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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番外篇 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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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这篇如果ooc或者不符合读者的想象,就当不存在吧,仅是觉得湘的“目的”应当给读者一个交代。

但非常难写。

番外篇·未来

李和平,19岁,航空航天工程系大三学生,申请休学半年,批准通过!

「爹,锅里有我煮的鸡蛋,冰箱里有齐老师、赵老师他们送来的咸菜,钱在你知道的地方,我藏了几百块钱,上一次任务的奖金……

我走了,实在抱歉,这次任务机密等级太高,我不能住家里了。不过任务办完之后我能休个长假,咱们一起去海南玩个一周呗。

雷部长说,等任务成果那一天,可以邀请你去,现在还不打准,如果落实不了,你别失望。

——李和平 1959年 5月15日」

这是李和平半年前,留给他的最后一份纸条。

李岸看完就准备烧了,这些年他也习惯了,虽然不抽烟,身上却一直带着火机。但那次保密局的联络员阻止了他,说让他留着吧。李岸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

但李和平也成年了,若是去执行什么有危险的任务,李岸甚至怪不到共chan党头上。谁叫自己不争气,李和平为了换他从监狱里出来,小小年纪就得替政府办事。

李岸自己开始替老领导办事的年纪,也是十几岁,甚至在大街上动刀子还要更早个一两年。

虽说是新中国了,危险的工作也得有人做。

李岸本没有给孩子过生日的习惯,但是当李和平19岁生日那一天也没有任何音信传来时,他还是感到有些不习惯。

雏鸟离巢,天性使然。旧社会多少人成年的边儿都没摸到,当年和他同期混帮派的,能混出点名堂的十不存一,哪里有他伤春悲秋的份儿?

李岸这些年没少跟保密局打交道。知道参与一些重要科研研发的科学家,甚至不会给家里留口信,几年都没消息。

李和平这还算好的,或许是因为年纪较小,或许是李忠国的人情。

在李和平13岁时,1953年,很奇特的一个年份。

美国的报纸上于1953年曝出,近几年转入秘密行动的“飞碟小组”,更换了一名“负责人”,姓钟,并对这名新任负责人进行大肆报道。

李岸那时就猜到李忠国遭遇了不测,再不问起李忠国如何了,最好的也是重伤不能继续执行任务,但更可能是牺牲了。

同年,日本一名姓“西谷”的学者接连出版了几本和李忠国有关的书籍和采访记录,国际上发生了不小的动荡,特务和间谍也格外的多。北京的酒店、招待所挤满了外国特务,甚至住进了老百姓家里。基本上是个人就挤破了脑袋想要寻找“飞碟”小组的其他成员。

有个戴眼镜的老师,据说就是多说了两句话,被认为可能是“飞碟”小组成员,被外国特务就给绑了!幸好在机场被拦下了,经过调查,他只是个教物理的中学老师。

还有一名叫张爱民的官员,由于和第一任飞碟李忠国是同学,几年间遭到了许多次绑架,保密局的人把他楼上楼下隔壁都包圆了,住的地方犹如鬼屋,还是无法控制三天两头被间谍们盯上,莫名其妙又不堪烦扰的妻子和他离了婚。

那一年,李和平几乎是住进了保密局里,仅过一段时间允许李岸秘密探望。

李岸当时不知道详情,暗叹儿子要和自己一样做个特务。

后来,组织上派来了届时已经调动到科技部的“第二号”雷富成登门解释,说是帮助保密局和科技部的同志培训学习使用编程计算器。还说,当时全北京只有这个小鬼会用所谓的“程式语言”。

李岸是不相信的。他认为理由很明显了,李和平也是“飞碟小组”的一员,还是有代号的那种。

美国和苏联对“飞碟”进行了无孔不入的研究,还在报纸上公布了其中几个代号:歌者、诗人、香槟、游鱼。还有一些看上去就很假的代号,飞碟对此没有正面回应过。

但据李和平一次提到,说让李岸放心,几个飞碟小组的叔叔阿姨都非常注意,定期更换身份。“飞碟会保护他们的”,小鬼振振有词道。

飞碟……

那名继任者,也是被李和平称为“钟老师”的钟澜。

姓钟的负责人非常神秘,将近十年间,只拜访过这所房子三次,每一次都是为了匆匆带走李和平,还会用一种看上世纪老古董的目光打量李岸。

李岸怀疑钟澜是化过妆的,过于大众脸,因为无论见过几次,李岸过几天就记不起来那人长什么样子。

只是点头之交。

李岸猜测钟澜是李忠国过命交情的战友,负责教授李和平“吃饭的家伙事”。

相比于曾经声名显赫的李忠国,钟澜低调得多,虽然也是走南闯北,参加国际上的各类活动,但用的基本都是假身份。报纸信誓旦旦地说飞碟在英国的大学挂了一个名誉教授,但是哪名教授呢?不知道!李和平也跟着换了许多个假身份。

