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行吧，我知道了。”
任光豪挠了挠头，不少灰渣从头发丝钻出。
几人彼此无言，一路走走停停，接着向西边走去。
“天快亮了！”
任光豪擦掉汗水，两眼低下一片乌青。
他一脚踩在小山坡石头上，金色光芒穿过晨雾，微风轻轻吹起景楠的几缕银色发丝，白文随手抓过，一根头发落在手心。
白文：……
看看，熬夜是会掉头发的。
“把你爪子拿开。”
“好的，”白文松口气，连忙卷了个圈缠在小拇指上，随即笑眯眯地开口道，“我们到镇子了吗？”
“快到了，”任光豪兴奋地开口道，“只要翻过这座山就能看见。”
“走吧。”
景楠冷冷开口道，顺带着又把白文换个方向扛起来。
“哎景楠，你有没有发现经过一晚上的练习，你换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了。”
“闭嘴。”
“别啊，”白文依旧笑着，感受着景楠搭在自己背上紧绷的手臂，话锋一转问任光豪道，“你觉得呢？”
“你开心就好，”任光豪瞅了眼脸色苍白的景楠，真诚建议道，“咱们休息一会？”
“就是啊景楠，”白文转头扒在耳旁说道，“我都替你累。”
景楠没有说话，见前方有凸起的树根，直愣愣地把白文扔了下去。
“唉—？”
白文双手扒在树皮上，委屈道：“你好凶嘛？”
“你不是着急休息？”
“算了算了，我突然不着急了，咱们接着走吧，可别耽误任务。”
“变卦这么快？”景楠挑眉，“也好，任光豪。”
“干什么？”
“抬。”
什么？
白文一脸失望地看着向他跃跃欲试走来的任光豪，“我要被易主了？”
“我这还是第一次抬人鱼呢！”
任光豪学着先前景楠的样子准备扛起人鱼，却不料……
抬不动？
任光豪默默使出吃奶的力气。
不对啊！
他惊慌失色道：“景楠兄，你是怎么扛起来的？”
“任光豪，”白文笑得阳光明媚，鸟语花香，“我是体重非常健康的人鱼哦—”
“所以你到底行不行？”
“不好意思白哥，我擦一下手汗。”
“……”
白文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刚刚被任光豪手抓到的腰部。
任光豪搓了搓手，额上冒出冷汗，他一使劲，却轻轻松松扛起了人鱼。
“我就说嘛！刚才只是个意外！”
任光豪骄傲地抬头，像只开屏的孔雀叽歪道：
“我从小就扛着比我还高的水枪和我哥对战，六岁后还跟着我哥绕着房子跑步，怎么可能抬不动人鱼。”
“哈——”白文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气，一夜都没有睡觉，着实困，“话说回来，我就这么被你大摇大摆地托进村子？”
任光豪比景楠矮上将近十厘米，因此白文的大尾巴直直托在地上。
“村镇靠海，先将你放进海里，”景楠顺手揪起白文的尾巴尖，“你在近海岸等着我们。”
“嗯？景兄你从哪找的手套？”
“一直都有。”
“等等景楠，你靠近点！尾巴要断了！”
白文以一种及其憋屈的姿势趴在任光豪肩上，运用自己优越的核心力量远离某人汗水淋漓的脑袋瓜，只见景楠眼尾一挑。
“断不了，撑着。”
两人一鱼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缠在了一起向前走去，待亏这是在荒无人烟的森林，倘若此时突然冒出一个人，指不定麻溜地掏出手机找个上坡按下熟悉的数字。
“哎哎哎—”白文一巴掌糊在了男人背上，痛苦的缩起肚子，“要吐了！”
“yue—”
任光豪干噎着向前踉跄一步，差点与大地来个亲密的深吻。
“我也—被你—yue！一巴掌打吐了！”
他顺势半跪在地，像是要调整自己五腹六脏的位置。
景楠隐去嘴角的笑意，帮白文换了个位置，“开心了？”
“我谢谢你。”
白文摆了摆手，有气无力道：
“我希望在我漂亮的鱼鳞渴死之前回到家。”
“抱好了白兄！”
死去的男人瞬间满血复活，一骨碌从地上支起身子。
“我不会让你死在胜利的前夜！”
等等？
后背怎么突然轻了？
任光豪一颤，缓缓转头，只见一只死鱼面目安详地躺在地上，景楠对上任光豪惊恐的视线微微一笑，抽出了压在白文后背下的手。
“我有点累，没扶住。”
*
太阳半挂在天空，潮湿的空气塞满了鱼腥味，红灰色的海水拍击着沙滩，显着几分不祥的气息。
任光豪放下白文，和景楠商量了一番，决定先去寻找自己之前认识的民宿老板。
