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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六合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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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夜黑风高,乌云漫天。闷热潮湿的天气,酝酿着一场酣畅的雷雨。

夤夜启航的船只令人生疑,依岚一路跟随,盘算着路途,便直奔先前约定好的运河旁官道而去,意图与李三儿和王小七汇合一处。

待她气喘吁吁的找到二人之时,那二人早已急得团团转,脚下的草地尽皆被他们踩秃了。

“姑娘怎才来?还有那船,怎也来的这般迟。船前脚刚走,您后脚就来了,可是路上有了枝节?”李三儿见依岚无事,便出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镖局不简单,你家岑参军可有提过他们的异样?船留在河道停了半晌,只等天黑才走,速度比白日快了许多,他不像是镖船,倒像是匪船的做派。”

依岚不敢耽搁,接过二人手中的马,翻身便在前驰骋,一边走一边解释。

那二人只得打马在后追赶,艰难的跟在后头。岑商只叫人来此跟着,镖局的底细并未曾提及分毫。如今二人听了依岚的消息,亦然满腹狐疑。

依岚骑了半个时辰的马,抄了林间近路,眼见能够看清河道的动向,便将马还了回去,轻声道:

“老规矩,你二人快些,我轻功跟着那船,沿河观望。夜里水匪容易出没,有情况就盯死,若无危险,不必来寻我。”

二人依言纵马离去,依岚休整得当,便又施展轻功迎头赶上,紧咬着运输茶叶的船只。

直到后来的这艘船驶过一个荒芜的废弃港口,全然无视了港口旁停泊的,与此船一模一样,先前出发的那一艘充作障眼法的船,依岚心中的疑窦已然装填不下。

待前头的船走远,依岚横渡运河,悄然落在了停泊在废弃港口处的船身甲板处。她警觉的抽出了腰间的匕首,屏气凝神、小心翼翼地朝着船舱走去。

夜深人静,船中没有半点响动。依岚入了船舱,四下扫视一番,竟无一人在此,而货舱的三十抬木箱,好似被人翻动过。

她抬脚上前,以匕首撬开箱子厚重的盖板,里间尽是些茅草芦苇,俯身去闻,没有半分茶叶的余香。

很显然,这些箱子里,该是从未装过茶叶。但翻动的痕迹明显,是何人上船来翻动,又带走了些什么呢?

不对,船舶停驻,即便不曾有货物在船,哪怕这些箱子本就是空的也无妨。但船上的船工去了何处?先前押运的镖师又去了何处?

思及此,依岚迅速走回了甲板,打算下船登岸,找寻岸上人走过的痕迹。

就在此时,幽深的夜色下,水波反射了些许微弱的光亮,影影绰绰间,依岚犀利的眸光觉察到,甲板与船身交界处的船体上,隐隐有些暗沉的液体。

她半蹲在地,以匕首挑起些许,黏稠至极。放在鼻尖闻了闻,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依岚暗道不好,此船有血迹,却无一星半点的人影,那这船上的人,八成已经遇害了。

摸不清敌情,依岚不敢孤身贸然去跟,只悄摸的溜到对岸的边缘,在半人高的芦苇荡里,以匕首在杂草深处一棵孤零零的树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便迅速抽身离去。

复又追在航船后的依岚,强压下心头的疑惑,打起精神来,比先前警觉更甚。

镖局中人对前行船只不闻不问,那便是早知有此结果才说得通。可那船上分明有他们自己的弟兄,如此这般视若无睹,毫不关心自家下属性命,怕不是只有一个结果:

镖局与沿途匪众,该是有摆不上台面的交易。

跟了一路,直到四更天时,此船靠近了一处不大的码头。依岚站在树梢上眺望,码头深处有一个算不得小的镇子,街道纵横,建筑屋舍鳞次栉比。

奇怪的现象在此发生了。航船上的人在距离码头不足二十米的位置,突然点燃了火把,有节奏的挥动着。而就在片刻后,那沉寂黝黑的码头上,也有莹莹光亮,回复以同样的节奏。

似乎达成了某种暗语,这艘船安然无恙的渡过了码头,一路向北。

依岚见状,大惊失色,暗道还好自己见船只减了速度,便没有紧随其后。那黑黢黢的码头里,竟然埋伏着人!

算着时辰,依照航船的行进速度估量,此处距离姑苏该是很近了。乌云散去,远望星辰,再过一个时辰,天色便要清明起来。依岚不敢再留在此处,若这里便是水匪的贼窝,她一人不够挨刀子的。

她悄无声息的穿梭在河岸的密林深处,绕开河道数十米远,才寻着官道的方向,直奔姑苏城外的运河关,与那三人汇合。

李三儿和王小七该是能堵得到这艘船驶入姑苏的。只要他们见到船舶完好无损的入了城,那便说明,这一路上他们躲过了水匪的劫杀,顺利通航。

四十里外的运河关,李三儿和王小七早已蛰伏多时。东方天色泛起鱼肚白,依岚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了此处,遥遥地冲着二人挥了挥手。待走至近前,方有气无力地问道:

“可曾瞧见那船?几时来的,可有异常?”

小七将她的马递上,率先开了口:“半个时辰前,那船便入了运河关了,瞧着一切顺利。姑娘沿路跟随,可见了水匪踪迹?”

