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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白鹭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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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元朝把自己关在明光殿内,任何人不见,饭也不吃,整整一天滴水未进。赫连英娥实在焦急,让禁军强行把门撞开。

“陛下,你这样会把自己熬坏的。”英娥捧着穆元朝的脸,哭的梨花带雨。

穆元朝眼神呆滞,嘴里一直喃喃自语。

赫连英娥见他这番样子,突然吼道:“你清醒一点,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想要复仇,想要以天下为己任的穆元朝吗?”

穆元朝听到这话,把头转向她,看着她委屈与埋怨的脸,猛地仰天大笑道:“我这种傻子还复什么仇,从头到尾都在被他们耍得团团转!”

他的笑声带着嘲讽与狂妄,突然,啪地一声巨响,他感到脸上一阵火辣。

赫连英娥居然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穆元朝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打蒙了,他所有的动作表情都凝固了,只有眼泪不断滚落。

英娥上前一把抱住他。

这一刻,穆元朝像一个扑在母亲怀里的婴孩一般,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毫无保留地宣泄了出来。

“哭吧,大声哭吧。”她也忍不住自己的泪水,一双手在他身后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和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穆元朝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两个人相互依偎着,穆元朝躺在英娥怀中。

“为什么他连骗我都懒得骗。”

赫连英娥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问道:“如果他跟你说那些信是假的,你会相信他吗?”

“我......”

没错,虽然嘴上说着,无论萧瑾庭说什么他都信,可假设当时萧瑾庭跟自己说那些是伪造的,他又真的会相信他吗?

“陛下,我跟你讲个故事吧,是很久以前发生在草原上的一个故事。”

见穆元朝没有回答,她继续说道:

“很久以前,草原深处有个大湖,凡是进到湖里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到岸上的。传说那个湖里有个金窟,里面藏着祖先留下来的宝藏,在金窟旁边还有个龙窟,住着一条看守宝藏的恶龙,因为恶龙的存在,从没有人拿到过宝藏。在那里居住的牧民中,有一对小兄弟,家中贫困,父亲早逝,只有母亲照顾他们。有一天他们的母亲突然得了怪病,大夫说,那湖里有一种水草能够救他们的母亲,可下到湖里必死无疑。哥哥救母心切,不顾阻拦硬是跳了下去,结果一整天都没有上来。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哥哥死了的时候,在第三天的夜晚,哥哥出现在家门口,手里拿着水草。母亲得救了,大伙问哥哥湖底下有没有金窟和龙窟,哥哥却说,那里什么都没有。众人不信,他们派族里最勇猛的猛士下去,结果等了三天都没见人回来,大家这才悻悻离去。一天晚上,弟弟悄悄问哥哥,湖里真的没有宝藏和恶龙吗,哥哥说,有。他带弟弟来到湖边,在自己身上系了根绳子,把另一头栓在弟弟身上,带他一同下水。湖底很深,水草生长的又粗又长,甚至比人还高,哥哥紧紧拽着弟弟不让他靠近那些水草,他们在水下转了一圈,除了水草和累累白骨外,其余什么都没看见。正当他们想返回的时候,一股暗流涌来,眼看粗大的水草要把弟弟裹住时,深谙水性的哥哥一把将弟弟拽到一侧,两人被暗流裹挟,挣扎了好久,终于冲出湖面。上岸后,弟弟问哥哥为什么要骗自己。哥哥说,他知道弟弟的脾气,所有人都跟他说下面有宝藏,就算自己坚持说没有,弟弟还是会亲自去找,他不想兄弟间因为这个产生隔阂,更不想让弟弟一个人涉险。弟弟又问,既然底下没有恶龙,为什么所有人都有去无回。哥哥说,因为大家相信宝藏就藏在这些水草下面,所以当人们靠近它们时,极容易被水草缠住,那些水草太过茂密,加上暗流,一旦被缠住很难逃脱,越是挣扎越会缠的更紧,所以,那些人并不是死在恶龙手中。”

穆元朝听完这个故事,突然爬起来,看着赫连英娥。

她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痕:“虽然我与萧大人只有一面之缘,但我相信,他绝不会辜负你的。”

穆元朝刚想开口,一个小黄门冲进来。

“陛下,萧夫人求见,她说您如果不见她,她就撞死在宫门口。”

赫连英娥暖了暖穆元朝的手掌。

穆元朝犹豫了一下。

“让她进来。”

赫连英娥帮他理好衣服,自己站到一旁。

卢晚吟冲进来,看到穆元朝,直接跪在他面前。

“陛下,萧大哥他是冤枉的!”

