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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Case Four - Cha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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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仲霖和向义昭一溜出员工休息室的大门,一看时间都五点一刻了,二人在走廊拐角就见着钱顺昌心神不宁地靠着墙面,在不远处抻着脖子紧盯休息室的方向,耐着性子等他们出来。欧仲霖现在也不客气,收队之前直接让钱经理顺便带他们去后厨看看;虽然眼下是【荣福斋】最忙碌的晚饭点,欧仲霖和向义昭似乎隔着一层楼都能听到楼上的迎来送往一刻不曾间断,又似乎隔着几面墙都能隔空瞧见后厨里人来人往、手忙脚乱;钱顺昌虽然面色为难,但心里也明白凡事都有轻重缓急,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一边引着二人往厨房的方向走去。越靠近厨房的位置,越能感觉到前方隐隐传来这家老店招牌美食中的烟火气和锅气,向义昭的身体当然是最诚实的,除了上午十一点多的那顿自助早茶,和下午抽空啃的几片饼干和几口白开水,今天他肚子里是再没有其他油水了,他这个总指挥也压抑不住胃里的交响乐大乱奏;反观欧仲霖的健步如飞,向义昭实在是不明白,怎么他那么大的块头就那么能抗饿呢?不过现下向义昭是完全不知道,原来欧仲霖表面云淡风轻的后背,是中午背着大家又在【铜壶】茶舍里嘎嘎嘎下肚了好几叠茶点。

为了保持人民警察的颜面、守住执法者的威严,欧仲霖清清嗓子盖过向义昭肚子里的五重奏,随口跟钱顺昌问道【钱经理,你们厨房内部有安监控么?我们有办法查看师傅们是如何备餐,以及成品饭菜进出的情况吗?】钱顺昌一听这话赶又差点一个心肌梗塞,赶紧回道【诶,警察同志啊,说实话后厨的监控有是有一些,但没有全部覆盖;厨房的出入口和学徒小工打下手的备餐区有几个监控是开着的,但几个大师傅做菜的地方就没有了;这可真不是我们舍不得那几个监控器和电费啊,就是、就是我们和厨师个个都签了保密合同了,人家的拿手菜和酱料肯定有独家秘方的,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外传;比如什么时候放什么料、哪道工序得控制多大的火候烧几分钟,样样都有讲究的。粤港这地界上有钱人多的是,高端餐饮业多卷啊,顶尖厨师很难请、更难留的呀;人家自然不可能把看家本领全部给我们看,说不定哪天心情不好了,人家拍拍屁股走人,转头还要找下家不是。】钱顺昌言语间越是啰嗦,向义昭的肚子闹得就越厉害,他此刻也不好意思在【荣福斋】点餐,首先是因为门槛太高、他可能这辈子也够不着了,其次虽然欧仲霖答应了个大伙儿带吃的,但现在也不是开口时候呀;向义昭就想着等会儿在【云锦】酒店的餐厅随便点点什么先填填肚子。不过向义昭饿肚子归饿肚子,人民警察的脑子在高强度工作中还是转得很快的,他接着欧仲霖的思路往下问道【钱经理,每回给七号厅上菜的都是固定某位服务员么?你们走廊里也没有监控,那每道菜从厨房到七号厅的途中有人看管么?你们又如何能确保无人在途中对饭菜做手脚呢?】向义昭的问题让钱顺昌显得有点局促不安,他绞尽脑子地想了三秒,才用有点心虚的语调回答道【向警官,我说,这、这个问题嘛,真不是我们不注重安保;我们这种档次的地方,背靠着吴家这颗大树,虽说是树大招风吧,但之前确实没想过会出现有啥人胆敢给客人投毒的情况呀、还是针对吴家人,自然就没有相应的预防措施嘛。其实刚才我在门外等你们的时候也细细地想过了,我想来想去啊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不过我觉得还是房间里头那四个人,他们身上最可能有问题。。。】