或许是吸取了教训吧。李岸并没有细问。

八年间,李岸也逐渐习惯,李和平一个小孩子保密等级极高,每日警卫员接送上下学(班)。

甚至连他都“沾了点光”。

比如说,八年间没有一日出行是没有人盯梢(名为保护,整日换人!全是不靠谱的小特务,盯梢技术差的一塌糊涂。李岸都觉得自己是给保密局搞培训和考核的)。再比如说,上一次有敌特在他们工厂要捣鬼,在李岸稍作调查,准备出手将对方擒拿下之前,已经窜出了将近十个保密局的同志。

李和平每年数个月不在家,问就说是执行秘密任务。

这个时代日新月异,实在不会用的新玩意,报纸上看不懂的新名词,李岸能琢磨就琢磨,琢磨不透就出门转一圈抓个警卫员或者小特务回来,找他们打听一下。

从冰箱到洗衣机,从编程计算器到打印机,从储存资料且只有李和平能解锁的“电纸书”(给李和平专门配备,而且编码非常靠前,0018号)到似曾相识的小型对讲机,再到他某一次忘记自己的年纪,追小偷被打断两根骨头,李和平放下手头工作回家照顾了几天,单位为了请他回去工作,飞速给他家请来两名(保密局牌)护工、送来了一个“电动升背病床”……

邻居都知道李岸的儿子是个“天才”,小小年纪就配合“大学教授”在做研究,组织上也格外照顾。都对李岸十分羡慕。

李岸还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大约十六岁那年,有一日李岸回家,李和平红着眼圈,抱着酒瓶子醉的厉害,警卫员都有些手足无措,李岸倒是知道怎么处置醉鬼,将警卫员打发出去,那小鬼一直不发一言,估计也是飞碟和保密局教的。只拉着他一杯一杯灌酒。

“有战友死了?”李岸只是随口这样一问。

“没有……”

一直到把那小鬼塞到被子里,小鬼把头蒙在了被子里,可能是觉得安全了,才嘟囔了一句,非常小声。

“不能保守治疗吗?”

李岸猜测李和平有某位熟悉的“叔叔阿姨”得了绝症,甚至合理推断,就是他某个老师,“徐老师”或者“钟老师”中的一个。

第二天起来,小鬼不记得说过这句话,李岸便装作没听见。

他们的屋里是不会有窃听器的,这不仅是因为李岸能找到窃听,而且因为“无权窃听”。知道这事的只有李岸一个人,老子知道儿子的小秘密天经地义,便心安理得地瞒了下来。

从那日起,小鬼格外的刻苦,接连出去“执行任务”了八个月,给他写信也不再嚷嚷着要做最年轻的飞行员了。李和平虽然还经常在他面前扮乖逗乐子,但李岸看得出,李和平压力很大,在和时间赛跑一样。

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小鬼十八岁成年。成年以后,小鬼又换了一副面孔,好像又变回了个无忧无虑的学生,还心心念念去海南玩、去南极玩,仿佛不让他去就要和人干架一般。

哎,这孩子性格像谁呢?

反正不像他李岸,也不像孩子娘,更不像苦大仇深的潜伏者。或许是和老本行是情报工作,后来做了新中国科技部部长的雷部长学了几招吧!

李岸现在醒的越来越早。

五点半左右,他就醒了,在屋子里给自己煮了粥,住了两个鸡蛋。

吃完早饭也才将将六点,得八点才上班,离工作的工厂只有几分钟的路程,李岸太闲了,认真考虑接受共chan党的撮合,再娶个同样丧偶的娘们回家。

四合院里另外两间房,西房被改造成学生宿舍,住了五名学生。中房住了一家人,姓张,是老邻居了,儿子比李和平小了两岁,十七岁,在李和平这个“天才”的阴影下长大。

按照现在的学制从中学二年起就可以选择考“大学”或者“职业教育”。

但是中三之后还想继续考,就得半工半读,换取“工分”。

张家的儿子考了两年大学,没考上,实在不愿意继续在火柴厂叠盒子了,今年决定考职业学院了。

李岸到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听见张家的儿子早起,在背“时事与政治”的知识点。

共chan党治下,救灾水平比民国政府强,生活水平也稳步上升,官员也显而易见更廉洁了,就是这政治课实在太多!

