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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人皮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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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时刚到,鹿棚里已经座无虚席。

一楼方形舞台上,伶牙俐齿的说书先生“灵台仙人”正滔滔不绝地讲述着上古神祇如何开辟洪荒后,逐渐消亡的故事,手持酒壶酒杯的勾栏花娘们穿行客座其间,声色娇柔地求着看客们买一壶酒吃吃。

屈少瑾见宋宛辛走到一半忽然停下,赶紧回过神来催她道:“我看这些人老是盯着咱们看,多半是瞧你我面生,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少瑾,你闻到了吗?有血腥味。”

“我又没有你的狗鼻子,哪里闻得到这些?再说半个时辰前才表演了一场杂耍,许是刚才拿大顶那个汉子摔下条凳的时候磕出血罢,最是寻常不过了,你少在这吓唬老子。”

这血腥气浓,断不是一点点血就能有的。

“摔伤会流这么多血吗?”

她眉头紧皱,凝神仔细地嗅着,顺着这股气味一直走到了一扇挂满碎布条的房间门口。两人抬头望去,“元丰大师”四个遒劲有力的字被刻成门牌,悬挂于门上。

血腥味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

少女与屈少瑾对视一眼,严肃的神色引起少年警觉。

“你是说,元丰大师房间里有血腥味?”

见她点头,屈少瑾踟蹰不语。两人私闯后台已是不敬,若此事擅闯元丰大师房间,有事当然无话可说,若是闹了个乌龙,冲撞了大师,今晚的表演肯定是看不成了不说,可能还会让裴宴临颜面无光。

宋宛辛看屈少瑾畏首畏尾,心一横,伸手就要敲门,一个脸上画了五彩颜色,看身段也不过十七八岁的郎君急匆匆赶到,也不管门口站着的两人到底要做甚,直接“铛铛铛”敲响了元丰大师的房门。

“师父!师父!”

原来是郭元丰的徒弟。

两人想着正好有人替他们敲了门,若是无人应答,大家就可以一起闯进去的时候,一个温柔又清亮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何事?”

那徒弟听师父应答,急急忙忙又开口道:“徒儿偷听到夜生大师说,他今夜的演出要多占用一刻钟的时辰,这可如何是好?”

门内清透之声又响起:“去告诉盘松先生了吗?”

“说了,但盘松先生说他已经答应了!”

门内人停顿片刻,最后悠悠开口:“那便这样吧,初音,你去告诉繁音,让他按戌时二刻开场准备。”

被唤“初音”的郎君面色更为焦急,趴在门上吼道:“可是师父,这样不就误了咱们开演的吉时了吗?那可是要……”

倏忽间,门被打开,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半张脸出现在三人面前。郭元丰脸上一如画像上一样苍白,他看了初音一眼,平静开口说道:“照我说的做。”

话音刚落,门立刻被郭元丰从里面关上,初音的头缓缓低下,瞧了身侧宋宛辛一眼,不甘心地离开了。

少女见状,心头疑虑打消大半,也跟着初音后头走出了后台。屈少瑾并未在意,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看,我就说你过虑了吧?人家师父好好的……诶你还真别说,唱戏的人声音就是好听,悠扬婉转,脆而不妖,朗而不娇,轻盈飘逸,堪称仙乐啊,老子都等不及要听他晚上的戏了。”

“是我多虑了吗……”

**

夜幕低垂,鹿棚廊檐下一盏盏明角灯接连亮起。

舞台下侯着的小厮轻敲铜锣,朗声告知道,下一个节目是京城知名皮影戏大师——夜生郎大师的节目《闹花灯》,手持纱灯的引茶娘子将宾客带到席间就坐后,顺手将八面廊柱上的油灯掐灭,,整个鹿棚霎时间陷入黑暗。

二楼窥仙阁内,灯光绒暖昏黄,吃饱喝足的四人并排坐在看台之上,等好戏上演。

戏曲《闹花灯》由一曲悠扬的二胡之声开场,剧中文臣薛刚闯祸下狱,连累薛家遭殃,薛三海改姓吴三海后观龙灯时与小厮走散,剧情一波接一波,看得众人提心吊胆。

宋宛辛看到吴三海与小厮走散后悲惨贫困的模样,联想到自己这六年在梵城苦尽甘来的日子,加上二胡如泣如诉、悠扬婉转的旋律,她一时入戏,悄悄落下泪来。

那一张张羊皮皮影多镂空、重彩绘,单线平涂、华服圆脸,每一张单拎出来都是极精致的一张画作。演到最后,吴三海高中状元封三省巡按,回到嘉兴老家将五歹徒捉拿归案时,观众纷纷起身,掌声、叫好声响成一片。

一曲唱毕,廊柱上的灯光重燃,原本站幕布后的矮胖男子转至台前,手提剧中“吴三海”角色的人形皮影朝观众致谢,他一开口,宋宛辛便听出来,他也是方才给”吴三海”配声之人。

“请各位看官安,我是夜生郎。今日《闹花灯》中吴三海的故事至此结束,如果有二次观戏的看官,应该能看出今夜这场戏与之前的不同之处。吴三海虽是我戏中人物,但每每将他短暂的一生于台上走完,我都忍不住替他惋惜。于是我在吴三海手刃五名歹人后,加了一段祭祖的戏份,希望他能有始有终,将自己所作所为最终告知先祖,慰藉先灵。为此……”

