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臣听后道:“这陆明善陆知州,我在宫中也常听他的事迹。其人确实刚正不阿,曾多次上书弹劾西厂的都督,说宦官不应过分干预朝政,那西厂都督奸诈歹毒,朝中无人敢与其做对,这陆知州确实正直善良,恐怕贪赈灾银两之事,其中另有隐情。”
楼彩卿道:“看来这陆知州确实像个好人,要不咱们去帮帮他?”
鹿衔草也道:“七七着实可怜,若是连陆明善也去了,那真是令人寒心,我们不如就去帮帮他们。”
鹤翾道:“浪费时间罢了。”
苏臣微笑道:“此事非同表面上简单,我想西厂恐怕也参与其中,而这阴兵借道也并非空穴来风,鹿姑娘,你可要想好了?”
鹿衔草道:“嗯!哪有平白看着好人被陷害的道理!”
又对鹤翾道:“尊上……”
鹤翾淡然,束发上的红绳轻晃,道:“随你。”
旁边的人听了后开心不已,都自愿请命,一同救出陆知州,他们将一封信拿了出来给鹿衔草道:
“这都是我们自己写的,为陆知州请愿的信,上面有我们大家的名字,你们大人有办法,还望一定要救出陆知州,好人不能死啊。”
鹿衔草郑重的接下了信,道:“一定!”
四人便立刻向着陆知州法场的方向前行,路上鹤翾只是漠然前行。
鹿衔草忍不住问道:“尊上,我为什么感觉你的态度变化好大……”
鹤翾愣了下,随即又皱眉道:“信。”
鹿衔草问,是因为那封黑水信吗?
鹤翾微微点头,眼中寒光闪现,道:“我怕你死掉。”
鹿衔草道:“哈、哈哈哈……尊上开什么玩笑呢,我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鹤翾却摇头,他用粗红绳高高束起的黑发轻摇,道:“那送黑水信的人,功力远在我之上。”
鹿衔草继续打哈哈,道:“哎呀,你可是尊上啊,而且我们大家这么多人呢,哈、哈哈哈……”
鹤翾闭眼,随即睁开,道:“如果那人要杀你,我无能为力。”
听见鹤翾这样说,众人都注意了过来。
苏臣率先开口道:“倘若鹤门尊都无能为力,那我更是……”
楼彩卿道:“要不,小鹿咱就别管这闲事了?还是找那个凶手要紧,你也知道,我变变蝴蝶还行……”
一时间众人竟都打了退堂鼓,眼看着就要到法场,鹿衔草思考了片刻道:“既然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难道我不去救人,他就肯放过我吗?”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的确如鹿衔草所说,现在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尚不可知,只知道对方功力远在几人中最强的鹤翾之上,而且神通广大,竟然能随时掌握到众人的所有消息。
而根据他信中所提示的“东山一落,西山再起”,这个人知道的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这实在是一个危险而又恐怖的存在,而他们对此却无可奈何。
人群骚动起来,叫喊声此起彼伏,鹿衔草几人看过去,原是众官兵押着一个死囚游街示众。
那死囚戴着手铐教考,脖子上还上着木枷锁,可是这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那站的笔直的脊梁,宛如一座巍然不动的高山。
鹿衔草只看到一个背影,周围的群众便都冲了过去,高声喊道:“放了陆知州!陆知州是清白的!”
众官兵不耐烦的推搡着冲过来的百姓,可是人潮却汹涌的一波接着一波,直把囚车拦的停了下来,这为首的是个监官,他煞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看也不看便挥鞭将冲在前面的几个百姓打到在地,道:“谁在上来,咱家这下一鞭子就是要你们的命了。”
百姓们还在犹豫,毕竟平时维护他们的陆知州就要被砍头了。
此时笔挺站在囚车上的陆知州却道:“大家都退下吧!陆某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不必这般如此!”
百姓们扑倒在地上哭道:“您是我们的青天大老爷啊!我们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受死?”
又有人道:“我的儿子被大地主欺负,是您公正判案,才让我儿活命的!”
“是您对我出手援助,才没让我娘撒手人寰。”
“那一次下了大暴雨,我家孩子病倒了,又请不到医生,是您背着她一直送到了医馆里啊!”
众人哭诉着,一个老奶奶跪倒在太监的马前,道:“监官大官爷!您行行好,我们陆知州绝不是那样的人,您放了他吧!”
