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什么声音，平昌静睁开眼睛，金发？怎么会，难道他真的还在原地拿自己当乐子了，好冷，对了，他冲了冷水。

“平昌……醒醒！平昌静！”

平昌气若游丝，还有点哑：“降谷？你怎么……”

“我感觉你状态不对，不太放心，”降谷零试着把他扶起来，“你身上好凉。”

“你这家伙，”冷水的效果很好，但根本不适合他，身体各处都从骨子里散发着酸痛，而降谷零的信息素这会儿围绕了他，叫他有些难以适从，“你的信息素和我的匹配度有多高，你心里没数吗？”

“没办法，你的信息素浓度太高了，我没办法收住。”

“那你先出去，我自己起来。”

“说什么胡话呢，你站的起来吗？”

“当然能。”

平昌静甩开他，撑着墙想站起来，浴室湿滑，他撑着墙的手向前滑开，整个人一趔趄，降谷零赶紧一把捞起他，叹了口气，干脆把人横抱起来带出浴室，塞到了沙发上。

沙发上叠了很多层沙发盖毯，还有好几个抱枕，他几乎整个人陷在里面，浑身的水弄得沙发上湿漉漉的。

“还好是布艺沙发，不然你把我这么一扔，沙发就得换新了。”

“这是重点吗？”降谷零穿的是便服，T恤下半部分已经湿透了，“你把毛巾放在哪里了，还是说直接呼叫客房服务？”

平昌静把自己团起来，指了指后头的柜子：“抽屉里有浴巾，旁边的橱里有衣服，你可以换一件干的。”

身后传来了抽屉被拉开的声音，没多久，一条浴巾被扔到他的脑袋上，平昌静把毛巾铺开随便擦了擦手臂和头发，随后把浴巾垫在身后，再一次缩进了沙发里，喉间发痒，他闷着声轻咳了几下。

他的衣服大多是成套挂在衣架上的，是为了避免搭配时的麻烦，购买之初就刻意将衣裤配成一套，此时倒是方便了降谷零，他随手拿起一个看上去应该是挂着男装睡衣的衣架，放在了沙发旁：“快把衣服换掉，不然很快就会感冒了。”

“你是平子吗，这么爱管人，”平昌静有点不满地撑起自己，慢悠悠地脱下上衣，“转过身去。”

降谷零没有回复他的抱怨，不过也不准备盯着他换衣服，于是他把玄关的门关上，又拿起遥控器把正吹着冷风的空调关掉。平昌静很快换完衣服，降谷零又不知怎么精准的找到了他的杯子，给他接了杯热水，于是平昌静又随他的意喝了杯水。

他有点疑惑：“差不多了吧，我在发情期，而你是个和我匹配度非常高的ALPHA，也许你该回去了？”

降谷零不答反问：“发情期，你准备怎么处理？”

平昌静冷笑了一声：“抑制剂，不然呢，找个人标记我吗？”冷静、冷水、抑制剂，不在意发情期的症状，熬到终点就算胜利，他对此还是有点信心，绝不会承认是他前两年把市面上较好用的抑制剂都用出了抗性。

“你一直靠抑制剂吗，这对身体的伤害会很大。”

“反正也不会更差了。”平昌静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站起来，越过降谷零，打开床头柜的抽屉翻看里面的抑制剂种类。

好用的东西往往都是老牌子，而老牌子往往代表他已经用过很多次了。

降谷零在旁边看着，发现里面有几支药物与他用过的ALPHA抑制剂很像，他记得这个系列里最长的能维持4个小时，但平昌静却直接略过了那几支瓶子，转而拿起了另一个日期、厂家、合格证一应俱无的盒子。

眼见平昌静从那个盒子里拆出了一支同款的三无针筒，降谷零赶紧拉住他的手，没让他打开盖子：“你拿的这是什么？”

平昌静抬头看他，表情颇为无辜：“抑制剂啊。”

“是什么牌子的？”

“无名小牌子，你该回去了。”

这回降谷零没再问，而是一把拿走了那根针剂，平昌静根本没想到他会来抢，再加上他本来就精神不振，只一晃眼的工夫，药剂就换了手。

“做什么，还回来！”

平昌静本想把针剂夺回来，却一时不察反被降谷零按到床上：“不如先说说这里面是什么？”

平昌静皱着眉头，颇为不耐烦：“你没必要那么在意我的事情。”

“是没必要，”降谷零晃了晃手上的针剂，“所以我也可以选择不还你。”

