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回顾她的过去,仿佛是个巨大的错误。
从小她的妈妈就告诉她,要好好学习,要保持体型……不停地给她施加压力,任何一件事都能牵扯到人生哲理。她的父母常将她与同班同学江姜做对比,正因为她的名次永远高自己一头。
“同样是姓江,为什么她能考第一你不行?”
她也曾和父母去诉说自己的不满,换来的却是评批式教育——
“别人能做的你也能做。”
“我这是打击式教育,这是为你好。”
江泠其实都明白的,她明白妈妈是为了她好,也清楚知道她只是用错了方法。但是她的态度让江泠同她的关系产生裂缝,这种“好”压得江泠快喘不过气了。
终于,在临近高考,压力随着情绪汹涌澎湃,她爆发了。
她发了疯似的朝她的父母大喊:“如果你们只是想要一个乖巧的对你们言听计从的女儿,那便去找别人吧!”
她妈妈也不惯着她,反吼道:“有本事你就滚出去,再也别回到这个家!”
江泠听后,气急败坏道:“走就走!”说完就冲出了门,走前还狠摔了一下门宣泄自己的怒火。
她离家出走了。
情绪怂恿下的人总是不理智的,那一晚她没有回家,一直在外面游荡。可她身上生无分文,出门时又什么都没带,这会儿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但青春期的孩子总是不服软的,她不愿就此狼狈的回家去。
就在这么一个昏暗时刻,她遇到了江姜——那时的她眼盲将她认作救赎。
江姜问清缘由之后,对江泠蛊惑道:“可以到我家暂住几天,我帮你和你父母说说吧。”
江泠不太自在,她摇摇头:“我还是回去吧。”
江姜抓住她的手,说着:“家里就我一个人,正好你父母常常说我,或许会更加对你放松?”
不知是哪句话刺激到江泠,江泠离家出走到现在大概过了一两个小时,在家时与母亲吵架连晚饭都没来得及吃,现在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她想着:如果是同学住一晚上也没什么事吧?况且都是女孩子。她又想起母亲之前的话语,更加坚定了不回家的想法,同意了江姜的要求。
江姜笑了笑,没说话。
但是江泠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刻起就是她噩梦的开始——表面温婉的同班同学竟是多名少女绑架案的凶手,而她大家庭就是一个大型拐卖场。
他们抓了很多女孩儿,不同年龄的,利用不合理手段给她们洗/脑,并分发给家中高权利的女人,让他们收养。最后出价卖给乡下年龄居高结不了婚的老男人亦或是当做备用活体器官或者移动血袋。
在这段时间里,她变成了江家二女。
她始终记得自己叫江泠,她有一个妹妹叫江阴颖,有一个姐姐叫江姜。她的妈妈不爱她,甚至经常打她骂她,但是江泠依旧爱她的妈妈,这是被刻在脑子里的感情,她不能违背长辈。
因为洗脑的原因,“家里人”从不担心她逃跑,更何况她们下了血本,那些能出去的姑娘都是被私自整了容的,和以前的外貌有些出入,却不相同。
直到有天,江泠在外面闲逛,莫名进入一家店铺里遇到一个小女孩儿,小女孩给她一根晶莹剔透的笛子。那小女孩儿告诉她,这根笛子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这个小女孩正是沈姝。
她说:“话语的错乱可让人迷茫,当过去与现实相连,你当以窥探真相。让你不再深陷迷雾。可是,需要你的幸福来换,你愿意吗?”
沈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江泠差点将她当做邪/教组织报了警。所幸江泠进来时看见门口的牌子——这是一所古玩店。
江泠见她一个小女孩看店不容易,看着应该和她差不多同龄。随口问道:“你多大了?一个人看店?爸妈呢?”
沈姝:“十六,上高一。”
“在哪上高中啊?”江泠说着看着周围的摆放的各种古物,随口问道:“你这儿的都是真的吗?”
沈姝轻叹气,说着:“A中。是真的。你的笛子。”
“好像是本市的重高诶,你学习挺好啊。正好我看着笛子和我挺有眼缘,我买了,就当照顾你生意了。多少钱?”