此刻见钱经理如此积极地为警察同志们分忧,欧仲霖一挑眉表现出了好奇,向义昭则催他赶紧地说清楚;钱顺昌在把矛头指向包房内四人的同时,自然也有理有据地为后厨人员开脱,说道【呃,至于从厨房到包房的这段路嘛,我啊,是这么想的,那过程中大概率是不太能做手脚。首先说明一下,我们这儿的规矩是包房内的服务员在招呼客人的时候,他们没什么事那是基本不出包房,而负责从厨房到包房上菜的全部都是厨房里的帮工,他们把成品从厨房统一送到每个包房的进菜口台子上。今天中午出事后,我其实已经去后厨问过一圈了,包括前菜冷盘、七号厅一共就上了五回菜品和汤品,而每次给七号厅上菜的都不是同一人。再说,我们后厨的出菜流程是每间包房的每道点餐都有标号,比如几号厅几号菜几号汤,每道菜做好后师傅会在出餐系统上点击完成出餐,包房服务员那边就收到消息了,厨房学徒再配上系统对应的单子往我们统一出餐区一放,之后立马就被帮工送楼上去了。午饭晚饭点那么忙,这些菜啊汤啊的,出锅了又不能耽搁,会影响口感,厨房的帮工都是十几个人同时进进出出,当然谁空下来了谁就接着去上菜,真是脚不着地呀,可没有什么哪个人只能给哪个厅上菜的规矩。每人基本出去一次那都是满满的上下两层的手推车,同时要给好几个厅上好几个菜呢。而且这些帮工整天在厨房里忙得灰头土脸的,谁也不知道哪个厅里头坐的是什么客人呀,他们的工作就是把菜品汤品放在对应包房的进菜台上而已,哪有机会瞄见里头的情况呀;总、总不能是,今天谁心血来潮了,送餐路上随便打开了哪碗菜就无差别地给客人下毒吧?】不等向义昭继续提问,钱顺昌便上前一步,继续说道【还有,向警官,刚才我一着急,忘了说了;虽然我们56层走廊和包房里是没有安监控,但厨房的出餐区和出入口,以及从55层送菜到56层的那台专用电梯中,都是有监控的;我现在马上叫人给你们调监控来,你们可以好好查看一下今天午饭时间的出入记录。之前我按着出餐和送餐时间,确实已经看过不止一遍了;目前我觉得啊,厨房的十多号帮工,特别是今天中午给七号厅上过菜的五个人,他们身上真是没看出来有啥问题。】

听钱顺昌这么说了,原来他藏着掖着等着在这儿献宝、自顾自上赶着帮警方做了一回排除法呢?二人看今天这一趟并不是一无所获,且钱经理的说明也不无道理,向义昭便收了声,点头答应着,一边立即要跟着钱顺昌去调取监控,又让钱顺昌留下厨房那些帮工的联系方式,等会儿自是有警方人员来给他们逐一做笔录;不过在他们要进入55层的后厨区域前,走在钱顺昌身后的欧仲霖突然停住了脚步,他和钱顺昌低语几句,在他们去后厨查看前,让钱顺昌先找个没人的地方,警方的确有些要紧的事情得赶紧安排妥当了,希望钱经理能理解配合。钱顺昌一时也搞不清楚这不苟言笑的市局刑警队长又是唱得哪出,不过还是非常贴心地为他们在【云锦】酒店55层的综合娱乐餐饮区找了个私密房间,二话不说立马开了间VIP品酒屋让二人坐下好好歇歇,而且主打一个让客人舒心的钱顺昌,早早便看出了向义昭已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三人才刚在品酒屋里坐定,钱顺昌后脚就叫酒店的餐厅送上几份热乎乎的饭菜让他们慢用,还一边表示接下来有什么事那是请警察同志尽管吩咐,他这边只要能办到,一定会全力配合警方工作。

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欧仲霖和向义昭自然也再不客气,嘴里说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招呼着钱经理,三人放松一点、边吃边聊;钱顺昌才捧起瓷碗拿起筷子扒了口饭,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夹起一口菜,便听得欧仲霖一上来就开大,随意地问道【哦,对了,钱经理,那两个女孩子,金莉和夏茵茵,和吴家两位公子,或吴家两位老爷子,私底下有什么情感关系么?要是没情感也无所谓、那有□□关系就行,怎么样,说来听听?】虽然吴家那几头一般只用下半身思考的雄性动物的风流韵事,在粤港坊间根本就不是啥新闻,但钱经理突然被人这么当头一问,还是措手不及地呛住了,幸好绵软的米饭已经滑下肚,他才没被自己咳死,只是顺顺气,弱弱地回道【咳咳咳,诶哟,哦呦,这、这个,欧队长,你这不是难为我么;我都反复说了,我真就一打工的,那老板家的事情我可是一点都不知道、也不打听,就算是不小心听说了那么一点点,也不敢出去乱说啊,您说是吧。。。至于那俩小丫头嘛,对,我是她们上级;所以呀,她们上班的时候好好干活就行了,就是工作不出错、不给我添乱就好;她们都是成年人了,下了班各回各家,人家的私生活想干啥就干啥,我也管不着不是。】低头扒饭的向义昭本还想着如果钱顺昌说了什么人尽皆知的大新闻,那他就顺势插科打诨一番,再给晚饭增添点人均八卦的“志趣”,不过见这形势,钱经理那张嘴巴牢靠得很,向义昭少了乐趣也只能继续埋头干饭。

