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朝魔气打入一道追踪符，看向瘫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王瘸子，农妇急忙上前抱住他。
姜黎抬手将人放在床上，叮嘱道：“他没事了，你好生照料，夜间就能醒。”
“真是多谢神仙姑娘，这报酬......”
农妇在衣襟里摸索许久才不好意思地掏出一块极薄的满是补丁的布包递给姜黎。
姜黎看出她的窘迫，将布包塞了回去。
“下山除祟，宗门自会给我们应得的报酬。”
眼看天色不早，姜黎交代完事情后带着无妄告辞。
两人走到村口，姜黎感应着追踪符的位置，跟着那只魔灵来的封印外围。
看着眼前一人高的缺口，姜黎上前仔细查看。
“新打破的，最外围的封印较为薄弱，这些人不知从哪拿到的低阶爆破符，生生将这封印炸开了。”
姜黎从缺口进去，那团魔气似乎很纠结，在外面绕了半天，直到走到外围第二层封印处，姜黎才发现这只魔灵正和人打斗。
李家村靠近极北，封印外风雪漫天，封印里却四季如春。
月光下，那人不敌晕死过去，魔灵正要上前却突然炸开。
姜黎走到那人身前蹲下去，拿起一旁的树枝戳了戳他。
“喂！死了没？”
那人从地上翻了个身，含糊不清道：“没，还活着。”
姜黎把棍子一扔：“那就好，死了我还得挖坑埋。”
那人揉着脑袋站起来：“你救了我，那我得报恩！”
无妄嗤笑一声，挡在姜黎身前打量起眼前之人。
“长得也不怎么样，没我好看，修为一点都没有，这么在这里活下来的？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今年几岁？”
那人涨红了脸，：“我...我只知道自己叫萧北，旁的都忘记了。”
姜黎转身往外走：“带他回去。”
无妄十分不情愿地拎着萧北的衣领，完全忽略了萧北弱弱的声音：“我能自己走。”
从封印缺口出去，姜黎随手将缺口补上。
萧北挣扎了一下之后就放弃了，他看向姜黎：“你要带我去哪啊？”
姜黎淡淡道：“玄台山。”
“玄台山是什么地方？”
无妄直接把人敲晕：“聒噪。”
想了想，姜黎还是先将人带去了玄台山下，玄台山周遭灵气充沛，地势偏高，日出云起时山顶的松木落雪熠熠生辉，世人称此处为云明松雪。
今日是各宗门广收弟子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热闹景象。
城中早已人满为患，姜黎带着无妄绕过几条巷子走到城中最大的酒楼前。
有玄台山弟子交谈道：“明日卯时开山门，咱们今日顺带便看看有没有根骨好的，免得被其他宗门抢了去。”
这事并不稀奇，整个仙门每年为了收弟子可谓是用尽手段。
没办法，毕竟天才就那么点，谁都想要。
只是若弟子不愿倒也不会强求，也有愿意跟着走的，端看你给的条件够不够罢了。
各宗门之间也有几条不成文的规矩，一是不可强求，二是不可误人子弟，若人家修的道与你宗门功法不同，还是放弃的好，三是不可在宗门附近无故伤人。
各宗门之间为抢夺资源针锋相对的事也不是没有，可对这几条规矩都老老实实地遵守。
姜黎走进大堂对着掌柜微微颔首道：“掌柜的，要两间上等厢房。”
“姑娘来的不巧，我们这上等厢房只有一间了。”
掌柜露出个不好意思的笑。
“那便一间吧。”
无妄拿出灵石正要上前，一根带着火焰的长鞭从右边甩了过来。
“拿开你的脏手，本小姐嫌恶心！”
姜黎拽住鞭子用力一扯：“山下无故动手打人者，若有证据上报宗门便无缘拜师。”
万初闻言手上顿时没了力气，从头到脚升起一股寒气。
“抱歉，我没注意到你。”
万初连忙道歉，皱眉看向躲到姜黎身后的女子：“我再说最后一遍，别跟着我，也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女子低着头眼珠子转了转从姜黎身后探出头来，捏着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这位姑娘也是来拜师的罢？我妹妹只是被家里人惯坏了，并非有意，还请两位姑娘莫要放在心上。”
那女子说罢斜眼看着万初，不敢再靠近。
“妹妹，咱们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惹事的好，否则爹爹知道了又要生气。”
万初冷静下来有些后怕，方才若不是姜黎她就真的要被赶走了。
“谁是你妹妹？恶心。”
说罢独自跑了出去，连鞭子也没要。
那女子假意哭了几声，轻哧两声扶着一旁的椅子起身，愤愤看了眼姜黎后也快步离去。
“姑娘，这房间你们还要吗？”
