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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里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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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秋的晨起薄雾飘渺,氤氲着泥土的芬芳。朝阳透射过林间渐渐泛黄的宽大叶片,湿漉漉的地上,一抹光晕似残碎的星子。

岑商吩咐鸣霄一早去探了路,他往舞坊寻依岚时,被人拉着扮作了文弱书生。

二人趁着早晨人烟稀少,打马出城去,一路无话。不过十余里的路途,在马背上颠簸了一会儿便瞧见了那座不大的小县城。

鸣霄已然在城门外等了。依岚和岑商翻身下马,改为步行。晨起的小城盘查过往行人,多亏依岚机警,提前备下了伪造的路引。

二人仗着假身份入城,鸣霄却只得用正经身份。为了不被人察觉半点,这二人与他分开来,错了几米远。

踏入城中主街,正是早点铺子轮番叫卖的时辰。炊烟袅袅,热腾腾的香气飘飘。二人随意的选了家面馆子落座,各点了一份汤面。鸣霄装成路过的,在对侧的小摊儿前,要了一碗甜豆花。

店家手脚麻利的上了两份细面,隔着虚离的热气,依岚眸色迷离,低声道:“一处小县城,盘查的这般严格,倒是新鲜。”

“说来也是,这本不是南来北往的人必经之处,犯不着这么较真。”岑商盯着眼前的面,干等着面汤放凉些。

“一会儿你我步行算了,把你的短剑也收起来。方才城门那个小兵看了好几眼呢,小地方外乡人惹眼,还是低调些。”依岚夹起一注子面条,手腕翻转,在竹筷上盘了几圈。

岑商掏出丝帕擦了擦桌案上的竹筷,这才将其探入汤碗,“那行,一会儿换个地方,把剑交给鸣霄。”

汤面烫口,二人吃的并不快。主要是这临街的好位置,多坐一会儿,二人一人一个视角,也方便观察四周有无异样。

毕竟上次在水匪贼窝,二人行踪暴露的有些莫名其妙,凡事都得更加审慎才好。

半晌没有发觉有何不妥之处,二人丢了几个铜板转身离去。鸣霄早便吃完了豆花,牵着马四处游荡了一圈,见人起身,便前去汇合。

依岚顺势在城内随便的开了个脚店,定下了一个房间,为的是将马匹暂时寄存,再重新收拾一下行囊。

她将头发高高的绾着,头顶插了一枚无甚修饰的银簪。打量了一圈二人周身的装束,觉得无甚疏漏,这才将后续知会鸣霄,着人在暗地里接应,而她二人直奔海边而去。

一路走走停停的观察着此地的风物,这里虽距离姑苏不远,但景致略有分别。他们沿着海边北上,沿海的陆地滩涂树林茂密非常,穿过幽深的林间,却又豁然开朗。淡蓝色的波涛澎湃,海边的候鸟成群,瞧着恬然自安。

青蒿红,苇草黄,秋日的韵味鲜明。依岚调侃道:“沿着海岸走了十余里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城郊散心呢。”

“那老头会不会诓人?”岑商亦然有些狐疑,他都险些走出了岁月静好的感觉。

“该当不会,那日我把他唬住了的。”依岚在沙滩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阳光渐渐变得有些燥热,炙烤在后背上甚是难耐。

“那边有晒网的老渔夫,过去问问这附近的镇子在何处?”岑商极目远眺,望向了不远处几十米的一个小船,随手指了指。

“也好。”依岚顺着他指的方向快步走去,温声道:“阿翁,打听个路呗,您老可知十里亭如何去?”

老翁仰了仰头,撩起斗笠,哑着嗓子问:“你问哪个十里亭?是县城还是那个村沟沟?”

“还有村子叫这名字?可在这附近?我们是来寻远亲的,只知道这么个名字,也不知是个啥地方。”依岚状似好奇的发问。

老翁瞧瞧二人的打扮,道:“你们俩这衣裳看着就好,亲戚八成在城里。”他抬手朝着东北角指了指,“往北八里,有个破烂镇子叫十里亭,那里除了海产多,没啥好的,老百姓穷的很,我们都叫它村沟沟。”

“多谢阿翁。”依岚笑着与人话别,与岑商直奔那处所在。

抵达老翁口中的“破烂镇子”时,已经是晌午的天色。燥热的秋阳炙烤的人额头出油,身子也甚是疲乏。

这小镇子其实并不破败,来来往往的有好些皮肤被晒得黝黑的贩卖海货的客商。不过似依岚和岑商这样细皮嫩肉的,倒是少见。

二人前脚入了镇子,不多时就感觉到了周围人的眼神带着些许异样,尽皆警觉起来。

午间肚子咕噜噜地叫着,街边的小贩不多,但是闻着味道不错。依岚给岑商递了个眼神,示意他一道坐过去。

“店家,吃个便饭。”岑商过去找那忙碌的老板。

老板狐疑的视线打量着二人:“客官做什么生意的,咋来了我们这么偏的小镇子?”

依岚在后头搭言道:“我二人北上参加秋闱的,刚好路过县城走了门故旧,那人说这里海货多,我们想着反正不急着赶路,过来尝尝鲜。”

“呦呵,那你知道我们这啥东西好吃不?”店家拎了抹布去擦房间里的小饭桌。

依岚绞尽脑汁地搜罗着脑子里的风物志和方才一路所见,笑言:“不大了解,但听人说这里有好吃的蛤子和爬虾。我兄弟二人在家吃不到,店家可有?”