欧仲霖本就是随便试探一下,想看看钱顺昌的坦诚到底能到何种程度,所以这个八卦问题基本没有意义,更不在乎答案,不过钱顺昌扭扭捏捏又欲拒还迎的态度自然已经说明了一切。钱顺昌这餐饭当然也吃得不踏实,生怕下一题又是什么自己接不住的大招,握着筷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欧仲霖挑了几口肉菜嚼的起劲,接着问道【钱经理,那“荣福斋”之外的事情我们就不谈了,来谈谈你们店里的事情吧;七号厅的四人,其中谁和吴家人在这儿有过节么?不管是近期的还是之前发生的都行,再小的都无所谓,这总能说来听听了吧?可别告诉我,每月一次家宴,那四人给吴家一家子老小端茶送水布菜倒酒,满打满算一整年也12次了,期间还能一点错误没犯?一点摩擦没有?】这第二回合的问题让钱经理松了口气,他急忙地回道【诶,那哪能够啊,吴家那都是什么地位的人,我们打工的和大老板一家能有什么过节呢?顶多就是、就是有个别地方我们自己服务做不到位,被客人指出来后积极改正嘛,更何况是老板的批评指正呢,那我们当然是立即认错、虚心接受,及时自省、下次绝不再犯嘛,做服务业本来就要有服务业的样子和精神。】钱顺昌那副闭眼说瞎话的方式让向义昭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他直接打断了钱顺昌,沉声道【喂,钱经理,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实话实说吧;我们懒得和你兜圈子了!你说与不说,警方都要把所有的可能性全部理一遍;该交待的赶紧交待清楚,也是为了你自己好,我们好早点收工!】

向义昭的严肃提醒让钱顺昌当即收敛不少,他这下才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诶诶诶,没问题没问题;其实吧,就上个月末吴家家宴的事情,但真不是什么大事儿,要真正计较起来,还是游晔那臭小子自己没长眼的错儿呢!在我们这里工作的人,基本都知道吴家小姐,吴慈梦,她脾气比较急,加上最近怀孕了本就没啥胃口,自然跟着心情也不太好,老爷子向来是最疼这个唯一的女儿,所以事事得先紧着她来。吴小姐很喜欢吃油炸荔枝肉,本来上个月底的家宴菜单上没那道菜,当天家宴都快结束了,吴小姐她临时起意就想吃上几口,不过想要荔枝肉做得好呀,得把上好的肉碎和肉末用一定肥瘦比例调好、再用各种调味料先腌制起来、最后入锅深油炸和复炸才好吃嘛;我们主厨就算想当场给她做这道菜,那肯定也是来不及了。不过幸好当天其他桌有客人点了这道菜,正巧余下一点点腌好的肉,主厨才匆忙做了一小盘来。而吴小姐她吃炸荔枝肉的习惯,是一定要在出锅后稍微放凉一点、一口下去温度一定不能烫嘴但油炸的外壳仍旧非常金黄酥脆的时候,配上海鲜生抽打底的糖醋蒜蓉酱来吃;刚好我们的魏领班,她是调那种酱汁的高手,魏领班的独家调料配比是最对吴小姐胃口的,比她家里从小吃到大的做饭阿姨调的还好吃呢。只不过那天家宴最后两道甜点被新来的帮工分配错了包房,我知道了就赶紧过来道歉嘛,魏领班她就亲自跑去后厨追问调换、临时走开一下;可偏偏那时候荔枝肉端上来了,吴小姐自然急着要酱汁啦,不然荔枝肉的最佳口感过了可就不好吃了嘛。游晔那小子之前肯定是看魏领班调了几次酱,自己也想表现一下,就动手调了一碟给吴小姐用,但他偷师也没偷到位,不知道是搞得酸了甜了还是咸了辣了,吴小姐只吃了一口就被呛住了、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她怀着身子嘛,当时把大家给急得哟;这一来二去她脾气不是一下子就上来了嘛,反手直接泼了游晔一脸的酱汁,还让他马上卷铺盖滚蛋呢。】

