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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九把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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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幽深,新月弯弯。秋虫低鸣,凉风瑟瑟。

待依岚了无踪影,岑商也一路小跑着离去,那老头才晃晃悠悠的打竹林中出来,直奔先前的破庙。

他趿拉着鞋子,嘴里不服不忿的呢喃着:“臭丫头,还敢威胁我,看看咱俩到底是谁灰溜溜回总坛,吃不了兜着走。”

半刻后,老头入了破庙深处的第三进房间。走入里间后伸手去摸一尊雕像后的机关,用力一摁,墙后出现一处活动的暗格,而硕大的暗格后头,乃是一密室。

密室中灯火通明,该是通风甚好,那里有一方几案,坐着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人见了老翁,便目光灼灼的走上前来,“陆翁今日怎回的如此早?”

“有意外收获,快去把我的藏酒拿来,今夜咱也痛快一回。”老翁眉飞色舞的指使着年轻人去取酒,自己则口中哼着小曲儿,煞是快活的坐在桌案旁。

另一年轻人闻言,转回头来观瞧:“师父您老人家这是碰上什么美事了,说说,让我二人也乐呵乐呵呗?”

老翁抄起蒲扇不轻不重的在这人的脑壳上敲了两下,“不可说,不可说。倒是你啊,给为师长长出息,啥年月也能像模像样的跟别人的徒弟似的,机灵活分,给我这老脸争争光,嗯?”

“您这是又受了谁的刺激?依徒儿看,您啥时候有本事不在这窝着当老鼠,徒儿兴许还能重见天日,也威风一把。”年轻小郎没好气的嘟着嘴巴回怼,丝毫不留情面。

“嘿,你个狗东西,尊老爱幼懂不懂,为师不要面子的?”老翁故作生气模样,抄起蒲扇又是一下,那年轻人咯咯笑着就躲了开,伴着鬼脸吐了个舌头。

另一人取酒回来,看着这一老一小的胡闹,也跟着笑。待人将酒水斟满三大碗,三人碰了下,热辣的陈年老酿入了喉咙,大呼过瘾。

老翁心满意足的咂咂嘴,正色道:“明日白天我进城一趟,你俩小子莫要乱跑,可记得?”

小弟子赶紧出言:“记得带烤鸡”,另一个道:“还有鱼丸子,绿豆糕……”

翌日,踏着熹微的散落在竹林间的晨光,伴着早秋轻柔的凉风,陆翁一路悠哉游哉的往内城走去。他直奔定安钱庄的分号,却不为取那银钱,只和掌柜咬耳朵说了几句,不多时,钱庄后院就有马车备好,载着陆翁出城去了。

晃晃悠悠的马车一路疾驰,走了许久,才在一处城郊的庄园别院外停下。偌大的庄子门口有人守着,见了他便彬彬有礼的作揖问候,引着人入内。

走在蜿蜒的小径上,陆翁四处观瞧,这里的景致当真是惹人沉醉。不多时,几人行至书房下,随侍再入内通传,才有一俊朗的男子出来,见到来人便朗声一笑:“陆老,屋里请。”

老翁乐呵呵的拱手:“韦主理,老夫有礼了。”说罢便抬脚随人入内。

落座后,韦俊给人亲手添了杯热茶,温声道:“听人传讯,陆老得了依师妹的线索?若真如此,可是解了晚辈的燃眉之急,您有所不知,家师亦然怪罪于我,都是我失职,害得吴州的大家伙四处奔忙。”

陆翁接过茶盏,饮了一口方幽幽道:

“未见得真切。昨夜鬼市来了个猴精的女扮男装的丫头,易容做的尚可,只她没有喉结,皮肤也太过柔嫩,不肯伪装,让我识破了。她砸金子那叫一个大方,问的是龙湫帮老贼的事。这些都不要紧,等我引她入了据点,她瞧见了门口的镜子就变了脸,事后更是敢直言韦主理的名讳,丝毫不带犯怵的。我偷摸看见了她轻功的身法,与您很像呢。”

韦俊负手立在一旁,听着听着,眸色便添了些许挣扎,陆翁所言,的确像是依岚。如此胆肥直呼他名字的,满门上下也没几人。他答应了师妹放人一马,可龙湫帮树大根深颇难对付,这丫头好端端查他们作甚?如此胡闹若出了危险,按宗主的脾气,这些下头的人都讨不着好儿。

思忖须臾,韦俊正色道:“此线索甚是紧要,陆老,您瞧着那人的年岁多大的样子?可知道她落脚何处?”

“嗨呀,不大,就算她化的乱七八糟的,看着也不过二十。我离得远听不真切,她跟着州府的一个司法参军一道来的,走的时候又把那人给撇下了,说了什么,什么舞坊,好像是这么个音儿。”陆翁摇着蒲扇,眉头紧锁作冥思苦想状。

“州府的人?您说她和官差厮混一处?”韦俊却是愣了神儿,这师妹当真是疯了,无法无天的,干脆无视门规了不成?

