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04

他们只是去和程博希的父亲简单寒暄几句就回到了宴会厅，毕竟今天是程博希的生日宴，主角是他。

宴会上到访的人，尽管都是冲着程少爷的生日来的，可却也无非是想借此机会见一见黑龙会的老大段晖忱。段晖忱自接任会长以来，平时很少出入没意义的聚会，也不怎么喜欢风月场所，所以鲜有人见过他的真容，道上的人都想看看这个十分年轻的黑龙会新会长，看看那传说中极尽冷血和残酷无情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面孔。

如今一见才知道，传言中的段少，竟然还挺帅，只不过表情是真的冷，是冷到你不敢上前主动搭话的那种。也就程博希一直厚脸皮地缠着他，其他人都默默为这个程小少爷捏一把汗，没见段少脸色黑着呢吗？真的不怕死啊？

程博希不管这些，在他的世界观里，从小到大，凡是自己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所以他认为段晖忱也是如此，只要他一直这么“努力”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追到这个人的。

“段晖忱，你给我带礼物了吗？我从昨天就开始盼着你的礼物了。”

“阿强，送上贺礼。”

段晖忱招呼他的手下拿出准备好的礼物，是一件上好的玉雕，成色极好的祖母绿，雕琢成一对要下山的猛虎。程博希属虎，所以段晖忱也算是准备了恰当的生日贺礼。

“祝程少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程博希接过那对玉老虎，喜欢得不得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段晖忱，笑着问他：“你怎么想起送我玉雕的？”

段晖忱回答道：“普通金银之类的俗货，想必程少爷也看不上，一对儿玉虎，不值什么钱，生日送个属相摆件，应该也算合情合理。”

谁知这很平常的话，听在程博希耳朵里马上就变了味儿，他笑嘻嘻地说：“段晖忱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叫故意的？”

“玉这种东西，在古代可是送给心上人的，你是不是想借机跟我表白啊？那就别矜持了，来吧来吧，我等好久了！”

段晖忱有些无语，他冷着脸撇了一眼程博希，说：“程少爷想多了，我送的可是两只虎，一是为了祝贺你生日，二是为了祝你早日找到你的另一半，你的另一半应该是你的同类，而不是我。”

这话让程博希不太高兴，他撇着个嘴，把玉雕放一边，然后拉住了段晖忱的胳膊来回晃：“段晖忱你怎么这样啊？我都追了你小半年了，你就算是个冰坨子也多少能化了点儿吧！”

段晖忱甩开手臂，面无表情：“早就跟你说过，我们不合适，程少爷还是尽早放弃比较好，免得耽误你的时间。”

“怎么就不合适了？！我哪点儿配不上你？青云堂和黑龙会也挺配的啊！”

“你不是我的型。”

“我不是你的型？我靠！那你的型是什么样的？”

段晖忱不想跟小屁孩儿吵架，转身便想离开：“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抱歉，我还有事，先告辞。”

“段晖忱你等会儿！跟我说清楚啊！”

程博希不依不饶地拉着他的手，段晖忱回手用力一甩，碰巧打到了刚端着一杯红酒走过来的沈吏，手中的红酒杯应声落地，红色的液体洒在了白色的西装上，夺目刺眼。

不过沈吏只是愣了一下，倒不是特别在意，耸耸肩笑了笑说：“本想给段少送杯酒品品，据说是法国波尔多空运来的，没想到竟便宜了这套西装。”

他的表情自然，尽管身上衣服狼狈不堪，可眼神却透着一股俏皮，段晖忱看了看沈吏，又看了看依旧气呼呼的程博希，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将沈吏拉进怀里搂着他的肩，表情冷漠认真的看着程博希说：

“程少爷既然想知道，那就请听好，你的确不是我的型，不管你再追半年还是一年都没有用，因为…我心里有人了。”

紧了紧搂着沈吏肩膀的手：“这就是我的人。”

从宴会厅出来的时候，段晖忱自动忽略了身后此起彼伏的唏嘘声，想也知道，那些人会惊讶成什么样子，但是都无所谓，他不在乎，黑龙会的段少，从记事起就没在意过谁的目光。

搂着沈吏坐上车，一路开回老宅，等上楼要回房间了，沈吏才驻足开口道：“那个…段少休息吧，我也先回去了。”

想要轻推开段晖忱的手，却反而被他搂的更紧，这人冷笑一声，转头盯着沈吏的眼睛，眼神里透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说：“Leo，刚才在宴会上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

“当然。”沈吏挑挑眉，不置可否：“程少爷的确有些…不可理喻，下次如果还需要我出面帮段少挡一挡，您尽管吩咐。”

听了这话，段晖忱脸上的笑容变得有意思起来，他转身一把将沈吏推进自己的卧室，身上让昂贵红酒浸污的白色西装已经被他扔在了地上，和黑灰色的地毯形成强烈对比。

“挡？你觉得……我是为了拿你挡枪才故意那么说的？”他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却叫人不寒而栗。

被段晖忱步步紧逼，退到床边的时候，沈吏已经再没了退路，后仰坐到了床上，仰着头看着眼前居高临下的人，大大的眼睛转了转，开口道：“或许段少有别的考量，我猜不……”

段晖忱原本绷着的脸突然就笑了，歪着嘴角笑得邪媚，他俯下身，没等沈吏说完话就一下子将他推倒在床上，手臂撑在他身侧，来了个所谓的“床咚”，他伸出手指挑起沈吏的下巴，强行让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如此一来，精致的下颌线被迫展现得淋漓尽致。沈吏无辜的眼神配上眼角的泪痣，更显的楚楚动人。

