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经事，白骨如山只在帝王家。（五十九）

梁王临睡前一直在回想，回想九儿的模样，她奶里奶气的样子，躺在自己怀里软软热热的手感。又想起来母皇对九儿似是发了疯一样的宠爱，许多种滋味在她的心头缠绕搅扰，她开始心神不安起来。

越衔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拽了拽她的龙纹寝衣袖口，“殿下在想什么呢？”

梁王回过神来，看着身侧的越衔大着肚子侧躺着，似乎有些不适的样子，她在他的额发上爱抚了几下，“没什么，只是今日进宫，听说楚傧生产时难受，便为你担心。”

越衔知道，但凡生产，都是在鬼门关上过一遭，他一早就做好了准备的，“生孩子不都是这样的么，新的生命诞生，便有旧的生命故去。所幸，楚傧再难受，也是父女平安了。借几分楚傧的运气，侍身也一定能为殿下平安诞下王女的。”

梁王感受着他腹部的胎动，而后握紧了他的手，“等孩子生下来，我一点会加倍疼她。”

那一刻，梁王仿佛明白了母皇为何那样喜欢九儿，一个这样贤淑温柔的男人，舍了性命为自己生下的女儿，女儿冠着自己的姓氏，自己会为女儿取名字。这样的感受，哪个女人都会分外动容吧。女人一定会对给自己生过孩子的男人有别样的情感。

烛火招摇，越衔阖上双眼，睡颜娴静。他双手握着梁王的一只手，大着肚子侧躺，他觉得不适，还在肚子下垫着一个软枕。

自从有孕，他就越发地贪睡，白日里也没什么精神。给孩子绣衣服时，总是没绣上几针，便打起了瞌睡。小厮们总要悄悄收起来针线，再扶着他躺下。

若不是他，梁王根本不想生育孩子。是因为这个孩子是越衔怀的，她才对孩子又了几分期许。她想下来，似乎比起这个女儿，她对九儿亲近感更多，为什么会这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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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衔快生产的时候，梁王为了遮掩做戏，也待在王府里不出门，便日日陪着他。可这样，他也是难掩害怕与紧张，只能用给孩子准备一件件东西来缓解这样的情绪。

梁王在他身边，亲眼看着他的诸多反应，跟着着急之余，她又想起慕灼来。生产这样危险又耽误公务的事情，若要女人去做，如何能真正地扶持女人真正地站起来，拥有话语权呢。倘若她再早些找到这药方，是不是慕灼就不用死。

那个陪她出生入死的慕灼。

她知道母皇不许这药方流通出去。她也违逆了母皇的意思。一直暗中将药方偷偷递出去。坊间许多富庶人家的女儿，都要侍人这样为自己生育孩子。

孙霜嵋道长虽然在帮助自己寻找失传的丹道药方，却也不知道寻到了之后会如何，到底什么时候能寻到。

她看着越衔生产时难受的样子，由一开始对他的疼惜，逐渐变成了另一样感受——这样痛苦的事情，得不偿失的事情，自己绝对不能去做，自己绝对不要生孩子！

帝王素来凉薄，可只有凉薄之人才能胜任帝王宝座。

她绝对不许自己有任何危险。绝对不允许宝座轮空，让天下人觊觎。

越衔生产时出了好多的血，等到梁王见他时，脸上已经没有血色了。太医说，他的命保住了，可身子有大虚亏，如何补都未必能补得回来。

可惜，这个孩子世人不知道是越衔拼了性命生的，梁王也不能在此刻给他晋升位分做侧夫人。

小王女长得很可爱，像梁王，也像越衔。

司天监说，小王女宜用木来补五行。便有了胧枂这个名字，以后的王女，也从胧字辈。

越衔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了笑意，他抱着女儿笑道，“枂儿，你有名字了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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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每每回想起这些，都觉得谶语可怕。紫桐花是清明之花，她的越衔和胧枂都早早离自己而去了。

