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续随不置可否，拿过药道了声谢便先行离开了。
等他回到院子的时候，里头早已等了两人，他们见到人连忙围上来。
“老钱，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亲眼看到他拿上那些药走了？”
钱续随点点头，他特意选在了傍晚时分拿药，这样只消躲在外头一会儿便能看见季潮生手里到底有没有提药回去。
果不其然，老李老王连着两日去后勤蹲点得来的消息没错，他会每天将伤药带回去。看着季潮生手里拎着药出来后钱续随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将提了一路的药随手扔在桌上，啧，要不是来来往往的同门太多，他就直接扔在哪个草丛堆里了。
见老钱点头，老王和老李心底一块大石也放了下来。
“如此，咱们也算是为老萧报仇了，”王留行叹了口气，“可惜老萧性子还是太急，又不是只有这一种办法报仇，何必把自己也折了进去呢！”
“你懂什么，老萧那是气不过，新仇加上旧恨的，”李随也跟着叹了口气，“他是咱们这四人中天赋最高的，有机会能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门内呼声也高，没想到却被掌门搁置下来了，说是再考虑考虑。这一考虑就考虑到那个季潮生身上去了。你说老萧怎么能甘心，那个季潮生天赋不如他，家世不如他，就靠傍上了小师妹一跃而成了掌门弟子。”
“是啊，搁我我也不甘心，”王留行摇摇头，“如今他进了戒律堂，还不知会怎么判呢，我是一点消息也打听不到。”
钱续随回忆了一下门规，迟疑道，“老萧这个，最多只能算是聚众斗殴吧？”
“难说，”李随分析道，“老萧那几个跟班都进去了，为了减罪，他们可不会将之前的事藏着掖着。到时候数罪并罚那就难办了！”
王留行啐了一口，“我以往就让老萧低调点低调点，他不听，非要搞什么排场，这回搞出事了吧！”
钱续随白了他一眼，“事后诸葛亮有什么意思，现在老萧走了，四大联盟只剩咱们三兄弟了，我可跟你们说，以后啥行动咱都要抱团走，可不要再折人进去了。”
其余两人均点点头。
没一会儿王留行便想起一事，“诶，对了，咱们昨日不是将他所有的药材都洒上了药粉吗？今晚咱们是不是还得再去一趟，将其他的药包给掉换然后毁尸灭迹啊！”
“也对，昨日我们并不知他会拿哪一包，每包都涂上药汁了，”钱续随当即下定决心，“咱今晚就去，不然到时候他病情加重，万一层层追查下来，那几包药便是证据。咱们可不能全进去陪老萧啊！”
“不过老钱，你那药真的没事？我昨日看他面色苍白，身体虚弱的很，”李随顿了顿，“可别把人吃死了，要知道，咱们搞搞他可以，但是人死了性质那可是不一样了！”
钱续随颇有底气，“放心，我特意问了家里老头子，吃不死人的，只会叫他这段时间虚弱不堪。咱们就趁这段时间将后勤搞垮，到时候药业就又是咱们几家的天下了！”
三人推杯换盏，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酒过三巡，王留行看着桌上那药，突然问道，“老钱，这药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扔了呗，我又没病。”
“你不要那我可就拿走了啊，”王留行清了清嗓子，“昨日在后勤的时候就咳了几声，感觉有些受凉——”
“好啊，难怪你让我去后勤配药的时候只管跟大夫说抓点治风寒的药就行了，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钱续随哼了一声，“你咋不下山去拿一副，吃他的药也不嫌膈应。”
“哎，这不是下山麻烦吗，而且——”王留行露出狡黠的笑来，“我突然想到如何败坏他的名声了。”
“怎么说？”
其余两人均凑过来。
“你看啊，假设我吃了他这药，病没好反而还加重了。然后我们再大肆宣传抹黑一下，这样大家都会觉得山下药贵自然是有贵的道理……”
老李朝王留行竖了个大拇指，“妙啊，老王，你智商突然上涨让我有些不太适应。”
“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老萧没了，我总要机警点吧！”
李随调笑道，“不过老王，你就不担心他这药有问题？”
“这有啥可担心的，”王留行压根没放在心上，“你觉得你会自己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招牌吗？”
李随顿了顿，哈哈大笑起来，“也是，离子时还有几个钟头，咱们先醒醒酒，之后再行动。”
——
翌日。
天刚蒙蒙亮。
一阵震天动地的哭嚎突然在舍间响起来，同时还伴随着两道伤心欲绝的声音。