回忆到这里,连一向淳朴老实宅心仁厚的钱顺昌都显得有点不忍心,他放下碗筷,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哎,游晔那小子呀,也是那天出门没看黄历、又不懂察言观色,平时就是个闷葫芦、这时候抢什么抢?不该他干的就不要那么积极嘛。诶哟,那黑乎乎的酱汁弄得满脸都是,什么醋啊蒜啊刺激的,全都进到眼睛鼻子嘴巴里头去喽,搞得眼泪鼻涕一把又一把的,高高一小伙子,畏缩地像个乌龟似的,只会捂着脸嘶嘶抽气,差点没站稳跪地上了。吴小姐的火还没发完呢,我们都没反应过来,那一盘油炸荔枝肉又劈头盖脸地砸到游晔脸上去了,盘子也飞他脑袋上,肿了一大块,幸好是没有见血。吴小姐那老公,阮戈,他那个人吧,在家宴上平时也不怎么敢说话,只能让她顺顺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别动了胎气;还是吴家二老爷,就吴老爷子的亲弟弟,第一个站出来打圆场,劝吴小姐说,来吃家宴是讲究个一团和气,而且年轻员工得多锻炼才会懂得伺候人嘛,得给人家个机会;然后让游晔先把脸去擦干净了再回来好好赔礼道歉。吴小姐看自己叔叔都帮着发话了,总得给长辈个面子,她火气才下去一点儿,但还是一直嚷嚷着要让游晔立马滚蛋,她看着心烦。那天吴老爷子的态度倒是挺奇怪的,平时他对服务员挺温和的,本来有谁不小心犯点无伤大雅的小错,一般是他那暴脾气的弟弟第一个不满意,吴老爷子反而常常笑呵呵地说没关系慢慢来、犯错误才知道进步;但我觉得那天吴老爷子不表态,肯定是因为吴小姐怀孕了嘛,照顾宝贝女儿的心情是第一位,他就让吴小姐自己定,反正一个服务员是去是留,他又无所谓的。最后还是二老爷和阮先生一起出来做好人,说吴小姐怀孕了有点脾气很正常嘛,游晔给了吴小姐郑重赔礼道歉后,又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练习如何调制酱料,下次一定让客人满意;恰好魏领班回来时又特地多拿了吴小姐爱吃的几样甜点,她那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阵子也下去了,那件事最后就算了。】欧仲霖和向义昭听后虽然没彻底搞懂从头到尾吴慈梦的爆发点到底在哪儿,不过他们确实听懂了一点,那就是游晔被吴慈梦当众羞辱、似乎还受了点伤,虽然当时七号厅内除了吴家人,剩下就是钱经理,魏领班,和另外两名服务员,但游晔一个差一点才满二十岁的小伙子,正是气血方刚的时候被人这么当头一碟子黑黢黢的酱汁浇灭了卑微底层打工人所剩无几的尊严,难免之后内心不会滋生怨怼和愤恨;原本人这种动物嘛,都会趋利避害,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回去一转念、冲动之下难保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这就成了“一盘荔枝肉引发的血案”。还有一点欧仲霖和向义昭自然也听懂了,这钱顺昌果然是老油条加老狐狸,别看他言语间尽是婉转迂回,倒是支支吾吾又顺理成章地,把“动机”都盖到了本就可有可无、还最不起眼的游晔头上,小脑瓜子里的小算盘打得是乒乓响。

欧仲霖架着筷子听的起劲的同时,向义昭已埋头扫荡了桌上近乎三分一的菜、并给自己盛了第二碗饭;钱顺昌只是出于礼貌顺便坐下来陪着吃上几口,他看欧仲霖似乎没什么胃口,自然也放下了筷子安静地作陪;欧仲霖的脑回路不知又触发了什么机关,重新跟钱顺昌提起魏茗芳帮吴老爷子处理的那件“小事”,特地询问那名年轻女清洁工的去留,以及事后他们是如何处理她的。钱顺昌的思绪一下被拉回一年多前,他简单的叙述和先前魏茗芳的口述并无二致,不过是女清洁工偶然捡到吴老爷子的袖扣,见钱眼开、不归还反而偷偷昧了,被魏茗芳瞧见,自然就当面给她告发了。吴老爷子觉得魏茗芳人不错,当场奖励她一年薪水,并提拔为领班、负责七号厅。不过接下来当欧仲霖问到,他们如何确定一定是清洁女工捡到东西并藏起来了,以及女孩在洗手间藏东西的细节和证据时,钱顺昌的脸色变得有点微妙,还略带着反胃的恶心,撇撇嘴回道【这种私人随身饰品,我们当然是什么都没看到,要不是吴老爷子自己发现一边袖扣不见了,我们都不知道这回事儿呢。是魏领班说她看到那女孩子从七号厅的洗手间匆匆跑下楼去藏东西了,这么贵重的东西,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们都得先把人摁下了再确认嘛;接着我就让人去55层的员工专用洗手间搜了!嘿哟,欧队长,你猜怎么着,那小丫头真的是、啧啧,太、太不讲究了;她、她把那捡来的袖扣呀,直接放到自己、自己刚换下来的血呲呼啦的卫生巾里包着、再丢在厕所最里边隔间的垃圾桶里!这东西不是搜出来了嘛,我们就立马查看洗手间门口走廊上的监控,那个时间点前后三到五分钟的窗口内,确实只有那小丫头和魏茗芳先后进入又离开。按照监控,我们还找来了当天那个时间点前后30分钟内所有用过洗手间还正好来例假的女员工,统共就那么几个人,而她们都不承认那张是自己换下来的卫生巾、当然更不承认自己捡东西又偷东西了,闹到后面都把自己带的私人用品拿出来对峙了。原来,那种卫生巾是网上卖的劣质三无产品,我们“荣福斋”和楼下“云锦”酒店,给普通员工开的工资,不管怎么说放在粤港这地界上还是过得去的,其他女员工她们都说自己不可能用那种劣质货。可那女孩子家里条件实在是不好,我把人招进来的时候也知道她家情况,也是可怜她才收留的;她父母都有残疾,一身上下这病那病的、干不了什么重活儿,加上下面还有个弱智弟弟要养活,她没办法只能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给家里赚点生活费和医药钱,所以在自己身上当然是得过且过、能省则省了。欧队长,你看、这下不就齐活了么;人证物证俱在,连偷东西的动机也有了,捡了吴老爷子东西藏起来的不是她又能是谁呢?】