那之后，她再也没想过要什么孩子。她绝对不会自己生，也没有哪个男人让她动心思想与其有后代。

她对越衔并不是什么倾情的爱意，所以也不曾想封越衔做皇后。哪怕越衔已经不在了，她也没动过心思，追封他为王夫。

越衔对她，只是比较喜欢的一个人罢了。

就像她后来哪怕很宠爱萧宝贤，萧宝贤对她而言也只是一个可以把玩的玩物罢了。

可以把玩，应当把玩。

她看见萧宝贤的名字时，愣了一下，不过以他的出身，哪怕他不叫这个名字，没有那般的美貌，梁王也会收他做夫侍的。

德傧姜慕襄，巧的是他的母亲也是教书出身，出身并不高。他是经人举荐，后到王府的。梁王很宠爱他们两个人，仿佛他们两个人合并在一起，才能略略缓解她思念越衔的心情。

姜慕襄很有心思，并不像他长得那么纯良。

他自幼是个病秧子，家里人都没想过他能婚配出去。这样堆山填海吃药的人，哪里有女人愿意要呢。

萧宝贤更是，他自幼便淘气得很，不喜欢读书，只会骑个马，连射箭都不会，偏偏容色长得好。家里人知道他不成气候，总觉得他这样顽劣，这辈子算完了。

可美貌当真是世上的硬通货，他的容貌为他挣到了出路。

他也时常恨家里，为了荣宠送自己入王府。为了家族的荣耀，他必须尽全力争宠，一刻都不能放松。可他再恨又有何用，放他出去，他除了争宠，又没有别的本事。

既然只能争宠，他就要争天底下地位最高的人的宠爱。

姜慕襄没想到自己病弱的样子反倒是得到了梁王殿下的宠爱。他不能用身子挣到出路，为了保住母亲的仕途，便想了别的办法。他饱读诗书，便时常为殿下分忧解难。梁王享受多了男人枕簟上的服侍，偶尔疲累时，得到他这样的解语花，反而觉得沁人心脾。

他和萧宝贤便成了王府里最得宠的两个人。

他们两个人争了那么久，都没有争出个谁高谁低。

萧宝贤明白，姜慕襄那个身子，那个出身是不可能有什么出路的，后来的他也释怀了。与其他们挣破头，不如他们联手，将底下的男人锁死。

他开始找姜慕襄合作。他们一起服侍梁王殿下。

哪怕是互相|亲|吻|，也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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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监国的时候，住在了蓬莱殿。

那时候的百里晏为了做足戏份，便不露面，装出一副病入膏肓的样子。

梁王时而将九儿接到蓬莱殿，九儿在一旁憨憨睡去，梁王看几眼九儿熟睡的模样，又捧起折子来。那时的她没有女儿了，也许哪一天母皇也会离自己而去，那时她唯一的亲人就只有九儿了。

九儿在蓬莱殿门口玩耍时，看见贤夫人和德夫人来侍寝，贤夫人还打趣九儿——

“九儿妹妹，莫不是，你也是来给你皇帝姐姐来侍寝的？”

德夫人在一旁啐着贤夫人，“说什么呢，也不怕忌讳？殿下还只是监国呢。”

“现在不是，以后也是，谁不知道呢？早叫一天怎么了？德侍郎？”

“去你的。你死，可别拉上我。”

“最讨厌你假清高了，想封德傧便直说。”

这一次去了湖南，在张家界时偶然游览了一个苗族的古寨。

导游说那个地方以前是行母系传承，女人结婚了后便只负责生孩子，男人劳务。

女人生到不能生为止，孩子越多越好，所以女人的地位很高。

听到这段时内心好惊诧。

所谓的女人地位很高，就是用女人生到不能再生去换的吗？

古时候人的存活率很低，人需要像兽一样用不停地生育来换取种族延续。那么现在呢。现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