“1957年,苏联名为卡卡的太空犬被火箭带到太空,进入轨道后存活了三天……”

就在那小子背到“1958年,在党的领导下,科学育种工作取得辉煌成果……”时,一辆车停在了李岸他们四合院门口。

两名保密局的同志闯了进来。

“李岸先生,这是批准的公文,您看好了,我们可不是敌特!您工作的假我们会替您请,您若有行李现在就收拾,我们十分钟后出发。”

其中一名男子不客气地说。

李岸只是回去将煤气罐关了,电器除了冰箱以外的电源都拔了,锁上门就同两人出门。

“我们这一趟是去甘肃酒泉,一路搭乘飞机,我会全程保护您的安全。”

“李先生,有几件事得提前和您打个招呼:”

“您可能会遇见一些保密等级非常高的人,其中还可能有您过去的熟人。整个任务成果验收和庆功期间的事项,见到的人,您都无权向外透露。也不能用任何纸质文件记录。”

“有一些党外人士,政治意识不足,纪律性要差一些。他们愿意说,您就听着,但如果他们不说,您也最好不要打听,毕竟您是作为’家属’参加的。”

李岸只问道:“李和平还安全吧?”

中山装男子点了点头。“您别担心,李同志参与的任务并无危险。是雷部长之前进了一趟手术室,虽是恢复顺利。但在他住院期间,由于一些特殊的原因,一些保密材料只有非常少的人可以调阅,而李同志是其中之一。为了不耽误重要任务,李同志迎难直上,这几个月坚守岗位,成果卓越……”

对方又说了一些套话,李岸没搞明白新中国怎么会这么缺人用。科技部部长的缺儿能和他儿子有啥关系,但总之,人安全无恙就好。

小型客机上的乘客,除了他们这一行人外基本都是士兵,一路降落在了甘肃某个军区的机场。

下了飞机之后,他们又换乘了轿车,这次只有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李岸从车窗看到,沙漠中,越来越近的的火箭发射塔。

沙漠中的火箭,流线型,外观为白红色。显得精密,沉静,高科技。

竟是航天任务!

那这种保密等级,一点也不稀奇了。

最终,连车窗都是军事级别防弹的轿车,停在了发射塔旁的一栋四层小楼前。

李岸下了车,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许多事情,老百姓都是道听途说。但李岸整合情报的能力较强,即使是凭借报纸上真假参半的只言碎语,也能大致拼凑出个真相。

近几年,美苏接连放卫星行动。

虽然耗资巨大,但也获得了显著的成果。乌龟、狗和猴子在太空存活的时间从几小时的记录,逐渐增长为半个月、一个月。苏联冒进式地推出了载人航天计划,牺牲了数条人命之后,一个半月前,一名苏联的飞行员作为太空第一人,成功进入太空且回到地球。

直到到现在,报纸上还在报道这件事,说是共产主义对资本主义的伟大胜利!

甚至有一种说法,飞碟小组一直以来都以推动各国航天事业的发展为己任,所以起名为“飞碟”。

中国自己的卫星吗?

真是长本事了。

要是失败可就丢人了……但丢人也不怕,差距毕竟存在,日子还长着呢。

李岸看到楼前停着另外几辆车。就在李岸打量着远处火箭的功夫,又一辆车开了过来。急急地停在了不远处。

走下车的是一家三口。

男子约四十岁,穿着中山装,下车后也是死死盯着火箭的方向,看了半天。

呼吸急促,眼神灼灼,似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仰”的东西。

妻子比他小一些,可能三十四五岁,虽然也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没有穿洋裙,但她明显不常住在内陆地区。头发打理得很仔细,虽然现在没戴项链和戒指,但李岸看到了戒指的白痕和她脖子上的常年戴项链的痕迹。

她明显更为溺爱孩子,她从车上抱下了一位睡糊涂了的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

“囡囡,醒醒,我们到地方了。你想让你爸爸的同事笑话你吗?”

小姑娘被摇晃了几下,道:“他们才不会笑话我呢!”

两人一开口就有一股香港味儿。

男子这才回过头来,他看见了李岸,两人双目对视。对方也在打量他。

李岸没见过这个人,至少记忆中无论如何也翻不出这个人的长相,但对方仅打量了他片刻,李岸就知道对方认出了他。

“您是?”

“曾奇,您是李岸先生吧?”男子说,“小萤,叫人。”

“李叔叔好!”小姑娘刚苏醒过来,眨着眼睛,还伸出了手要和李岸握手。

李岸随手和小姑娘握了一下,冲着“曾奇”说:

“曾先生,你就是小和嘴里的曾叔?”

还没等“曾奇”说什么,小姑娘立刻说:“啊,您是李大哥的爸爸?他总提到你!您一定很聪明吧……把他的脑子生的那么好使!不像我,考试都考不到高分。爸爸给我改的作文,我期末考试抄上去了,结果被判跑题了,我的新裙子又泡汤了。”

“曾奇”拍了一下小姑娘的头,“大人说话,别随便插嘴。筱林,你带小萤先随同志们进去。”

被称为筱林的女子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已经很熟悉丈夫的作派,小小摊手做了一个奈何不了你的模样。

“李大哥最近也太忙了,连我生日都忘了给我发电报祝贺,毕业论文有这么难写吗?我看他有事瞒着我!”