“三元。”沈姝说完,江泠愣了一下:“这么便宜,不会是假的吧,算了。一边上学一边开店挺不容易的吧,有时间来找你玩?”江泠一边掏钱,一边问。
沈姝如实回答:“我因为私事请假有好一段时间了,不算辛苦。况且我这个不是假货,她可以改变你的命运;不过你要好好对待她。”
“你这弄的还挺玄乎。行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见啦。”江泠抓起笛子,转身就走。
沈姝又拽住她和她说了很多,比如要对这根笛子好;这根笛子很怕脏,要时常给它擦擦身体,保持它的干净;她不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
江泠只觉得这是一些商人吸引顾客眼球的方法罢了,但意外地还是认认真真听完了。想着:既然买回家了,还是认真对待的好。
后来在一个夜晚,江泠上完厕所在客厅走动,听到自己母亲的声音和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谈论。
她听到自己的母亲和那个男人说要把自己和小妹妹送给乡下的老男人,又说这几天查的严,把地下室的女孩子都卖出去,之后换个地方继续就行了。
江泠很震惊,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以为“妈妈”不爱自己只是表象,但没想到自己自始至终只是一个买卖的物品。
门内的声音渐渐弱去,里面的人似乎要出来了。江泠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忽然间场景变幻,她跌落在卧室的地板,却并未感受到疼痛。衣服口袋中的笛子漏出一角,随后乳白色的笛身上生出丝丝黑线,周身萦绕着一股黑气,黑气化成一个女人模样。江泠瞪大双眼,猛地坐起正欲大喊,女人勾勾手指,江泠便叫不出声了。
“我吾奉吾主之令,续前世之缘。”女人说:“我是来帮你的,你可称呼我为‘笛’。”
“什么?”刚刚的情感打击,再加上这颠覆世界观的场景一时让江泠大脑宕机。
“吾可是千年之魂,可不止偷听这一项技能,我能帮你哦。”女人声音妩媚,却又透着不可抗性。笛点上江泠的额头,轻声念动着什么,一瞬间,脑海中的记忆似潮水涌入,她回忆起自己的过往来。蜂拥而出的情感刺得江泠眼眶湿润,她猛然忽然想起那个女孩的话——“当过去与现实相连,你当以窥探真相。”
江泠不愿意相信,但是过往的记忆和远处的声音刺痛着脑神经,她快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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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至深,江泠躺在床上睡不着一直在想人口拐卖的事,经过刚刚的事情,她与笛进行简单的交谈后,渐渐相信她。江泠无助地蜷缩在床的一角自言自语:“我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又能做些什么?”
“这就是我来的目的——续前缘,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笛坐在床沿,静静看着江泠说着。
她所说的话勾着江泠的内心,她恍惚地认为她似乎见过笛,在很久以前。
很快,江泠做好决定——她想断开交易链,救出所有被拐卖的姑娘们。她要搞垮这群人贩子。但很快,她又泄了气。她不知道自己该从哪一步做起,该如何去做。
“我该如何做?”江泠发自内心提问。
笛说:“我是由一位怨气极深之人的骨头而制,只要吹响我就会受到诅咒,招来极恶之人来寻找音源。但是你买了我,便和我有了契约,所以极恶之人就只会找亲人寻仇,直到你我契约结束。”
“亲人……因为我付出了‘幸福’?可是若说是亲人那江姜也算不上!”江泠很不理解。
“纵使被玷污的亲情也算得上是‘亲情’,[天道]只会去辨别关系,而并非情感。”
江泠问骨笛:“这里的亲人只是指江姜吗?”
骨笛回答:“这里的亲人指除你之外的任何人,在这个‘家庭’中的所有人。”
江泠想起来江阴颖,那个无时无刻对她好的“小妹”。多少次她挨训,都是她在替自己说话,就这么一点恩情,江泠也甘之若饴。
“我不会死,是因为我买了你,我和那个小姑娘做了交易?”
笛没有反驳。
江泠打了个赌,只要和那个女孩儿做了交易的,暂时不会受伤;她让江阴颖去和那女孩做交易,江阴颖最听她的话了,骨笛劝她不要这么做,那必然要付出代价的。
虽说是洗脑,但以他们所能触及到的医术并不支持他们做更多手脚。只要有一个记忆的苗头,那么人的大脑会不自觉去想这件事,最后在大脑的指挥下,最终依旧会记起一切。这也就是为什么江家人急着将她们卖出去,那些女孩,死掉的回不来了,被卖的在几次殴打威胁之下也逐渐随波逐流。
江阴颖听了江泠的话——江泠并没有向她隐瞒笛的存在,再加上骨笛的帮助江阴颖接受了这个现实。她沉默了半晌说道:“我愿意的,无论代价是什么我都愿意的。”
之后,江阴颖在江泠的指导下串好词就去找沈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