欧仲霖对钱顺昌的反问并不给予任何回应,而是追问那名女孩子最后是否交给了警察处理;而钱顺昌说到那名年轻女清洁工的下场,他的语气和神态中带着明显的可惜和怜悯,慢吞吞地说道【哎,这事儿嘛,啧,说起来很不是个事儿呀!我现在想起来还不太舒服。当时我们证据都摆面前了,那女孩子是咬死了与自己无关、哭天抢地、死活不承认呀。而吴老爷子呢,在自己家的店里,女儿送的天下独一份的贺寿礼差点就被一个清洁工给昧了,还浪费了他这么多时间听一大堆人聒噪,别说吴老爷子这身份了,换谁谁不得是怒上心头呀,肯定让她立马滚犊子;吴老爷子还放了狠话,这小东西手脚不干净人也不规矩,出了这道门以后也别想在粤港混了。那女孩子哭的稀里哗啦的,跪在地上磕头磕得乓乓响,我们站在旁边也不敢插嘴也不敢拦,吴老爷子他一肚子气,哪有时间继续在这里消磨呢,被一大群保镖围着,黑着脸转头就走了;我在吴家手底下的店铺工作这么多年了,和吴老爷子也没少接触,那是头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呀。】钱顺昌抿了口果汁舒缓一下心情,接着道【后来警察来了也没用,那女孩子倔得很、说不认就是不认,就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说自己冤枉、有人要害她。警方的人员溜了一圈,监控也看了,物证也查了,相关人员也逐一询问了,最后他们的意思是,仅凭魏茗芳的几句证词和卫生间那些证物,也没法证明就是那女孩子捡到了袖扣、再把袖扣放到自己换下的卫生巾里准备带出去;也根本不能证明就不是其他什么人偷偷捡了、趁着搜身逃不掉才随便扔进垃圾桶的栽赃给那清洁女工;反正两边都有理、证据又不足,那就和稀泥呗。加上吴老爷子作为丢失物主的身份,也不好随随便便再请回来对证嘛,民警本就知道那女孩子当即被我们开除了,就当是双方变相地愿意“私了”,最后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事后我只能给那丫头说,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收拾东西,我这边没什么能做的,就给她多结算两周工资,让她赶紧换个城市、或者回老家,找点其他活干。】