女子温柔的点了点女儿的脸蛋。

“好了好了,你这个小机灵鬼。”

女子拉着一蹦一跳的小姑娘走进了大楼。

李岸的目光重新投回男子身上。“曾先生,您是小和的同事?”

男子道:“是,也不是。我许久没离开香港,并没有资格、也不曾参与科技研发工作。为何有幸被邀请观摩,或许只是沾友人的光吧!”

李岸估计着对方的年龄、作派,身高,以及在香港的经历,猛地联想到了一名故人的名字。哪怕听不出上海口音,或许专门矫正过,而脸庞,也全然看不出故人的影子。

不管是不是那人,“曾先生”都该是飞碟小组的核心成员。

李岸心想,对方在装傻。

(2)

“感谢曾先生对小和的照顾和教导了。”李岸憋出这几个字。“比如说给老师送礼,他说就是曾叔教的。”

“……?”方别愣了片刻,摩挲了一下下巴,道,“他送了什么?”

“十二岁,送了老师三斤猪肉,求老师把他调到最后一排,他好趴着睡觉。”李岸想起这事就觉得憋气。

方别忍俊不禁。

“李先生,我们先进去吧,我许久没回来了,还想见一下老朋友呢。”

一名工作人员将方别、李岸两人引到了大厅,两人在路上又互相刺探了几句,却没有深谈。

一路的走廊上既没有告示,也没有标牌,只有1001、1102这样的很小的门牌。有明显的保密做派。很明显,这件四层小楼是中国火箭和卫星行动的一部分。

经过了非常有保密风格的楼梯,他们来到二楼的会客大厅。仅是慢了几步的功夫,厅中的一众人已经熟络起来。

而且分成了好几摊。

就在李岸寻找刚才那个小姑娘的当口,耳边突然听到了稚嫩的日语。

一对夫妻,男女都穿着和服,身后跟着两个小孩,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

两个日本小孩都穿着正式场合的日式服装,打扮成小大人的模样,却还有些认生,躲在父母的腿后,打量一屋子的中国人。

“您是?”李岸已经快忘了日语怎么说了,但他有些吃惊,这种程度的机密行动,竟然邀请日本人来吗?

“西谷启,这是内子爱,小儿信二、小武,还有小女绫子。”西谷启躬身。

“曾先生,内子一直很想采访钟老板,不知道能否有机会呢?”

日本人落落大方,在得不到方别口中的肯定答复后,只是点点头,便带着孩子都进了会场。倒显得李岸是个呆头鹅。

“曾叔,爹!你们到了!”

李岸看到了笑容灿烂的儿子。

李和平的模样与半年前不太一样。

他又长高了几厘米,现在可能有一米八五了,头发很乱,可能是没功夫打理,胡子至少有半个月没刮了,难道为了省事还想留胡子不成?身上穿着一身白大褂,手中拿着一个板子,应当是李和平很宝贵的那只“电纸书”。

更重要的是,无论他怎么嬉笑,逗乐子,跑到方别的闺女身前揪了一下那八九岁女孩的辫子,哈哈大笑。李岸都看得出李和平压力很大。

“有日本友人来?”

“啊?您说西谷一家,西谷君曾是报道飞碟的第一人嘛!他也一直和李叔、后来的曾叔都保持着不错的友谊。您别担心,西谷一家已经在中国游览了一个月了,他们预计要拜访整整半年,他们是值得信任的友人。不会是日本间谍,也不会配合外国势力搞破坏的。”李和平流畅地答道。

……

(3)

“哇,是猴子!一二三……有七只呢!”

李和平微笑介绍道:“经过层层的选拔,一共是选出了十只猕猴,其中被选为这次执行任务的,我们叫它蛟蛟,但为了避免蛟蛟在最后时刻出现什么岔子,它还有两只替补的同伴,分别叫麒麒和毕方。这三只现在还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你们见不到。”

“直接就上动物实验吗?”冈山爱奇怪道。

李和平道:“我们国家专攻的确实是无生命的卫星和火箭技术,组织上一直认为,首先保证人造卫星的质量,即使是用机器人执行高空作业也是可以接受的,但由于苏联老大哥给我们分享了许多动物实验的资料,最终的方案是向上’蹦一蹦’。”

李和平只是简单的进行讲解,不到三十分钟,便被一名工作人员叫走。

(4)