平昌静又去抢，没抢到，反而失了平衡倒在床上，降谷零也顺势弯下身按住他的肩不让他起来。

恼火。他对信息素的抗性不高，过去他被注射的最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达到过68%，他能察觉出这一次绝对超过了这个值，只这么一会儿，降谷零的信息素再一次弄得他浑身发软，生殖腔的酸痛比以往更为难熬。看来不解释清楚这茬是过不去了，他不得不投降。

“是镇静剂，”平昌静急喘了口气，“你要是不准备在这里上了我，就从我身上滚下去！”

降谷零果然没有把镇静剂还给他，但还是表情愠怒地起开了。

“在发情期注射镇静剂，你是不要命了吗！”他在平昌静第三次伸手来抢之前把这支镇静剂揣进了兜里，“临时标记吧，我不能眼看着你把自己毁了。”

这家伙到底有没有意识到目前的一切都是被他的信息素引发的，只要识相的快滚，自己再来一针镇静剂安睡到天亮，这件事就能过去了。平昌静心里在骂，但终究没有说出口，镇静剂已经被截胡了，另一只被放在毛巾柜子底，他现在也没机会去拿。

降谷零的眼睛直直盯着他，实际上，语气也足够诚恳，让平昌静一时失语，这一瞬间，他想到自己的秘密，临时标记会带来很多变故。

“我想，你对于我这个人是不是有什么误解？”平昌静非常认真地质问他，“还是说失忆了吗，需不需要我重复说明一下，我是——”

降谷零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这和当下的情况没有关系。”

“这怎么就没有关系，我是组织里的杀手，能听明白吗，我是为组织清理门户的角色，日后也可能会来杀你，你有什么必要帮自己的敌人，你脑子坏了吗？”

平昌静的语速很快，而且一直在强调自己有多不好，以至于比起自曝，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泥潭里的人在驱赶帮忙的人——聪明点的就快滚开，别因为救我而脏了手。

“静，冷静点，”降谷零抱住了平昌静，“冷静点，那都非你所愿，不是吗？”

平昌静愣怔了片刻，用力闭上了眼，把头砸在降谷零的肩上：“我是不太想对你说谎的。”

不等降谷零回答，平昌静自顾自继续说下去了。

“信任这个东西很脆弱，一旦撕开一个口，裂痕只会扩大而绝不会恢复，但你这家伙太敏锐了，有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隐藏自己。”

“你想取得我的信任。”

“但我又不想陷进去。”

降谷零沉默了一下，感慨道：“……那你还真是贪心。”

他们没再说话，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沉默了几分钟，最后还是平昌静先推开了降谷零。

“抱歉，这些话就当没听到过吧，你该回去了。”

“我坚持认为你需要一个临时标记，”降谷零没有被他糊弄过去，重新提起了这件事，“如果只靠抑制剂，你这一周会非常难过。”

平昌静盯了他好一会儿，确认对方是认真的，磨着后槽牙点了点头。

“我去把妆卸了。”

清洗掉妆容又卸下隐形眼镜，平昌静和降谷零约法三章：“第一，等我发情期结束后就不要再提起。第二，不管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不要问原因。第三，遵守前面两条。”

降谷零一直只是点头，到第三条时才投来了疑惑的目光：“有必要重复两遍？”

“没有，但是三条比较好听。”

降谷零无奈地点了点头，默许了平昌静的幼稚行为。

咬破皮的时候其实不能说有多疼，注入信息素的时候才叫痛苦，仿佛有人拿铁丝从那道伤口一路插入他的脊椎，他心知那是信息素，但对疼痛的畏惧还是无法避免，而降谷零能感受到平昌静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

“你还好吗？”

“……疼，”平昌静抓紧了床单，两滴泪水泅进了被单里，又被降谷零捏着手十指相扣翻了个身，他用痛苦的表情和发红的眼眶无声抗议降谷零的行为，喘了两下后颤着音抱怨，“疼死了，现在后悔是不是嘶——有点晚了……”

降谷零还没反应过来，但已经下意识地把即将蜷起来的平昌静按倒在床上，用体重压制了平昌的挣扎，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平昌静已经被痛到哭，他想问原因，又想起来平昌静的第二条要求，于是没有发问。

他想松手去给平昌擦眼泪，但平昌静的手之前被他抓着，目前已经被反握住了，用力之大连降谷零也觉得有些疼。

察觉到平昌静慢慢松开了手，降谷还以为他已经缓过来了，便也松开手去给他擦眼泪，却看见平昌静迅速扭起来试图把自己蜷成一团，他赶紧再一次把平昌静按住，十指强硬地挤进平昌握紧的拳头里。

