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31日下午1：00，整个高一聚在报告厅，举行元旦晚会，夏以慧趁机溜到了张子酥身边坐下。

“你家老婆今天表演什么？”夏以慧问道，给张子酥递了一袋沙糖桔。

张子酥听到这话直接被水呛到，强咽了下去，咳嗽了五六声：“少说这种话。”

“褚姒真惨，在你身边无名无分，不如跟我。”夏以慧看着张子酥红透的脸继续开玩笑。

“吃你的橘子吧。”张子酥直接把剥好的一整个沙糖桔塞到夏以慧嘴里。

其实她也不知道褚姒表演什么，她天天中午都躲在空教室陪练，还不准自己过去看，说要保持神秘感。

重复了一个又一个无聊的表演之后，舞台上突然亮起炫彩的光，褚姒和另外几个伴舞隆重登场。

穿着黑色的制服，褚姒站在最中间跟着音乐摆动，成熟的妆容性感妩媚，头发也弄成了大波浪，舞蹈动作很到位，不知道的以为是女团成员，全场都被这个表演带动，跟着一起摇摆，除了像木头一样的张子酥。

褚姒一眼就看到了张子酥，用眼神和对方互动，最后ending pose还给张子酥抛了一个媚眼。

张子酥一脸无奈揉了揉额头，她也不得不承认，褚姒今晚确实美的让人移不开眼，中间她自己都拿相机拍了好几张照片。

表演结束，褚姒直接套上外套在众人的注视下坐到了张子酥身边。

一群人都在小声感慨褚姒的貌美和被惊艳的感觉。

“怎么样，还不错吧？”褚姒看向张子酥。

“挺好看的，你很优秀。”张子酥夸道，眼神直视台上的音乐表演，不看褚姒。

“可你都不看我，是不是我的妆吓到你了？”褚姒故意手指摩挲着张子酥的外套。

“没有，妆也很好看。”张子酥咳嗽了一下，褚姒靠得太近，她现在有点心跳不正常。

“那你看我一眼嘛，我专门化给你看的。”褚姒掰过张子酥的脸，让她直视自己。

听到专门是给自己化的，张子酥瞬间红了脸，这个人，总爱说这种话。

“你脸好烫。”褚姒觉得自己的手像在摸烤热的红薯。

“屋里太热了，我去外面透透气。”张子酥立马跑出去。

褚姒也急忙追过去。

众人看着二人前后离开，面面相觑，千人聚集地，褚姒曾经亲过张子酥的消息彻底传开，不少人都相信这俩人有一腿。

特别是平时脸上毫无表情的张子酥居然脸红，这就是最直接的证据。

屋外飘起了小雪，溪城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悄无声息，张子酥站在走廊下面看着远方，褚姒就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

空荡的学校里，张子酥遗世独立，背影单薄消瘦，仿佛整个宇宙最孤独的存在。

褚姒想起——从前张子酥给自己读小王子，那么冷的声音把故事读得更加伤感，小王子尚且有独一无二的玫瑰，那张子酥呢，她的世界里好像什么都没有，那她孤独的二十七年靠什么熬过来的呢？

“下雪了。”褚姒把自己的围巾系在张子酥脖间。

看着褚姒关切心疼的眼神，张子酥突然觉得这个人仿佛可以依靠。

这两个月和褚姒的相处，她从一开始的不适应慢慢开始享受起来，甚至会开启期待每天见到这个人，会开心于每天不用喝牛奶，会为褚姒给自己带小零食开心，会在微信上和她随意聊天，甚至有时候夏以慧开老婆这种玩笑她都默认，这样到底是福是祸？

