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世界很贵哒。”

黄文灿告诉刘牧云，方寸世界很难得，尤其像刘牧云所说可以控制时间流速的，多用于名贵灵药的种植，怎么可能去种普通的粮食。

“啊？”刘牧云颇为遗憾。原来不是上了山就会发呀，还是等张十中死了，想办法去买他那个好了。刘牧云听说不幸陨落的修士，一切遗留下来的财产法宝，都会交由山门，由山门拍卖给其他弟子。

刘牧云被安置在初鸣山，山上都是刚入山门的小弟子。

待小弟子们成功炼气之后，就自动获得了收徒大典的名额，进入收徒大典，被真人选中，收为内门或外门弟子，此后修行不同功法，寻找独属自己的道。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炼气呢。”黄文灿很忧伤。

她父母都是修士，她说修士与修士生下的孩子大多都有仙骨。爹爹娘亲替她铺好了路，等她炼气了，就能拜入一位真人名下做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虽是一字之差，但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在东华门会下发的资源之外，内门弟子还能得到师长们额外送出灵石灵药法诀法宝。

只是黄文灿知道自己的天赋不好，她便很担心，自己一直不能进入炼气，给爹爹娘亲丢人。

听着黄文灿抱怨，刘牧云想，那要怎么才能真的跟张十中做师兄妹呢。刘牧云好想要那块方寸世界。

她不在意吃不吃灵药能不能修仙。

有了那块方寸世界，她能攒好多好多粮。刘家村，奇云县，还有其他什么地方，那些和她的爹娘哥哥一样的人，都不必再挨饿了。

“诶，你的哥哥是哪峰的？”黄文灿问道。

“我哥哥？”我哥哥几年前就死了。

“就是那日把你送来的男修啊，他不是你哥哥吗，是你爹爹？”黄文灿继续问道。确实有很多修士，喜欢将自己的容貌一直控制在二十岁左右，黄文灿的爹为让别人觉得他稳重可靠，才保存四十岁清雅文人的外表。

“不是，不是。”刘牧云连连摆手，“他是接我上山的一个师兄。”

“哎呀，你别不好意思嘛。”黄文灿摆摆手，“年轻人，不要因为一时的自尊心，错过机会。”

黄文灿被爹娘教育过，听说了几个反面例子，那几个小修觉得靠家世不磊落，结果硬生生错过了修为最该突飞猛进的几年。

“上课啦，上课啦。”

刘牧云还想解释，窗外的黑鸟叫唤着，提醒新弟子们该上课了。

新弟子们每日的课程排得满满当当，上午是常识课，包括识字、算数、基础的草药学、基础材料学，等等等等。

刘牧云终于是摆脱文盲阶段，识得几个字了。

学堂里教的术法很有意思，讲课的老师手指一掐，嘴里念动口诀，调动周围灵力，便会在手心里汇聚一点水滴。

讲师说，将灵气具象化，能帮助小弟子们更容易理解灵气的存在。

刘牧云双手掌心朝上，闭着眼，跟着讲师的话，嘴里默念着口诀，开始探寻灵力所在。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几个小孩闭着眼打着鼾直接是睡着了。讲师不以为意，小孩们得睡几个月，才能有人成功引灵入体。

“唉。”刘牧云和黄文灿垂头丧气。

黄文灿生怕自己天赋不够，给家里丢人。

刘牧云对修行之事不了解，看黄文灿的样子，只以为炼气是很容易的事，自己没能成，就是自己不行。

“我偷偷和你讲。”

“我出生的时候，原本是没有仙骨的……”

黄文灿心里的压力太大，忍不住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小伙伴。

“你答应我，谁都不许说哦。”

黄文灿出生的时候魂气不足，肉身有损，通俗点说，就是未成人形，如果是凡人，这样的胎儿会流产掉，饶是黄文灿的父母有些许本领，也很勉强才留下了她。

她的父母没说她没有仙骨，是黄文灿自己猜的，她想，她应该是没有仙骨的，是靠着仙丹灵药堆砌，才有了修行的微末希望。

“你很想修行吗？”

“想啊。”

“我爹爹娘亲都是很厉害的修士，他们能活好久，我想一直陪他们。”黄文灿很害怕自己死掉。她记得小时候她体弱犯病，虽然吃了灵药稳定住了，但娘亲整夜整夜抱着她，生怕她有个什么不舒服。她听到娘亲和爹爹说，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仙路不走也罢，随女儿一同去吧。她爹爹不说话，也是默认了她娘亲的话。

“那你是要好好修炼。”

刘牧云知道亲人离开是很痛苦的事，也能理解黄文灿不想让爹娘伤心。

“你知道收徒大典是什么时候吗？”

