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墨兰昭就醒了。
虽然没太动弹,但还是吵醒了身边的人。
顾玄辞起身,揉了揉眼,“怎么了?是不是腿又疼了?”
墨兰昭摇头。
顾玄辞靠近他,摸了摸他的额头,凉凉的,也没有发烧,“是哪里不舒服吗?”
墨兰昭实在不知怎么说出口,手还不自觉地捂在了某处。
顾玄辞看了一眼那个位置,瞬间便明白了,他越过墨兰昭下床,然后从床下拿出来一个夜壶。
又过来抱墨兰昭,“你不用不好意思,这只是人之常情。”
顾玄辞把墨兰昭半抱在怀里,手搭在墨兰昭的腰上,他伸手掀开墨兰昭的衣服,想帮墨兰昭把裤子解开。
手指不经意间划过墨兰昭的肚子,墨兰昭浑身一激灵,攥住顾玄辞的手,“那个,我自己来。”
顾玄辞没有松手,就这么任墨兰昭握着,“你别碰到腿了,我帮你。”
他用手轻轻拉开了墨兰昭的腰带,墨兰昭的裤子一下滑了半截。
墨兰昭慌了一下,一只手连忙提住裤子,另一只握着顾玄辞的手也加重了些力道。
他看着顾玄辞,双眼似染了水雾,声音带着几分羞涩,“我…我自己就可以。”
顾玄辞看着他那双似泣的眼睛终是点了点头,“好。”
他把墨兰昭放在床上,让他坐好,然后下床提起地上的夜壶。
墨兰昭接过夜壶,见顾玄辞还看着他,低下头,“你能不能转过身去?”
顾玄辞听话的转过身,并向前走了一段距离。
墨兰昭这才一手提着夜壶,一手脱裤子。
只听“哗啦”一声,空荡的夜壶响了起来。
墨兰昭憋的太久,所以“哗啦哗啦”的声音响了很久。
尤其是这会还无人起床,四周都静悄悄的,这声音就更明显了。
等到声音停止后,墨兰昭脸都红透了,长这么大,就没这么臊过,他也没提裤子,拉下衣服直接遮了一下。
顾玄辞这才转过身来。
他走过来接过夜壶,被里面的重量惊了一下,还挺沉的。
他把夜壶放在地上,见墨兰昭用手捂着脸,仔细看,能看到耳尖红红的。
这是害羞了?
顾玄辞抱着墨兰昭,把他轻放在床上,然后墨兰昭迅速扯过被子盖住了脸。
他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顾玄辞见他这般模样,似是轻笑了一声。
然后墨兰昭听见门开的声音。
墨兰昭偷偷的从被子里钻出来,然后看到地上的夜壶不见了。
啊啊啊,那么一个大美人居然去给他倒夜壶了!
他扯过被子又盖上脸,一会就又掀开,反复了好几次。
直到被子整个被人掀开,墨兰昭才停下来。
他吓了一跳,惊得差点没坐起来,一动作扯到了腿上的伤口,疼的他“嗷”了一声。
他以为是顾玄辞回来了,心差点没跳出来,不会看到他刚才的糗样了吧?
但他好像没听到门响啊?
等他稍微平静下来,看清眼前的人是谁时,气得骂道,“苏聆月,你这个龟孙,你吓死爹了。”
苏聆月坐在床前,看着墨兰昭,“啧啧啧”了好几声。
“要不是你腿断了,你刚才是不是就在床上扭起来了?”
墨兰昭:“……”还真是。
苏聆月身上一身酒气,墨兰昭推开他,“你去一边坐,身上臭死了。”
苏聆月闻了闻,虽然嘴上说着,“哪臭了,就喝了一壶。”但还是起身坐在离床不远的桌子旁。
“知道你腿断了,好心来看你,你就这态度?”
墨兰昭指了指外面,“你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好心来看我?我看你是喝了一夜花酒,现在回去睡觉的吧。”
苏聆月也不否认,“是啊,回家正好路径此处,所以顺便来看看你。”
墨兰昭“嘁”了一声。
“不过你那一泡尿撒的时间也太长了,我在窗外等的都快被蚊子咬死了。”
“什么?”墨兰昭声音都变了调,“你躲在外面听别人撒尿,你是变态吗?”