让方别心里咯噔一下的,是在看到了钟澜走进会场的那一刻。

钟澜褪掉了层层伪装,穿着简单素色的衬衫和西裤。方别是和他一起制定方略的人,心中清楚,钟澜至少有五年未在大庭广众下以原本的样貌露面了。

不知道是否是任务即将完成,钟澜的情绪并未收着,罕见的放松。

“曾先生,一年半未见了吧,小萤的学业可还让你头疼?”钟澜打趣道。

“别提了,那小丫头。”方别道,“还说要报效祖国,连二元一次方程式都学不明白,我看她回国了也考不上好学校……”

“她不是说要做记者?”钟澜忍俊不禁,“如果真让她当上记者,也算女承父业了。”

“又变了,看了几篇文章说理工救国,就立刻说她要报考工科,看不上文科了!我看她没那个脑筋,就盼着她早日接受现实,以后不麻烦组织照顾就不错了。”

“曾先生,”钟澜的目光左右游移了片刻,请方别离开了这间大厅,来到隔壁一间无人的、隐蔽的房间。在方别看来,钟澜完全是在墙壁上摸索了两下,就拉开了一扇门。

房间里有切好的水果和一壶茶,似乎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两人坐下后,钟澜开口:

“小和和你说了吧,我要从飞碟的位置上退下来了,以后另有任务,飞碟小组是解散还是配合新中国行动,成为党的一个分支小组,全凭你们的意思。我就不参与决策了。”

方别微怔,叹道:“我听小和说了,北京的专家也找不到合适的方案,你背上的弹片一直没清理干净,确实不适合继续执行潜入任务。但启用下一任……”

“没有下一任了。”钟澜打断道。“如果有,那你就是下一任飞碟。”

方别大吃一惊。

“诗人,你也清楚,维持一个人的忠诚没那么容易,原本我就与人商量好了,十年为界,现在任务即将完成,即使我死也没必要再拖人入泥潭了,工作交接都来不及。”

“况且,现在科技发展步入正轨,我不愿一直被绑在事业上。”钟澜狡黠地笑了,“我替整个飞碟小组流过血,进过监狱,也许多次生死一线,就算是共同的事业,我也没有曾经的湘那么执着。这十年来,我哪里地方都没有长期停留,若不是小和年复一年跟在我身边,我都要觉得没有人能记得那一段段故事。十年如一日实在枯燥的很,再不走,我就走不动了。”

“那你准备游山玩水?享受人生?小萤还念叨着你上次送的纪念品明信片……”

“不,我卸任飞碟的的意思是。”面前的人似乎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最终微笑地说,“除了‘第二号’,不会再和你们任何人联系了。即使以后出了变故,重新启用飞碟计划,也与湘的计划、与我无关。不是以后的任务保密等高,而是我想把所有担子卸下来,也必须卸下来了,诗人,海蛇的任务尚有终点,不能让我一辈子都做飞碟吧?”

“现在盯着飞碟的还大有人在,我已经没必要跟其他组织做交换的了,现在武器日新月异,一个追踪导弹下来,我就被轰成渣了。‘飞碟’应付的职责,我负担不起,不如轻松一些,让自己也退休了!”

方别怔了怔。他想到,难道对方是要去国外做手术?生还几率不大?甚至死讯都不准备通知他们?

还是说,对方把情报工作的原则发挥到了极致,为了安全,要再更换身份,不和他们这群老朋友联系了?

也是,这些年,只有钟澜一直没有成家。这人说他是胆子小,既然不愿冒险,也总会有别的法子。绝情了些,也是情报工作的纪律需要。

“我这么做是有些不够朋友,但是,各自有各自的事业和生活,我的事业……”钟澜指了指窗外的火箭,“成果如何,今日到了验收的时候,无论成功失败,我也都认了。”

(5)

“钟老师……”

“你应当为我高兴才是。”湘很平静。

“离别总是悲伤时吗。”又一个人走进了这间有单向透光落地窗的房间。

湘坐在床上,拍了拍李和平的肩膀,又示意对方蹲下,摸了摸对方的头。

“这是我第一次在一颗星球呆满20年。”湘抬头看向雷富成,“雷老板,不要对小和要求太高,不过我不多说了。”

“李和平,小和,沪子,我知道你是个重感情的人。但我希望你替我高兴,我即将踏入新的旅程。”

“我应该不会回来了,如果我找到飞船,我大概率会继续我的旅行;如果我没找到我的飞船,那你们也不要去找我,地球造的飞船还是太粗制滥造了,能撑住三个空间跳跃就不错了。”

“你真的不能过了五年能量释放点就回来吗?”李和平说。

“该到分别的时刻了。”湘平静的说。“你们有你们的未来,我也有我的追求。”

