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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寿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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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郭茵脸色一白,未曾料到自己的意图竟然被这个直肠子的堂妹当众戳破,顿时状若无意般的朝着薛敖与阿宁的方向泪水涟涟起来。

只可惜佳人有信,薛敖没长眼。

他将阿宁妥善安置在华章亭中,自己跑到了亭下冻有三尺的湖面上冰嬉,上面都是成群结队的男女。

一见薛敖从亭上跳下来,都围过来将他簇拥在中心,有熟悉一些的公子开始叫嚷,“世子世子,这般朗日雪景,给我们见识一下你那神兵十三呗!”

见有人发声,早就想观瞩神兵的众人愈发的起哄起来,吵着闹着要薛敖给他们看一下遐迩海内的十三雪渠鞭,声音之喧闹吵的薛敖脑门直突突。

——南候缨,北王敖。

大燕百姓无人不知道这两句话、六个字说的是什么。

小谢候谢缨与辽东王世子薛敖,位列这一代南北两位武将中的翘楚。其中谢缨有一柄名为重黎的红缨枪可贯日捉虹,乃兵器榜排行第二;而薛敖的十三雪渠鞭,破魔杀敌,未有败绩,是为兵器榜首所在。

薛敖踢了先起哄的那人一脚,骂骂咧咧:“看什么看,那玩意是能玩的吗!”

被踢那人也是辽东军中某位将军之子,与薛敖颇为熟悉,笑嘻嘻的揉着屁股跑开,边跑还叫道:“世子不会是怕吓到亭上的陆姑娘吧?我说咱们还叫什么世子啊,这不活脱脱一个细心温柔的敖哥儿吗!”

薛敖眼睛瞪圆,耳尖发红,追着那叫的正欢的公子哥,嘴里嚷道:“是不是你爹几日没操练你了,来来来,让小爷看看你功夫有没有长进。”

他追着狐朋狗友闹得正欢,没有注意到已经走到阿宁身边的郭家二女。

“你今日气色倒是不错。”

郭菱看阿宁面色白里透红,娇波流慧,没忍住夸了一句。

“多谢”,阿宁伸手不打笑脸人,又看到郭菱身侧的郭茵一身精妙打扮却是梨花带雨一般,疑惑的给郭菱使了个眼色。

郭菱回头见自家堂姐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低声斥道:“你做的什么样子!今日是王妃生辰,大喜日子你非要来给人家添堵吗?”

郭茵好像被吓到一般,在阿宁震惊的目光下迅速地在眼中蓄了一包泪水,受惊般的移动到阿宁的身边,怯懦道:“菱儿莫恼,我、我是迎风眼,姐姐再不如此就是了。”

阿宁弱态生娇,仙姿玉容,身侧的郭菱含羞带怯,楚楚可怜,一时之间二人倒是成为亭中目光所集。

阿宁不欲参和这两姐妹的口角,淡淡地移开视线,望向湖面。

见阿宁不理睬,郭茵咬咬牙,凑上前去,“素闻陆妹妹温柔良善,前些日子一见便觉惊为天人。”

“只是初见便惹得陆妹妹与薛世子生了嫌隙,妹妹那日发了火,叫阿茵心中愧疚极了”,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叫亭中人都能听到,“听闻妹妹回去之后便生了场大病,现下身子可大好了。”

听闻此言,阿宁回头好笑地打量着她。

这位郭大小姐,先是说自己与薛敖因着她生了嫌隙,说自己大庭广众之下发火,又说自己体弱生病一事,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辽东城这几日传遍了郭家长女归宗,她本就是与薛敖有着娃娃亲的女子,怎能不知自己与阿宁现下的情形是处于风口浪尖处。

亭中众人神色各异,都在偷瞟这里,更有好信的已经开始在心中杜撰一折二女争夫的好戏。

“郭大小姐安好”,阿宁语气与平常无异,“早闻郭太守家寻回了长女,今日一见果然是名门淑女。”

郭茵心里一紧,阿宁这话并无毛病,却十分明确地表示了她们二人并不相识,与她刚刚所言完全相悖。

“阿宁妹妹说笑了,说起来阿茵还欠妹妹一方帕子...”

“郭大小姐”,郭茵话音未落,就见阿宁打断她,语笑嫣然,“你可知申时的辽东是什么样子?”