“确实啊,不过那小伙子是个实诚人,傻乎乎的,没啥危险。”陆翁倒是不在意那些破规矩,做事但凭良心。

沉吟良久,韦俊才出言回应:“此事我都记下了,陆老大功一件,我会禀明执事为您请功。小师妹的事,我派人去查访即可,为免人生疑,这便送您回去。”

陆翁依言,起身告辞离去。人走后,韦俊再也坐不住,吩咐左右,“备马,随我进城。”

*

昨夜,姑苏城内,清越舞坊门前。

依岚心口闷闷的,气鼓鼓的把脚下路上的小石子踢来踢去。为了给人查探消息,她险些把自己送进师门老巢,这人倒好,还在思量她行事有多阴狠,又是怕她杀人,又是怕她用毒的,当真是令人满心不痛快。

等了许久,月上中天之时,依岚倦懒的张了个哈欠,岑商才气喘吁吁的脱力一般的赶了过来。见到依岚的身影后,便一手撑着墙,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好长时间,才出言,“…你…怎么不打招呼就先走了?”

依岚抿了抿嘴,略带讽刺的话音传出,“这不是怕我这毒辣的女杀手和您同行,污了岑大参军的赫赫威名和官声嘛。”

岑商再木讷,此时也明白过味儿来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站起身来,轻声道:“是我鲁莽唐突,冒犯姑娘了。姑娘侠义心肠,不与在下计较可好?”

依岚背对着他,本还想多捉弄他一会儿撒撒气,这人这般说,倒让依岚失笑,那点儿怨怼顷刻烟消云散了。她悄咪咪敛眸轻笑,笑够了才板着脸回过身来,淡淡道:“姑且原谅你了。”

听得这话,岑商长舒一口气,才敢直入正题,“方才那老头和姑娘说了什么,姑娘竟肯如此快的放人离去?那破庙又有何蹊跷,姑娘怎那么心急的躲开了?”

依岚眸光闪烁,干脆避开了他探寻的视线,清了清嗓子道:“那许是我武艺比你强些,五感敏锐,听得出来那庙里有人。难道岑兄没听出来?”

岑商有些抹不开面子,搜肠刮肚了一番,才回应:“我当时心急,并未留意。如此说来,那老头诡诈,多亏姑娘机警。”

“至于放人,自是逼着他倒豆子倒干净了,也没啥可为难的。他也不知道多少,不过是个混口饭吃的怂包。

只说那龙三是个瘸了腿的老色鬼,可他也不曾见过。若论有用的信息,或许就是他说了个名为‘十里亭’的所在,猜测那是帮派的驻地。哦,对了,还有一事,岑兄得留意,那老头说帮派与官府有染,我听着不像撒谎。”

依岚来来回回的缓缓踱着步子,挑拣着重要的线索说给岑商听。

岑商一本正经的听着,将依岚的话都印在了脑子里,思量片刻又问:“那人可提到所谓的九把头是哪九个行当?满大街瘸子多了去了,若是范围小些,还能方便查探一番。”

依岚拍了拍脑门,长叹一声道:“我这个脑子啊,差点忘了。那老头说,龙三的生意涉及赌坊、烟花柳巷、秦楼楚馆、贩卖私奴、最重要的,是可能与……”她冲着岑商招招手,“附耳过来。”

岑商有些不好意思的往前凑了凑,依岚见他矜持,踮起脚尖凑到他耳朵旁,气音轻吐:“说他涉嫌贩卖私盐。”

闻言,岑商心下骇然,震惊的瞧着依岚,“竟有此事?”

依岚点头似小鸡啄米,“所以啊,你切莫再冲动的去找你的上官了,仔细命丢了都不知道仇家是谁。”

当朝律法严禁贩卖私盐,违者夷灭三族。此等伏诛大罪,自是因为私盐贩运的巨额利润,小商小贩被律法震慑,无人敢涉足这暴利却极为危险的行当。是以但凡敢做的,大多有靠山。而这巨额利润产生的银钱,大抵都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一桩江湖灭门案,越查越复杂,每一个小线索推进都尤为艰难,而这艰难得来的消息,一次一次冲击着岑商的认知。到了这个份上,他甚至都不敢回去和他的老父亲交待。毕竟府衙里的人,与自家父亲相交多年,若真的牵扯了多年前的仇怨,还是瞒着老人的好。

毕竟他那老父亲虽说懦弱,但是骨子里重情重义的,若是一把老骨头热血上涌控制不住,父子俩非交待在贼人手里不可。

依岚不知道岑商脑子里有这许多弯弯绕,俏皮道:

“赌坊青楼那种地方,我可不敢去。料想岑兄大抵也是不愿涉足的吧。要不我们去十里亭探探?毕竟那里是贼人老巢,就是约莫有些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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