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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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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楚洲到的时候,门锁已经换得差不多了,就是跟那道门怎么看怎么违和,不出意外,回头还得再换一次。

跟物业表明了自己业主朋友的身份,又展示了一下携带的钥匙,他进门开始帮裴悉找手机。

上次的橱柜里空荡荡,房间和客厅也没有,本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没想最后歪打正着,在客房的床头柜里给他翻了出来。

“这裴三花,怎么在自己家还这么客气睡在客房。”

他按着开机键半天没反应,估计是没电了,便在临走前将放在沙发角落的充电器也一并带上,锁门离开。

一来一回花了将近一个小时,天色愈晚,星宿高挂。

他将车停进车库,下车时忽又想到什么,脚步掉转,绕到车屁股处打开后备箱。

里面放着他小姨下午自作主张塞进去的甜辣肠,他不大爱吃甜,留着也是浪费,原本打算明天直接送回去,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裴三花爱吃甜口,回头做给他尝尝,估计会喜欢。

就是没想到除了辣肠,还发现了个意外惊喜——贺蔼月那个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两份做不完的高考模拟卷也给塞进去了。

贺楚洲简直要被气笑。

索性将试卷和辣肠一并拿出来,关上后备箱出了车库,边往回走边寻思着人是自己收拾还是明天直接告状让楚女士收拾……

对了,想起来还有件事。

已经反反复复经过了这么多次,也该找个机会跟清醒的裴三花好好谈谈了。

存在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发生意外的概率实在太大,手机都能连丢两次,要是再有第三次出现类似今晚的情况,又没有吴青正好路过,那怎么办?

不过问题的关键是清醒之后的裴悉愿不愿意心平气和坐下跟他谈。

这点实在伤脑筋。

他寻思着可行的办法,开门时刻意放轻了动作,怕把里面睡觉的人吵醒。

没想到客厅的灯还亮着。

本该在房间睡觉的人此刻正孤零零蜷缩在沙发一角,环抱着膝盖,脸埋在臂弯一动不动。

脚边地毯上还趴着一只安静陪伴的小狗。

听见响动传来,百无聊赖的贺星星霎时来了劲,迅速支起身体冲过来,尾巴猛摇,热情似火地在他腿边来回蹭。

贺楚洲换下鞋,随手揉了两把狗头,无奈低声道:“怎么不提醒他回房间睡,回头感冒了怎么办?”

小狗听不懂,小狗只会开心地吐舌头。

“回窝里睡去吧,很晚了。”

他最后拍拍贺星星脑袋,直起身将东西暂时放在一边,走到客厅打算先把人抱回房间安顿好。

他倾身碰到对方手臂,却被对方先一步握住了手腕。

裴悉在他意外的目光中抬起头,像是刚哭过,眼眶红肿,神色悲戚。

“怎么了这是?!”

贺楚洲被吓了一跳,赶紧蹲下帮他抹掉眼角残余的潮湿:“又做噩梦了?”

裴悉不说话,眼神湿漉空洞地盯着面前的人,被温声一哄,迅速蓄起的泪又一次滚落眼眶。

他哭起来总是没声,可越安静,周身情绪涌动就越厉害,洗亮的眸子要把所有委屈和难过都无声喧泄出来。

贺楚洲心都揪起来了,掌心紧紧贴着他的脸颊,试图把干燥的温度传递给他。

“是不是撞到哪里了?还是哪里不舒服了疼了?没事没事,乖啊,我们这就去医院。”

他匆忙想要站起来,却被紧紧抓住袖口。

“为什么要隐瞒我们结婚的事?”

裴悉蜷起指尖勾住他的衣料,指节泛白,声音沙哑:“为什么你的朋友都不知道我们的关系?”

贺楚洲动作一顿:“什么?”

“楚洲,我不想跟你闹的。”

“你说你今晚很累了,我想让你好好休息,不想再惹你心烦。”

裴悉已经努力在让自己平静,仍旧抑制不住哭腔和轻颤:“可是我真的忍不住,你明明都已经结婚了,你都有我了,还有人大半夜给你发那种信息。”

“我没有很见不得人,也不会给你丢脸,为什么不可以让别人知道我的存在,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都离你远一点。”

贺楚洲飞速整理着他言语间透露的信息,反握住他冰凉的手:“什么信息?心心,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裴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偏头将目光投向身侧的手机。

贺楚洲心领神会,立刻拿过手机打开微信。

多出的陌生好友夹在一排熟悉的头像中,存在感强到扎眼。

再一点开——

“啧!”聊天界面的照片映入眼帘,他立刻下意识拿远了手机,不忍直视:“这什么东西?”

……不对。

怎么有点眼熟?

他想到什么,点开大图仔细辨认那张脸。

这不就是吴青前天晚上带去酒吧那位新欢?

再去看底下附带的露骨文字,贺楚洲磨了磨发酸的后槽牙,心情一时复杂到难以言表。

合着就是这玩意吓到裴三花了。

不得不承认,大半夜一个人在家收到这么个东西,被吓到实属正常。

“我不认识他,只见过一次,知道他是吴青最近的男朋友,对了,那天你也在,就去酒吧那个晚上,还记不记得?”

贺楚洲边说边把聊天记录截了张图发给吴青,又当着裴悉的面将那个微信号码拉黑删除。

“好了,没了。”

他翻转手机给裴悉看:“这次是意外,估计他是偷用吴青手机给自己推了我的微信,反正遇到这种我肯定不会通过,我拿头保证。”

裴悉还是抿着唇不说话,眼泪不掉了,但是湿漉泛红的眼眶并没有好转的迹象。

贺楚洲当机立断给吴青拨过去。

“干嘛干嘛?”