郭茵不明白阿宁为何会这般发问,但还是答道:“知道的,那时候的天色昏暗,已渐转寒。”

阿宁点了下头表示赞同,又在众人注视下款款道来:“可上京却是在酉时才会暮色将近,城中灯火通明。”

“我兄长曾予我一封书信,信中写了他的某位同窗之事”,众人听闻有关解元,听得愈发认真,阿宁继续道:“兄长说他这位同窗出身贫苦、天资平平,却能凭借一己之力考上鸿都学堂,确实是值得敬佩,便连都学的夫子都言此子勤奋好学、堪当表率。”

“后来这位学子与我兄长宿舍相邻,素有往来,但这位学子手中薄银买不起烛火,便偷偷将二人相隔的墙凿了个洞,借以明辉,克以暗色,秉他人之烛火夜夜苦读。”

说到此处,已有辽东的学子高声赞叹这人凿壁偷光,天道酬勤。

阿宁朝他笑了一下,那人瞧见小姑娘粉白讨喜的模样,脸“轰”的一下红了个透。

阿宁语气一转,“可是日前揭榜,这位学子却是查无此人。”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万没想到如此努力勤奋之人竟能名落孙山。

“我也很是奇怪为何此人会没有考上”,阿宁看到众人惊诧的神色,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兄长说这人行事作风蛮有意思。”

“他晚上借着我兄长屋内透过的光读书,我兄长学到几时他便借到几时,可白日里却是不愿读书、安然酣睡,一段时日下来,不了解他的人都夸他出身寒门却攻苦食淡、傲雪凌霜,但实则不然。”

“那学子觊觎我兄长才名已久,又时常散播流言,说他不像我兄长一般家世显赫,有家族助力。可他宁愿说遍整个上京城,却独独不愿像我兄长一样日夜苦读,付出同等的努力。”

“不积跬步,便想涉足千里。明知自己差在何处,却还是痴心妄想奢求一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表里不一,着实可笑。”

阿宁转过头,珍珠簪上的兔子格外洁白可爱,她直直看向郭茵,笑道:“郭大小姐以为如何呢?”

郭茵愣住,不知如何回话,只是眼圈一红怯懦道“我以为..以为...”

周围一圈人见二人之间奇妙的氛围皆不言语,似乎也是惊诧于阿宁突然的发问,世人素以为她身子不好、性格绵软,今日一见,原也是个不好惹的辽东女儿。

僵持之际,前厅不知为何哗然起来,倒是引走了一部分人的注意,解了郭茵的尴尬 。

薛敖听闻前厅动静,也从冰上玩了过来,见众人围住阿宁,仰着头望向亭中,喊道:“喂!都在这里簇着做什么?”

见他过来,阿宁神色淡淡,看的薛敖心里直发虚,心下思索自己今天又是哪里惹到了她。

倒是郭菱,见到心仪之人从不掩饰自己的心意,朝着亭下笑得像朵海棠花一样开怀。见状郭茵咬紧银牙,泪珠盈睫,怯怯地朝着郭菱走了过去。

“三妹妹,今日是我惹了阿宁不开心,我们、我们还是走罢。”

说罢一双惹人怜惜的泪眸期期艾艾地扫向薛敖,果然见薛敖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薛敖:幸哉!原来不是我惹得。

郭茵:这把稳了。

郭菱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关我什么事?你没干得过她攀扯我作甚!”

郭菱是个天生的大嗓门,两句话吼完整个华章亭上下都听了个清楚,郭茵没想到这二百五一点也不顾及她的颜面,愣过后直接掩面而泣起来。

“我的儿!”

