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问燕 > 第65章 如意贺礼

第65章 如意贺礼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乐阳公主回了中都,除了去宫里看望良嫔以外,便主要是在御批娘子营利操练兵马。她这精神头可分外振奋,甚至都不再顾些往日爱得玩乐之事,是一头扎了进去。

黎褐自然是一路跟在她身后。

跟着她一路征服阿尔善的那些姐妹们自然见怪不怪,可留守在中都的那些却不知,又看那黎褐长得实在一副清瘦模样,操练结束了也就有说有闹地过来打问她,是不是近些日子心情好,公主包养了个娈童来玩。

乐阳显然没怎么反应过来,但黎褐听了却也不恼。

“娈童又如何?本就是无家可归的浮萍,”黎褐淡淡说着:“从前没有,被贺霖担心谋反事情败露才捡回去想留个种的时候没有,在燕州流浪的时候也没有。”

“说起来,你当时是怎么在燕州北活下来的?”乐阳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道。

黎褐的命注定了他忧思多虑,或许遇到了乐阳这样大胆无惧的人也是件幸运事。

当然,他不是偶然遇上的,反而是筹谋许久,远远地知道乐阳要途径那处,方才赌了一命卧在马道旁,等她将自己救起。

至于他跟着贺家女眷被发配到苦寒之地时,半路上便挣脱了捆缚。一人饥寒不已,又碰上兵戈之事,本是差点就要命丧黄泉,可却有贵人先救了他性命,才让他能盘算着缠上乐阳。

“贵人?”黎褐自然是没同乐阳说前面那些筹谋,只说了他的苦楚,于是乐阳自然好奇:“是哪位贵人?”

“这贵人,公主也认得。”黎褐顿了顿,方才说道:“是公主的姑母。”

“姑母?长公主!”乐阳惊喜道。

乐阳自幼受长公主照拂颇多,可后来那人还是离开政坛中心,带着驸马便云游四海去,实在神出鬼没。乐阳是没想到这长公主的手是已伸到了燕北之地,还能将黎褐这天纵之才救起,却为何又不出来同自己见面?

乐阳这样想着,黎褐眼中却又浮现出那戴着灰色兜帽的老妇人。那老妇人虽穿着简单,却又不失雍容之姿,将俯身拜谢的他慢慢扶起,又将他的手笼在那双温热的手内,默默拍了拍他的双手。

“黎褐,你这前半生命途多舛,可败也思谋,成也思谋,终会成就大用。”那老妇人擦干他眉角的灰尘:“这也是我此行千里迢迢,受这风沙来找你的意图。”

命运转动,暗中自有默默洞察全局的操盘手。

乐阳只当个故事听去,可黎褐坐在回公主府的马车上,却又不知再算着何事。只是此刻他的思虑中,自然没有那位龙椅上的帝王。

中都的初雪洋洋洒洒,便也算是终结了下来。

帝王赏着这场落雪,踩着满地要化去的雪花,细细思索着他的江山社稷事。

他问起谢思衡江南事来,也确实是事出有因。江南本是富庶繁华之地,本来是最不教帝王头疼的,可偏生随着冬风而来,也起了些不太平的波澜,虽然常淮巡抚肖若谷还算行事得力,但到底是分身乏术。

泥潭之中,本就易身不由己、越卷越深。

明政殿的心思难测,或许也想着派个京城钦差过去好办事,也或许想趁着那富庶地的乱局来助一助这新燕王,竟还没在中都城里歇稳脚跟,就一纸帝命要把他派到淮州去。

自燕北回来,又即刻要奔赴去江南,实在挠人。刘监来亲自宣读旨意的时候,也是把谢思衡扶起来后,缓缓在他耳根说了句:“能者多劳,也辛苦燕王即刻起驾了。”

其实帝王的心思也是有几分纠结。他当时敲了敲常淮巡抚上来的折子,悠悠地就问身旁的刘监:“若是朕现在就把衡儿派到江南去,是否过于操劳?”

皇上话是这么说的,刘监伺候了他这么多年,哪里能不知道这帝王心中其实已是笃定。他也不谈论这件事儿,只岔开话题说:“老奴记得,陛下在刚弱冠的年纪是四处征战、开疆拓土。燕王殿下他也是正值建功立业的好年纪,也是有幸能得陛下这特赏的机会啊。”

“你这老东西,果真刁滑得紧。”皇帝听罢,知他会意,是笑了一声说:“拟旨吧,朕要看看他做事到底有没有嘴上说得好。”

刘监在一旁连忙称是。

听说了他马上就要启程下江南,之前温景楼那番婚事闹剧中谢思衡所结实下的官员陈岚是立刻就赶来拜访。这位礼部的大员原本是淮州的提督学政,如今自己认的这靠山算是要到自己的老地盘上去,是立刻便想来托付他几句。

