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路司衡那里回去之后，晏明殊开始对机甲理论课上心，同时，两个月一次的机甲师培训也开始了。
听闻培训地点在天玑院时，晏明殊心里还是小小的膈应了一下。
因为袭北望就在天玑院，而且是这次的主培训官。
尽管晏明殊非常不愿意再一次见到这位与他有“一炮之缘”的男人，但好在那天他顶着焦泽的脸，袭北望并不知道是他。
反正都已经发生了，也没什么好别扭的，只是一次意外而已。
尽管这样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准备，当在天玑院再一次见到袭北望的时候，晏明殊还是忍不住屁股一疼！才刚淡忘的三个半小时的不堪回忆，又一次开始攻击他！
幸好晏明殊面上还是拿出了一片淡定，只有绯色的耳朵暴露了他此刻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培训之前的例行讲话很是枯燥，晏明殊听得心不在焉，但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往旁边的袭北望身上飘。
“......进入危险程度高于B级的资源星时，因为会有超维度生物出现，天玑院的人就相当于向导，或者叫‘随行军师’也可。所以作为机甲师，就必须要学习相关维度空间的理论知识、其他资源星的大体概况，以及如何与天玑院配合作战......”
袭北望站在操作台前，嘴角微微翘起一点儿弧度，扫视了坐在桌子前的一屋子人，没有多余的自我介绍和套话，直奔主题道，“接下来的培训都涉及到以后进入资源星的保命要点，希望大家认真听。我们首先来讲魇境。”
晏明殊的目光在袭北望脸上梭巡一圈，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然而桌面上空空如也，连张纸都没有，晏明殊看无可看，只好又抬起头去看袭北望。
“在坐的各位中，有的机甲师应该已经见识过魇境，但大部分精神力低于S级的机甲师却还没有这个机会，所以等下，我会构建一个魇境的模拟场景，让大家都体验一下。”
培训课室里的操作台后面升起了一把椅子，袭北望坐进去后，自操作台下面伸出了很多神经带与他接驳。同时，每一位培训成员面前的桌子上也各自伸出了几条神经带，众人各自与神经带接驳。听到操作台后的袭北望扬声道，“这个魇境只是模拟场景，并非真实，所以大家接驳好神经带后，各自看到的场景会不尽相同。”
晏明殊闭上眼睛，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一轻，下一秒，他就站在了一扇房间门口。
他四处打量了一下，觉出几分熟悉，几秒之后，终于想起这是哪里了——袭家的花园别墅。
面前正是袭美玉的房间，晏明殊想到什么，不由自主推开面前的门。刚进去，晏明殊一眼就看到了被袭北望推在置物柜上深吻的自己。
他脑袋翁的一声，脚下像是结了冰般动弹不得！
视线中，他被袭北望吻得双目如含秋水，嘴唇嫣红，裤子还推在脚腕上，只穿了黑色内裤的屁股，被袭北望一只大掌包住，使劲儿揉搓。
不多时，两人终于短暂分开，晏明殊看到自己慌慌张张要往外跑，但脚下被裤子一拌，往前栽去，袭北望一只手臂轻松捞住他，直接打横抱起，两步走过去将他扔在了床上。
紧接着他双臂交叠被按在头顶，袭北望如一头凶猛的兽，压着他反复品尝那两片嫣红。
两人吻了好一会儿，袭北望就抱起他，径直往旁边的衣帽间里走去。
接下来的事情，晏明殊自然比谁都清楚，但是以这样一个第三视角目睹当日情景，又是一番别样的滋味。
衣帽间的隔音很好，晏明殊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事实上，他就这样一直站在原地，直到幻境结束。
视野里重新出现培训课室的场景时，晏明殊只觉得自己脸颊微烫，他用手背轻轻触碰，不经意间抬头，正与看过来的袭北望视线相接。
两道目光一触即分，晏明殊却忍不住想：还好还好，幸亏袭北望不知道是他，不然这样面面相对，岂不是要尴尬死？
周围的机甲师陆续都从魇境中抽离，袭北望一边讲解魇境的特点，一边提问了两个机甲师在魇境中看到了什么。
方才的魇境内容给了晏明殊致命一击，他思绪有些飘飞，完全没听见那两人回答了什么。
直到——
“机甲师晏明殊？”袭北望正看向他，“方才你在魇境中看到了什么场景？”
对着另一个当事人，晏明殊的耳朵充血一样红，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看到了.......一段纪录片的片段。”
袭北望向他一挑眉，“哦？纪录片？大概内容是什么？”
晏明殊干巴巴道：“......名字不记得了，大概内容就是两个人在打架......”
袭北望点点头：“那看来你应该很喜欢这个纪录片。”
晏明殊：“......”