掌柜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要的，劳烦掌柜。”
姜黎上前给了灵石上了楼。
“方才那两个人也是来拜师的？”
“嗯，甩鞭子那个天赋不差，只是心性有些欠缺。”
姜黎看了看手中长鞭，将它随意收进另一个储物袋。
无妄问道：“咱们要在这住一晚吗？”
姜黎道：“明日或许有些麻烦。”
无妄面色凝重了一瞬，想到了萧北。
“是他。”
姜黎点头，她初见萧北时就注意到，魔灵的攻击只打破了萧北的衣衫，人却没事，一个毫无灵力的人如何做到？
为保险起见，姜黎还传音给了莫淮，她怀疑无妄口中的“他”是察觉到了什么。
次日清晨，玄台山的山门处早已站满来拜师之人。
从高耸入云的长阶上下来数十个弟子。
随着他们的步伐山门处的结界缓缓打开。
“拜入我玄台山需过三关，第一关便是天黑前爬上我身后长阶，不可取巧，不可依靠外物。”
“诸位若是想放弃便捏碎手中玉牌，我等自会送你下山。”
领头弟子的声音清晰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也让前来拜师的人更加跃跃欲试。
姜黎站在暗处观察着这些人，第一关的守关人是个白胡子老头，揪着山羊胡笑眯眯地坐在山顶。
他面前有一块水镜映照出这些爬山之人的身影，神识扫过姜黎所在的地方，他朝姜黎传音道：“此处可有什么不妥？”
姜黎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他道：“长老注意些那个用面纱遮住整张脸的女子。”
老头顺着她的指引看过去，那女子排在第三的位置，除了面纱遮脸似乎没什么异样。
这些人中带面具的、披斗篷的也不是没有，但他还是将注意都放到了这女子身上，昨日莫淮和他说：明日万事以姜黎的意见为先。
他虽不解却不会多问，宗主怎么说他便怎么做便是了。
长阶上，排在第一的赫然是昨日扔下鞭子跑了的万初，她此时额上已满是豆大的汗珠。
万初回头看了看身后之人，在看到排第三的女子时有些愣住。
看身形就是她那花心爹带回来的比她还大一岁的便宜女儿。
但她记得十分清楚，她爹的这便宜女儿自小体弱，出门走几步都晃悠怎么爬得了长阶？
更何况这是有重力压制的长阶，而且还把她一向引以为傲的柔弱脸蛋遮住，想到这，万初继续回头往上爬。
她虽极不喜欢她爹这个便宜女儿，可到底是条人命。
待到日渐西斜，万初才爬上山顶。
白胡子老头笑呵呵道：“第一名，万初。”
万初露出一个笑便倒在一旁休息，踏上山顶就进入了玄台山的第二层结界，结界内灵气倍增，人会觉得异常舒适，但魔灵一旦进入则会苦不堪言。
带面纱的女子刚一踏上山顶便跪倒在地，老头手中出现一把拂尘直指女子面庞，灵力将那面纱直接搅碎。
“幽州的杂碎，怎有闲情逸致来我玄台山？”
女子抬起头来，她脸上的黑红色纹路偏很浅，瞳孔细长泛红。
毫无疑问这是一只高阶魔灵，高阶魔灵脸上纹路越少修为越高，传闻魔神就长得和人一般无二，只有那双眼睛不同。
“杂碎？哈哈哈哈哈！若非这具身体太过孱弱，你这老头连和我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魔灵笑得癫狂，丝毫不在意面前削铁如泥的拂尘已经划破了她的脖颈。
姜黎站到老头身边，魔灵见到她时瞬间了然：“果然如此，你回来了。”
莫淮也赶到这里，他身后跟着李疏玉和东方归云。
一见到莫淮，魔灵笑得更加大声：“别来无恙啊仙君，当年一别，你可险些要了奴家...”
众人闻言都看向魔灵，她将未说完的话补上：“要了奴家的命。”
莫淮只是淡淡地看着她，魔灵被这眼神惹恼，轻松挣脱束缚站了起来。
“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所谓正人君子一脸正派的模样，瞧着让人恶心。”
众人齐齐拿出法器指向魔灵，生怕她突然出手。
“今日我心情好，不过是来见见故人，但你们宗主不知好歹惹恼了我。”
说着魔灵往前走作势要去摸莫淮的脸，莫淮侧身躲过却被突然出现的另外一只高阶魔灵偷袭。
新出现的高阶魔灵似乎与莫淮不相上下，瞬间两人便扭打在一起。
她趁机击飞白胡子老头挥出一道魔气直奔李疏玉而去，滚滚挡在李疏玉面前用翅膀遮住脸部，小小的身子抖如筛糠。
姜黎扔出无妄扇挡住那团魔气，抓住被掀飞的滚滚握在手心。
李疏玉和东方归云一齐唤出长剑刺向这只魔灵，不料她并不躲，任由长剑刺破胸口。
“小仙君，你也长得不错，只是这眼神太像你师尊了，我不喜欢。”
“至于你，这颗七窍玲珑心想必味道不错，乖乖等我下次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