吴青显然还没有看到那张截图,声音嘚瑟又轻快:“春宵一刻值千金,这种时候就不用特意打个电话过来感谢我了吧,兄弟,我懂得。”

贺楚洲:“你刚刚在车上是不是乱说话了?”

吴青:“啥?乱说话?我可没有乱说话,不信你问问你男朋友,我全帮你说好话呢。”

贺楚洲:“谁跟你说裴悉是我男朋友?”

吴青:“还需要说?这不——”

吴青:“嗯?”

吴青一下坐直了:“不是,什么意思?不是男朋友那是什么?炮友?????”

贺楚洲:“炮个鬼,他是我老婆!”

吴青:“?”

吴青:“这有区别?”

吴青:“……等一下!难道你们已经?!!”

贺楚洲:“还有,你对象出轨的截图我已经发你了,你自己看着处理一下,我还有事,先挂了。”

吴青:“才?什么出轨?”

吴青:“出轨????!”

吴青:“我靠!大晚上他妈的搞什么鬼?你说清楚先别——”

狂轰乱炸结束的贺楚洲不包售后,干净利落挂断了电话。

“好了。”再看向裴悉,他的声音又低缓下来,怎么顺毛怎么哄:“现在他们知道了。”

“之前也不是故意瞒着,就是想等那个什么,婚礼的时候再告诉他们,给他们个惊喜,你不愿意等的话,提前说也没有一点问题,都随你高兴。”

“是我不对,考虑不周,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不然我跪一晚上键盘。”

“乖,不哭了,再哭明早起来眼睛疼了。”

他抽了张纸巾想要帮裴悉擦擦眼睛,一直安静的人却在这个时候轻声开口:“我还是你老婆吗?”

“当然。”

他想也没想,帮他沾去睫毛上的泪花:“不是你还能是谁?”

谁知裴悉下一句话就狠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那你为什么这么多天一直不碰我?”

贺楚洲:“……???”

他大脑的空白还来不及具像化,两个人的距离忽而被拉近,那张脆弱漂亮的脸在他眼前倏忽放大。

“楚洲,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正经,太无聊了?”

距离近到彼此气息交缠,贺楚洲听见自己心跳促然漏了一拍。

喉结上下滚动一圈,他下意识放慢呼吸,后仰的脊背却撞到茶几边缘,让他一下身形不稳坐在了地毯上。

不想紧接着坐进他怀里的重量更是叫他整个头皮都炸起一层骤麻。

心脏在短暂一瞬的停滞后,开始震耳欲聋的狂蹦乱跳。

偏偏始作俑者对一切一无所知。

裴悉就着这个姿势捧住对方的脸,双膝跪在地毯上,倾身贴近。

额头相抵,鼻尖相触,他以最亲昵撩拨的姿态,说着最无辜失落的话语:“你也喜欢照片上那样的,所以对我没有兴趣了,是吗?”

贺楚洲的呼吸已经乱成一锅粥,晦涩挣扎的光不断浮动在眼底。

从裴悉口中吐出的每个字都仿佛带着钝软的勾子,勾得他扶在他腰间的手不受控制地一直收紧,手背凸起的青筋逐渐脉络分明。

“没有……”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摇摇欲坠,竭力保持最后的平衡:“心心,别胡思乱想。”

“我不是不想,只是你最近生病了,医生说你需要好好休息,那个的话……对你来说算过度劳累。”

裴悉闻言,微微拉开一点距离,低声确认:“真的么?”

这点距离让贺楚洲感觉周围原本稀薄的氧气一下浓郁起来,争先恐后涌入肺部。

他用力闭了闭眼,试着牵起一个轻松的笑:“当然,而且现在恢复期很重要,你没发现你最近记性都变差了么。”

裴悉垂着眼帘,若有所思。

确实,他最近总是感觉忘记了很多事,记忆的碎片串不起来,甚至时长会连自己记性不好这件事也一并忘掉。

原来是因为生病了。

“可是为什么连亲我都不肯?”

他蹙眉又问:“接吻只需要拥抱对方,动动舌头,也算过度劳——”

“心心!”

贺楚洲蓦地打断他。

骤然加重的语气让裴悉不由一愣:“怎么了?”

“……没。”

贺楚洲深一口气,忽视喉间的干涩,再次将语调放缓:“接吻当然不算,但是我定力不行,很容易……很容易刹不住车。”

“心心,你也不想只点火不灭火,让我吃这种苦头吧?”

裴悉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原因,缓慢眨了两下眼睛,神情懵懂,似在消化。

勉强算是又蒙混一过关了。

贺楚洲松了口气,僵硬地等着那阵难言的冲动缓过去,开始费神思考怎么把人哄下去,或者干脆直接手动抱下去。

再这么坐他身上乱蹭,他真的会吃不消。

“心心,已经很晚了,要不——”

然而话说一半,转眼伏满怀抱的温度又将他尚未出口的话全都堵回了喉咙。

裴悉忽然倾身抱住了他,双手环住他的腰,将头深深埋在他颈间。

耳边落下满是依赖的呢喃,如同响鼓之下一记重锤,让他本就频率不稳的心脏被高高抛起,饱受震颤。

“楚洲。”

他听见裴悉说:“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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