监官冷冷歪起嘴角一笑,举起手中鞭子就要朝老太太挥去。
那陆知州高喊道:“手下留情啊!”却苦于被枷锁囚车束缚,不能上前。
这时一道身影却是迎上了鞭子,保住了老太,待众人看清之际,却是苏臣。
那监官也看见苏臣,提起一边的嘴角,高高在上的冲马下的苏臣一笑,道:“哟,这不是东厂大都督苏臣大人吗?哎呦,瞧我这记性,怎么忘了苏臣大人已经被革职了?真是见笑了呀。”
苏臣安顿好了老太,微微一笑,道:“好久不见啊穆乃兴,没想到已经做上西厂监官大人了,想来是把王公公伺候的极好吧。”
穆乃兴面色一变,随即又歪嘴笑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苏臣!”
鹿衔草与楼彩卿一对视,就是现在,将陆知州救走再说!
二人趁着苏臣正与穆乃兴周旋的功夫,直接冲向陆知州的囚车,鹿衔草一把抓住陆明善道:“陆知州!我们是来救你走的!”
陆明善浑身都是血迹,头发凌乱不堪,脸上却是伤,但是那双眼睛却透露着清明的光,他道:“诸位好汉快些退下吧,不必为陆某送死。”
鹿衔草不答话,赶紧去破囚车,这时穆乃兴也反应过来,手中鞭子一挥,道:“有人劫囚车!抓住他们,不论生死!”
此时陆明善却将双眼一闭,声音浑厚,高声道:“私吞赈灾银两一案是我陆明善所为!大家都退下吧!”
人群赫然爆发出一阵惊呼,但还是有人不愿意相信。
陆明善继续道:“一切皆为陆某所为!”
鹿衔草还想说什么,穆乃兴又一长鞭挥来,她闪身躲去,被楼彩卿借力救走,而苏臣也退至一旁,周围的百姓听见陆明善的所言,无可奈何,都纷纷退了开去,囚车又向着法场前行。
几人逃离很远,午时将到,穆乃兴无暇顾及他们,只是骑着马去法场,末了又回头看向几人的方向,歪嘴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鹿衔草此刻双拳握紧,道:“难道就这样不救了?”
楼彩卿也道:“这陆知州是不是坐牢坐的,把脑子坐坏掉了,有人来救他还不走?”
苏臣道:“陆知州不过是心疼百姓,怕连累他人罢了,用心何其良苦。”
眼见着陆明善被人推进了法场,鹿衔草再也坐不住道:“必须要救!”就要飞身下去,旁边的鹤翾却一把拉住她,随即一个剑影冲了过去。
陆明善此刻正跪在地上,正午灼热的阳光将石板地晒的滚烫,他虽然跪着,身子却挺得很直,抬着头,神色平和。
穆乃兴坐在台上,手里拿起羽毛掷去,道:“午时已到,斩!”
刀身反射出明晃晃的光,手起刀落之间,却有一剑影以迅雷之势冲来,从刀下携陆明善而走。
穆乃兴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气急败坏道:“愣着干嘛!追啊!”
陆明善只觉自己又被人救走,他道:“不要救我!你们这是铸成大错啊!”
鹤翾漠然道:“由不得你。”
几人救下陆明善迅速离开了现场,不过数个呼吸间就来到了一片无人的竹林。
鹤翾将陆明善放下,楼彩卿道:“你个陆知州,我们要救你,你怎么这么不识趣。”
陆明善道:“几位虽然救下了我,却是害了夏州的百姓啊,我陆某如何能够心安!”
鹿衔草道:“陆知州,此话怎讲?若是其中有冤屈,我们定帮你洗清。”
陆明善挺直身体,闭上双眼,道:“还请几位容我回去,陆某不能对不起百姓。”
这时楼彩卿道:“回去?你现在回去不就是送死嘛,你与其徒劳的送死,不如把事情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帮你呀。”
鹿衔草也道:“陆知州,你告诉我们,我们绝对会帮助你保护百姓的。”
陆明善依旧紧闭嘴唇,似乎不想言语。
一旁的苏臣道:“陆知州,我想你一定有身不由己的苦衷,但是你可以相信我们,相信我们,夏州的百姓才有活命的出路。”
鹤翾则道:“的确如此。”
陆知州抬眼看向苏臣与鹤翾。
苏臣见陆明善有意,便介绍鹤翾给陆明善道:“这位是玄鹤门的门尊,鹤门尊。另外分别是玄鹤门门徒鹿衔草鹿姑娘,玄鹤门门卿楼彩卿。这几位都侠肝义胆,身怀绝技,而苏某则曾任东厂总督一职,相信定能够帮到陆知州,化险为夷。”
陆明善这才道:“想不到竟然玄鹤门的好汉,几位前去妖界救出公主与少女的事情陆某也曾听闻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陆某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