“我自己是个亡命徒,但我还是社会中普通的一员。在地球期间,我险些迷失过,也很感谢有这么一群朋友。我确实有些放心不下你。我只是过客,但你不是。我还有退路,你没有。我和雷老板替你做了许多选择,希望你以后遇到难处时不会怪我们。”

“雷老板,地球的命运不会挂于一个人身上,我碰巧来到地球,你们星球的未来,不是一个人撑得住的。”

雷富成道:“没有底气的外交,只是无限的妥协。党内也清楚,你放心吧……”

“钟叔,祝你一路顺利。”

“无论成功失败,至少几日内你们会收到来自太空的数据,”湘叹息了片刻,又笑了笑道,“资料分享,祝愿你们也能再接再厉,科技迈入新的台阶。”

(6)

倒计时时,方别等人并不在大厅,更不可能在控制台。

他们在楼顶的天台。

涉及许多科技机密,最后的调试、发射前的准备工作,完全是由军队和长期工作的科研人员负责。

李和平不在,钟澜不在,估计都是在参与关键的发射工作吧。

但雷老板在。

方别知道一些谜辛,当然,或许近两年在朝阳百姓口中已经不是谜辛了。

雷富成老了许多,却还是那个举重若轻的雷老板。

1951年后,由于立场存疑,“第二号”引起党内的非议,雷富成是被发配到“科技部”的。

飞碟坚持要按约定公开科技机密文件,包括陈书记都不能理解雷富成为何会站在飞碟的一边。钟澜在北京住了一个月,参加了大大小小几十个会议。

方别当时以曾奇的身份作为随行人员是在北京的。不止一个人做过“曾奇”的工作。

飞碟和他解释:不是我自视过高,非要一言九鼎,不是我不给新中国时间,也不是我不愿透露实情,只是……我不能替你们决定生死,同样,五万万人终究代表不了地球。

雷老板没做通我的工作,并不是他的错,他也绝不可能被我拉拢!我何德何能啊。请你相信他的立场决不会也不可能变,只是飞碟同样不能变……。飞碟不相信有人能永远不被权力改变。为什么同时期只能有一名“飞碟”?多人可能无法下定这个决心,多个声音就会有破绽,有人会被拉拢。

方别想,飞碟是个真正的“国际主义者”。

也多亏飞碟有本事,又有许多资源能够交换,不然,就像旧社会似的,做些进步的事,总是会刀光剑影。

不过,或许雷富成也是因祸得福也说不定。

陈书记退居二线,张爱民这个昔日的老同学更是日子不太好过,被“发配”去了云南做一名普通官员。投靠到谷书记一派的康兴也没得着好就是了,一样被发配到“环保部”不知道负责什么去了。

在真凭实据的对比下,在现代的统计方式和数据收集能力下,伪造的成果一目了然。

但雷老板一直在北京,一直在科技部任部长。

雷富成无法说通飞碟,最终“没有坚定地把党的利益在第一位”,受到了许多责难。这些年他虽然地位超然,拥有大把资源,但是也被排除在许多党的事务之外,比如路线和方针。

“雷老板,你怎么在这里啊?没和老徐、钟先生他们在一起?”赵青问。

雷富成哈哈笑了几声。“这个项目我虽然是全程参与,但人老了,听不懂的东西越来越多,我也是个门外汉,还不如和你们这些门外汉凑个热闹。”

雷富成先把孩子们都招了过来,一个个问名字、学业,未来志向。

赵青的大儿子说想子承父业,小儿子却说想做厨子。

西谷启的小儿子还不会说话,抱在身上,另外的一儿一女面对久违的日语的问话,也纷纷说了理想。一个自信地说想进政府做事,另一个腼腆的说想做摄影师。

雷富成摸了摸方别闺女的头,道:“小丫头,听说你想考中科院大学?那可要耐得住寂寞。”

小萤道:“雷先生!可算见到您了!我好佩服你的,李大哥也是,徐伯伯他们都替你做事。”

雷富成微微一笑:“不是替我做事,是替社会主义添砖加瓦。”

方别忙不迭把女儿抱回来,道:“你啊,被教训了吧。”

雷富成又看向赵青两个儿子,一个八岁,一个六岁,对方别道:“我看徐教授的两个孩子都不错,也和你女儿也年岁相仿,你们两家也经常走动,曾先生不考虑捉个女婿回来?结个娃娃亲?”

天台上又上来一个人,一名女子,穿着保密局常服。方别看见来人是一愣,一时也是百感交集。虽说都在情报战线上工作,但上一次见面,还是1952年在北京开会。

“薛处长,公务忙完了?”雷富成说。

“嗯。给曾先生介绍女婿?西谷家的大儿子,我看也是好苗子。”薛梅道。

方别还没说话,小萤先不干了:“雷老板!我不同意,李大哥和我说钟先生也要抛弃事业回国结婚了。我才不要这样,我要向你学习,不让家庭成为拖累,为国家贡献终身!”