段晖忱眯着眼睛看他，一字一句地开口道：

“Leo，你不会真的认为我把你带进黑龙会……只是想留着修修汽车，而已？”

……

沈吏曾经设想过自己进了黑龙会做卧底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经历什么样的难题，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会放弃自我到现在这个地步。

当然，段晖忱并没有真的把他怎么样，只是失去理智一般将他的衣服全都除去，疯狂的亲吻如雨点般落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抚过他的全身，包括某些私密的部位，然而，却只限于此，段晖忱就像是喝醉了酒，行为有些不受控制。

倒也不是多反感，只是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得让沈吏消化一下，说实在的，段晖忱正如传言一般，是挺暴力的，在床上的样子也很符合他的身份，令沈吏不觉有些许害怕。只不过他没有做到最后，也没有弄伤沈吏，就这一点来说，又有点儿说不出的“温柔”？

趴在床上抱着枕头，腰上搭着又软又厚的被子，不得不说，段晖忱的床还是挺舒服的，软硬适中，被子也舒服，厚实但却透气。沈吏心里默默感叹着这个“段少”真挺会享受的，但转念一想，可不是会享受么！连自己都差一点儿就被他给“享受”了！

大男人没那么矫情，就当全身被狗舔了一遍。工作需要，现在也没有能让他拒绝的资本。

谁让自己长得…有些妖孽。这个词是曾经刚进警队时，他们老队长对他的评价，说沈吏当个刑警真是屈才，就这小模样，应该去局里的服务大厅当柜员，肯定会减少一大半的投诉量。

算了，就这样吧，或许也是天意。一切顺理成章，又突如其来。

一动不动，就这么趴着，只有一双大眼睛眨来眨去。沈吏听见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不一会儿，浴室的门打开，身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走到他旁边站定，半天没有动静。

出于好奇，沈吏偏过头看了一眼，见段晖忱站在床边，正低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罕见的微笑。这位“段少”平时并不爱笑，有也是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冷笑，所以沈吏这会儿看着，觉得还挺难得的。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好一阵，还是段晖忱先开了口，他坐在床边将沈吏腰上的被子往上拉到肩膀，盖住他蝴蝶谷周围被自己种下的点点红痕，然后问道：“怎么不睡觉？”

沈吏抱着枕头稍稍挪动了一下胳膊，让胳膊肘不再那么吃力地撑着自己，整个人半侧躺半趴在那里，偏着头看着段晖忱说：“有点儿睡不着，困劲儿过了。”

段晖忱依旧在微笑，刚洗完澡，头发湿着散乱开，穿着睡衣，声音也有些懒懒的，沈吏有一瞬间的恍惚，觉得这个人不像是个老大，反而像是个普普通通的邻家男孩儿，还挺清纯的样子。

当然，这样的错觉在下一瞬间就被现实驳回，因为段晖忱伸手揉了揉沈吏的头发，开口道：“困劲儿既然过了，那么要不要再来一次？这次咱们来真的，累极了的话你应该就能睡着了。”

沈吏心里默默吐槽着这人的不要脸，但不能表现出来，只好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段少您该休息了，明早还要去东苑。”

“你是在拒绝我吗Leo？”

“我是在为您着想。”

沈吏的大眼睛很亮，眨啊眨的显得有些无辜似的，段晖忱盯着看了好久，然后伸手捧着他的脸颊，手指轻轻抚过他眼角那颗泪痣，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段晖忱起身走到床的另一边，掀了被子躺进去。他掀起被子的时候，不知是因为冷气灌进还是因为什么，沈吏不由得抖了一下，段晖忱一边躺下一边说：“不用怕，我只是开个玩笑。”

沈吏见他要睡了，撑着胳膊起来想要下床：“那段少您睡吧，我先回去了。”

“就这么怕我？”

沈吏胳膊撑了一半，像俯卧撑的准备姿势似的卡在那儿，转头看了眼身边侧躺着的段晖忱，一脸严肃，甚至微怒。沈吏顿了顿，回答道：“我只是怕打扰段少休息。”

段晖忱枕着手臂，眯着眼睛看着他，刚刚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又恢复了平时的冷厉，他开口道：“这个借口没新意，换一个。”

沈吏想了想，干脆翻了个身，直接又躺下了，仰面盯着天花板，笑着说：“不用换，这是实话，不过既然段少不怕被打扰，那只好这样了，但是我提前跟您说一声，我睡觉爱打呼，如果不嫌弃的话，那我就留下。”

段晖忱等了一会儿没说话，然后伸出手，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盖到沈吏的锁骨处，还凑过去到他的耳边，低沉着声音说道：“‘嫌弃’这个词我不喜欢，打呼可以，但你要是说梦话叫别人的名字，我肯定饶不了你。”

沈吏又眨了眨眼：“那我叫谁的名字比较好？”

“你觉得呢？”

“叫‘段晖忱’不合适吧？”

沈吏略显调皮地朝段晖忱挤了挤眼睛，水灵灵的泛着波光，可没想到这个帮派老大竟然有些脸红了，好在屋里光线暗，看不太清楚，他伸手捏着沈吏的脸颊，用力一掐，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可以叫叫试试，让我听听跟刚才你高潮时喊我的声音有什么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