“给我了，你不冷吗？”张子酥问道。

褚姒听出了话里的关心，不禁笑起来，摇摇头道：“不冷，你以后多穿点，要不然容易体寒。”接着抓起张子酥的手给人吹热气。

上辈子，张子酥身体就不太好，冬天身体就像个冰窖一样，褚姒经常逼人喝中药调理。

“好，我明天就穿羽绒服。”张子酥也抓着褚姒的手给她哈气。

“新的一年，张子酥你要快快乐乐的。”褚姒眼里泛着柔情，她就这一个愿望，她的酥宝要一直健康快乐。

“你也要快快乐乐的。”张子酥笑着对褚姒说，第一次对人露出如此灿烂真诚的笑容。

“有你在，我一直快乐。”褚姒捏了捏张子酥的脸，十分开心。

晚会结束，回到了家，张子酥还没开门就听到了屋里盘子碎落的声音。

她推开门就看到母亲坐在厨房，胳膊上划了好几道血口子，对此习以为常，张子酥熟练拿起药箱，消毒、包扎一气呵成。

“你爸元旦不回来，又要去陪那个狐狸精。”赵芸和张子酥五分相似，面色苍白，语气无力。

“我在家陪您。”张子酥把母亲扶起来。

“子酥，你永远都不准离开妈妈，妈去给你热牛奶，你小时候最喜欢喝了。”赵芸挣脱张子酥的拉扯，把冰牛奶倒在玻璃杯里，放进微波炉，然后拿出来递给了张子酥。

张子酥看着杯子里的液体，想起了褚姒，但眼里没有任何波澜，乖乖听话，平静喝完了牛奶。

夜里，赵芸已经睡着，张子酥打给爸爸的电话也没人接，她坐在飘窗边，看着万家灯火，眼睛盯着朝阳小区那片的房子。

零点，张子酥准时收到了褚姒微信发来的元旦快乐消息，以及一个蹦蹦跳跳的表情包。

“元旦快乐。”张子酥回复了四个字。

因为知道等待是多么痛苦，所以张子酥秒回了褚姒，她害怕褚姒也在等自己的消息，就像自己在等根本不会回信的爸爸。

“还不睡？”

“我以为你都睡了。”

褚姒连发两条消息。

“马上睡，晚安。”张子酥回复。

“晚安。”褚姒回复。

褚姒说完晚安，总觉得张子酥怪怪的，这个人明明不爱熬夜。

“明天要不要出来玩？”她发消息问。

“不了。”张子酥直接拒绝，在褚姒和妈妈之间，她只能选择妈妈。

过完元旦回到校园，褚姒也成了风云人物，因美貌出名。

四面八方来的情书塞满了抽屉。

褚姒看着就来气，全部扔到了垃圾桶，但还是源源不断有人送情书。

张子酥饶有兴趣拿起一封，读了起来，面无表情。

“错别字两个，标点符号使用不恰当三处，引用出错，文笔生硬。”读完只做了这一番评价，心里觉得这人配不上褚姒。

褚姒本以为张子酥会为此吃醋，没想到她还给人批作业。

“喂，我都要被抢走了，你不着急？”褚姒夺过去情书。

“你会喜欢这种吗？”张子酥挑了一下眼神，指了指褚姒手中的纸，根本不信褚姒会看上这种人。

“万一我瞎眼呢？”褚姒舔了一下嘴唇，眼神不明。

张子酥扶了扶眼镜，心里翻江倒海，面上保持镇定：“随你。”

