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祭品来了……”

“赞美我主。”

“主很快就会降临救赎我们这些可悲的灵魂了。”

……

人群喧杂的声音把齐允吵醒了。

齐允头痛欲裂地睁开眼。

就发现自己整个人处于一个悬空状态。

齐允：！

他发现原来是自己被人像抬猪一样抬了起来。

“你醒了？”郭子健那一张阴险的脸出现在了齐允的视线里。

一照面，这条人形毒蛇立刻就把齐允吓得清醒了。

我￥％&*#……靠这么近好瘆人啊喂！

郭子健轻柔地摸了摸齐允的脸，冰冷又滑腻的触感让齐允汗毛竖立，“我们将要召唤主，而你会作为祭品加入到我们的召唤仪式中。”

他们在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两边站满了人。

齐允看见许多男男女女，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但眼中不约而同的狂热让齐允看得喉咙一阵发紧。

这些人，都在期盼着他的死亡。

那些涌进脑海的文字还在回响，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

齐允的脑袋涨得发疼，说：“为什么非得是我？”

郭子健像是听见什么可笑的话一样，他呵呵一笑：“能够成为献给梦魇之主的祭品是你无上的荣幸。”

这一句话的无耻程度是直接把齐允的情绪感知系统给干烧的水平。

WTF，这荣幸我一分钱不要打包送给你好不好？？

甬道的尽头通向一个偌大的开阔空间，整个空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半圆形的屋顶之下遍布燃烧的蜡烛，影子交错，仿佛有千万个鬼魂在尖啸。

这个空间里回荡着一个诡异的钢琴声，音色干枯，旋律却是无比的癫狂。

浑浊，又狂热，缠绕着解不开的腐朽气息。

这钢琴声刺激得齐允更加痛苦，就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刺进了他的大脑之中。

他奋力抬头，想要弄清楚这声音的来源。

只见一台钢琴坐落在空荡荡的大厅中央，而钢琴椅上坐着一个几乎不能被称作是“人”的生物，他仿佛全身的血肉都消融了，薄薄的一层苍白皮肤紧贴着骨头，甚至把骨头的纹路都拓印了出来。

他手上的弹琴动作凶猛，看起来如此纤细的手腕，仿佛一折便断，但是是却弹出了无比激越的旋律，全然不停歇。

但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他那一双奇大无比的、空洞至极的纯黑色眼睛，就像黑洞一样吸收了所有的光亮，完全没有一丝儿人类该有的情感色彩。

他比起人，更像一只披着人皮的“螳螂”。

【伍栾风，人类，献祭优先度10，狂热指数99/100，攻击力5】

面对图鉴显示的信息，齐允感到毛骨悚然：这是、人类……？怎么可能有人长成这个样子还能活的呢？

郭子健阴冷的视线向下瞥了一眼齐允，然后他缓缓地咧开了笑容，用着嘲弄的语调说：“那是背叛了主的‘罪人’，因为他背叛了主，所以理所应当的，他也被主所遗弃。”

“直到死亡来临之前，他永远不能够停止这旋律的弹奏，不能进食，也不能睡眠，只能在极度的饥渴和剧烈的头痛中饱受折磨。”

“我们把他放在这里，他的钢琴声就是对所有人的警告，那一根线，不可越矩，谁胆敢背叛主，就要付出代价。”

伍栾风注意到了齐允，在一行人越过他的时候，他角度诡异地扭折脖子，非人的视线一直紧黏在齐允身上。

整个建筑里的道路纷繁复杂，纵横交错，在第六个转弯之后，抬着齐允的黑衣人停在了一间房间的门前。

郭子健轻柔地推开了门，他回过头轻声说：“最后的召唤仪式已经准备好了，你将直面主。”

齐允愣住了，不是因为郭子健的这一句话，而是因为房间里的一切。

房间里悬挂着六个巨大的铁笼子，每一个笼子里都关着人。

有血从笼子里流下来。

啪嗒——啪嗒——

那些鲜红的血流经地上特意凿出的凹槽，形成一个繁复诡异的图案。

而在图案中央有一个祭台，祭台上摆放着一个造型可怖的木塑，形体就像一个硕大的眼睛架在干细的躯体上。

跟那个弹钢琴的男人的样子有几分神似。

郭子健指挥黑衣人把齐允放在祭台上，祭台的边缘设置了束带，齐允的手脚都被紧密地绑了起来。

齐允的嘴里还被强行塞入了一个苹果，黏腻的汁水顺着嘴角流淌，他只能发出一些模糊不已的喊声。

这一招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哦，我的老天鹅，到底是哪个人才想出来塞苹果的？！

我发誓我一定要用我的靴子狠狠地踢在场所有人的屁股，我发誓，我真会这样做的！

羞愤至极的齐允已经在心里排练了一百种花样踢屁股的方式了。

郭子健面带笑容地打量一切，显得很是满意的样子：“差不多了，让祭司们都过来，仪式马上就开始。”