“你这故旧识货,等着吧,一份水煮爬虾,一份蛤子馄饨,再蒸个海鲈鱼,配上六两饭,满意不?”店家热唠的招呼着。

依岚故作为难道:“这贵不贵,我二人穷书生,钱不多的,三个菜有些多了。”

“三十文,海边吃海货最划算,你去城里下馆子,就这些起码一两银子。成不成吧,成就叫灶头起了。”店家大大咧咧的说着。

“成。”依岚笑着应下,和岑商拉了板凳来坐。

大抵一刻钟的功夫,热腾腾的海货便端上了桌,二人不紧不慢的吃着,不时抬眼扫着大街上的来往行人。

店家忙碌的间隙过来搭话:“吃的习惯不?”

“还好还好,您家庖厨手艺好,我二人不常吃,不大会剥。”依岚拎着个浸泡了汁水的爬虾,折腾的许久。

那人眉眼半眯着,又问:“去考举人老爷的?看着不大呢,读了几年书?”

岑商咽下口中的饭,才道:“不小了,读了十二年,也该去试试了。”

“好哇,考出来能做官老爷。”店家不再多问,掸掸手就转身离去。

至此,一顿饭下来再无人搅扰。这店家的话有些多了,话里话外的,总像是在试探。

结了银钱,二人出了小店继续往海边走,才走了没有二十米,路边的两个大汉便拦住了去路,“站那,两个小白脸儿,上哪儿去?”

岑商掩唇清了清嗓子道:“我二人路过此地,才用了饭,有些积食。看着这里风光大好,想往海边走走,瞧瞧海景。”

“瞧你大爷的,还海景?老子活了三十多年,就没见这里有几个白面书生。”说翻脸就翻脸,那人直接撸起来袖子,往腰间一叉,将二人的去路挡的严严实实。

依岚故作胆怯模样的往后退了两步,柔声道:“二位兄台,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的嘛。”

那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往前欺了身子,冷声道:“你二人一入了镇子,哥几个就看着别扭。还赶考的书生,书生不走大路往这里来?包袱扔地上,抱头一边蹲着去。”

“你无礼至极!”岑商故作恼火,不肯就范。

那汉子一拳打在岑商的面颊,将人捶出去一个趔趄。依岚慌里慌张的上前去扶,害怕的唤着,“阿兄!”

就在依岚扑过去的刹那,二人迅速对了个眼神。那两个汉子粗暴的上前,夺去了两人的行囊,直接抖落在地上。

依岚战战兢兢的看着一堆书册散落在地,端的一脸心疼的爬过去捡起来摞好,复又站起身,从荷包中掏出了半吊铜板递过去,乞求道:

“二位大哥行行好,我们真是赶考的穷书生,身上也没几个钱儿。这怪我二人,不该贪玩非要赏景,若是不便,我们离去就是了,您二位消消火气,去镇子上买酒喝啊。”

那人接过钱在手里掂了两下,冷笑道:“想得美。”说罢,便一人拎着一个,拎小鸡一样的,半推搡着,将两人拉去了镇子里的一处民宅里,直接在房门外上了锁。

依岚和岑商的包裹和路引都被带走了,这遭变故出乎二人的意料,好在先前重新收拾了行囊,里头没有要紧的东西。

“你那假路引靠谱吗?”岑商盘坐在地上,压着嗓子问。

“勉勉强强地应该可以蒙混过关,总不至于他们手眼通天,还真能查了参加秋闱的生员名册吧。”依岚抱着膝盖倚靠着墙坐着,脑袋歪着试图从窗户缝里打探外头的动静。

“这镇子八成四处是眼线,溜出去不易。方才咱俩吃饭,那店家肯定透风报信了。”岑商有些沮丧,如此铁桶一般,还真是处处碰钉子。

“现下至少验证了猜测,情报无误。这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防守的这么严密。”依岚瞧着院子里走来走去的人,脑子里盘算着若是不成,怎么打才打得过。

“身上没武器,一会儿出了问题只能靠拳头。”岑商有些颓唐,“你的体力要吃亏的。”

“呵,我有武器。”依岚俏皮的指了指头上的簪子,“非但有,还淬了毒。”

岑商深感意外,暗道这丫头八百个心眼子,竟玩阴的。

二人被关了一夜,第二日天色蒙蒙亮,依岚迷迷糊糊的听着外头传来谩骂声:“娘的假书生,敢骗老子,都给拉出去宰了。”

门锁传来钥匙对撞的响动,依岚与岑商警觉地起身,瞧见昨日的那个大汉领头,身后的五个人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堵在门口,杀气腾腾。依岚和岑商对了个眼神,“上!”

她飞快地拔下头顶的簪子,手指用力一推,触动机关,一把锋利开刃的狭长钢刺弹出。依岚身形腾挪,纵身而起,脚尖趁人不备立在旁人的肩头,俯身横扫,直接划过那人的脖子。

见血封喉的毒药,只要见血即可。岑商扫腿攻人下盘,趁人重心不稳再出拳击打面颊,腰腹,顺势夺过被依岚放倒在地之人的长刀。

二人对战五人,因武功差距悬殊,也算不得吃力,不多时便将人尽数放倒,依岚干脆一人补了一刀,确定死透了,才捡起一把刀来,与岑商撒丫子狂奔。

沿途亦有零星眼线,岑商的半吊子轻功委实是有些碍事,不得已的与人厮杀一处。一路走一路打,被人追出去三五里,累得气喘吁吁之时,撞见了镇子外早已心急如焚的鸣霄。

“少郎撤,此处交给我。”鸣霄人狠话不多,提剑便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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