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瞬之间从黑暗变为光明，影山飞雄不适地眯了眯眼睛。
森茉莉仍像只兔子似的钻在自己怀里，甚至自觉地掀开他的外套，几乎要把脸塞进去。她后知后觉地探出头来，眨巴着眼睛，眼眶红红的。
影山飞雄回忆起来，自己确实是按照森茉莉的指示买的票才对。那部名叫《真实之恋》的纯爱日影，怎么想都不该是恐怖系列。
毕竟那张血淋淋忽然冒出的人脸，别说森茉莉了，连影山飞雄都被吓了一跳。
他细细回忆起来，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失误才导致这样的场面。
不过很快，他的疑惑就被解开——穿着影院工作服的人员站在入口处，面向影厅里的观众一次又一次鞠躬：“真的非常抱歉！因为员工的工作失误，导致放错片子了，影片结束时我们会进行退票处理。”
那位年轻的女孩子又一次向大家鞠躬，声音里甚至带了点儿哭腔。
获得原谅后，女孩子最后又鞠了一躬才真正离开。在那位工作人员离开后，影厅再度暗下来。
森茉莉在中途终于意识到，自己把脸埋在影山飞雄衣服里是一件多么失礼的事情，她手忙脚乱直起身子。
影山飞雄误以为她还在害怕，握住她总是冰凉的手。他不擅长安慰人，因而只能说出蹩脚的：“别怕。”
森茉莉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眼珠子左右转了转，最终乖乖点点头，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后边的电影情节重新回归正常，起初，森茉莉尚且不安地捏住影山飞雄的手，手心因为担心而沁出薄薄的冷汗。
不过，随着情节的推移，森茉莉终于安下心来，完全沉浸到剧情中去。
影山飞雄看这种情感电影的次数用一只手都能数得清，他皱着眉头认真看起来，虽然不清楚里边情节的走向，以及男女主为什么在一起，又分手，最后又在一起。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所收获，对于森茉莉的礼物这个难题，他从中得到了启示。
影片中的男主总会时不时送给女主一束花，而女主收到时也总是一副很惊喜的模样。
那么，自己也去买一束花好了。
如是想着，影山飞雄心中暗喜，嘴角也不自觉弯起来。
森茉莉捏了捏影山飞雄的手心，他心情很好地看过去，对上的是泪流满面的森茉莉。他瞳孔猛地一缩，现在所见对他的惊吓，完全不亚于刚才屏幕上的恐怖画面。
“影山君，你为什么在笑？”森茉莉同样以惊讶的口吻小声问。
“……没有。”影山飞雄生硬地回答。
森茉莉紧盯住影山飞雄的嘴角，影山飞雄有意识地将嘴角朝下弯了弯。
黑暗之中，视线被局限住，森茉莉看得恍恍惚惚，情不自禁朝前凑了一点。
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影山飞雄甚至能感觉到森茉莉的鼻息。
森茉莉显然无暇顾及这些，她半信半疑地缩了回去，轻轻叹了口气：“真的好虐呀，这部电影。”
“……嗯。”
影山飞雄应和道，虽然他完全没有理解到虐点在哪里就是了。
走出影院，森茉莉花了好一会儿才走出剧情所带给她的情绪，她用纸巾擦干净脸，眼眶和鼻尖还是红红的。
兴许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森茉莉小心翼翼地将目光移到影山飞雄身上。
影山飞雄当然是注意到了，侧过脸朝森茉莉看过去，不料他脑袋才刚刚有所偏移，森茉莉就用手捂住脸。
“请不要看我，我现在好丑……”森茉莉透过指缝看路，声线里都透着委屈巴巴。
如果可以重来，她就算选恐怖片，也不会要求看这种极度催泪的爱情片的！
出乎预料地，影山飞雄握住森茉莉纤细的手腕，他的手掌很大，要想圈住她简直轻而易举。他克制着自己的力气，让森茉莉的手掌离开她的脸颊。
“不丑。”影山飞雄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他低声说道。
森茉莉的脸蹭一下红了，影山飞雄的眼神中透着认真，即便不看他的眼睛，森茉莉也明白，影山飞雄不是会轻浮说出谎话的那类人。
正因为是实话，才更加令人害羞。
两人的手再度覆在一块儿，影山飞雄牵起森茉莉，在夜幕彻底降临之前，将她送回家里。
影山飞雄选择的路线并非回公寓，而是折回到先前的商店街。他茫然地站在马路中间，凭借良好的视力环顾四周，却没有发现哪里有花店。
他想起先前与森茉莉一起逛过精品店，虽然那次是在京都，但这种店应该相差无几。
于是，影山飞雄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踏入其中一家。