似又想起了什么,“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苏聆月挑眉,“就你和你那美人扯着裤子调情的时候。”
墨兰昭抓起床上的枕头砸向他,“你胡说什么!”
苏聆月接过枕头抱在怀里,“啧啧啧,那真是郎情郎意啊。”
“不知道你尿的哗啦哗啦响的时候,你那位小美人作何感想呢!”
但凡墨兰昭能下来床,一定把苏聆月打个半死。
苏聆月见把墨兰昭气得“嗷嗷”叫,想打他又打不到的样子。
哈哈笑了半天。
他自己倒了一杯茶喝,“解气,平常都是被你欺压,这次终于翻身了。”
墨兰昭咬牙道:“苏聆月,你给爹等着!”
闹腾一番,苏聆月终于说起了正事。
“你说你来了渝州居然不来找我?”
墨兰昭:“找你干什么?我是离家出走,老头子说了,谁都不许接济我,不然就得回去继承家业!所以,谁的帮助我也不接受,我要靠自己自力更生。”
苏聆月把喝到嘴里的茶又吐了出来,“拖了十个大包袱出来自力更生?”
墨兰昭哼道:“怎样?那全是我自己库房里的。”
苏聆月:“也亏得你是墨兰昭,不然换个人你那十个包袱也保不住了。我就没见过哪个离家出走还像你这么招摇的。”
墨兰昭:“谁说离家出走就是出来受苦的,我是出来玩乐的。”
苏聆月笑道:“对对对,如今又有美人相伴,你这离家出走过的还挺不错。既如此我也不必担心你了,反正你也就是骨折,一时半会又死不了。”
墨兰昭瞪了苏聆月一眼,“不会说话就滚蛋!”
苏聆月起身,“看来我这是招人嫌了,这就走。不过你这美人的来路要不要告诉你?”
墨兰昭指了指窗户,“请从那里滚下去。”
“好好好,不碍你眼了,不过你墨小当家看上的人,管他什么来路呢,喜欢就抢来呗!”
“咚咚咚…”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苏聆月看了看门外,那人站在门口有一会了。
“得,你那小美人也催着我离开呢,我就不碍你们的眼了。”
苏聆月刚跳出窗户,门就被打开了。
顾玄辞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他看向床上的墨兰昭,没问刚才来人的事,只是道:“不再睡会了吗?”
墨兰昭摇摇头,一直昏昏沉沉睡到这时候,早就睡足了。
顾玄辞把水盆放在架子上,走到床边扶墨兰昭坐起来,“那先洗漱一下吧,我吩咐厨房做了点吃的,昨天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一定饿了。”
经他这么一说,墨兰昭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昨天不舒服也没什么胃口,墨兰昭只吃了几块糕点,如今身上不痛了,也就感觉到饿了。
他点点头,“好。”
顾玄辞端了水来让他漱口,又湿了毛巾帮他净面。
最后帮他束发的时候,墨兰昭道:“其实你可以帮我找个丫鬟来伺候的。”
顾玄辞拿着梳子的手停了一下,“是我照顾的不好吗?”
墨兰昭摇头:“不是,只是你没必要做到这个份上。”
顾玄辞托起一缕墨兰昭的头发,轻轻的梳着。
“如果不讨厌,可以让我照顾你吗?”
墨兰昭回头看他,“能说一下为什么吗?”
哪有一个当主子的上赶着照顾人的,做这些事还这么娴熟。
如果是他不小心撞了人,顶多让下人照顾一下,其实那样才算正常的吧。
顾玄辞顿了一下才道:“我之前有个哥哥,他和你很像…”
这是把他当哥哥了?
墨兰昭小心问道:“那他?”
顾玄辞声音好似沉了一些,“不见了。”
不见了?
墨兰昭下意识以为那个哥哥离世了。
他忙安慰道:“我应该年长你一些,其实你也可以把我当成哥哥的。”
顾玄辞声音微颤,“可以吗?”