感受到欧仲霖和向义昭盯着他等待大结局的探究目光,钱顺昌放低了声音,感叹道【那小孩子呀,也是钻了牛角尖了,被中午的事情一折腾,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坐实了是个贼,脸上挂不住呗,一时想不开,下午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就自杀了,才、才刚满18岁;哎,想当年我刚出来做小工的时候,也就15、16的年纪,在黑心饭点的后厨给师傅打下手,那是什么样儿的鸟气没受过呀,不也是这么一天天地熬过来了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啧,现在的年轻人呀,就是糊涂、拎不清轻重哟。。。】钱顺昌多说了几句才发现自己跑题了,话题又回归正轨,道【第二天那女孩子也没来拿自己的东西、更没来领钱,我想着她是不是还在难过赌气呢,就随她去、让她再缓上几天好了,后来我一忙起来也没打电话去问问。她的尸体呢,是过了三天才被来催租的房东发现的,之后、也就第四天早上吧,街道民警和居委会通知我过去认了尸,原来她连个居住证都没办,算是半个黑户,就剩我这么一个联系人,街道办就让我帮忙找她的家属来处理后事;那时我才知道她第二天为什么没露面,原以为她装清高就算了,工钱怎么也不要了,总得把自己应得的工钱拿到手,先撑个几天再想办法找出路吧,世界这么大,兴许吴老爷子就是在气头上随便说说,人家贵人多忘事,转头哪还会在乎她这种小鱼小虾去哪儿讨生活呢?没想到、没想到她这丫头心气这么高、人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走了。】欧仲霖和向义昭此刻也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沉默不语,不论女孩是不是被人冤枉的替罪羊、还是死性不改的惯犯,都为一条年轻生命的离去而感到惋惜;这世上确实是有些人,从他们口中吐出轻飘飘的一句话、甚至都不用抬抬手指,便能轻易决定他人微不足道的生死存亡,甚至是别人一家老小的命运。钱顺昌长吁短叹地说完,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情况,赶忙提醒警方二人道【对了对了,还有个事儿呢,那女孩子有个堂哥,正好是我们厨房的帮工,一开始就是她堂哥介绍她来这里工作的。不过那小伙子上月底就辞职不干、回老家结婚办酒了,我觉得他应该和今天的事没啥关系;欧队长,你说,这看起来最有动机的人都不在后厨了,之前我才觉得厨房其他帮工就更不可能了呀。】

向义昭一脸可惜,想着听了半天故事,去了一条人命,挖了好几层才找到个身带动机的人员可深入调查,但人家早早地回去成家立业了,不在场证明订的死死的,他只能叹息着又扒了小半碗饭菜;欧仲霖灌了几口鲜甜的果汁稍稍抵消一点口中浓郁的肉味,他放下精雕细琢的水晶玻璃杯,沉思一会儿,开口跟钱顺昌提了几个要求。见钱顺昌恭敬地点头,欧仲霖便平静地安排道【钱经理,我看那间休息室的几个角落都有监控,请你帮个忙,七号厅的四名服务员,从他们进入到现在,呃,六点半,这期间的监控录像给我们拷一份;还有,那四人暂时还不能离开休息室,拜托钱经理呢,想个办法,随便用什么借口留他们到今天你们关门的时候。对了,我等会儿会让两名警方人员留下来,他们四人回去后,你们休息室的垃圾箱先不要清理,让我们痕检人员也顺便看看。】钱顺昌一时哑然,接着连声回道【这、这,诶,好的好的,我等下一定照办;不是我多嘴啊,所以欧队长,您这是真的怀疑我们包房内的某位员工胆大包天,今天中午给吴家人下毒了?诶呀,这、这要是传出去,啧啧,荣福斋遭殃了哟。】见他这忧心忡忡的样子,欧仲霖倒是不以为然地安慰他道【嗨,钱经理,你先前不是还猜测他们四人下手的机会最大,也是最有嫌疑的么?既然你都能想到了,我们警方办案自然也不是拍拍脑门就给人定罪的嘛;至于那四人中到底是谁犯了案,我们当然还要逐一走访排查;要是所有物证的检测结果都干净,不就能排除他们的嫌疑了么?】

向义昭见钱顺昌嘴上答应地飞快,也继续补充道【不过最大的问题是,如果是七号厅那四名服务员中某人做的,不管嫌疑人是一直把东西带在身上,还是放在某个储藏空间里,TA得空之后肯定会偷偷把与下毒有关的东西全部处理掉,特别是剩余的毒物和容器;可惜今天中午案发后没能第一时间从他们身上获取证据,现在再想收集物证的难度太大了,对吧?】欧仲霖倒是从不恼于不可改变之事,拿起尚且温热的湿毛巾擦了擦嘴,淡笑道【诶,算了嘛,现在做总比不做好,让痕检的手脚麻利些,赶紧动起来,说不定还能稍微抢救一下呢。哦,对了,钱经理,你们这里有员工更衣间或储物室之类的地方吧?等下记得带警方人员去勘察拍照、提取证物,特别是那四人柜子里的私人物品,我们可要一一查看。还有,钱经理,我看你们荣福斋的员工制服都是定制的好料子,那制服一般是如何清洗替换的呢?我是想问,制服是他们自己带回家换洗?还是你们这里统一清洗?】钱顺昌听着欧仲霖一下子叭叭叭地交代了这么多,自己多年的从业经验终于在此刻排上大用场,脑子里已经开始一二三四五地安排上了,嘴里还条理清晰地回道【没问题没问题,休息室的监控和检查垃圾桶的事我可以立马安排。其实你们刚才问话的休息室旁边就是我们荣福斋员工的专用更衣室,分男女两间;我们家对员工的待遇真的到位了,连他们平时用的储物柜也是一人一大个,都带自己名牌的,随便他们放啥都行。至于我们荣福斋的员工制服,是让楼下云锦酒店的后勤部门统一定制发放的,春夏一种设计,秋冬是另一种,各有两套能换洗着穿;而且制服是给每人量身定制的,上面绣了每位员工名字,我们身上这几套衣服可金贵得很呢,平时不能让员工自己随便洗坏了,所以每天晚上下班了我们都在员工休息室换下制服,而换下的衣服当然不能自己带走,放脏衣篮里,由云锦酒店后勤收回去统一清洗熨烫,叠好了第二天下午再送来员工更衣室。】

