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锋让喉咙干涩，渴意难忍，用了极强的意念才说出完整句子，“你……是谁？”

江希没料到他还有意识，下一刻，恶念顿起，给他做了两三天的工具人，总得要点回报吧？别的你爹不想要，就想恶心得你睡不着觉。

江希用仅剩力气勾起一丝冷酷的笑，“……呵”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师尊。”

谢锋让感觉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后根，仿佛被烫到了，苍白的唇颤动。

江希指尖勾住一缕他散落在落在背后的发，向外拉扯。

谢锋让急急喘了口气，没一会儿轻微的疼便化作细密的酥麻感，困意袭来，眼前一阵发黑。

江希看魔气吸收的差不多了，自己也实在没力气再撑，冷着脸推开谢锋让。

谢锋让倒下时恰好抓住了江希带着镯子的手，头一歪睡了过去……

江希掰开他的手，趁人还没醒，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走出谢锋让的屋子，看到江剑波竟还在外等着。

他双手抱胸背靠大树，阖眸似在休息。忽然睁眼看来，视线一通打量，忽而勾唇，“二小姐出来了？”

在他口中，尊称好比是最恶毒的羞辱，江剑波眼神惋惜又遗憾，“这才三天。”

江希不想跟他废话，眼神都懒得抬，便要走。

江剑波拦住江希，“站住，发心魔誓。绝不将此事透露半字。”

江希笑了，“凭什么？”心魔誓是个什么玩意，正常人都不会立好吗。她思索片刻，明白了，这是要让江欣欣冒名顶替。

江希无语，“你们江家人还真是喜欢当乞丐，什么都要和别人讨。”

江剑波嘴角一抿，打手摁住江希的肩膀，暗中施力，“江希，别不知好歹。”

江希火气上头，“要是我不答应呢？又想用李青峰的尸体威胁我是吗？大不了一起玩完吧，就让江欣欣变成天才废物吧！”

江剑波忽然松了手，虽是面无表情，眼底却透漏出一丝讥讽和势在必得，“二小姐听说过鲛人目吗？”

江希愣了下，“你什么意思。”

江剑波为了引江希上钩，语气难得耐心起来，“鲛人目可辨世间一切真伪，不过它真正的价值不在此，而是藏于其中的……轮回之息。最顶级的鲛人目也被称为复生之瞳。”

江希精神一震，有点惊讶。

“三年前四方城逃脱的那名鬼族，偷走了鲛人目，巧的是，这双眼睛的原主人，是海族的王。”

江希“那又如何，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他的魂魄已经消散了吗？”

江剑波视线挪动，皱眉，“……修士的本命物里会有一缕他的魂魄，”不知想到什么。他避开了江希的视线，“当初李青峰叛逃……”

江希打断，“他没有叛逃！”

江剑波难得没有挖苦江希，“他的本命物交由叶得霜带回李家，如今应该供奉在李家祠堂里。你若肯立下心魔誓，我便把鲛人目给你。”

江希沉默半晌，哑声道，“我不信你，”指尖疲惫地按住眉心，垂眸道，“我也不信江家。”

江剑波一时恍惚，如同见到了记忆中的那个人，神情蓦然软了片刻，“我不骗你，”他一时反应过来也是一愣，下意识的态度让他有点懵。

江希心底发出一声冷笑，“狗也不会骗我，它只咬人。”

江希嘴上不饶人，心却因为他的话有些动摇，谢锋让醒来必然会知道有人救了他，江欣欣和自己身形相仿，哪怕当时有些露馅，也能用他意识不清糊弄过去。

况且江欣欣是冰灵根，安抚躁动的火系灵力不在话下，问题是——江欣欣转化不了魔气，她没那个能耐。还有徐克明也知道她来过谢锋让居所。

江剑波“天下奇珍江家多的是，只要你同意，别的我们自有办法解决。”

江希嘴角划过一丝讽刺的笑，“我说了，我不信你，我没长鱼的眼睛，分辨不出真假，我哪知道你给的是什么，况且……”