“老王啊！一个晚上不见，你，你怎么就去了呢！”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干的！我要为你报仇……”
众人被这两道此起彼伏的恸哭吸引过来，有些甚至连衣服还没穿好，到了门口还在匆匆系带，但这也不妨碍他脖子伸的老长往里头看。
两人见围在院门口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越发洪亮了起来。
“老王，你好苦的命！昨日咱们三还说要一起共富贵，哪想到你今日却，却——”钱续随抹了把泪，见故人已去，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几人，问道，“钱师弟 ，到底发生了何事？”
“对呀，我昨日还和王师弟打过照面，他还好好的，怎么今早就……我记得你二人和他最要好，平日里最是形影不离，刚才又见你们义愤填膺的，难道王师弟突然辞世另有隐情？”
一句另有隐情让人群中炸开了锅，众人顿时骚动了起来。
“有隐情的话，报给戒律堂了没？”
“还有还有，通知大师兄和长老他们了吗？”
……
钱续随和李随互相对视一眼，暗自点点头，下定决心。
他们今早起来便来到王不留门口处集合，准备开始按昨夜的计划行动。
谁想……
昨夜，他们将煎好的药端到他面前。
李随问他，“这个药是一定要喝吗？咱们偷偷倒掉也没人发现，你喝了药万一第二天一早就好了呢？”
王留行摇摇头，“不，不会好的。这药是一定要喝的，只有喝了药我这病才会加重。”
“怎么说？”
“我只要一生病，断没有几日是好不起来的，只因为我这身体对药的反应比较大，吃了便会一直反反复复，所以家里才送我来天衡山修行的。”
王留行咳嗽几声，又继续说道，“明日，你二人早些来叫我，我那时候肯定会下不来床，到时候你们就大声嚷嚷，最好将周围的师兄师弟们都叫过来，然后向大家……”
钱续随拍拍他的肩，“辛苦你几天了老王。”
老王一笑，“嗐，说什么这么见外的话，区区小病若是能叫他名誉扫地，我这病那才值呢！”
时间一晃便到了他们按约定在老王门口集合时，当他们推开门准备行动之时，便发现老王倒在房门和院子的台阶上，面容痛苦，身体僵硬，嘴巴大张，一只手扼着自己的脖子，一只手则向前伸去，似乎是要抓什么东西。
李随颤巍巍地伸出手指朝鼻子前端探去。
他无措道，“没……没有气息了！”
“怎，怎么会？！”钱续随大吃一惊，他也伸出一只手在前端试探，结果依旧如此。
李随好不容易稳住心神，他猜测道，“你说老王会不会是对药物过敏啊，他昨日不是说……”
“有，有可能哈。”
李随想着想着便突然给自己一巴掌，“我就说别吃那药了，用什么身体当借口，这下也把自己搞没了吧，我当时就应该拉着他！吃什么药！现在倒好了，老萧还在里面，老王又没了，我们怎么办？那姓季的啥事没有！”
钱续随拉住激动的李随，“别马后炮了，老王已经这样了，咱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办才是，总不能让老王白白牺牲！”
李随深呼吸几口气，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他抬头看了老钱一眼，坚定道，“就按老王生前说的办，只要死死咬住是季潮生配的药，吃死了人！不，本来就是他配的药，吃死了人！”
“好，就这么办！”钱续随看了王留行一眼，他伸出手，在王留行睁着的眼睛上扫过，猩红着双眼说，“老王，你放心，我们一定让他血债血偿！”
然后天蒙蒙亮，二人的哭嚎引来了众人。
李随哽咽着对大家解释，“昨日王师弟感了风寒，钱师兄便代他去后勤抓药，没…没想到，昨夜咱们替他煎完药，今早起来看他身体有没有好些的时候，便发现他倒在了院内。”
“一定是季师弟害的，他的药害死了王师弟！”
人群静默，又陡然像滚开的水里溅了油点，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说什么的都有。
而此时，人群外一道声音轻飘飘的传了进来，“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药有事，该不会是你们特地来诬陷我的吧！”
很快，人群主动向两侧分开。
末尾处站着另一位当事人——季潮生。
作者有话要说：ps：
王留行：糟糕，我替老钱挡刀了！当初老头子就不该给我取这个名字，什么中药王不留行，这下真的不留了吧！
李随：老王啊，老王！
钱续随：老李，咱们F4贵公子只剩下咱俩了，可真的不能再折了！
萧桦：人在戒律堂，勿cue
季茶茶（点烟）：唉，你说你们惹谁不好，非要惹我季傲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