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吩咐把那两个孩子处理了…”

“端两杯鸩酒灌下去拉去乱葬岗埋了吧…”

也许因为暗室不见光的原因，听力便更加敏锐，墨兰昭清楚的听到了几个下人在讨论他和念棠的生死。

“念棠……”墨兰昭搂住身边的小孩。

“哥哥……”

他听到小孩在哽咽，许是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

“哥哥…我现在不想死…”

墨兰昭拍着他的背哄他，“念棠别怕，哥哥在这。无论生死，哥哥都会陪着你的。”

其实墨兰昭也害怕，他甚至有些怨老头子，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找到他。

只是他不想让自己表现出来，也许是因为身边的孩子，也许是知道就算害怕，什么也改变不了。

“念棠，张嘴……”墨兰昭把几颗解毒丹放进了念棠嘴里。

他的里衣缝着一个口袋，是专门放这些救命的丹药的。

然后他自己又吞了几颗。

孟叔说这丹药能解百毒，他们多吃几颗，不知能不能解了那鸩毒。

“念棠，若我们有幸活下来，哥哥以后做你的亲人，一直陪着你……”

念棠哭出声，“哥哥，其实我并不怕死。我从小和母亲生活在山里，长这么大就没见过几个人，我甚至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如今母亲去了，我觉得随她去就是我的结局。

可是现在认识了哥哥，虽然时间不长，但却是我十一年来感受到的前所未有的温暖。所以我不舍得死，我想去看看哥哥生活的地方，想随哥哥做那些有趣的事……”

墨兰昭被人捏着下巴灌下了鸩酒，他倒在地上痛的好似肝肠寸断。念棠挣扎了一会便不动了，只是临闭上眼时还在一直往他身边爬。

墨兰昭用尽全力爬到念棠身边，攥住了他的手，然后闭上了眼。

哥哥答应你，若这辈子不能，那下辈子也会陪你……

雨下的很大，墨兰昭觉得浑身冰冷，雨砸在脸上还有些疼。

他费力的睁开眼睛，这是哪里？

雨声中掺杂着泥土被扬起的声音。

墨兰昭用尽全力坐起身，他的前方有一个人正拿着铁铲一下一下铲着土，那土被他填到了一个坑里。

墨兰昭似感知到了什么，不敢相信的往坑里看去。

念棠的那张脸随着落下的泥土消失不见了。

墨兰昭浑身颤抖，咬破了嘴唇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只是眼泪不受控制的随着雨水落下来。

“念棠……”他的声音掩埋在雨中。

也幸得这雨声大，那人还没有发现墨兰昭醒了。

墨兰昭抓起身旁的石子，划破自己的掌心，试图让自己清醒。

他必须给这人致命一击，不然他救不下念棠，自己也会死。

好不容易活下去，墨兰昭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他已经醒了，念棠吃了解毒丹应该也没事的。

墨兰昭缓缓站起了身，伴着雨声悄悄走到了那人身旁。

然后用尽全力抱住那人的双腿使劲往后一扯，那人一时不防直接向前倒去，墨兰昭趁其还没反应过来，举起手里的石头狠狠往那人的头上砸去。

直到那人一动不动了，墨兰昭才住了手。

墨兰昭不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

只是他顾不得这些了。

念棠还在等着他。

“念棠…”墨兰昭踉跄的跌到埋念棠的那个坑旁。

他跪倒在那里，双手使劲从坑里往外扒土。

“念棠…”雨水伴着泪水落了满脸，哭声掩盖了雨声。

被石子划破的掌心还在流着血。

染的泥土都变成了红色。

直到念棠的那张脸出现在他面前，墨兰昭开始又哭又笑。

“念棠，你醒醒，哥哥来救你了…”

只是直到墨兰昭把他整个挖出来，抱在怀里，念棠也没有睁开眼。

雨水冲刷着念棠身上的泥土，也让他变得更加冰冷。

墨兰昭背着念棠穿过层层雨幕，一步一步往前走。

“念棠，哥哥带你回家。”

——

“念棠！”墨兰昭从梦中惊醒，身上出了一身冷汗，犹如当年在乱葬岗淋的那场雨。

有多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受赵念唐的影响，晚上做梦就梦到了当年和念棠的事。

“哎…”墨兰昭叹了一口气，要是赵念唐真的是念棠多好，这样至少他知道没有他陪伴念棠也过的很好。

“哥哥…”

墨兰昭还以为自己幻听了，怎么这声音有些像念棠？

只是转头看见躺在他一旁的顾玄辞，拍了一下头，真是做梦做傻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顾玄辞好像很困，揉了揉眼坐起身，抱着墨兰昭的腰倚在他身上，“回来不到一个时辰，哥哥是做噩梦了吗？”

墨兰昭点了点头，“梦到了小时候认识的一个朋友？”

“叫念棠？”顾玄辞问，“刚才好像听到哥哥喊的这个名字。”

墨兰昭“嗯”了声。

“哥哥能和我说说他吗？”

墨兰昭惊醒后也睡不着了，不过看顾玄辞貌似很困，“你不困吗？要不明天再和你说？”

顾玄辞打了个哈欠，“没事的哥哥，我想听。”

“那好吧。”

墨兰昭把之前的事情和顾玄辞说了一遍。

“我背着念棠也不知自己该往哪走，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停下来，如果停下来，也许念棠真的救不活了。直到我看到孟叔带人找到我时，我才彻底昏了过去。”

墨兰昭顿了一下继续道：“只是等我醒来后，才知道我昏迷了七天之久，而孟叔告诉我念棠被他的亲戚接走了。”

墨兰昭嗤笑一声，“念棠哪有什么亲戚？我知道孟叔是怕我伤心骗我的。所以我也假装念棠没有死，我还和孟叔说要派个武功最好的人去保护念棠…”

顾玄辞道：“所以哥哥是以为念棠死了。”

墨兰昭道：“当时念棠浑身冰冷，好像没有呼吸了，是我在自欺欺人…”

顾玄辞：“所以哥哥才没有去找他？”

“我不敢去深究这件事，我怕听到那个确切的答案，如果我不去找，我就能当念棠一直活着…”

顾玄辞揽他入怀，原来哥哥没来找他是以为他死了。

“哥哥，念棠没死，他现在很好，他心心念念的人也回到他身边了。而且心里还一直记着他，他现在很幸福。”

墨兰昭以为顾玄辞在安慰他，“你说的对，念棠现在一定生活的很好。”

顾玄辞低头轻咬了一下墨兰昭的耳朵，“所以哥哥别想他了，现在想我…”

墨兰昭被他压在身下时，想起几天前的事，用手捶了他好几下，“你这个小混蛋，那天对我做了那种事，最后居然不告而别。”

顾玄辞抓住他的手，引着他往下，笑的有些不怀好意，“哥哥，我做什么了？”

他使劲往上一顶，让墨兰昭感受到它，“哥哥倒是说说，我做了哪种事，嗯？”

墨兰昭握着它，红了脸，“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顾玄辞笑的张扬，在墨兰昭耳边轻喘，“因为知道哥哥的心意，所以有恃无恐。”

说来也是，虽然他和顾玄辞都没有彼此说喜欢，但好似一切都水到渠成。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要表达什么。

墨兰昭累的手酸，最后昏睡过去时，听到顾玄辞在他耳边说：“哥哥，身边有你，我之所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