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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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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他咽了气,赵大人直接就将那把小刀丢在了地上,拿出了怀里的白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血手。

“事情都料理干净了。”

左边的那个,也因为大失血断了气。

他们还要急着回长京。

……

扬司判听着没有声音了,又站了起来,想往里面走走,瞧瞧,但是步子上又是显露着胆怯。

直到,赵大人走了过来,跟他说话。

挨得近了,他也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但扬司判还是陪着笑说,

“大人,这是都问明白了?”

他趁着说话的空隙,眼神是时不时的往那边瞧了瞧,人是都死了。

这手段,真的是比他们狠厉太多了。

他暗自吞了一下口水,又问道赵大人接下来的安排。

“大人,这事儿,的确是跟应州没有关系啊。”

他苦着脸,还是在为应州开脱。

赵大人也没明白,这本来就跟应州没有关系。

相反,还是应州帮了他一把。

赵大人没看着他,还在用手帕仔细的擦着手指甲内的血迹。

“跟应州没有关系,扬司判可以放心了。”

他话说的很冷,这扬司判虽是如感冰披,但心里还是舒了口气。

“是,多谢大人证明应州清白。”

“大人,可是累了吗?”

他又要开始献殷勤了,赵大人心里已经是没有几分耐心。

先将消息递给长京,他们再加急赶回去。

“不用了,扬司判。”

“本大人要回长京去了。就不多留了。”

话毕,这几个行查司的人已经是要出这大牢门了。

用行查司的通信方法,很快就能到长京。

……

内廷。

公主却是一直都赖在自己的殿宇里,昨日,她睡了一天。

身子有些疲累,最近来胃口都不好。

根据她的侍女打探来的消息,是明帝不久就会为他们俩赐婚了。

她心里还气着,不肯见明帝。

修王很是殷勤,有他照顾皇后,又不需要她了。

这几日天气都不是很好,她连出去逛园子的心情都没有。

只是将赵书廷之前跟她说过的一本书她又拿来看了一遍。

还是没啥意思。

就要夜了,她本想直接就窝在床上的,沈月给她去拿画后回来就跟她来报说,

“公主,六皇子身边的秋月来了。”

她还以为是自己没有听清,愣在床榻上迟迟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月又接着说,

“真的,奴婢没有骗你。而且,她身上还有伤。”

沈月又多给公主描述了一遍她今夜慌张来寻公主的样子。

像是身后时时都有鬼跟着一样。

但是沈月知道她忌讳这个,也不敢多提什么鬼神之类的东西。

还有伤?到底怎么回事?

公主也有些不明白,六皇子是废妃所出的,一直养在西边宫苑里,他的侍女怎么会来找她。

公主想着想着还是下了床,她早已经是卸掉了珠环,只是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和衣衫在身。

见公主还是下了床,沈月放下了中的东西,是怕她冷,又给她拿了件浅蓝色的外袍来给她披上。

公主是素面淡雅,乌发垂丝,虽未施粉黛,也是清丽柔美,优雅华贵。

“让她进来吧。问问她是出了什么事儿这么急?”

“是。”

还是见吧。

……

公主又重新坐回到了书案前,拿起了那本她早已经看完的书。

一直等着秋月跪在了殿内,她才慵懒似的抬眼问到何事这么急。

秋月跪在地上,弯着身,还没开口说话,却已经是泪流满面,好一副梨花带雨的可怜样了。

她开口说话的声音,都还带着极明显的哭腔。

“请公主救救六皇子的命吧。请公主救救六皇子的命吧。”

她又朝公主磕了好几个头,放声哭了起来。

公主是有些不明所以,也是有点被她这个样子吓着了。

“你先别哭,先说是怎么回事啊?六皇子怎么了?”

她有些急,但话里是没几分关切。

“六皇子,他病了,但是奴婢一直都找不到医官去医治。”

“奴婢还觉得,六皇子更像是中了毒。奴婢先头去了皇上和皇后娘娘那儿,但是都见不到陛下和娘娘的面,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告公主,奴婢恳求公主殿下能够救救我家殿下啊!”

“求求公主殿下救救六皇子的命!”

这个小宫女说完是又哭了起来。

虽然六皇子的生母是废妃,但怎么也是皇家子嗣,竟敢下毒谋害皇子,真是胆大包天。

公主其实也有几分感同身受,毕竟她也遇见过这样不好的事。

她又看了秋月几眼,她哭得有些上头了,一直抽泣。

“沈月,去请医官给六皇子看看吧。谁敢阻拦,直接治罪。”

“是。”

话毕,秋月脸上那副悲苦神色又换了副样子来。

她又连连的朝公主磕了几个头,嘴里喊着谢谢公主殿下。

她本想挥挥手,让她下去的。

但是六皇子被下毒谋害一事儿若是真的,那她是又抓到了宫里谁的把柄了。

既然明帝如此作为,她倒要看看他的亲生儿子都要临近鬼门关了,他还会怎么做。

公主又拿起了那把折扇,起身说要她带路,她现在要去看看六皇子怎么样了。

秋月还以为自己是听岔了,她只是想求公主施恩能够为六皇子请个医官来的。

公主要去那个西偏宫苑,那就相当是个冷庭罢了。

“怎么?我没说清楚吗?让你带路,我要去看看他。”

