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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山火烧海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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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腰上的还有一条练带,便解下一条,另一头系在他的蹀躞带上,以防水流冲散。

准备好后,二人深深吸了一口气,指上一用劲,同时潜入了水中。

凤斑螺再一次如明轮般劈波斩浪,带着二人迅速游去。只是愈往下,水波的抗力愈大,水力挤压着全身,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挤出来才肯罢休。

尽管如此,她还是游得如飞鱼般,左右手一划,便蹿出去很远很远,身后只留一道长长的水波。

若不是还带着一个重物——沈无淹,她还可以更迅猛,更所向披靡。

但若不是带着他,她连跳入水中的力气都不可能会有。

掌心的空洞在深海里发出幽幽的光,能照到下方数十寸远,她看到海底蛰伏着一头庞然巨兽,渺小的他们从山脉般起伏的脊背上空飞掠而过,如同鸟儿在群山之间驰骋。

刚疑心那巨兽或许就是蓬川山脉,海底忽然冒出熊熊大火,眨眼便燃遍整个海底。

金红色的火焰却不断朝周遭喷吐热浪,但在冰冷海水的包裹下,她感觉不到一点热。

深黑之下火光烛天,仿若地狱之门打开,无数恶鬼伸长着火舌般的手脚,朝他们涌来。

火一层层燃上来,眼看咫尺间就要吞没他们,吞没光点了。

她的意识逐渐溃散,几乎只凭本能在向光点游去。

耳鸣伴着眩晕,光点忽的膨胀起来,瞬间涌进视野中,强行将所有意识挤压出脑子。

她不自觉地回头去望沈无淹,只见他落了两三个身长的距离,远远超出了练带的长度,似乎就要被涌浪冲向火海。

不假思索地,她转身朝他游去,才使了一些劲,气息断裂般耗尽,海水直灌口鼻,眨眼便失去了意识。

沈无淹其实离得并不远,二人的玉带仍系得甚牢,因为她在前方神勇一般地拨开前路,他甚至不需要太奋力。

眼见她带着自己已进入了光点,却不知怎的忽然转身,仿佛前方有险或是游错了方向。

还没弄清,她忽的呛了两口水,只挣扎了一下,便晕了过去。急速下沉前,他奋力划过去从身后将她抱住。

这一阻滞,潜伏的暗涌便翻卷上来,将两人冲出了光点。

刚刚在后方时他已看出,她划动左手时,游速骤增,轮到右手时,游速便稍降。凤斑螺正是咬在她左手上,是凤斑螺的力使得她有超出常人的速度。

于是他握着她的左手,借着手上的凤斑螺,冲出暗涌,扎进光点,迅速浮出了水面。

水外的世界明晃晃,热烘烘,还有些吵闹。是虫生、鸟鸣,还有枝叶相互推挤发出的山林声,是死里逃生的庆贺声。

他的一只脚浸在一块水洼中,水洼有些深,但仅四五步的宽度,并不足以把人淹死。

他顾不上细看,先将李及双侧身平放在地上,先拍了拍她的背,让她将口中异物吐出,才稍稍放下心来。

再看她的手,竟不见了空洞,只有两片光斑,像是月亮留在掌内,月光穿透了皮肉,发出如炬的明光。

而凤斑螺,仍死死咬住手腕,壳都嵌到了皮肉中,如她所说,真的认主了。

借着太阳的位置和西南方山壁上的构树,他确认了方位。

在出逃蓬川之前,他准备了许多年,辨认植物,观察生长状态与习性,便可以通过潮湿度、叶面大小、枝叶稀疏度确认山坡的阴阳面。

而此时,他们离被灰雾笼罩之地隔了几十公里,也就是说,燎叶在南面,他们在北面。

**

听到水声潺潺,绕着脑袋回荡时,李及双从混沌里醒来,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不甚利索的眼皮下是一片幽黑,比深海还要黑上数倍,她还以为自己瞎了。

她正随着一个人的肩背一上一下地起伏着,有一条绳索横亘在后背上,将自己和前面的人绑在了一起。

是个男人,宽肩薄背,四肢有力,听不到喘息甚至是呼吸,脚步亦轻,如猛兽归巢,捕了猎物,身有无穷力。

她张开嘴问:“是谁?”声音却冲不破干涩的喉咙,不止声音,连头都抬不起来,如同装满的棉絮,软趴趴地靠着。

男人始终不说话,只顾着脚下的路,走到狭低处时会更慢一些,用手或肘确认洞口大小,再慢慢经过。但这熟练程度,仿佛在这片黑暗中行过数百遍,孰知每个转角与高低。

她知道自己正被驮着走在一个不见光的洞穴中,地面有一条河流,有呼呼的风从未知吹来,灌得周身发冷。

等到意识恢复了大半时,他们正走到一个开阔的洞中,空气都充沛了许多。

她伸出手指搭在男子眼睛上,虽如隔靴搔痒,但如果此人不是沈无淹或善类,她无论如何都要拼死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谁!”她又问,这一次的语气轻而有力,指腹也加上了几分劲。

男人脚步站住了,似乎这一触有千钧,重重地压制了他。

但李及双知道自己那点指力,现在恐怕连双筷子都夹不稳,不可能对这种体格的男人产生威胁。

而且她问了是谁了,还不回答,难道是个喑哑之人?