“所以大家看，魇境的幻象构成基本上就是这样的，有人看到自己最在意的人，有人看到猎奇而怪异的情景，也有人会再次重温最难忘的画面。
不过总而言之，魇境对于精神阈值低的人确实非常不友好，哪怕魇境的幻象简单到是让你在地上画一条直线，但你也会一遍遍不知疲倦地重复操作这个过程，因为魇境会有一万种办法让你画出来的直线不直，最终在这样机械而单调的重复中，耗尽自己的生命而亡。”
“方才的魇境，精神力低于S级的人，你们是不是有一种‘沉浸式’的感觉？直到魇境结束才恍然大悟？”
底下的人纷纷点头应和，袭北望接着说，“魇境说到底，无非是将人的偏执和沉迷两种属性放大化了，要想破除它，一个是提高精神阈值，另一个就是要意志坚定且保持清醒。精神力达到S级以上，魇境就奈何不了你了，但后者很难。目前来说，我见过的遭遇魇境无人搭救靠自己破除的普通人只有两个——”
“所以大家，对于精神力的提高要上心，因为关键时刻，这是能保命的技能。”
通过全息投影，袭北望向晏明殊他们讲解了一下各资源星上比较典型的异种，中途有一位年轻的科员敲响了培训课室的门——
袭北望从操作台前走过去问，“怎么了？”
那科员道，“长官，您快出去看看吧，有十几个自称中了蛇腾树毒的人闯进了天玑院，正在前院里闹着要见您呢！”
袭北望神色一凛：“中了蛇腾树毒？怎么中的？”
“红豆老街那一片被划归为污染区，原来住在老街那片已经确认没有被污染的幸存者，都被统一安置在西城避难所中。避难所的条件有限，这些人为了赚快钱，就私下里偷偷藏了些蛇藤树的种子，拿到黑市上去卖。
但有人不小心把种子落在了避难所宿舍里，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那种子生根发芽，好在避难所人多，发现的及时，蛇藤树没来得及疯长，只有少数人被藤蔓伤到中了毒。”
袭北望的脸色沉下来，随着那人出了门往前院走。
培训课室里的机甲师们面面相觑，也都跟着去了。
到了天玑院的前院，晏明殊一眼看到院子里站了不少人，见到袭北望出来，俱都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冲着袭北望喊——
“长官！我们中了蛇腾树毒，来向你求一瓶红莲汁。”
“快给我们拿红莲汁吧！我现在头疼得要死！”
“是啊！以前在天玑院的门卫冈上登记一下就能免费领的，现在倒好，还得进门来要！”
“怎么这么麻烦啊！红莲汁不是免费发放的吗？为什么还不给？”
......
袭北望什么也没说，转而去看束手站在一边的城防兵，“他们闹到天玑院里来，你们不管？”
城防兵里有人说，“他们闹事儿的话肯定管，但现在他们去来找你们求药，我们总不好直接拿人......”
“那违法贩卖违禁品呢？”
“这......这肯定要管的，不过要等核实无误之后。”
袭北望没再多说。但人群已经听出袭北望话里的“敌意”，立刻有人难以置信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中了毒，红莲汁都不给吗？”
袭北望看向那人，“聚春华小区爆炸事件之后，所有的污染区都被封控得好好的，根本不可能有一粒蛇藤树种子流出来，你们自己如何中的毒，自己不清楚？”
“......是，生计所迫，我们确实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但是眼下我们中毒已成事实，袭长官难道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吗？”
“是啊！以前红莲汁都是免费的，现在我们中了毒，先把红莲汁给我们，其他的事情再说不好吗？”
“已经过了六个多小时了，等毒性发作，我们可能都会疯掉的！袭司长不会这么心狠吧？”
“我、我没有参与贩卖的事情，能不能先给我一瓶红莲汁......”