江希张开双手，“违背心魔誓不一定会死，你看——”她的模样极为狼狈，双眼通红，额发湿哒哒黏着脸颊，浑身上下都带着血气，衣服邹巴巴的结成了块状，可是眼睛依旧闪耀着无可匹敌的光彩，“我不是活下来了吗”

江剑波骤然失声，江希的话像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除了火烧般的疼痛，还有些许酸胀。

他凭空虚划几下，指尖光芒凝成实体，亮光中心包裹一双圆目，“这就是鲛人目。”随后将鲛人目放入木盒，递给江希，“你有三天时间考虑，鲛人目不是那么好作假的。”怕江希拒绝，沉声补充，“你若不肯，我们有的是法子。”

江希转身离开，瞬时江剑波手指微动，一小团黑气传出，迅速进入江希体内，保证手环能够顺利启用。

对于自己被动了手脚这事，江希半点没察觉，强撑着身体回到了屋子，打开门……不小心踢到凳子，脚下一软就要倒下。

一股温暖的灵力将她包裹，在筋脉血液中缓缓流淌，引得胸腔一阵发烫。

落驭“怎么我每次见到你，你都这么狼狈啊，江软软。”

江希面无表情的后退几步，不做答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落驭，“落驭？”

“嗯。”

“落驭？”

“嗯。”

江希踉跄着向前，撞上去抱住了他，落驭下意识接住，双手本想搂住江希，又觉得影响不好，改为虚虚搭着她的肩膀，“江软软？”

感受到怀中人轻微颤抖，不免有些心虚，轻拍着江希的背，“好啦，我不是说了吗，他们赶不走我，本尊是何等人物，区区一个修真界的小法术能伤我皮毛？”

江希抽抽鼻子，“对，你只是当了五年睡美人，多新鲜呢。”

落驭，“久别重逢倒也不必如此隆重，你大可说点人话，不要阴阳怪气。”

江希抱着他沉默许久，整理好心情，将人推开，冷漠道，“居然没死，浪费我感情。”

落驭“……”好家伙，用完就丢也不带这么利落的。

“所以你睡觉的时候，是能感觉到外界的事情的？”

“啊。”

“你知道我这几年发生了什么？”

落驭声音小点，“啊。”

“你偷了点我的生命力养魂魄，所以刚刚才能碰到我。”

落驭几乎没了声，“……啊”

江希拔剑，落驭心下顿觉不好，试探道，“江软软，你不会又要……”

“你阿爹我送你回老家——地下。”

……

“没有允许，不许偷我的灵气，”说着江希一拳砸在桌上，“听到没！”

落驭闻言低低应了声，似觉得这样的回应略显敷衍，不甘不愿的说，“知道了，江软软……”

江希还在气头上，听到落驭叫自己，“干嘛，又要说我素质差？”

落驭眸光暗了暗，“没什么。”在沉睡的五年内，除了无边黑暗，陪伴他的还有江希这些年的记忆，想起江希从出生开始后的悲惨人生，“你现在这样不错，挺好。”

江希不懂他脑子里纷杂思绪，只觉得这鬼醒来后奇奇怪怪的。

落驭想了一圈，惊觉自己这几年被人类同化的太厉害，竟然开始替破布娃娃着想，他心道这哪有半分冷酷魔神的狂傲之气，脸一沉便吐出句十分刻薄的话。

“连骂街都不会的人，还做什么人，滚回去重新投胎吧”

江希“……？”

落驭神色僵硬，不知自己怎么说出口的，落魔神很是尴尬。

五年没见总归是有些陌生的，一时落驭也找不到其他话说，两个人就这么干巴巴坐着。

江希手一动，腕上的镯子也跟着动，她皱眉的看着镯子。取出鲛人目，“能看出它的真假吗”

落驭看江希一眼，面色故作淡然，又带了点被求助的小得意，“你还真是一刻也不带耽误的使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