所有人忍俊不禁,被这小丫头逗乐了。

“你这孩子……”雷富成说,“教的好啊!”

“哥哥,她不喜欢你,怎么办啊,你还要给她送蛋糕吗?”徐家老二懵懂的说。

“存天理灭人欲,曾先生高义。”李岸评价。

方别气的不行,给小丫头头上敲了一个脑瓜崩。小萤瘪了瘪嘴,老实了。

就在这时,火箭下面点火了,开始冒出白色的气雾。

他们隐隐听到楼下传来整齐的倒计时的人声。

10、9、8……

3、2、1!0!

伴随着金色的火光和大量的白烟,红白相间的火箭一开始是很缓慢地脱离了架子,但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逐渐冲入了天空!

方别抱着女儿,一阵欢呼声从底下的楼层传来,也从身边传来。

算成功了吗?方别不知道,他对火箭知之甚少。

“发射成功!!”

楼底下,还有人放起了鞭炮。啪啪啪的声音,方别一时失了神,女儿拍着他让他把自己放下,方别才回过神来。

女儿踢掉了一只鞋,单腿跳过去捡,蹦蹦跳跳的,好不活泼,好不开心!

“珍惜吧,闹腾也就这么几年了,再过几年,说的话你都听不懂了。”李岸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旁,或许是被小女孩的动静引起了注意。

“不过曾先生,你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呵呵。”

方别笑了。“情报工作本就只是保驾护航的。不能改变大局,徐教授、钟老板、小和他们才是战斗在‘正面战场’。情报工作我都快做不动了,枪拿不稳,这手前年做了个手术,发电报发多了,手腕子磨损。该被时代淘汰了。不过没关系。”

“薛处长。”李岸和不远处走来的女子也打了个招呼,不客气道,“你手下的兵,能不能多练练再派出来执行任务?连情绪都控制不好,比军统局的特务都不如,不丢人吗?”

薛梅笑了。“李先生,你怎么知道,不是李同志怕你觉得被时代抛弃,拜托我们,给你找件事解闷呢?”

李岸瞪了她一眼。

方别笑了。对李岸道:“小和也算我们几个看着长大的,他能参加这么重要的任务,我们被时代抛弃也心甘情愿。”

他和薛梅握了握手。“曾奇,久闻薛处长的大名。”

薛梅打量了他几眼,道:“我也是久闻曾先生的大名。你家小姑娘不错,如果以后考北京的大学,我可以帮你照顾一下。”

“薛处长这几年,成家了吗?”

“嗯。但有纪律在身,有公务在身,不像你们。”

雷富成撺掇大家照张合影,薛梅和方别都有些意外,但雷老板和薛梅说了两句,薛梅便也没阻止,只叮嘱道:“雷部长你保存好。”

他们照了一张,小女孩瘪着嘴,一幅不高兴的样子。

李和平匆匆忙忙,一路跑了过来,跑出了汗。“晚上办庆功宴,各位还请——”

看见众人在照相,李和平一副被雷劈了的呆样。

“嗷!合影,怎么不叫我?再照一张!你们怎么能不等我!!”

“雷部长!!曾叔!你们抛弃我了吗?对得起我这个当卒子的吗?”

“李大哥!我拦了。”小女孩和徐家两个男孩都跑过去。小萤委屈道:“大人欺负人,都不听我的。”

方别看出雷富成是故意逗孩子,只是笑着摇头,道:“没事,不是情报工作,允许出错,咱们可以再来一张。”

飞船顺利升空。

卫星进入预定轨道。

(7)

晚上,庆功宴,薛梅把手下交给她审的新闻稿递给雷富成,雷富成只是随意看了几眼,就递到方别手里。“我们的新闻水平,你给过过眼。”

「蛟蛟」,这个名字真好。方别想。估计再过几日,报纸上都是这个名字了。

整个庆功宴上,方别都没找到钟澜,雷富成也只是喝了几杯香槟酒,便推脱说不胜酒力,不知去向。

黑夜。

李和平亲手给“麒麟”打了针。笼子里有另外一具被他偷偷带进来的猴尸。他叹道:“经过了层层筛选,训练了八个月时间,只有你没有任务,不过曾叔跟我说,不被启用的子弹也是一颗子弹。为了毕方和蛟蛟,为了……,只好送你一程。”