依岚摆了摆手,翻身坐在马背上喘息,半晌方出言:

“回城,小七你带我去找岑参军。李兄在此等六子兄回来,直接往回走。南边不足五十里,河的东岸有个镇子,镇旁是个码头,你们在其周边小心查探,莫要近前。我觉得,那或是水匪老巢。”

李三思量了须臾,眉心半蹙,回应道:“我知道那处地方,镇子大多是渔民,我家嫂子娘家便在那里,那镇子名为六合镇,该当没有水匪。”

依岚面露狐疑,不置可否,觉得当务之急,还是请岑商再调集些人手,随她去空船处查探为好。是以她便出言:“那李兄自行定夺吧,我只办岑商交待的事,眼下得找他复命去。”

岑商不会无缘无故查这个镖局,可这背后的目的为何,岑商不说,依岚也并未追问。左不过与那泠芒剑灭门案有关。既如此,她也万万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怀家,也算是她手头唯一可以查下去的线索。

依岚说罢便扬鞭远去,王小七见状,赶忙跟上。独留李三儿一人一马,在运河关黎明的凉风中凌乱不知归处。

二人入城之时,城门初开。考虑到岑商那个摸不透底细的老狐狸父亲,依岚未敢贸然去岑府寻人,只在不远处的巷子口里等候,遣了小七去通传。

约莫半刻后,岑商一脸焦急的小跑着出来,转着脑袋找寻着依岚。依岚见状,随手捡了个地上的小石子,朝他的脚下丢过去,等着那人循着踪迹来瞧。

岑商感受到官靴旁滚落的石子,抬眼便找到了一身粗布衣裳,如假小子一般满身灰泥,靠在别人家院墙外的依岚。他紧走两步过去,赶忙出言:“这么急着寻我,可是查出了猫腻?”

“还说不好,没证据。但是沿途怕是有命案,也是那茶庄的雇船,人货两空。船分两个,一个先行,一个后走,只先行的那个我觉得是个幌子,而后走的这镖船白日不走,偏选月黑风高的夤夜动身就罢了;行至六合镇,还以火把打了暗语互为接应。一路走来不曾有水匪拦截,委实是风平浪静,大好山河啊。”

依岚抱臂,身子借着院墙的支撑,方能勉强立住,尽量简明的将所见描述给岑商。

岑商并不糊涂,依岚虽说得简单,他也能领悟到这话外音。运河水匪猖獗多年,因着涉及吴州和宁州两处官府的交界地,一直难以清剿,哪儿来的大好山河?

见岑商皱了眉头,依岚轻笑,“岑参军若是信得过我,给我几个机灵的人如何?我这便回去给你查查,那空船和六合镇到底有何猫腻。”

岑商瞧着她强撑着身子却还装得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下不免有了些许怜惜。也不知这孤女十年来是如何谋生的,明明乏累至极,还要强颜欢笑。

他以手掩唇,清了清嗓子道:“有劳姑娘一路奔波,此线索至关重要。今日我休沐,一会儿小七带我去查后续即可,姑娘回去歇着吧。”

依岚哂笑,心下腹诽,您这是过河就拆桥么?说得跟你能轻易找到空船的位置一般。不过岑商休沐,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眸光一转,抬眼望着岑商,回应道:

“岑参军,这是信不过我?只那出事的船舶所在,没有我引路,怕是不好找的。况且我功夫不差,沿路与你们同去,好歹多个帮手。我可听说,那水匪都是亡命徒,即便你亮了官身,也是无用的。”

这人当真执拗。岑商如此想着,但碍于颜面,断不会如此说,只道:

“非是不信你,实不相瞒,此事非为查水匪,实在是我查那案子的重要线索。我不会将如此关键的事,丢给不足为信的人。某是见姑娘面有倦色,这才……”

依岚瞧着岑商一本正经解释的模样,便想起师门中摇头晃脑,满口仁义道德的老学究来。

她未等人把话说完,便已然捧腹失笑:“既知我连日奔波,不若请我吃个早点?你快些去喊人,晚了蛛丝马迹都没了,从何查起?”

岑商闻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糊涂。往日办差的弟兄回来,他都知晓给人备些酒菜吃食,今日这是怎得了,竟这般失了礼数。而且依岚提点的在理,若真是水匪作乱,为了长久隐藏,岂会留下明显的线索,等着人发现。

时不我待,当真要趁早。可依岚口口声声的要人,他手下的弟兄并不多。查的私事又如何能动用府衙的人呢?正在犯难之际,岑商忽而想起,先前依岚曾出言威胁,她并非一人孤身回来复仇,或许这丫头有自己的人脉?

思及此,岑商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开口道:“姑娘说得在理,前头不远有个凉粉店甚是不错,若是不嫌弃,我与你一道去。只不知姑娘的人手可方便借某一用,今日休沐,实在不好寻人外出。”

依岚垂眸,压下目光中的机警,暗道,好你个岑商,搁这儿等着呢。她背后的玄镜宗,说是当今江湖最庞大的势力,一点都不算吹嘘。可她这私逃出来的人,哪里敢动用师门的人脉,那岂非自投罗网?

依岚站直了身子,背着手俏皮的盯着自己来回扭动的脚尖,出言回绝:

“我是有些人手,但是他们大抵不敢和你这威名赫赫的司法参军为伍,所以…还请你多多包涵哈。实在不行,你我二人去也可,不是还有你的三个弟兄吗?”

岑商瞧着她的反应,面露狐疑,这丫头嘴中,到底哪句是真?她背后究竟有没有人撑腰?

若说有,从未露过马脚;若说没有,岑商的确不信,这人小小年纪,谈吐精明,武艺非凡,定有高人指点。可她缘何藏着掖着,宁愿孤身犯险,也不肯松口呢?

见依岚回绝的干脆,岑商只得讪笑一声,抬手指了指巷子拐角处,道:“眼下只能如此了,走吧,填饱肚子尽快赶路。”

依岚毫不客气地抬脚跟上,笑言:“得嘞,今日身上没碎银子,暂且吃岑兄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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