刘牧云又问道。

“两个月后。”黄文灿说道。

收徒大典每三年一次，会定在传说中东华神女开宗立派的日子。

“那咱们来得及吗？”刘牧云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两个月选不上，她就得等三年后。

三年！吃三年白饭！刘牧云心里很不安，师门和她无亲无故，要让她吃三年白饭，这……

“来不及。”黄文灿苦恼摇头。

她还有些秘密藏着没有告诉刘牧云，她奶奶说堂弟比她更有资质，灵药用她身上浪费了。黄文灿想一鸣惊人，给爹娘长脸，好叫别人知道，他们停了修行费了心力，养出的女儿，是个好样的。

“诶，你说那方寸世界，能让粮食一日一熟，能不能，让我们的修行也快些？”刘牧云问道。

“这个…我不知道……我爹娘没说过……”

“好像说过，说是有一个修士进了一处秘境，一年抵上外界千年，他在里面修行多年，从筑基修士修到了元婴。若不是没有元婴之后的功法，他都不出来。”黄文灿听到族中长辈艳羡地说过别人的奇遇。

“走！”

刘牧云拉着黄文灿离开了房间，去找张十中借他的方寸小世界一用。

张十中在逐月峰，逐月峰是离东华门山门最近的一峰。每年有大量弟子进入逐月，但逐月峰总的弟子数量还是逐年减少，猎杀妖兽探寻秘境，每一项任务都不容易，稍有不慎，就会陨落。

当然可以混日子，可是若无进取之心，为何要来逐月峰？

“逐月峰是这个方向。”黄文灿对东华的路很熟悉。

黄文灿和刘牧云穿上了嫩黄的新弟子袍，袍上有法阵，可以抵御一些灵物逸散的灵气冲击，除非是有人故意攻击，否则在山门内行走，是遇不着什么危险了。

“牧云，你爹会把小世界借给我用吗？”黄文灿思索着自己有什么好东西可以给刘牧云和她爹，好抵消这个恩情。

“他不是我爹……我也不确定他会不会借给我们，但是问一问嘛。”刘牧云说道，多问几句话，就能得到一个快些进入炼气的机会，有什么不好呢。

刘牧云知道面子是要紧也不要紧的东西，只看是摆在另一处天平上的是什么东西。像为刘老爹奔走到处借钱求药，像此刻为了自己的前途去找张十中，或许会受到羞辱，但是有什么要紧呢。

逐月峰形如锋利弯月，那两个月牙尖儿就是山的最高点和最低点。最低点是逐月堂，逐月峰弟子在逐月堂内接取各峰任务，最高点是恶月石，据说是即将突破的修士锻炼心性的地方，恶月石会放大心魔，如果能在恶月石下勘破，修士心境的提升会很大，但是失败的几率更大，所以现在几乎没有弟子会在恶月石上突破了。

山峰中间云雾缭绕，时隐时现，逐月峰弟子们的洞府就隐于其中。

“你好，我们找逐月峰的张十中。”

在逐月堂的引导弟子跟前，刘牧云小声说道。

逐月峰上弟子许多，他们中不少人还带了家眷上山，这些人平常遇到的一时间不好解决的问题和冲突不少，就有这么一小部分弟子，专门来解决这些事。

寻人，算是经常会遇到的事了。

“好的，张十中，你们是他什么人？找他做什么？有什么信物吗？”引导弟子边在一块展开的玉简上翻找着什么，边问道。

“我是他……”刘牧云张嘴要说出师妹这个词。

“有了，他住柳君斋。”引导弟子找到了张十中的住址，他说话的同时，刘牧云头发上那只弯月簪闪了一闪，是弯月簪与柳君斋相呼应了下。

“行了，我送你们去吧。”两个新弟子没半点灵力，还带着信物，引导弟子觉得没必要在探寻太多。

只是刘牧云和黄文灿的弟子铭牌得记下，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总得有个记录可查。

引导弟子将两人引进一处法阵，输入柳君斋对应的灵纹，刘牧云只觉得脚底轻微晃动了下，她刚一低头，就发现自己到了柳君斋之外。

柳君斋院门紧闭，门灵说主人去山阳小秘境了，没有主人吩咐，其他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那好吧。”刘牧云和黄文灿有些失望，不过还好，本来也没抱什么大希望。

两人刚要摔碎引导弟子给她们的玉石，再次激活法阵，柳君斋的门忽然开了。

一位头发半花白的中年女子走了出来。

“你们找谁呀。”女子说道。

刘牧云和黄文灿对视了一眼，眼底都有惊讶，这女子说话稚气，且面容也有些奇特。

就像，就像，凡间的那种痴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