李和平是和这三只猕猴相处时间最长的人之一。

最后被选出的三只猕猴中,只有这只一直和他最亲近。毕方一直有几分游离于猴群之外,蛟蛟作为“任务执行者”“第一候选者”,受到了基地里所有人的关注和爱护。

其实,湘和他说过,那十只他都觉得可以,它过去从未这么精挑细选过。只是湘愿意接受他们的好意。

“麒麟”在他怀中,逐渐地,停止了心跳。

李和平落泪了。

李和平想,钟叔说的对,他太重感情了,但手狠,像他爹的崽儿。李和平不准备改,他不觉得是缺点。

(8)

次日,清晨时分。

李和平和雷富成站在沙漠滚滚之中。

“「蛟蛟」不太好,进入轨道时心跳就有些紊乱,但它生命力很顽强,或许还能活个一两天。基地里几个卒子在抹眼泪。哈哈。估计诗人的闺女也要哭成肿眼泡了。”

“技不如人,没办法!”

“它发来信号,「毕方」生命体征良好,飞船脱离了地球的引力,按照计划会先按椭圆轨道航行,等远日点再进行第二次跳跃。湘传送来了宝贵的数据。”

李和平问:“那本日记带上了吗?”

雷富成说:“带上了,但坚决不带合影照片。怕作为宇宙垃圾被发现。可惜了,这么好的照片,只能我留着了!”

“不过,湘承诺,说会按照月为单位,依照斐波那契数列的间隔给地球发来报平安的信号的。”

李和平:“挺好的。至少曾叔他们问起我钟澜去哪里了,还能说句实话。”

“他虽然这两年已经慢慢淡出情报工作,行踪不定……给了飞碟小组过渡期。可曾叔几人也不好糊弄。头痛啊……明明没喝酒的,酒都没喝上,怎么搞的!”

雷富成道:“他说,钟澜的身体或许还能存活半个月一个月,让我们不用刻意保管。我总觉得还是太急了,太急了,哎。至少应该让资本主义给咱们探探路才是!但他不愿卡最后半年的时间点。我只是想着,飞船毕竟不保准,万一个月坏了,还能给他举办追悼会。”

李和平叹气道:“我过一周去探望一下。尊重他的意愿,一个月后就拔管吧。”

说出话时,李和平有一瞬的心痛。但他现在已经能清楚的分辨,湘和“宿主”了。

虽然很冷漠。

李和平曾经从保密局看到过“钟澜”的背景调查,但即使是保密局和各国情报机构,都不敢肯定那个人是“飞碟”。

一个上过一年战场,下了战场就麻醉剂成瘾,赌博成性,回到新加坡后把家底赌光的败家子。他的朋友亲戚都许久没联系了,认为这人自杀成功了。

这怎么能是“钟澜”呢?

美国人为了找飞碟,把“钟澜”从小到大的经历翻了一个遍,最后得出结论,他跟李忠国确无交集,但不排除是飞碟组织秘密培养的,多年过着双重生活的“间谍”。这个结论,李和平听了只想笑。

钟澜手上是有道疤,李和平还摸过那道伤疤。当然,后来越来越淡,逐渐对钟澜没有影响了。18岁以后,他问钟澜,为何会选择这样的个体?

钟澜回答,他不能挑战“第二号”为人的底线,也不该去无意义的考验人。更换宿主一事,绝不能和政府合作。我担心会违背我自己文明多年进化出来的“基本伦理”和“宇宙寄生管理规定”。

钟澜当时还摸了摸李和平的头,说,我们斯答种,星盗,杀(外星)人不算禁忌,但胡乱寄生确实是禁忌,你也理解我一下吧。

……

雷:“不说这个了!你准备去哪个单位?”

“既然你都替我想好了,还何必客道!我学的就是飞机工程,去研究院做一辈子飞机工程师吧。就是可惜,我没能在他走之前开一把飞机。”

雷富成:“请你谅解。我到现在也没学会联盟语。老了啊,再过几个月开会定下一个科技五年计划,还是照惯例,你以特派身份参与,文件我会提前传给你,你抽空看吧。他离开了,总得让你帮我们把把关的。”

“雷部长!我也心里没底!人命关天啊。湘都不敢给你准数的事,我怎么负责?我负的了责吗?”

“但你知道的比我们多。”

李和平赌气道:“早知道,当初我就该咬死我想做特务的,他就找别的人选了。我去薛姨手下干一辈子,这都什么事啊!他想说的话,大方向的事,想转达的,不都已经在那套科幻小说里了吗?咋能把你的工作推给我干!”

雷富成狡黠地笑了,带起了眼角的皱纹。

雷:“李同志,你和他不一样。这是我和他的共识,我本来建议让他一年到头带着你,但他不同意,怕把你真养成外星人,坚持说要保留你的社会关系,你看,让你有邻居,有朋友,他说,人的本质就是社会关系。”

李和平:“是不一样。他的文明已经走到了山顶,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还能怎么样,迎头赶上吧!”

(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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