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想问什么？”中原中也已经做好回答他一切问题的准备。
太宰治拉长声音温吞吞地说话，眼睛不动声色观察着中原中也的表情——小矮子现在手里还抓着准备装进行李箱带走的关于宰治猫猫的医药箱，平静的神情虽然不像之前像个机器人无神空洞，但也说不上有什么表情变化。
啧，无趣。
太宰治想，中也虽然给了他所谓的三个“机会”，但这种东西对中也来说可能根本不值一提，甚至非常廉价。心中暗自衡量了一番，最后打消了继续这段对话的念头。
“中也把你时常戴着的那款蓝宝石发卡送给我吧。”
中原中也抬手摸上耳边的发卡。
“那款蓝宝石应该不是凡品，工艺更是不俗，怎么说也能换一笔可观的生活费了。”
明明是夸蓝宝石发卡，中原中也的注意力却落在奇怪的点上：“侦探社的工资已经低到无法维持你日常生活了吗？怎么话里话外透露出一股子‘穷困潦倒’的气息啊？”
用蓝宝石确实能换到钱，一笔在太宰治看来称之为“可观”的金额，但……这种行为在中原中也看来有说不出的违和。以他对太宰治的了解，摸走他的银行卡刷爆它，既是对他的恶作剧，也能把他气得跳脚，一边花他的钱一边嘲笑他的抓狂行为，这才是太宰治会做的事情。
“怎么样，中也不会舍不得吧？一个问答换一颗蓝宝石，中也可以继续守着你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我呢，全当完成了一笔交易，还是挺划算的吧。”
黑泥精还在输出，浑身上下竖起防御墙的中原中也迟疑地问：“……你看中蓝宝石就是因为它能换钱？”开什么玩笑，比蓝宝石值钱的东西那么多。
“没办法，谁让中也的蓝宝石发卡看起来更值钱，是限量版吧？”
中原中也把发卡取下来，仔细看了看，“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过。”虽然他之前也接触过宝石生意，但多少比不得红酒了解更多，太宰治说是限量版，他也只能光听着，完全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东西对中也很重要吗？”太宰治说完夸张地捂住嘴，“不是吧，中也你不会是被当作女孩子了吧，对方居然送你这种女孩子才用的发卡吗？”倒不是说男孩子不能用，只是这个款式真不是男孩子会使用的类型。
妥妥的女孩子审美。
“还是说，中也不仅仅开始蓄长发穿女装，还开始发展除了小女生一样的审美了？”
肆无忌惮的嘲讽声在中原中也耳边毫无顾忌地炸开，听得他满心无语。直接抓住太宰治的手，把东西塞进他手里。
不至于真不至于，区区蓝宝石发卡，怎么还开始无理取闹起来了。
不过太宰治一番话，也让他想到了其他事情。
“我有备用的，这玩意你喜欢就拿去。”中原中也说，“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下次我见到人，一定要好好问问他这个问题。”关于把自己当做女孩子送礼这种事情。
算得上是非常轻易就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太宰治把发卡拿在手里把玩，时不时研究下发卡上面的蓝宝石，俨然一副“我最爱蓝宝石”的模样。
“送中也蓝宝石的人？应该是个很有品味的人吧，起码拥有比中也还正常的审美。”
再一次被拉踩的中原中也还是忍不住反击：“喂，东西都已经给你了，快停止这种无意义的挑衅行为啊！”烦死人了！
中原中也转身开始继续收拾行李，身后歪在沙发上研究蓝宝石的太宰治暗搓搓盯着中也的神情，果然，就算完成了中也提出来的“三个问答”，中也依然一副气定神闲，甚至在收拾行李的过程中开始小声哼歌，整个人心情愉悦。
而太宰治研究蓝宝石毫无收获，开始想着要找安吾借用下异能，脑子里还在删选能给中也送蓝宝石的人。
“中也，你刚刚说还有同款的蓝宝石发卡吗？”
中原中也无所谓地耸肩，“我还有一根。”
“送礼的人出手还挺大方的，一对蓝宝石啊？”不仅出手阔绰，还送的是女孩子的东西。这个神秘人，应该清楚或者接触过【森敏子】。
倒是中也听了这个形容忍不住反驳他：“什么送不送的啊，不要想太多好吗，这蓝宝石是我自己花钱买的。”这蓝宝石的价格还没有被太宰治刷爆的信用卡的额度高。
“诶——”这倒是完全出乎太宰治的意料，“所以中也你果然开始……”
“才不是！我只是看这块蓝宝石好看，让对方给我加工了而已，我可是有老老实实付加工费给他的！”
“哦，是吗？”
……你是黑|手|党啊，你就算不付钱也没人说什么啊。太宰治无语住了，果然中也的日常行为跟黑|手|党三个字毫不搭边。
“就算是对方只是给蓝宝石加工的人，没有中也的授意，也不会做成这么女性化的首饰吧？”
好有道理，简直无法反驳。
中原中也额角青筋直跳，就差抓起太宰治的领子给他来个格斗十连招，嘴上恶狠狠地警告着：“你再多话，就把东西还来！”
太宰治成功闭嘴，末了还是忍不住嘟囔着：“给了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中也赖皮狗。”
这话中原中也可不能当没听到，只见他把手里的东西丢进行李箱，转头看着太宰治笑得高深莫测。
太宰治皱眉，然后……
他就又变回了猫的形态。
“中也你不讲武德！”说不过他就进行人身攻击。
中原中也靠近沙发，和几日没见的宰治猫猫四目相对，言语十分嘚瑟：“哎呀，你在说什么呢？”
