我去。”黄寅起身就要走。

“我也去。”宴永年情急之下拉住黄寅的手，又慌忙放开，“我没事了。”

“你留了那么多的血，得好好修养，我已经知道了钟冉的手段，不会再让她得逞。”黄寅说。

宴永年站起身，撩起衣袖，“你看，伤口都愈合了，我真的没事。”

黄寅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怀疑，“真的？”

“我可是神，区区一只水蛭，怎么可能伤得了我。”宴永年说。

黄寅想了想，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当初自己砍下了他的脑袋，如今他还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行，你小心些，钟冉看上了你的血，肯定还会袭击你，你不要硬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

宴永年微微一笑，“你的丹药很管用，我感觉好多了。”

“那就好。”黄寅说道。

黄寅拧了拧衣服上的水，持剑走在前方，过了石门，又经过了十几级台阶，进到了另一个石室里，宴永年紧跟着走了进去，这间石室比刚才那间大得多，石室的墙壁四角上，镶嵌着四盏灯，灯座上摆放着手臂粗的荧光石，照亮了整个空间。

石室里空空荡荡，正中间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炼丹炉，炉子很新，身下没有火烧的痕迹，附近也没有摆放薪柴，黄寅过去查看，闻到丹炉之中散发出一股奇怪的腥臭味。

四面都是墙壁，钟冉会藏到哪里去？黄寅绕过丹炉，想看看前方的墙壁上有没有什么机关，却迎面撞上了一面透明的墙。

“这里面有什么东西。”黄寅揉着额头。

宴永年触摸着眼前透明的屏障，“又是结界？钟冉肯定就藏在这里面。”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黄寅和宴永年回过头，见是石达海拖着董远孝走进了石室。

黄寅感觉不妙，“石达海？怎么是你？白竹呢？”

石达海把董远孝扔在地上，一脸冷漠，并不答话，董远孝惊魂未定，大气都不敢喘。

“老爷，你可算来了。”罗德的声音从结界内响起，透明的屏障消失，石室的另一半空间才显露出它真实的面貌。

黄寅转头看过去，只见左边墙上镶嵌着铁索铁链，捆绑着五个男人，他们跪在地上，□□着上半身，目光呆滞，右边墙边摆放着一个架子床，床内一个男人正在惊恐地喊叫，“不要杀我！不要吸我的血！不要！我不想死！救救我！”钟冉不为所动，牢牢压制着男人的身体，趴在他身上吸血。

罗德站在中间，身后是一个供桌，上面摆着香炉、烛台、果品、鲜花、葫芦、瓷碗和一把匕首，供桌边有一扇小门，陈尚君低头坐在门边。

“陈尚君！”黄寅唤了一声，陈尚君依旧低着头。

“罗德，你对他做了什么？”黄寅问道。

“道长别着急，他只是昏过去了而已。”罗德说。

“真是没用，怎么能让外人进到这里来。”石达海说。

钟冉起身，坐在床边，用手指揩了一下嘴角，“老爷这是在怪我？我是妖，有道士在，我也很难办啊。”她身上的血符已经消失，身前红色的衣服被染成深重的黑色。

“老爷？”黄寅看向石达海，“你就是石长亭？”

“不错。”石长亭答道。

宴永年指向董远孝，“那他是谁？”

“他是谁，跟我无关，反正他很快就会死去，只要把尸体留下就好。”石长亭说。

“你要他的尸体做什么？”黄寅问道。

“石长亭死了总是要见尸的。”石长亭答道。

“你是说这具老人的身体，原本是你的？怎么可能？石风说石长亭并没有这么老。”宴永年说。

“老爷原本确实要年轻得多，只因修炼的内丹被人夺走，才会突然变得苍老。”罗德说。

“这么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表弟石达海，是你换了这个身体，还想以石家人的身份，再回到石家去。”黄寅说。

“石长亭和董远孝互换了身体，罗德，这是你干的好事吧？”宴永年说。

“书上记载有此法，我只是偶然一试，没想到还真的成功了。”罗德说。

“是燃香教给你的书？”黄寅问道。

罗德微微一笑，“燃香教不过是哄骗愚民的，怎么会有这种神书？我是假借燃香教的名义，好让别人信任我罢了，这书，是我祖上秘密流传下来的禁书，只此一本。”

