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卡！”
《年华》剧组拍摄正在有序进行，今天是南凛的一场独角戏。
此刻刚刚下戏，南凛穿着戏服，脸上全妆还没有卸。
剧组都在忙着收拾东西，南凛不方便行动，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抽根烟。
这次拍摄在小河边，岸边有一只已经无人使用的破旧的小船。
南凛跨进去坐下，也不在意满是枯枝落叶的环境，一撩衣服后摆就坐下了。
他脸上还化着妆，口红被抹去一些，沾在脸颊边一点，假发长及腰，戏服有些宽大。南凛拿出烟，抬手，点烟。
袖子滑落，堆在他手肘。
他懒散地靠着船抽烟，修长的手指捏着烟，整个人颓废又美。
旁边的人突然开始吵闹，似乎人多了起来。南凛漫不经心斜眼去看，把烟递到了嘴边。
可这一口烟抽了半天。
因为他的动作停住了。
远处，远道而来的大约是综艺组，南凛在人群里一眼看到那个高挑的身影。
居然是萧言殊。
人还是那个样子，但是似乎比拍戏时又不一样了。他身边有人在喋喋不休，南凛没有看到萧言殊很耐心地回应，或是像和自己说话时认认真真地对视。
他脱了外套，正在垂眼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第一颗衬衣扣子被单手解开。
南凛在一旁肆意地打量。没想到那句“我们会再见”来的这么快。
南凛不自觉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只是现在的萧言殊，拽得要命。
似有所感一般，萧言殊整理好了衣服，抬眼看过来。
一眼就越过人群，锁定了不远处的南凛。
可是他没有似从前一样说些什么，或者露出笑容。他就那么直视南凛，仿佛锁定猎物一般，眼神在南凛身上巡游，最后牢牢钉在南凛脸上。
南凛这才惊觉自己还带着妆，衣服都乱了，手上还拿着一截烟。他红唇微张，最后又闭上。
萧言殊最后深深看他一眼，随即转头去听导演讲话。
南凛原本被像是什么钩着，此刻却被放走，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
“南凛，去换衣服吧。”远处有人在喊南凛。
方程在和傅老师说话，只朝南凛挥了挥手示意。
南凛感受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有没有萧言殊。
南凛这才记起前不久方程和傅老师都说过的综艺，只是他没有细想，也没有上网求证。
倒是给了他一个惊喜。
南凛想起自己临走前忍不住红眼的萧言殊，此刻却若无其事地站在那。他下意识咬了咬唇。
南凛只简单卸了妆，一会还要继续拍别的戏份。走出化妆室，有几个工作人员进进出出。
有个小姑娘跟南凛打招呼，“南哥。”
“嗯。”南凛笑着点头，明知故问 “有人来了吗？”
“是。”那小姑娘指指旁边的屋子，“有个综艺节目来了，说是找傅老师，在这等着傅老师忙完一起走。”
南凛一听，瞥了眼那房间，下意识道，“谁在这间？”
“啊……”小姑娘显然没想到南凛对这些感兴趣，想了想说，“萧、萧言殊。”
“好。谢谢。”南凛笑，“你去忙吧。”
“好。”
南凛看着房门，思索了一阵，走进去。
房间就他一个人，其他人可能都在车上，冷呵呵的天气，不知道萧言殊怎么跑到这来。
他仰着头闭着眼，似乎是睡着了，头上一撮呆毛还立着。
南凛看了会，拿起旁边的毛毯走过去想要给他盖上。
可是刚刚碰到，萧言殊就醒了，皱眉，双眼皮更加明显，他握住南凛手腕。
“醒了？”南凛问，“怎么不在下面车里等。”
“……谢谢。”萧言殊没答，只接过了毛毯，又放在一边。
南凛看他不冷不热，故意逗他，“怎么？才几天就忘了哥了？”
又伸手想要摆平萧言殊的碎发。
“那你呢？”萧言殊再度拦住他，温热的手掌握住南凛，“你怎么想的？”
南凛一哽，没说话。
“还是把我当做朋友？或者是弟弟？”萧言殊声音不大，很平静，不算逼问，可南凛却觉得难以回答。