见她这副呆呆的样子,公主又说了一遍。

秋月急忙反应过来,说着谢谢公主。

她立马又起了来给公主在前带路。

西偏宫苑,她是不怎么常去,就连他的生母云妃,公主也是很少见着。

云妃如今是还在冷庭里。

想到这儿,是有一阵心凉。

……

秋月在公主身旁领着路,一行十几人,还带着医官,一路往西偏宫苑就去了。

沈月走时又多叫了四人在前面掌灯,她在公主的身后正替她提着点衣裙。

公主的手还在把玩着那把折扇,她眼神有些冷淡,就算是到了这冷清荒凉的西偏宫苑,就算是这秋风起,寒意到,公主也还是觉得她心凉的程度更深一些。

这宫门上都挂着许多蛛丝,还有些荒凉的灰尘。

走至门口了,见到了这般景象,沈月劝着公主要三思,这可不是随意都能进的。

说不得要触霉头。

倒是公主不怎惧怕,随口又说,

“火场我都经历过了,这点算得了什么。”

“跟我进去。”

“是。”

见她主意拿的准,沈月也不再劝她了。

秋月替公主先开了门,公主又往里面看了一眼,这院子是没什么人打扫吧,秋落的树叶沾满了一地。

风一过,都是沙沙的响声。

花也没有,树也枯了,跟冷庭比,也不差多少了。

与别的那些地铺白玉,珍珠为幕,穿金作银的香枕和窗阁或殿宇,这哪里能说是一样呢。

金足樽,翡翠碗,食如画,酒如泉,这哪里能与之相提并论呢。

这宫殿里,苍凉与华丽并存,只是一墙之隔而已。

公主抬起了头来借着那一点灯火,又看了看头上那块匾额上写的字。

宫殿金阁,碧绿明净,公主倒是觉得这里是还简单许多。

六皇子就在屋内那一张简陋的床榻上,屋里的陈设是很简单的。

公主有些吃惊,她没想到,一个皇子,竟然是沦落至此到了这个地步。

她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哪里见过这些场面。

她待在门口,没有抬脚进去。

只是隔着几步远,看着他,他躺在床榻上,脸色是吓人的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他的脸,和那个墙灰一样,都是毫无生机的病态模样。

他缓慢的喘着气,就像是被人掐着脖颈一样,每一次呼吸都是十分耗力气的。

“请医官快去看看吧。”

她差点失了神,又想着说了一句。

秋月见着了六皇子,又直直的扑向了他。

医官得了公主的命令,也赶紧走进了去。

号脉,看脸色,扎针。

秋月这点眼泪也是说掉就掉,跪在了他的床榻前,又是低声哭诉,又是柔声叫喊着让他快点醒过来。

或许是不大见得这样的场景,公主又转了身去。

……

夜色如凉,庭阶之上,甚是悲凉。

公主的衣裙被晚风吹了起来,她的身体也直直的感受到了这冰冷的晚风。

这风,似直接的灌入了她的身体里,让她觉得每一口呼吸,都带着冰刀一样。

是刺着嗓子喉咙。

他自小就被丢在了这西偏宫苑里,如今他还只有十三四岁,像是,在这,已经走完了这大半生。

公主望着这殿宇内的凄清晚色,眼神在找寻冷庭的方向。

她还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她想起了云妃,她已经被废得快有十年了。

公主在外站了有好一会儿,直到医官出了来告诉她关于六皇子的病情。

她还是冷声问了一句,

“六皇子怎么样了?”

“到底是生病了,还是中毒了?”

她关心这个结果,若是中毒,她又有文章可做了。

医官犹豫了一会儿,才回话道,

“六皇子这病,看似是简单的生病,实则是慢性毒药造成的后果。”

还真是下毒,还是慢性毒药。

公主捕捉到了这个字眼,又接着问,

“什么毒?”

“这个,臣还说不准。待臣回去翻阅典籍,确认一番才敢说清楚这是何种毒物。”

“臣,也不敢妄下定论。”事关皇子,又是下毒,又是谋害的,这样的消息也不能随意走露出去。

“那现在,六皇子没事了吧?”

“臣,已经开了药方,给六皇子施了针,只要喝过了几幅药后,暂时就没问题了。”

“公主,这是慢性毒药,短时间内的毒性并不是很大,但还是得查清楚这毒药来源,才能治本啊。”

这医官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她还没想好。

毕竟,她跟六皇子往日里也不是很亲近。

“行了,本公主知道了。先回去吧,把你的嘴给我闭紧了。知道吗?”

公主话里透着狠意,医官也是见多识广的,怎么会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连连点了点头,声言自己不会透露出去的。

“沈月,送医官出去。”

“是。”

公主收了话,漠然的看着那边的房间,那里面的人,还挣扎在生死上。

到底怎么处理,现在,也都是由她决定的。

是要化作利器,还是只是仁慈一发,就当作血缘亲情?

公主还没有决断好,晚风轻拂过了她的脸庞,抚上了她的眉眼,她手握着折扇的扇柄,温温的有了些温度。

心还是不冷的。

……

头上的那顶月,洒下了它清冷的身姿,就是在这个荒凉残败的殿宇里,借着这一点朦胧昏白的光,六皇子的脸还是那样惨白。

只是,又多了一分神秘和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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