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学,你不能再回院里了。”简的奶奶说道。
“她们这么快就决定把我开除了?”
“你害怕了?”简问道。
“倒不是害怕,只是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里,但若能走出那个鬼地方总归不是一件坏事。”
“你怎么就确信外面的世界一定比院里好?”
“至少在吃这件事上不会比院里面差吧。”
“那倒也是。”
“听你的口气,我怎么感觉你是在盼着这一天的到来?”简的奶奶问道。
“您猜对了,谁不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可我在图书馆里怎么从来没有遇到过和你有同样想法的小朋友呢?”
“因为您没有见过我上一个院里的同学,刚刚我还在和简聊以前的事。”
“你这孩子真有意思。”
“之前那个院里教我们的修女导师才是真有意思。”
“她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管她叫修女萤,但她说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我们可以只叫她萤,因为她不喜欢修女这个称号。”
“可能她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修女对待吧。”
“我也搞不懂,她们的身份明明就是老师而已,但为什么这些孤儿院偏偏要赋予她们一个浓厚的宗教称号?”
“你都说了这是一种宗教称号,那被赋予这种事情肯定不是随便就能发生的。”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呢?”简问道。
“先只有到处流浪了。”
“你心态还挺好,话说你一个尚未发育完全的孩子出去流浪能做什么呢?你靠什么养活自己?”
“只有先出去转一转再说吧,大不了去街区的管理部门求助。”
“那些部门只会把你再度送入另一所孤儿院,说不定环境比这里更糟。”
“您这话倒是给我提了个醒,看来千万不能去那种地方。”
“那你是打算当个流浪的乞丐?”
“那倒不至于,我相信总有地方能收留我,让我打打零工。”
“你就这么厌学?”
“我可不是厌学,只是没办法去正常的学校,况且反正都要踏入成年人的世界,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你的心态果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成熟,那我就放心了。”
“奶奶您能帮我个忙吗?”
“你是想让我替你去把衣服之类的个人物品拿出来吧。”
“看来我的小心思越来越瞒不住您了。”
“不就是几件衣服,冒什么险呢!我给你几件我不常穿的。”简说道。
“差点忘了,你还有这个癖好。”
“你小子敢笑我?”
“岂敢,只是突然觉得庆幸而已,这下不用麻烦奶奶了。”
“先别急着规划得这么远,我什么时候说你被孤儿院开除了?”简奶奶说道。
“您不是才说我不能回院里了吗?”
“这只是我私自做的决定,至于听取与否,你自己决定。”
“如此明智的决定,我只好听从。”
“小子,你还会玩顺竿爬这一套。”简说。
“你是真心决定不回去了?”简奶奶问我。
“这种天大的好事我岂能开玩笑?”
“我再说一次,这是我私自做的决定,至于后果如何,我可保证不了。”
“我相信您的目光!”
“你可真是单纯,和我们才认识不久,你就这么信任我家?”简问我。
“至少比对院里那些人的信任度高。”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建议你不回去了?”简奶奶问。
“您看我这兴奋劲,把最关键的问题都遗忘了,为什么?”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奶奶,您说话的风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荒诞啦?”简问。
“我只是在实话实说罢了。”
“那您干嘛做出这么大胆的决定?”
“我今天工作时察觉到了一些风声,但还没有十成的把握。”
“要是你判断错误怎么办?”
“那我就再回院里不就好了。”我说。
“你俩这性格倒是真般配。”
“说不定上辈子我们也是一对亲婆孙。”
“不开玩笑了,虽然我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不会错。”简奶奶说。
“因为你感觉那些风声中蕴藏了不少的危险,对吗?”我说。
“你也有所察觉?”
“直觉这个东西不是女人专属的,男人也有。”
“纠正一下,是男孩,你离男人还早着呢。”简说。
“你先在我们家里呆一段时间,我最近得尽快做出下一步的判断。”
“您干嘛为这小子这么尽心尽力呢?”简问道。
“事关人命,你以为我是同情心突然暴发吗?”
“哪有这么严重,不就是校内冲突吗?”我说道。
“你们还是太单纯了,看来把简留在家里是个极其正确的选择。”
“您都快把我关疯了!”
“所以那天你才会跑出去淋雨?”
“再不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我怕真要被关出问题了。”
“辛亏那天是在下雨,被更多的人发现了可就危险了。”简奶奶说。
“您平时不在家时不怕简偷偷跑出去吗?”
“我给她说过被人发现后可能出现的后果,至于听不听还得看她自己的悟性了。”
“您的教育方式可真超前。”
“超前还选择在这里安顿下来?”简问道。
“先不说了,要到午餐时间了,既然在这里暂住就不能白吃白喝,你也一起来给我们打下手。”
“放心,我和那几个饭桶不是一类人。”
我在简的家中度过了一周,期间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我认为是再正常不过的家庭生活,这一周除了开心以外,实在无法再用以外的字眼来形容。
第二周才一开始,我明显感到了简奶奶目光里的不安,虽然她在极力掩饰,并试图让我继续享受我出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的生活方式,但我的存在势必已经给她们两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说不定还会毁了她们一直以来的平静。
周五凌晨,我趁她们睡着后,偷偷下了楼。刚走到饭厅时,简的奶奶正坐在那里等着我。
“虽说孤儿院陈旧的监控系统几乎形同虚设,但你逃不出去的。”她说道。
“看来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
“是你自己出卖了自己,这几天你表现得太不正常了,前两天和简聊天时,你似乎隐约地在对她表达一些告别的意思。”
“这您都听得出来?我好像没说过任何告别之类的话吧。”
“不断地和她回忆这两周的点点滴滴,我自认为你这种年纪的孩子不应该这么多愁善感,除了提前告别,我联想不到其它的意思。”
“所以您是来阻止我的?”
“我是来帮助你逃离的。”
“看来我的存在确实给您和简引起了不小的麻烦,不管怎样,多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让我度过了前所未有的两周,我永远都会记得和你们相处的这段时光。”
“傻小子,我说了是帮助你,不是赶你走,如果你认为我是在嫌你麻烦,那你也未必太小看我们了!”
“您说我们,难道简也看出来了?”
“就你这小心思还想一次骗过两个女人?”简从楼上走了下来。
“简,你果然没我想得这么简单。”
“是你太简单了,在直觉这点上,女人总归是要比男人更细。”
“是女孩才对!”
“趁大家都睡不着,我就把实话告诉你了吧。”简奶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