不问不知道,一问没料到竟然还有这种好事;欧仲霖挑眉看了眼向义昭,语气上扬,飞快道【嘿,那不就好办了嘛,管它有用没用,先收着再说呗。今天就麻烦钱经理帮我们盯着了,他们四人换下来的制服都不必拿去洗,晚上让我们痕检悄悄回收,记得不要引起他们注意。还有,员工更衣室的垃圾桶也要给痕检看看。】钱顺昌拍着胸脯保证一定完成任务,向义昭饱餐之后放下碗筷,听着欧仲霖不断地提问,他也灵光一现、一拍大腿,激动地插话道【诶,对了,钱经理,你们这儿的洗手间都设在哪儿?】钱经理这边还在应付欧仲霖接二连三的要求,那边就被向义昭的截胡打乱了节奏,他有点应接不暇地侧过脸回道【有有有,那个,每间包房都有独立卫生间;楼上宴会厅的客人要到楼下来使用酒店VIP餐饮区的洗手间,下面洗手间的装修和设施都是五星级酒店的规格,不比楼上包房的规格差。不过荣福斋和云锦的员工有专用洗手间,和客人使用的区域自然是分开的;员工更衣室的后边就是员工专用洗手间了。】钱经理好像意识到向义昭想问什么,小心翼翼地说道【向警官,你看,中午刚事发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直到你们来了才走到现在这一步嘛;虽然我是把七号厅的人都放一处看着了、手机啥的通讯设备都收了,但总不能没有任何理由直接搜他们的身嘛,也不能不让人去上厕所吧?再说现在都已经三个多小过去了,他们四个都不知道来回跑了几趟厕所了;这身上要是真带了什么下毒用的东西,也早就冲到下水道里头去了。。。】欧仲霖和向义昭点头表示有道理,也不在继续纠结;钱顺昌一一记下欧仲霖和向义昭的配合调查要求,再看二人都吃饱喝足了,便领着他们去了后厨,让他们随便看随便问;而他自己又赶紧去给警方调各种监控,安排痕检人员进入员工更衣室和洗手间勘验等等,一边还要把中午的“小事故”瞒着贵客们、忙着应对楼上仍旧在营业中的荣福斋其余十二间包房和私人宴会厅。

钱顺昌前脚走后,二人在后厨随意地逛了一圈,不幸的是正值饭点高峰,后厨中进进出出的都是脚步匆忙的学徒和帮工,还有一阵又一阵挥之不去的油烟;忍了一圈好容易出来后,在慢悠悠地走向56层的楼梯间内,向义昭又拉着欧仲霖随便聊了几句,他低声吐槽道【诶哟,我们这案子不是完了么;这任何有用的物证我们怕是都搜不到了。嫌疑人又不傻,肯定一找准机会就把剩余毒物和容器从厕所冲走了,现在我们怀疑他们四人的依据也非常有限,他们的笔录听起来,中午的席间流程没问题呀,都不好直接开始搜身啊。】欧仲霖拍了拍向义昭的肩旁,安慰他道【算了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没错,现在那四人的作案嫌疑是最大,我们如果一定要搜身不是不可以嘛;但钱经理刚才说得也没错,四人都自己呆了三个多小时了,嫌疑人肯定一有机会就处理了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东西,所以我们更没必要在此刻引起对方的警觉,只有对方松懈了我们才有抓住TA的机会,对吧?小昭,这样吧,等下呢,来个小小的敲山震虎,也不要等人走了在偷偷摸摸地搜集物证了,就让痕检大摇大摆当着他们的面儿,把休息室,更衣间,和洗手间的垃圾桶啥的翻一下再把垃圾带走;这样嫌疑人心里一定知道自己逃不了干系了,但TA不知道警方怀疑到什么地步而已。】