墨兰昭点点头,“有你这么好看又懂事的弟弟,好像是我赚了,而且我现在还要让你照顾。”
顾玄辞轻笑,“我喜欢照顾哥哥。”
他帮墨兰昭把头发竖起来,然后从袖中拿出一条红色的发带,那发带上用金线绣了几朵合欢。
顾玄辞帮墨兰昭束好头发后,拿了一面镜子让墨兰昭看,“哥哥喜欢这条发带吗?”
那发带垂下来一截,与墨兰昭的头发缠在一起,他伸手扯了一下,看见了发带上用金线绣成的花,问道:“这是什么花?”
顾玄辞低头,离墨兰昭很近,一说话口中的热气喷到了墨兰昭的耳朵上,“这花名叫忘忧,希望哥哥一生无忧。”
墨兰昭耳根有些红,“谢谢,我很喜欢。”
不知怎么回事,他莫名有些口干。
“能帮我倒杯水吗?”
“好。”顾玄辞把镜子放到桌子上,顺手拿起了苏聆月喝过的那个杯子。
“那个…”墨兰昭正要提醒那杯子被用过,苏聆月貌似还吐在了里面。
就看见顾玄辞抓起那杯子“咻”的一下扔出了窗外。
“怎么了,哥哥?”
“没…没事。”
哈,顾玄辞果然知道有人来过了。
“哥哥,你稍等一下,我去提壶新茶上来。”
顾玄辞去提茶的时候,李敢端着饭菜进来了。
墨兰昭见他眼睛下一片青紫,问道:“你眼睛怎么了?”
李敢“哈哈”两声,“撞门框上了。”
其实是被萧影打的。
墨兰昭道:“那你还挺厉害的,一般人真找不准这个角度。”
李敢有苦说不出,他昨天找萧影打了一架,结果被单方面虐了一顿,萧影还故意往他脸上招呼。
军营禁止私下打架斗殴,现在主子就在跟前,李敢更是不敢说。
李敢端了一碗粥到墨兰昭床前,“主子说你昨天没怎么吃东西,饿不饿,要不要先喝点粥?”
墨兰昭接过碗,“好。”
他盛了一勺放进嘴里,只是立马又吐了出来。
李敢吓了一跳,忙接过碗,“怎么了?”
墨兰昭脸色有些难看,“我觉得粥好像被人下毒了。”
顾玄辞正好提水进来,听见这句话,脸色一变,“下毒了?”
他端起粥碗闻了闻,然后尝了一口。
墨兰昭吓了一跳,喊道:“你快吐出来!”
李敢打断两人,“那个,应该没毒,我太饿了,刚才在厨房已经喝了两碗了。”
墨兰昭:“……”
“可是粥的味道很怪。”
明明是白粥,味道却又咸又涩,米也难以下咽。
顾玄辞重新把碗放在桌上,“渝州的水有些咸涩,店里用的米又次了些,所以影响了粥的味道。”
换句话说就是小少爷金尊玉贵惯了,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东西。
顾玄辞帮他倒了一杯茶,“漱漱口。”
墨兰昭点点头,结果刚喝进嘴里就又吐了出来。
他终于明白刚才苏聆月为什么喝了茶又吐出来了,这实在是太难喝了。
他本来还以为苏聆月在恶心他呢。
他昨天吃药的时候是怎么喝下去的?
大概是身体不舒服,味觉也不灵敏了。
墨兰昭苦着个脸,捂着肚子,虽然是真的饿,但也是真的咽不下去。
顾玄辞让李敢把饭菜端下去。
又拿了墨兰昭的外衣来到床前,他帮墨兰昭穿好。
然后一下把墨兰昭抱在怀里。
墨兰昭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顾玄辞道,“带你去吃好吃的。”
墨兰昭想去吃,但这个姿势也太尴尬了。
他小声道:“能不能改成背着?”
顾玄辞笑,“恐怕不能,背的时候会碰到你的腿。”
“那,好吧。”
他还往顾玄辞怀里埋了埋头。
墨兰昭想着把头埋在顾玄辞怀里,别人就看不到他的脸了。
看不到他的脸就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是谁,他有什么好羞耻的。
只是这一番动作弄的顾玄辞心痒痒的。
哥哥这个样子,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