袭北望使劲儿捏了捏眉心，转头对旁边人吩咐了句什么，然后才开口，“并非我不愿意给你们红莲汁，而是因为，上一次的聚春华事件中，仅剩的红莲汁已经被用完。而莲池里的红莲也已经枯死。”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喃喃：“红莲汁没有了？”
“红莲枯死？”
“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去资源星采集新的红莲？”
“那我们怎么办？”
“红莲为什么会枯死？是不是你们没有照料好？”
“诺亚方星上的气候不适合红莲生长，红莲在天玑院能成活，也是一种日渐衰弱和枯萎的状态。”袭北望解释道，“至于为什么没有再去资源星采集莲子，则是因为，资源星上变异的植物太多，在没有充足的准备之前，贸然前去就等于送死。”
有人急道：“可你们不采集红莲，像我们这样中毒的人岂不是就要等死？”
“......若红莲汁和红莲都没了的话，就算他们现在去采集，我们也等不到了！”
这句话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油锅，人群立刻乱起来，有人转身对着其他中毒的人说，“他说没有就没有？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搪塞咱们？”
“我知道！天玑院的莲池就在后院，咱们不如亲自进去看看！看他说得到底是真还是假！”
人群骚乱起来，互相叫嚷、推搡、蜂拥着往阶上涌！
城防兵们要过来阻止，被袭北望一个手势制止，老油条一样的城防兵于是立刻又站了回去，端的是一副作壁上观的旁观者姿态。
这些疯狂的人涌进后院，看到院子里那方枯萎殆尽的红莲池，却像是一个个哑炮般没了声音。这些人原地站了会儿，陆陆续续又走回前院。
被袭北望派去药库找红莲汁的陈宋恰在此时下了楼，他走到袭北望身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司长，我在药库里都检查过了，红莲汁只剩下这半瓶了。”
袭北望还没说话，中了毒的人群里，有个人红着眼睛跑过来，猛地夺走了陈宋手中的瓶子！
其他人见状也急了，都蜂涌过来抢夺！
刚才还“同仇敌忾”的人群又如红了眼的兽类般，互相撕咬了起来。
而袭北望冷眼站在台阶上，并没有出手制止的意思。
混乱中，瓶子被抢得飞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直直砸向一旁的大理石柱。
维持着抢夺动作的众人，像是被人摁下了暂停键，不约而同且绝望地盯着飞出去的瓶子，一时都像是被钉在了原地。
而预想中的玻璃瓶并没有撞到柱子上，反而被一双手稳稳接住。
下一秒，只见晏明殊双脚在柱子上一个借力，身体已经灵活的落了地。
众人又欲上前，晏明殊则大喊了一声：“停！”
阶下众人被他唬住，随即晏明殊高举着那半瓶红莲汁说道，“大家，既然现在只剩下半瓶，连一个人的毒都不够解，何必闹得这么难看？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把这半瓶红莲汁掺水勾兑成等份，每个人都有的喝，先把毒性缓解一下，再做打算，如何？”
众人再一次互相交换眼色，一时无人说话。
晏明殊耐心地看着几人，有人先开了口，“你说的轻巧，什么再做打算？谁替我们打算？刚才姓袭的都说了，他不可能冒着危险去给我们取药.......”
有人附和，“看着我们中毒，他居然无动于衷，简直没人性！”
也有人小声说，“你们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又没有义务帮我们.......”
但这声音很快被言辞激烈者的嗓音压下去。
晏明殊则道：“听听你们说得这是什么话？简直是‘升米恩，斗米仇’的典范！中毒是因为你们自己作死，凭什么要怪到别人头上？再说了，目前的事实是只剩下半瓶解药，你们有得选么？”
他话音刚落，就有人也大叫了一声：“啊！我的乖乖！”
然后状态痴迷地猛地冲上了台阶！
晏明殊没看懂他的操作，就被人猛地拉向了一边，那个人发疯一样冲向晏明殊身后的廊柱，手脚并用地抱上去，还在继续喊着，“我的乖乖啊！”
身旁一道声音说，“毒性发作了。”
晏明殊转回头，见到袭北望拽着他的手臂，对他说，“虽然喝了也不一定有用，但聊胜于无吧。”
说完这句，袭北望又转头对陈宋说，“按晏明殊说得法子，把红莲汁勾兑，每人喂一点儿。”
晏明殊忙把手中的红莲汁递给陈宋。
而台阶下的众人又陆陆续续有几人开始发作，有人陷入癫狂，有人出现幻觉行为怪异，有人大哭大笑.......
袭北望吩咐人把这些人控制住，分开隔离。
城防兵不好再袖手旁观，只好也帮着天玑院一起安置这些“痴狂人”。
一切处理妥当后，喝过勾兑红莲汁的人，便交由城防兵带走安置。
这时有机甲师问袭北望，“袭司长，若去资源星采集红莲子的话，要做什么样的准备？”
袭北望就说，“A-15资源星上，现在是蛇藤树繁殖的旺盛时期，红莲反而不好寻找，贸然前去的话，很有可能没找到红莲，就先遭遇蛇藤树，太危险。
况且，除了蛇藤树，那里还有很多新变异的植物，对付起来很麻烦。
之前天玑院内部也研讨过，初步的方案是，由我带一队精锐的小队，只带精神力S+以上的机甲师，或许成功率会高一些。”
“那现在的问题是什么？”
袭北望说，“现在的问题是你们。不算退役的老机甲师，新一代机甲师里头，精神力能达到S+的机甲师只有一个。”
那个机甲师双眼发亮道，“啊？只有一个？是谁啊？”
袭北望看向晏明殊——
作者有话要说：“一夜Q”对象成了自己培训官？
(其实不是一夜Q，那次完全是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