“他自己已经承认了。”

“不,他绝不会做那些结党营私贪污受贿的事,更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

赫连英娥看晚吟如此激动,上前想扶她起来,可她却不肯,一直跪着求穆元朝放了萧瑾庭。

“陛下可知那白鹭曹是什么地方?就算你不相信他要派人去调查他,也不应该把他交到那帮人手里!”

白鹭曹,是大靖开国皇帝设立的针对官吏的调查机构,名义上隶属御史台,可在高祖皇帝执政前期,一直由中枢直接调配,说白了就是直属皇帝的特务机构。民间有这样的说法,凡是被白鹭曹盯上的人,没一个能全身而退,凡是白鹭曹办结的案,桩桩件件都是铁案。其以阴狠毒辣著称,连高祖皇帝也看不下去,逐步削减其职权,但崔太后时期仍然把白鹭曹视为打击政治对手的重要武器。

步入白鹭曹内,第一间房子是审案的大堂,后面连着三间是刑房,最前头的刑房内只放了一些基础的刑具,如夹板、烙铁、肉钳等,中间这间明显比前一间“高级”,里面琳琅满目摆了四十九钟刑具。走到最后一间刑房时,萧瑾庭注意到这间门上绕了一把巨大的铁锁链,大门也是由一整块铁板制成,完全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旁边有一扇小木门,想必审讯犯人时,一些重要的人物可以在这里旁听。

带萧瑾庭“参观”完毕,白鹭曹长史微笑道:“按规矩,进了白鹭曹,不管之前是多大的官,这些流程都得来一遍,不过萧大人您不一样,上边发话了,让咱不能亏待了您,所以先请您到后面歇息,咱们呀,来日方长。”

说罢,他领着萧瑾庭径直走到院子最深处,也是整个白鹭曹最隐秘也最安全的地方——地牢。

门开了,长史做了个请的姿势,萧瑾庭迈进去一步。

“慢着。”长史突然意识到什么,“萧大人,您这身皮氅怕是不大合适咱这里。”

萧瑾庭明白他的意思,伸手将胸前的带子解下,将皮氅脱下交给长史,头也不回走了下去。

长史手掌轻顺着皮氅的毛,这是用兔子皮制成的,手感顺滑软绵。

要说这位长官还真是时刻保持着矜持的微笑,可他越是对你笑,你越是感受到背脊刺骨的寒意。

褪去皮氅后,萧瑾庭只穿了件单薄的棉衣。

这地牢里只有两个天井透着窸窣的光,稀薄的空气中混合着一股子霉味,萧瑾庭呆了一晚后便觉得呼吸不畅,头昏脑涨,一整天没有进食进水的他嘴唇露出干皮,加之寒气令他一阵干咳,他挪到角落里,身体蜷缩着,昏昏沉沉中,他好像看到有人打开了地牢的大门,两个侯官拖着铁链朝他走过来,他们打开牢房的锁,将他拽起来,半拖半架地把他拉到地面。

萧瑾庭被他们带着朝刑房走去,他以为自己终于要迎来审判了,谁知侯官带他穿过刑房,来到前堂。

“萧大哥!”

他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本来傍晚的光线就有些模糊,他用了很大的劲儿才看清来人的脸。

是卢晚吟。

“晚吟,你怎么.....”

侯官松开他,他脚下发软差点没站稳,被晚吟一把扶住。

“萧大哥,你没受伤吧。”

卢晚吟抽泣着帮他检查身上。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她伸手碰到他的脸颊,“怎么这么烫,你的大衣呢!”

“你怎么来了?”

这大概是卢晚吟第一次看到萧瑾庭如此憔悴的模样,满是心疼和着急。

“我去求陛下,求他放你回去。”她把萧瑾庭的右手搭在自己脖子上,左手扶着他的腰,搀着他往外走。

“走,我们回家。”

侯官在他们身后看着。

白鹭曹门口左右各停着一辆马车。卢晚吟扶萧瑾庭出来,他一眼就认出右边马车旁站着的人。

他在门口边立住,一直望着那人,眼中闪过几丝波澜,可又归于平静。

“走吧。”他用气托着对卢晚吟说道。

他们径直走向左边那辆马车。

晚吟随他一起上了车,直到门帘放下,萧瑾庭都没再看向对面那人。车夫扬鞭,牵着马掉头朝东去了,只留下两排孤零零的车辙痕,在这茫茫雪地里。

“陛下,咱们也回宫吧。”

穆元朝的目光一直紧随着那辆马车,直到他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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