刚毕业参加工作的时候，齐允也曾经幻想过自己会成为生活里的主角，然后被社会无情地捶打了两年后，他发现自己其实还是跟大多数人一样是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路人甲。

但现在，生活一脚踹开了他的心门，拽着他的衣领对他大喊道，你才不是什么路人甲，你是主角！！

齐允一脸咸鱼样：啊对对对，是主角，但拿的是唐僧的剧本，而且缺了一个孙大圣的救场。

这还不如就当个路人甲呢！（怒摔剧本——！）

一众身上穿着黑袍，脸上也纹着蛇图案的人鱼贯而入，在祭台边围成一圈，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的冷漠，眼里闪烁着掩不住的狂热。

齐允的脸上落下了一个的阴影，是郭子健在低头看他，那视线不像在看活物，而是仿佛透过他在窥视一个未知的、高维的存在。

这感觉让齐允浑身都不对劲。

郭子健面向围成一圈的黑袍人，微笑着说道：“兄弟姐妹们，我们拥有共同的信仰，也分享同一份荣光，现在主即将降临，请回答我，你们是否一如既往地笃信？是否始终一贯地赞美黑夜，坚定不移地唾弃光明？”

众人齐声回应：“梦魇之主拜什拉，你是黑夜的子嗣，是混沌与狂热的代言，是那行走在死亡迷雾之中的影子，你忠诚的仆人在此恳求你的降临。”

“主已聆听诸位的恳切，”郭子健接过一个人递来的匕首，他高举刀刃。“现在，为主唱响召唤的咒语吧——！”

那刀刃上的闪光几乎要刺痛祭台上的齐允的眼睛，他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刀刃，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这刀不会是冲着他来的吧？

还真是。

郭子健手起刀落，一刀砍在了齐允的手腕上。

“唔呃——！”齐允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只发出了一声极沉闷的痛呼。

他的手腕已经见骨，森然的白衬着猩红，血液汩汩地顺着祭台的凹槽一直流。

众人开始了高声的唱诵，几十个声音重叠在一起。

“无处不在的埃尔，地底的灵，”

郭子健又一刀砍下，鲜血四溅。

“你们连接往昔，你们启示着预言中的未来，”

齐允已经疼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了，他现在知道这些人是打算一刀刀地给他放血到他死为止了。

“当如见，至上的拜什拉充斥着光华，”

“当如见，我们以喉舌歌颂祂的名，我们以牲祭敬奉祂的肉。”

血液汩汩而流，流过细腻的凹槽，汇入了地面那个诡异的图案。

“当如见，日以继夜，夜以继日，我们于无尽中殷殷祈祷主的降临！”

在吟诵声中，齐允听见一个刺耳且无法忽视的咔哒声，就像是合唱里蓦然插入的一个不和谐音。

咔哒——咔哒——

齐允转头，就看见那个模样骇人的木塑在一声接一声的吟诵中睁开了眼睛。

就在木塑睁眼的一刻，整个房间的地板、墙壁上、天花板凭空出现了无数只眼睛，宛如实质一般的视线细细密密地扎在了位于祭台上的齐允身上。

齐的视线被这数不清的眼球占据了，【未知存在，待解锁】。

“主，降临了！”一个人喊道。

【信息修正为：拜什拉（梦魇之主），古神，狂热指数 ？，攻击力20000】

【已观测未知存在（3/5），“博闻强识”成就完成度60%，“旁白”技能锁定中。】

齐允：这……就是神吗？

如此强大，如此不祥，又如此的……令人胆寒。

木塑动了，它的眼睛从中间裂开，出现了一张嘴。

木刺有如锥刺一样尖锐。

它一口咬上了齐允的腹部，就像撕破一张纸似地轻易撕裂了齐允的皮肉。

痛苦。

这是齐允最直观的感受，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想要摆脱这种无边的疼痛。

【警告！生命值过低！】

【你想活下去吗？代价是，你的四分之一灵魂。】

齐允露出了笑容，“你想要我的灵魂对吧？我可以给你，但这次我不要一次性的保护。”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要是一直都这样轻易地交付灵魂，那他的生命还能持续多久，还能苟活多久。

“我们来达成一个交易吧，我给你我剩下的、四分之三的灵魂，但条件是，你要给我一个守护神，让祂保护我一直活下去。”

浅蓝色的图鉴一丝不变。

“你不答应，那我会选择现在就死去。”齐允说。

图鉴波动了一下，弹出一个新的弹窗——

【新的契约已成立，你是否愿意以四分之三的灵魂来支付代价？】

齐允微微地笑了：“是的，我愿意，不惜一切代价。”

于是，蓝光猛烈闪烁，刺痛了齐允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