迎客的电子音响起，里边的年轻女店员很快迎上来。她的头一点点仰起来，视线也从影山飞雄的胸口转移到他的脸上。
紧接着，她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声音也不自觉发紧：“先生，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影山飞雄左右扫视一圈，并没有发现自己想要的花束，恰好眼前的女生发问，他居高临下看向她：“这里有卖花吗？”
“花？”
女店员愣了愣，属实不太能理解眼前的男人为什么会跑来精品店里买花，不过念在是个池面的份上，她忍住没有吐槽。
“是买给女朋友的吗？”她又问。
影山飞雄点点头，下一秒，女店员若有所思地捏住下巴：“鲜花的话，我们这边没有。不过……请您稍等一下。”
说完这话，她折身跑进令人眼花缭乱的货架之间。
影山飞雄站在原处，目光有意无意掠过周遭货品，很快，他的视线被一个坐在郁金香底座中的小棕熊给吸引住，它的身边是一些晶石装的不规则物体，脸上甚至还有两坨红晕。
很可爱。
影山飞雄刚把它拿起来，女店员就出现在了眼前。她的手里是一束被玻璃罩保护起来的花，里边是什么品种他不了解，不过光是看样子，森茉莉应该会喜欢。
“这是永生花哦。”女店员向影山飞雄介绍起来，“它主要是□□桔梗和雪山粉玫瑰，寓意永恒的爱，希望永远在一起的期待之类的。鲜花的话会枯萎，但是这个不会，应该也是不错的选择。”
她突然注意到影山飞雄手中的物件：“先生手中那个是我们店里新到的无火香薰哦，味道很好闻的。”
影山飞雄看了看永生花，又看了看手中的无火香薰，完全无法抉择。
“帮我全部包起来。”他这样说。
“你对女朋友真好呀。”
年轻的女店员将永生花放到收银台上，又去接影山飞雄手中的香薰，语气里满满都是羡慕的意味。
影山飞雄抿了抿唇，不知该回答什么，干脆没有说话。
女店员没有在意，帮他包装好后，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影山飞雄说：“话说，你是不是那个影山选手啊？你们参加了前段时间的排球比赛对吗，我当时有去看。”
影山飞雄大概也没有想到会被认出来，不过，这也代表着乌野排球部有被大家逐渐看见，他的心情不自觉变好一些。
提着装有礼物的手提袋，影山飞雄重新回到森茉莉家楼下。他拿出手机给森茉莉发讯息，恰好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转身去看，发现是森太太下班回家：“阿拉，小飞雄，你怎么来了，进屋坐一会儿吧？”
实际上现在天色已晚，因为看电影和买礼物的缘故，影山飞雄还没有进行自主训练。
待森太太走近，影山飞雄才开口：“不了，可以麻烦伯母把这个给森吗？”
发给森茉莉的讯息还没有被标记已读，估计在忙其他事情吧。现在森太太恰好回家，正好能帮忙转交。
森太太将袋子接过来，略微沉甸甸的手感让她不由得发问：“这是什么？”
影山飞雄如是回答：“是森的生日礼物。”
“阿拉，真是不好意思呀。”森太太的笑容更深一些，“茉莉平时麻烦你照顾了，下次来家里吃饭吧？”
影山飞雄小幅度朝森太太鞠躬，稍微寒暄几句后，他从森宅门口离开。
二月的风依旧喧嚣，刮过身体有点刺骨，影山飞雄把脸埋进围巾，不由得加快脚步。
抵达公寓的同时，口袋里的手机也响起来。影山飞雄换完鞋，用冻僵的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森茉莉」三个大字。
“摩西摩西？”电话那头传来甜津津又软绵绵的女声，“影山君，我刚刚收到你送的礼物了。很可爱……不对，很漂亮，我很喜欢。非常谢谢你！”
往常影山飞雄都是与她直接line上交流，这是他们第一次通电话。听筒传出来的声音与现实中略有差异，但是还是很好听。
影山飞雄听着森茉莉一口气讲了一长串话，一时忘记回应。
“影山君？你在听吗？”电话那头又传来试探性的声音。
影山飞雄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口：“嗯，你喜欢就好。”
他一边朝屋子里走，一边和森茉莉讲电话，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许久。看着钟表上的指向，影山飞雄叹了一口甜蜜的气。
今天的训练计划大概是要减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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