“我问你是谁!”她加大了音量。

对方连忙把她的手压下来,用极低的声音说:“公主别出声。”

她一愣,这不是沈无淹吗!为什么问了也不回话……

很快她就意识到他为何不出声,上一次在迷蒙林,他也说过这样的话。

念头明晰的一瞬,他的脚步便快了起来。

这次不再走水路,他矮身钻进一个仄逼的甬道,但陆路洞道崎岖狭小,很难容二人同时通过,他不得不慢下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自己像骑在一匹横冲直撞的怪兽背上,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的脑袋被尖锐、嶙峋、没来由突起的洞壁刮花。

一只手忽然从洞道上方的小孔中伸出来,抓破了她背上的衣料。

她下意识地叫出来,却在声音突破喉咙时硬生生地压了回去。左掌忽然有光芒亮起,如炬如星,虽不强,但也足以刺得双眼生疼。

沈无淹刹住脚步,一个侧身,将那只干枯骨瘦如柴的手臂一把拉断。

“公主,可有受伤?”他低声问,扔掉手臂继续往前,好像不论这个答案肯定与否,他都不会扔下她。

手掌持续发着光,是从空心处散发出来的,她恍惚以为自己仍在幻海中。

“我不知道。”她压着嗓子如实答,声音被忽然响起的摩挲声盖住了。

洞壁上方似乎有什么在缓缓坍塌,砂砾成片松解,稀稀索索地在山体内部流动。

但没有碎石落下,她用手掌去照,也未看到何物在动。

声响范围在慢慢扩大,由右侧席卷到左侧,但并不逼近,如天边暗雷从千万云层外滚滚而去。

绕过转角,沈无淹猛地停住了脚,微弱的光芒下她也看清了,洞道前方挤满了一排排眼珠子,一双双、一对对,或高或低,或大或小。

听到脚步声时转着脑袋左右循声,一张嘴无声地大张着,要吐出眼珠子把这世界看清。

全是伥人!

奇怪的是,此刻他们人甬一般拥簇着,就是不往唯一的前方扑来,看样子还有后退的趋势。

沈无淹默默退回去,转到了来时路上的一个分岔口,她压根没留意到这里还有岔路。

走了数步,沈无淹道:“公主,此路一直往前,很快能出山洞,但可能有伥人。你待会得了机会,便一路往前跑,掌上有光他们未必追不上你。”

李及双知道自己斤两,只当他在安慰自己,于是先道:“把我放下来吧,我怕我的脚已经没了知觉。”

沈无淹依言将她放下,她果然脚上软到发麻,差些没站稳。

沈无淹将她扶住,看了一眼她的后背,最外层的衣料已被抓破,用手指拨了拨,未见皮肉,这才放下心来。

“可有受伤?”她撑着站稳后,刻意借他的力推开了自己,又看了来路与前路,并未看到那一双双窥视但其实无用的伥人眼。

“应该没有。”他耐心地答,没有破皮渗血,但不能保证没有皮下伤,“至少不会变成伥人。”

李及双理了理皱成一团的衣裳,拿出他别在她腰间的竹叶剑准备好,嘴上却说:“出去后你可得好好替我检查。”

沈无淹只看着她手中的短剑,似乎被剑光迷了神志,听不到一个字。

她用掌心的光去照他的脸,又凑近了责怪道:“怪就怪在你告诉我燎叶是男子,不然让他替我察看也不是不可以。”

她情绪高涨时,掌中灯便越发炽亮,照得沈无淹的面庞明朗无比,一双眸子也闪闪亮亮,清清澈澈,勾得人心跃跃,光点更盛。

他抬眼来望她,眼睛眨都不眨,深吸一口气后将她的肩膀轻轻按下,“怎样都可以,你平安便可。”

李及双满意地一笑,眉眼弯弯,“那走吧。”

才跟他闹了两句,她便觉得又蓄满了力量,从心尖溢出来,灌满了四肢百骸。

出了洞道又是一个开阔的洞室,高度极高,掌灯半点找不到顶。

她往前走了一步,上方忽然响起簌簌声,接着有重物从空中坠下,落地时“砰砰”作响,地动山摇。

沈无淹将她护在怀内,好在没有浮尘迷了眼鼻,她很快看清落下来的全是伥人,将二人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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