原来他就是初音口中的夜生大师,他多占用二刻钟的时辰,一来是私自加了一段戏,二来是留了时间在观众面前卖弄,以此增强大家对他“大师风范”的印象,宋宛辛听着他在台上振振有词,继续吹嘘着自己对这出戏的设计与改动,面露玩味。

等到他谢幕退场,廊柱上的灯光再次熄灭,伴随着一声悠扬的笛声响起,其中参杂几声猫叫,众人便知道,是元丰大师的压轴节目来了。

几声猫叫中的最后一声被拖长,届时笛声琴声如幽幽流水,婉转而来,鼓点声起的一瞬间,一个悬丝木偶从幕帘上方飞身而下,落在舞台中央。

那木偶做女娘打扮,粉面红衣,长袖翩翩,脸上五官精致无比。为了更符合猫妖形象,木偶的眼眸画得比寻常傀儡戏木偶更大更黑,看上去俏皮可爱。更妙的是,比起一般只有人手臂高的小木偶,这个木偶足足有半人高,状似八岁孩童,就连牵住它的丝线也比寻常丝线粗上许多。

屈少瑾目不转睛地盯着,嘴都忘了合上:“好大的傀儡,一般人断断是没办法牵着它健步如飞的!”

白衣郎君在身后悠悠开口介绍道:“各位以为元丰大师的傀儡戏为何能鹤立鸡群?他的木偶堪比真人,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让人分不清那到底是木偶还是真人。从他手中诞生的木偶,一个的重量近六十斤,除了元丰和他的弟子,其他人断断是舞不起来的,更别说提线表演了。”

台上,猫妖已经吸食完路人精血后,幻化成更为完整的年轻女娘模样,宋宛辛瞧着那几根丝线飞快的穿梭,一提一放,眨眼的瞬间就完成了傀儡衣衫和面容的转变。妩媚猫女手握琵琶,伴随琵琶声唱起了寻情求爱的曲子。

“……若得有情郎君心,不悔化形凡世里……”

猫女正对月吟唱,歌声凄婉动人,它的身后突然亮起一盏灯笼。那灯笼破旧,烛火幽暗。随着灯笼一点点“晃”上舞台,宋宛辛才看清擒住那盏灯笼的手苍白纤瘦,接着,这只手的主人缓缓从幕帘内走出来,猫妖的吟唱也戛然而止。

众人随着猫女的目光看过去,一位身形消瘦的“书生”走上舞台。这个“书生”一手擒灯,另一只手握着肩上的带子,以防身后背篓里的书卷被抖落出来。他表情胆怯、身形羸弱,一步步向猫女走去。

直到灯笼将猫女的身影照亮,“书生”吓得瞬间弹开,瘫坐在地。

孤身男女于这美好的夜色中相遇,台下看客们纷纷来了兴致,期待两人开口交谈。

“书生”刚一开口,屈少瑾和宋宛辛眉头一皱,对视一眼。

这分明不是方才他们在元丰大师门口听到门内的声音,而是他的徒弟——初音的声音。

“不是说元丰大师都是亲力亲为吗?书生的词为何不是他说?”

裴宴临倾身侧目,不动声色地靠少女更近些问道:“怎么了?”

不过也不是确定的事,少女摇摇头,四人又继续往舞台看去。

戏中,文弱书生被猫女的妖术惑住,心生爱慕之情。

但他没有像其他路人那样,褪去猫女衣衫,强要欢愉,而是从背篓里翻出纸笔,为猫女写了一封情书。猫女原本已经露出尖锐无比的爪刺和尖牙,见书生递上书信,她展信看完,面色羞红,从此爱上了书生。

夜色场景陡然亮起,傀儡戏转入第二幕剧情。

悠扬甜美的旋律陡然急转直下,变得诡异空灵。书生与猫女欢度数夜,不料一次次撞破猫女诡异莫名的行为,加上身边亲友不断惨死,他仓皇失措,起了想要逃离的念头。

没想到“书生”在逃离的过程中,悬丝似有松动,看台上的人们看着“书生”木偶的目光突然转向观众,一张惨白泛青,七孔流血的脸被光照亮,宋宛辛下意识捂嘴,身体往后缩。

这张脸,真是画的吗?

看客们不明就里,还在夸赞着元丰大师的技艺。

“这是想告诉我们,书生已经遇害了吗?”

“画得太好了吧?这书生的表情跟真的一样,吓死人了!”

“不愧是元丰大师!”

更甚者,“书生”木偶的裤子开始渗“血”,一滴滴猩红色的“血液”滴落在舞台地板上。

突然,一根丝线断裂,余下丝线无法承受木偶的重量,纷纷断开,只听得“卡擦”一声,“书生”傀儡整个从悬丝上坠落,重重地砸在地板上,四肢断裂四散。

“书生”的脑袋咕噜噜一路滚下舞台,来到看台最前排一名女娘的脚边,她看清木偶头上的人皮从它脸部滑落时,疯狂惊叫起来。

“啊!死人!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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