华章亭周围树植颇多,又是在雪日里积了满身的树挂,故而亭中的人并没有发现前厅宾客已随着辽东王妃赶了过来,而刚刚那一声悲鸣便是惦记着女儿的郭大夫人发出来的。

阿宁本在欣赏郭氏女的表演,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的失神,脸色惨白。见状薛敖立刻按住亭柱跳了上来,将阿宁半拥在怀中安抚起来。

他怒极,却顾及怀里的阿宁不能言语,只是狠狠地瞪向郭大夫人。

郭大夫人婆娑的泪眼触及到薛敖吃人的目光时一抖,下意识的避开,但还是悲悲戚戚的哭道:“我的儿,是谁欺负你自幼流离,没有父亲庇护,是为娘的不是啊。”

嘴中哭着,可责怪的目光却是意有所指地扫向了面色苍白的阿宁。

阿宁刚缓过来神,就见这位郭家长房夫人看着自己那责怪的眼色,险些气笑了出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又没欺负她!”,薛敖一见她看向自己这个方向,顿时一急,嚷嚷着撇清关系。

郭大夫人一哽,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辽东王妃笑道:“若是敖儿惹到了郭大姑娘,那倒是我这个东道主的不是了,郭夫人带着女儿主动来为我庆贺生辰,却没想到惹了郭大姑娘的不开心。”

这话点明了说是她们母女二人上赶着赴宴,郭大夫人咬了咬牙,本想着看看郭茵与薛敖曾经的婚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却没想弄成了这副难看的样子。

可她又看到郭茵哀求的目光,心下一横,说道:“王妃严重了,依我看,茵儿难过并不是因着世子。恶语伤人四月寒,陆姑娘,您说是吧?!”

“我不明白夫人说的是什么”,阿宁面色真诚,“郭夫人从前厅赶来,甫一见到郭大小姐便怪罪于我,实在是奇怪。”

小姑娘乖乖站在亭下,语气娇软,“阿宁不知郭夫人是何时修成的六感通灵的神通?”

闻言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郭茵见阿宁不卑不亢,心中恨极,可怜的抬起一双泪眼,“阿宁妹妹不必捉弄我母亲,是我不知何处惹了妹妹,阿茵日后必会上门赔罪。”

阿宁挣脱了薛敖的臂膀,走近这对母女,像是要笑了起来。

“我只不过是给在场诸位讲了一个我兄长同窗的故事,哪里就惹来了这桩官司”,小姑娘生的粉雕玉琢,看着就让人爱重,她无助的看向适才亭中的人,“各位都是亲眼所见,可为阿宁证实所言非虚。”

一位极为英气艳丽的女子顿时张口,朗声道:“陆姑娘刚刚是讲了一个故事啊,大家都听到了,我们也不知道郭大姑娘为何伤心,难不成郭大姑娘也曾凿壁偷光过?想要考个女状元?”

她说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脸殷切,“那你可要向阿宁的解元兄长好好学习,不能装模作样啊。”

这女孩是辽东军中一位女将军的独女,名叫文英,一向是个没什么心眼子的,这么一说反倒叫人不知怎么回她。

郭茵:“......”

见陆续有人七嘴八舌的出言,郭夫人恨恨的抬头看向阿宁,见她身后站着薛敖与辽东王妃,而自己的女儿却只能无助地靠着自己。

她想起幼时辽东王与丈夫许下娃娃亲、想起丈夫战死沙场、想起女儿流落在外这么多年...

郭夫人挺直腰杆,又是以往那个高贵冷淡的长房夫人,她身量颇高,居高临下的看着阿宁,语气威严,“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严于人。”

“陆姑娘小小年纪便牙尖嘴利,不敬尊长,不爱幼小”,她像是与一个不懂事的晚辈般朗声训斥。

“不避外嫌。因着茵儿与薛世子曾定过亲便挑衅滋事,欺负我苦命的女儿,陆姑娘,家中长辈难道不曾教你读过女诫?这些又是谁教你的处世之道?”

话音刚落,亭中众人悄然无声,有郭家党的门户偷偷对着阿宁指指点点,大多数人都在聚精会神地注意这两家的官司。

阿宁早已在她的一声声诋毁中变得面色冰冷。

薛敖怒极,一把冲了出去,刚想封了这妇人一张喋喋不休的嘴,就被辽东王妃的铁钳焊在了原地。

他不解一向护着阿宁的母亲为何会阻拦自己,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道唇齿清晰的声音。

“鹤卿惭愧,伊之学问皆为晚生教导”。

那音质慵懒清透,极为好听,像是雪化萧山、飞泉鸣玉般的奇趣微凉。

那人走近,分枝拂雪下的容貌盛极,在一片抽气与屏息声中朝着小姑娘走了过来——

“阿宁,我是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陆家大哥是我超喜欢的一个角色,真君子真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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