“放开……”

“明明很疼不是吗，为什么还要放开我，你会伤到自己的。”看着平昌静挂满了泪的眼睛，疼到失焦的瞳孔，降谷零意识到昨晚对方可能也是这样忍着痛熬了一夜。

“当然疼啊，”没有人的时候平昌只管乱骂发泄痛楚，这时候有个降谷零在，他还记得不能喊出组织的代号，于是换了一种说法，“什么为什么，因为你……是降谷零……”

降谷零心中一颤，下意识压低身子收紧了手指，信息素难以抑制地飘了出来。

最终还是平昌静哽咽的喊声唤醒了降谷零的理智，即使是临时标记对OMEGA的影响也很大，况且是在这种体力与精力都有些透支的情况下，平昌静几乎立刻就陷入了神志不清的境地，挣扎的力度显而易见地加大了，降谷几乎要按不住他。

很显然刚才平昌静还特地控制自己减少了挣扎的力道，降谷零几乎要为此叹息。

“平昌？清醒一下，静！”喊出平昌静的名后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平昌身上的降谷察觉到对方猛然一颤，眼眶更红了一点，他又喊了一次，“静？”

平昌静挣扎的力道减小了不少，嘴里说的话却叫人心惊：“好疼，莎朗……我不想试药了……”

虽然之前就有所猜测，但也没想到能听见平昌静亲口说自己被试药，降谷重新缓慢地释放信息素，试探着提出了问题：“静，莎朗是谁？”

“狐狸……”平昌的眼中几乎没有焦点，只是下意识地回话，但剧烈的疼痛很快让平昌清醒过来，“小混蛋……你在问什么东西。”

降谷零察觉平昌静又一次松开了手，这回他谨慎地没有放开，而是先问：“疼完了？”

平昌静还在喘，双手还被紧紧抓着，他只好收了收手指去捏降谷零的手表示自己确实不再疼了：“大概吧，毕竟只是临时标记，让我擦个眼泪。”

降谷零从他身上起来，但只松开了一只手，拿来了纸巾也没递给平昌，而是自己动手给他擦起了眼泪。

他也没拒绝这份殷勤，毕竟是就降谷零平白害他多受了这份罪，于是平昌静瞟了降谷一眼：“记住约定。”

平昌静生得好看，虽然头发是黑白杂色的，但五官却完全是亚洲人的模样，只是皮肤偏白嫩，几乎看不出什么毛孔，精致得很，唯独眼睛的颜色非常特别——他的虹膜是绿色的，正是这个原因，让萩原研二正面对上也能没认出他来，那时候的平昌静带了黑色的隐形眼镜。

降谷零放下纸巾，用指腹抹去对方眼眶中残余的泪水：“你声音哑了。”

平昌皱着眉：“看来只是止住了发情期，等发情期结束还得疼一回，怎么想都亏了。”

“嗯，我道歉。”

尽管平昌总觉得这句话里没有丝毫的歉意，而且他也没有证据，但目前他显然有权利乱发脾气，于是他用自由的那只手捏住了降谷零的脸：“你是该道歉，我多换几种抑制剂不比这来的——喂，发什么疯？”

降谷零再一次把平昌静按在了床上，临时标记的影响是双向的，又或许只是因为平昌静神志不清时说出的那番话，他这会儿非常想多抱抱对方。

“你好重啊，”平昌静推了两下没推开，降谷零的信息素笼在他身上，不知为何已经不再成为引发发情的罪魁祸首，反而很好的安抚了他的状态，于是平昌静也就放任对方的行为了，他顺势揉了揉降谷的金发，“不要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警校过门禁时间了。”降谷零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弄得他耳朵有些痒，平昌静不得不稍稍偏过头去。

“没过你也不能回去了，你现在回去，我等会儿就去找镇静剂。”

“藏了那么多？”降谷零轻笑一声，“是我主动提出的临时标记，当然会负起责任来。”

平昌静对天翻了个白眼：“倒也不必这么负责，等我发情期结束了你就打哪来滚回哪去。”

“好无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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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临时标记也终归是一种标记，标记双方的信息素会互相传递双方的情感，静静更多是感慨和信任，降谷更多是想要了解对方，于是就出现了一些温水煮温水的感情线。

（青蛙是我，我都不知道他俩怎么爱上的，就很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