毕竟淮州情形可比表面上复杂太多,连他脱了那浑水后都再不想回去,知道燕王要亲涉那地,甚至是急得满头大汗。

“王爷此去,若是求个表面安稳也就罢了,可若真是想干一番大事,估计也需时日。”陈岚饮了口茶,行色匆匆地便朝谢思衡分析道:“江南富商与官衙勾连得太紧,买官卖官之事横行……您之前搜到的我那堆罪状,也确实是曾染指了此事。”

“但积习已成,身在局中,不得不被牵绊着左右,淮州官员也多是如此。我不是好官,但也真不是为自己开脱,”陈岚叹了口气。

“毕竟那里富庶之地,养了许多贪婪人,那些富商大族自然也是想一跃士族,把孩子统统塞到官家里来,可这一来实在是藐视了贡院正规,挤压了寒门学子的翻身路,二来为了卖官又凭空造了许多重职位来,实在冗官严重,游手好闲,空吃俸禄。”

谢思衡只点点头,听那陈岚继续说下去,这陈岚便又饮了口茶,正色道:“您手握权柄,自是不惧官吏之事,可那些富商多有豪横之徒,钱行做局,圈钱揽地,甚至自成一方私兵,王爷可要多多小心,莫要着了他们狐面兽心的道。”

“多谢陈大人提点,”谢思衡自然也是知道这人真心待己,便也诚心说道:“我这一去,中都礼部诸事,还得麻烦大人帮本王仔细看着。除了二皇子此番大兴土木、营造佛塔之事,也多注意些外族邦交,尤其乌孙部的动向。”

“自然。”陈岚郑重拱手。

利益。他知道江南之祸多起于此词,也知道解惑门道也无外乎此词。利益的均衡、欲心的满足、财权的分割,正是他要去一一梳理的。

谢思衡看着终于清净下来的篱麓居,又拜托一直帮他看着家的秦定秦大人再多帮他看一阵子家,便不顾秦定疑惑的目光就离开了,是径直就朝温府走去。

温府后门是让他早已熟络不已,恐怕连温景楼本人都没他熟悉。谢思衡不由得嘲笑自己,他可太像是来偷情的情郎一般,可如今着实身不由己,没温存歇息几天,便又要转身就去江南了。

不过这温景楼为了衬对他也是煞费苦心,自己还搬到后院来住,他一进来,便来到了他的卧房。

“江南?”温景楼手中的折扇停了半分,好奇问道:“何时启程?”

“恐怕明日便要走。”谢思衡皱眉:“陛下催得急。”

“去川南前是你别我,如今倒是换了番,要我送小皇孙走了。”温景楼其实忧心,但也是依然笑道:“江南各级官员纷繁复杂,豪门大户虎踞龙盘,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你可要自己多当心。”

“总比不上中都形势变幻莫测。”谢思衡摸着他的手说:“现在襄亭侯府炙手可热,你多留心,别叫人抓住什么把柄。”

“我一个瘸子,复杂的事情我可参与不了,只能老老实实呆在府里养伤,总不至于这还被人说了去。”温景楼靠着他的肩膀说。

谢思衡还想说什么,便听到了脚步声,又闭上了嘴,准备拉开二人距离,可是还没来得及动作,棠溪便进来了。

“侯爷,四皇子谢世青来访。”棠溪进来,见二人亲昵也不怪,反而扫了谢思衡一眼,示意道:“两位还是早做准备。”

“他来做什么?”温景楼也是微皱眉思索道。谢思衡却已是起身,知道他们可实在不能一同在谢世青面前现身,于是只得委身到帘后藏着,可奈何他身子实在高大,尤其又浑了一半草原血统,更是完全藏不住,隐隐约约总见有个身形。

于是温景楼干脆把他房里那木柜子打开,把谢思衡一把就塞了进去,上下打量一番,笑着留下一句:“真是屈辱了我们小皇孙。”

人刚藏完,就在这时,那四皇子便恰巧入了这屋内。

“越王殿下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是何意?”温景楼立刻转身,便热络地朝那人一拱手:“都没提前知会景楼,实在该备上好酒菜招待才是。”

“温将军说笑,”谢世青也是微笑着一行礼:“前阵子,并州与燕州也算结下不少情谊,世青在身后自然也深慕将军威姿,如今将军因袭爵位,世青自然带了厚礼前来恭贺。”

“只是世青母家实在无势,平常也不擅结交,虽不及家徒四壁,也算拿不出什么多能入将军眼的好礼相赠,也是惭愧。”谢世青向身后小厮怀里一指:“只带了这柄玉如意,算是为将军日后行事也讨个好彩头。”

温景楼知道这人清贤名声在外,他自己也不是个在意这些所谓贺礼的人,反而直言道:“殿下前来,后生自然喜不自胜。只是我们快人快语,您也不妨直说,此番来,在这合璧玉如意下又是何意?”