向义昭点点头就顺手给痕检那边发了消息交代了任务,嘴里仍旧不放心地问道【欧队,你说,我们三天内破的了这案子么?我这心里,怎么有点慌呀。。。】欧仲霖倒是对向义昭的担心不以为然,他冷哼一声,道【小昭,不管本案的凶手是自己单干还是组团去灭吴家的门,TA能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投毒杀人,这能是多高明的手段?真当我们警方是吃素的是么。我现在的直觉是对方想干这一票就拉倒了,有点破罐破摔、鱼死网破的味道了。只不过尸检和痕检结果没出来之前,我们没法确定凶手下毒的时间点和手段而已,只要这两点确定了,锁定嫌疑人并不难。诶,对了,等会儿回去了,抽空让大家一起把今天中午吴家家宴的细节再理一理,说不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不管怎么说吧,我觉得两三天破这投毒案太足够了。现在难搞的啊反而是楼下的爆炸案,想想我就头疼呀。】向义昭知道事态严重性,不用打开手机他都知道经过几个小时的酝酿,粤港舆论场上的风云变幻是如何地波谲云诡,又是如何地精彩纷呈;跟随老大多年,向义昭充分理解欧仲霖此刻的压力,现在爱莫能助,只能无力地回拍了一下欧仲霖的肩旁,聊表心意。欧仲霖随意问了个从一号厅出来的服务员,得知钱顺昌正在八号厅进行不知第几轮的敬酒呢,二人便顺着走廊向着八号厅的方向溜过去,一路上自然是看到一批又一批后厨送菜的帮工们进进出出来来往往、忙得脚不着地,他们盯着手中的配送单,着急地按响每间包房的送菜口铃声。而路过七号厅门口,紧闭的房门外二人看到了设备正在维修的牌子;虽然知情人都明白,吴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但必须先按下不表,七号厅被封可是对外只能说包房内部线路老化短路,正在修缮,暂时不能使用。【荣福斋】只能把接下来几天预定的酒席都转移到其他有空档的包房,或者只能告知顾客包房临时出了问题,也没有调整的余地,必须得退订。

换做平时倒是没什么,顶多就是被哪位贵客手下不耐烦的助理随便埋怨几句罢了;不过现在可实在是难为钱经理了,本来岁末这段时间就是各种高端私密饭局的高峰期,目前局里下了死命令,暂时只给欧仲霖等人两天时间破获这起恶性投毒案,至少得锁定并控制首要嫌疑人;所以欧仲霖就让钱顺昌把七号厅一口气封锁到了本周五晚上(12月27),如果警方那边一切进展顺利的话,七号厅最早也得等到周六中午(12月28)才能重新开始营业。说来【荣福斋】统共只有十三个包房,平时本就一位难求,更何况是年末这种人情往来的黄金时段,所以每间包房的预定至少提早一个月开放,并早早地被定下了;而且能来这里吃饭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钱顺昌自然是哪个都得罪不起,看起来挺简单的包房调整和退订流程,瞬间让钱经理压力山大,焦头烂额,每个进出的电话都让他胆战心惊,不得不拿出多年在此行业中摸爬滚打的大智慧,舌灿莲花,多方周旋,说尽好话;而另一边,钱经理只得苦着脸,求爷爷告奶奶地让欧仲霖等人赶紧完成现场勘察,加快脚步破案,尽早把最受客人欢迎的七号厅给清空出来,好让他们开门做生意。

欧仲霖和向义昭在走廊中稍微观察了一阵,确实情况都如钱顺昌所说,也没啥其他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二人便与钱顺昌客气地打了个招呼,今天就正式收工,打道回府。临走前,欧仲霖特地献祭出自己老爹的【荣福斋】会员号,把今天吴家家宴的菜品原样都买了一份,账单自然全部记在老爹名下。本来按规矩,【荣福斋】的任何菜品都是不允许外送,但奈何欧队长的面子大,而家里老爹的面子和名头更大,钱经理那还不得立马破例答应。欧仲霖让向义昭把打包好的外卖一齐带回去,特地交待晚上会议给大伙儿当夜宵,让组员们按着吴家家宴的顺序边吃边演,说不定幸运的话,大家吃一遍演一遍,还能在尸检和痕检的结果出来之前,抢先找到嫌疑人在席间下毒的手法和破绽呢。除了提前犒劳队员的吴家家宴全套,欧仲霖还特得单点了几份模样精致的【荣福斋】招牌传统中式点心,海棠酥,荷花酥,杏仁豆腐,定胜糕;在得知安辰已经安全到家后,便叫了同城送的小哥直接送到安辰家里去;还说等这次的案子破了,改日一定要登门看看安辰手里那个宝贝曜变天目建盏,其中到底有啥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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