宰治猫猫抬起猫爪，用力拍在身前的沙发上，“中也你作弊！”然而他意外地发现，自己说出口的话，变成了一长串不能表达任何含义的“喵喵喵”。
他面前的中原中也还煞有介事地点头，手上还不忘摸他的脑袋：“哟西哟西，好乖。”完全无视了手底下宰治猫猫嫌弃又震惊的表情。
自认为扳回一城的中原中也别提心情有多好了，连带着手里撸猫的动作都变得温柔，直教手底下的黑猫昏昏欲睡。
“哟西，”收拾好东西的橘发小矮人把黑猫抱进怀里，手里还拉上来时带着的行李箱，“收拾完毕，准备出发。”
出发？怎么出发，这外面黑灯瞎火的中也你要出门看得到路吗？宰治猫猫不解且迷茫。他本想问中原中也的，但因为自己一张嘴就是喵喵叫，也就完全失去了和中也搭话的兴致，连普通的毒舌现在听起来都像是在卖萌。
对小蛞蝓卖萌……咦惹。太宰治想了想，这画面太辣眼睛了。不妥不妥，有损他身为宠物主人的威严，一定要杜绝。
中原中也完全不知道怀里的黑猫心里活动如此丰富，在黑猫困惑的眼神中，一把推开了房间里的暗门。太宰治曾被中原中也推进那扇门，门后面是一间隐藏的男士衣帽间。
“中也，我们不是要出发了吗，怎么到衣帽间来了？”
谁曾想，简单又窄小的衣帽间，里面竟然还藏着一扇门，一扇通往外面的门。
没有炫酷的特效，只有一段狭长的黑暗通道，道路的尽头只有一点光亮，象征着这条路的方向和出口。
而走完这条路，他和中原中也居然真的从山里的「尾崎宅」离开，直接到了熟悉的老地方——宰治猫猫到这个异能力世界的落脚点，那条充满谜团的巷子。
“怎么又是这里？”太宰治深觉自己跟这条令人讨厌的巷子有着不解之缘。不然怎么会两次三番到这里来。
很快，巷子里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那几个熊孩子。他们从巷子深处向他们跑了过来，有说有笑地往前奔跑，然后，穿过了中原中也的身体，无知无觉地跑向了巷口。
这是什么？幻觉吗？影响视物的异能力？太宰治不认为这是正确答案，如果异能力可以起效，那么人间失格不会没有作用。
中原中也静静地看着那群小孩子，然后抱着宰治猫猫也跟着走向巷口。
“中也，那几个小孩子，是异能力吗？”
“这算是第四个问题吧？”中原中也并不打算回答他，他现在非常抠门。
“中也你这也太吝……”啬了吧。
话还没说完，太宰治已经脱离了猫的形态，又恢复成为人的身体了。
“诶，这么突然？”
“嗯，从爱伦坡的故事书里出来了。”中原中也松开手，显然对这套流程非常熟悉了。
太宰治跟在中原中也身后，从安静的巷子走到热闹的街道，他们已然回到了熟悉的土地上。落地点正好离武装侦探社很近。
“什么嘛，中也你现在是把侦探社当成上班打卡的地方了吗，怎么比我还像个侦探社的员工啊？”也未免太过轻车熟路了些吧。
他们二人身上都换回了进异能世界之前穿的衣服。中原中也正翻着手机看消息，听到太宰治的吐槽，头也不回地说：“看起来你还挺适应侦探社的，至于成员，如果你代表了侦探社全体员工的生活水平的话，那还是饶了我吧。”
穷困潦倒不适合他。
倒是太宰治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些都是小问题。”
“……既然是小问题就别三天两头刷爆别人的卡啊你个混蛋！”中原中也补充道：“说起来你之前到底用我的信用卡做什么把它给刷爆了？”
罪魁祸首明显不想接这一茬，一脸欠揍地对着身边的空气喊道：“奇怪，怎么好像听到了蛞蝓的声音？”
又开始玩内涵身高的套路了是吗？
中原中也可不能坐以待毙，他好奇地问：“为了这期间两社的合作成功，你说我把账单送到侦探社，你们社长会说什么？”
这还真不好说，太宰治一脸不确定地说：“社长不管社员私事吧？”
“谁知道呢。”中原中也哪里理他，只不过太宰治没再提他的身高，他也算达到目的了。
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中也并没有上楼到侦探社去找乱步先生，而是和他在楼下道别。
看起来就像是特地把他送到楼下一样。
太宰治双手揣进口袋，手指摩挲着手里蓝宝石，看着橘发小矮子走远。
*
侦探社的窗口，江户川乱步正看着中原中也离开的背影，手机屏幕显示着“帽子君”和“正在通话中”。
“你确定吗？”乱步对着电话那头讲，眯起来的眼睛让人摸不清他的情绪。现在办公室只有他一人，其他社员都因为工作外出中。
电话那边的中原中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办公室里只剩下乱步的声音，他状似喃喃自语地感慨着：“这还真是让人意外，没想到阴差阳错居然有这样的发现。”
“我原本也不确定，没想到真的是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把人留在侦探社吗？”乱步先生继续说道：“喂喂，好歹也是对方是你们□□的人啊。”
“也行吧，虽然名侦探觉得这本质上跟侦探社没什么关系。”
“……应该不会吧，只要他不作妖。名侦探拒绝成为监护人。”
后续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些有的没的，才挂断了电话。
江户川乱步看着外头的街道，笑眯眯地说着：“看来进度要加快了。”
他侧头，正好看到意料之中的，一片驼色的衣摆。
作者有话要说：05.26小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