一番对峙，还是褚姒败下阵，把情书撕碎扔到了垃圾桶。先喜欢上的就是会被吃的死死的，褚姒心里愤愤。

张子酥看着褚姒把东西扔到垃圾桶，嘴角不自觉笑了起来。

2017年01月15日，高一上学期期末结束，进入了为期一月的寒假。

张子酥在家里照顾自残的妈妈，读书，看电影，日复一日重复无聊的一天，除了偶尔会和褚姒网上聊会天找找开心。

母亲还是会逼她喝牛奶，打着爱的名义，有一次被要求喝了三杯，晚上直接吐了出来。收拾完残局，擦干净地面后，张子酥拿出了日记本——

2017年01月22日

突然觉得酸奶是世界上最好喝的东西。

什么时候可以结束喝牛奶的日子！

快到除夕，小区都比往常热闹。

褚姒也跟着爸爸一起置办年货，以前她不喜欢这种日子，但现在愈发觉得这种家庭琐事才是真正的幸福，路过万悦城门口，褚姒又想起了张子酥，不知道这个人现在怎么样。

每次一放假，人就跟蒸发一样，只能当网友。

年三十当天，褚姒和爸爸中午包了饺子庆祝，晚上要去爷爷家里吃团圆饭。

吃完饭，褚姒把自己包的不堪入目的饺子拍给张子酥看。

张子酥秒回了一张泡面的图片以及“年夜饭”三个字。

褚姒立马把冰箱没下完的饺子煮出来，放在保温盒里，跑出了门，然后直接拨通了张子酥的电话。

“我在你家小区门口，你不来，我就一直等你。”说完直接挂掉电话。

张子酥没想到褚姒看自己吃泡面反应这么大，这些年她对过年没什么感觉，都是随便对付两口就行，今天中午妈妈说没胃口，所以干脆不开火，直接泡了一桶面。

电话里褚姒语气很凶，张子酥吓得赶紧出门去和人会和，出门前特地穿了羽绒服。

“给我吃完，一个不许剩。”褚姒眼里都是泪水，径直把保温盒递给张子酥，连同一双筷子。

张子酥没想到褚姒会哭，赶紧给人递了纸巾，然后一口一个饺子。

“你慢点，别噎着。”褚姒给人拍了拍后背。

“没事。”张子酥笑了笑，终于全部吃完了，好撑。

“你家里没人做饭吗？”褚姒问道。

“我懒得做。”张子酥回答。

懒得做，张子酥自己懒得做，说明家里没其他人。“你自己一个人过年吗？”褚姒问道。

“还有我妈。”张子酥补充。

张子酥的妈妈，褚姒上一世见过，但不是很熟，两三面之缘，气质很好，但跟张子酥一样，都与人保持距离，很难靠近。

“你爸爸呢？”

“在外出差。”张子酥已经习惯爸爸不回家了，语气里仿佛把他当成陌生人。

“大过年都出差，你们家…是不是根本不过年？”褚姒直接问道，眼下她十分渴求知道张子酥这些年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上一世她以为张子酥是为了陪自己过年，所以大学毕业之后一直不回溪城，但现在显然不是这么一回事，张子酥和她爸妈之间不像正常的亲子关系。

“不过年。”张子酥平静说出这三个字，除了夏以慧，褚姒是第二个知道的人。

“你…爸妈…是不是…对你不好？”褚姒继续问，心里滴着血，她竟然从来不知道她的酥宝是个爸不疼妈不爱的小孩。

上辈子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张子酥的家庭？褚姒心里懊悔。

“他们对我很好。”张子酥平静地说道。妈妈一直在家照顾她，爸爸一直提供金钱，他们确实尽到了为父为母的责任。

“你不用可怜我，我不需要，而且吃饺子和吃泡面在我这没区别。”张子酥把饭盒还给褚姒，退后一步。

“你为什么一定要推开我？”褚姒知道张子酥在故意放狠话，这个人习惯口是心非。

因为尝到了甜，人就会不想吃苦，刚才感受到了关心，所以就害怕回到冰冷的家，因为某一瞬间体会到了美好，便会贪心到想要永久圈存，张子酥害怕褚姒对自己的好只是一时的，所以她不敢接受，她承受不住褚姒都抛弃自己的代价。

“饺子钱我会转给你，连同这个饭盒和筷子的钱。”张子酥说完便跑着离开了，头也不回。

褚姒气得直接把饭盒扔进了垃圾桶，心烦意乱。

“谁需要你的钱啊，去你大爷的，张子酥。”回到家看到手机转账，褚姒气得原地跺脚。

不过她也决心弄清这一切，把张子酥从那种生活里解脱出来，大年初二，直接把夏以慧约出来进行了一场面谈。

张子酥回到家，就拉上了所有窗帘，用日记的方式提前结束了这一天，然后躺在床上，听着命运交响曲放空。

2017年01月27日

储姒，希望新的一年你不要再被我这种怪物拖累！

家里十年没出现过的饺子，今天终于吃到了，很香。

而且是褚姒给的，好久没吃过那么好吃的东西了！

被人在乎的感觉很特别，但不能沉浸在这种温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