“没给你发信息这几天……有没有想过我？”萧言殊似乎忍无可忍，干脆破罐子破摔问出口。
这些天内心的拉扯几乎要逼疯他。
南凛没说话，承认一句或者岔开话题很简单，可是此刻他做不到。
萧言殊站起来，逼近南凛，南凛后腰几乎靠着化妆台。
“南凛。”萧言殊直呼其名，“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南凛嘴唇微张，没有看他。
“我做不到，做不到和以前一样你懂吗？”
南凛被这一记直球打得不知所措，第一次想闪避。
“不要发呆。”，萧言殊握着他的手慢慢松开，眼睛看着南凛的戏服，“至少这一点时间，把注意力给我吧。”
宽大又长的衣袖随着萧言殊的手滑下去，滑过南凛小臂，有些痒。
“可是……你知道吗……”萧言殊又说，“我很矛盾，又怕你不理我。怕你躲着我。”
南凛下意识吞咽，不知作何反应。
“所以你以后都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哪怕真的只把我当做后辈。”
萧言殊蜷起手指碰了碰南凛鬓角，带着小心。刚刚说的那些明明像逼迫，可南凛只能感受到他的珍重。
“我只想说这些，不会再做什么的。”
南凛半晌才看他，眉眼和从前一样，手掌想要碰自己的脸，但又没有碰到就缩回。
“……我……”
萧言殊又问他，“晚上方导说要聚餐。你去吗？”
南凛手攥住了衣服，“我还不知道……”
“去吧。”萧言殊替他答，“我想你去。”
南凛没有反应过来，却已经说“好。”
楼下在喊人，估计是要离开了，可是萧言殊还看着南凛不为所动。
过了会儿，南凛看他退开一步，慢慢走出去，他想说话，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南凛站在原地看着萧言殊走出去，宽肩，似乎比以前看上去更高了，不知道是不是南凛的错觉。
他难耐地抓了抓自己的手臂，好像刚刚被轻轻触碰过的地方还有余温。脑海有些不受控制想起从前拍戏的种种，萧言殊把手放在自己锁骨那里……
想法失控，南凛发觉失态，赶忙打断了自己，整理好衣服出门。
晚上下戏之后，方程果然找到了南凛说要聚餐，南凛答应，坐车和他一道去。
“南凛，萧言殊这次来，你知不知道？”方程在车上状似无意地开口。
南凛回，“不知道。他估计也不知道会遇到我。”
“……”方程沉默，过了一会才说，“你别忘了我跟你说话就行。”
南凛没有回答，沉默看着窗外。
树叶落光了，环境是属于冬天的萧条。
*
酒店的包间里，此刻正热闹。
综艺组的几位都到了，剧组以方程为首的几个主演也都来了。
不少都是老相识，大家都交谈甚欢。
南凛坐在靠窗的一桌，对面是易欣和几个综艺组的演员们。
“怎么这次突然要参与综艺？没听你说过。”南凛在嘈杂的环境里问她。
“想来玩呗。”易欣笑嘻嘻的，“诶，萧言殊估计快来了。”
南凛无奈撇撇嘴，“吃你的吧。”
易欣就又笑起来。
“两位。”一旁的沈经义忽然凑近，“一起喝一杯？”
南凛没搭腔。
从刚刚开始，他就感受到这个年轻男孩的不易察觉的敌意。再观察他对易欣的态度，南凛猜测他恐怕是杨克的新情人。
“啧，挺能喝啊。”易欣立刻笑着回，“行啊，这么想喝，姐陪你。”
南凛自觉闭嘴不参与，酒杯再也没碰过。
“诶？那南哥呢？就我们俩喝多没意思啊。”沈经义不依不饶，“南哥一起喝嘛。”
易欣刚想发作，门却突然“碰”打开了。
南凛很突然看过去。
萧言殊姗姗来迟。
和第一次在摄影棚见面时一样，他身上带着雨水，目光牢牢钉在南凛身上。
南凛看着他同大家打招呼，然后越过人群来到南凛身边。
“做什么呢？”萧言殊问。
沈经义似乎还要让酒，说了些什么。
但是南凛都没有听清，他感受到萧言殊在自己身边，空气里带着温度。
萧言殊走过来看了一眼沈经义，抬手脱了外衣，一条手臂搭在南凛椅子背上。
他随手拿了沈经义手里的杯子，却没有碰到他，“想喝酒？”
“我陪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