“温将军聪颖非凡,”谢世青也端坐在温景楼对面,那里刚才还带着些谢思衡的余温:“世青此番来,是想我二人可否续这燕并两州之好,在中都城里也互相帮扶,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互相帮扶。

说到底是结为一党罢了,温景楼自然知道,这几日来攀附他这掌过军权的人又何曾少过?只是他也知高不胜寒,实在温家又是帝王眼中钉,更无敢结党营私,只图个清净罢了。

可谢思衡同他说过这四皇子递给他的结交书,可让温景楼疑惑的是,全天下都知道他温景楼与谢思衡不睦,这四皇子怎会结交完谢思衡后,转头来又来向自己示好?

“同在朝堂之上,互相帮扶自是应当,”温景楼开口说得模糊:“可这温府毕竟太靠城北,下了朝后实在是路途不便,又有祖训当前,难与诸位往来。”

“至于深交之意,殿下也容景楼多多思索便是,毕竟日久才窥人心,这也急不来半分。”

“有将军此言,世青便先谢过。”谢世青自然也知不能强求,有这将他纳作考虑的意思便已足够,而后又状作为难地打问:“只是将军,也容世青好奇,您和思衡的关系……真就到了不能调和的地步?”

果然问及此处。温景楼已是料到,又想起来谢思衡那人如今只能憋屈地藏在自己衣柜里,听他们俩墙角却又无可奈何,于是笑着就对谢世青道:“我与那人,”温景楼摆摆手:“那可是见了面要打、就光听了名也要骂,路过都会啐上他两口的地步。”

“真当如此?”谢世青显然被他这骇人的形容吓了一跳。

“上次,就我和他在海色楼大打出手那次,殿下不也在?”温景楼又俯身往谢世青那里靠了两分,似乎要说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真是的,我上次怎么不在海色楼里打死他罢了。”

“可是……”谢世青犹豫半分,也不知该说不该说,最后还是开了口:“那日似乎是燕王占了上风?”

温景楼一下子被他哽了去。

他也不过是收着手,不想抹了那小皇孙脸皮薄的面子,也怕真打着伤了他,本是势均力敌,他考虑着诸多事才渐渐落了下风,没想到在旁人眼里竟是如此。

所幸谢世青也不打算多留,要不然他得像太宗在怀里捂死玩禽那般,把谢思衡捂死在自己的柜子里。他别过来客,就赶紧拄着拐,一步步地去打开柜子查看,就见谢思衡直直地盯着他看。那柜子下头本就还有些垫脚的高处,谢思衡又本来就长得比他高,此刻竟然只能仰望这人了。

“我怎不知道我与恒林的关系坏到了此种地步?”那人显然憋着笑意,垂头看他:“小侯爷打算啐上我几口?”

温景楼别过头去不应答,谢思衡见他沉默地挡在柜门前,也憋着笑,不下这柜子来。温景楼却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又扭回头,直接踮起右脚来,往谢思衡的下巴上便浅啄了一口。

谢思衡显然没有反应过来,眸子微微争大了半分。

“怎么?就是这样啐小皇孙的,不行吗?”温景楼笑道。

谢思衡知道他又被这人戏耍了,却也不恼,反正有福消受的还是自己。只是那日两人匆匆告别后,谢思衡便立刻收拾行装下了江南。

棠溪以为温景楼此番也会跟着去,还曾去侧面打问过,却见温景楼一点动身跟着去的心思都没有。直到大半月过后,那小皇孙估计都在江南歇了好几日的脚,才见温景楼递了个折子上书皇上,说自己那病腿久疾未愈,中都隆冬实在难捱,自己又只算是个挂名的闲职,便请命去温软之地养伤。

皇帝自然是乐得如此。

反正都是心头之患,圈养在都城不知什么时候就笼络上个重臣,倒不如所幸让他去个江南散散心。只是……

“这温景楼,是不是三次都与衡儿去了一地?”饶是日理万机的帝王,都注意到了此事,拿着温景楼递上来的折子问刘监。

川南,燕北,淮州。

确实如此。

不过刘监却宽慰道:“许是凑巧呢?川南是燕王请命而去,自然是为崭露头角;江南这将军也是去养个伤,那里也确实是疗养胜地。”

“至于这最重要的燕州,还不是您亲自派去的。”

刘监笑着,又为皇帝上了些解腻的糕点。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