“夺取别人家运势的邪术，就是你教给何岳的吧？”黄寅说。

罗德点点头，“正式在下。”

“那些流浪汉也是你哄骗过来，施行邪术用的？”黄寅说。

“道士，此事不是你该深究的，我不想在你身上耗费心力，现在跟你的同伴离去，我还能饶你们性命。”石长亭说道。

“你能饶过我，我却不能饶过你，董远孝的身体，你必须还给他。”黄寅看向跪着的那五个男人，“还有，你们抓这些流浪汉到底要做什么，也必须跟我说清楚。”

“占有了这么年轻的身体，我怎么能还回去？看来你们今天是不想活着离开了。”石长亭说。

“我们自然是要离开的，不过，是要在知道真相之后。”黄寅说。

石长亭轻蔑一笑，“告诉你们也无防，那些男人都是我用来炼内丹的，内丹能让我永远不老，一开始，我只能用自己买来的仆人，后来我发现，那些没有亲人、无家可归的人，用起来更方便，尤其是这一两个月以来，不用花钱的原料到处都是，轻而易举就能召集四五十人，真是方便极了。”

“你杀了他们？”黄寅问道。

“杀了。”石长亭语气轻松，“他们活在这世上，如同蝼蚁一般，死了也不会有人在乎，能助我修炼，也算是死得有价值了。”

“你怎知不会有人在乎？”黄寅难掩胸中的愤怒。

“就算有人在乎那有怎么样？就如同这石室之外那个纸妖一般，被杀死也好，被撕碎也好，反正我是一点都不在乎。”石长亭说。

“你把白竹怎么样了？”黄寅紧握剑柄，上前一步。

“没怎么样，就是杀了，不过是一个小妖，也敢纠缠着我不放，这都是他自找的。”石长亭说。

黄寅怒从心头起，一点脚，持剑冲了过去，石长亭不慌不忙，双手运气，推开剑身，黄寅持续进攻，直刺、下劈、上挑都被石长亭运气推开，玄铁剑半点进不得他的身，过招之间，石长亭运气，劈空一掌打向黄寅，黄寅持剑格挡，石长亭一掌接一掌接连打过去，黄寅连连后退，没有还手之力。

石长亭弓步摆开架势，双手运气猛地向前一推，黄寅被震飞，口吐鲜血，摔倒在地。

宴永年冲向供桌拿起匕首，架在罗德的脖子上，“石长亭，不想他死的话，就赶快束手就擒。”

石长亭眉头微皱，“钟冉，你在干什么？”

钟冉半倚在床边，抬眼看向石长亭，“不在水里，我可打不过他，难道老爷想让我把这里都淹了？”

“那可不行，你们都是会法术的，这不是独独要把我给淹死吗？老爷，你救救我吧。”罗德慌张地说。

黄寅站起身，面对着石长亭，对身后的宴永年说道：“宴永年你小心些，这个罗德肯定也修炼了什么邪术，不要放松警惕。”

“道长，这你真的冤枉我了，我虽然知道那些法术，但我天生没这个命，根本修炼不来啊，我就是个普通人。”罗德说。

“你给我闭嘴！”石长亭呵斥道。

罗德赶忙闭上嘴，宴永年持匕首划开他颈部的皮肤，“老爷，我做这些可都是为了你啊，你要救我啊。”

石长亭眉头紧锁，盯着罗德流血的脖子，良久，“罗德，这些年，我没少给你钱吧，你过了这些年的好日子，也足够了。”

“什么意思？石长亭，你要过河拆桥？是我教你怎么炼内丹，是我帮你搜罗那些原料，也是我，在你快死的时候，给你换了这个年轻的身体！你怎么能如此忘恩负义！”罗德激动地大喊。

“你说的这些我都记得，我也已经给了你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作为报答，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恩不恩情，你待在我身边也只是为了钱而已，不是吗？”石长亭说。

“对，我是为了钱，不过，石长亭，你别忘了，你这个身体也会老，也会生病，也会死，没有了我，你要怎么保持长生不死？”罗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