“咱们这样进去不太好，”任光豪理了理自己搜了的衣服，又指着景楠缠满绷带的上半身说道，“这样进去指不定会有人报警，我在这有认识的人，马上就带着衣服回来。”
“行。”
景楠利索地答应到。
眼见男人的身影越来越远，在海里绕了一圈的白文顺着海陆扑上沙子。
“你—”
“我没事，水里没有活鱼只有死鱼及鱼骨，味道有点像放在臭水沟的铁锈味，用鱼鳃呼吸没有问题。”
白文见状景楠满脸写着不高兴，连忙抢答。
“你为什么这么放心让那个男人去村镇？”
“秘密。”
“你竟然还和他有秘密！”白文睁大眼睛，“我和你之见都没这么亲密！”
景楠瞟了眼白文，湿哒哒的发丝贴在他的脸颊上，透明的深蓝色耳鳍从发丝钻出，几滴水从尖端落下，滴在湿润的沙子里，无影无踪。
“尾巴伸过来。”
“你还没给我一个解释！就一个！”
白文装作不满道，把尾巴拍在了景楠面前，“咱们才是一个部门的！”
“嗯。”
景楠面色凝重，越来越多的深蓝色鳞片已经退化成透明白色，“你没有感觉到什么？”
“没有，先不管这个。”
“我来之前看过x-15更为全面的世界资料，任光豪是耀威集团任逸兴的二儿子，他哥任光辉一月前接手W国的集团分部。”
“海洋污染一周后，以海鲜食品生产为主要的公司股票迅速下跌，耀威集团也不例外。在这之后，加盖出售接管耀威集团在W国的分部，同一时间希尔洛上岸与人类联盟进行修约。”
“任光辉出事了？”
“他失踪了，尸体是在西海岸能源工厂发现的。”
“怪不得你之前要让任光豪去陪他哥，”白文感叹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是个有爱心的人。”
“我们不熟。”
景楠言简意赅道：
“距离我们认识只有五天，白文。”
“已经五天了还不够吗？”
白文吐槽道：
“我可是在三天内就和监督部门的人混熟了。”
“所以我劝你还是回到你原来的地方去。”
“算了算了，我怕你舍不得我。”
“不会。”
“你在特殊部门待多久了？”
“不记得。”
景楠靠在白文身旁坐下，反问道：
“你在监督部门待了多久？”
“三个月，刚刚好凑够一点绩效买完地。”
景楠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三个月？”
“是啊，”白文懒懒地躺在地上，恰好一块云朵过来遮住了太阳，“我三个月前才进入管理局，很荣幸遇到了老好人局长，见我可怜见便大手一挥免去了实习期直接上岗。”
“你是怎么进来管理局的？”
“不知道，我连我原来所在的世界都没印象。”
“你见过局长的样子？”
“比我高，没我帅”白文转头看向景楠，“放心好啦，我是颜控，谁好看我跟谁。”
景楠嗤笑问道：
“他知不知道你的想法？”
“他要知道就不会把移去你们部门，”白文惆怅，“亏我之前九九六严格执行上班守则，调部门都不带给我说一声。”
“说到这里，景楠你不会再抛弃我了吧？”
“我这里遵循零零七上班制度。”
言下之意，接受不了快滚。
“好棒！我就喜欢你压迫剥削员工的样子！”
白文欢呼道。
“嗯？”
“你脸好看，我听你的，你让我撞墙我都愿意！”
“滚。”
“好冷淡哦景楠，”白文扎起手想要拽住景楠的胳膊，“你明明很需要我留在特殊部门的。”
“我没说过。”
景楠躲开了某鱼不老实的手，白文也不尴尬，双手交和放在肚子上。
“放心使唤我，我会帮你。”
“你不觉得你的演技太过浮夸？天天学习别人对你有什么好处？”
景楠冷声开口。
“你说什么呢？”
白文眼里一暗，“我只是喜欢和人聊天罢了，部长大人倒也不必在我头上扣下这么大一个帽子。”
“你会到得教训的。”
“好的好的，知道啦，”白文闭上眼睛，睡意席卷了大脑，“下个世界拉上我，我喜欢和聪明人玩游戏。”
“做梦。”
两人相顾无言。
不过一会，白文平稳的呼吸声传来，睡得十分香甜。
景楠：……
不愧是老东西送来的人。
“景楠！白文！”
远方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景楠回头望去，只见一高一矮飞奔而来。
矮的自然是任光豪，至于高的……
他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落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光着头，茂盛的红色胡子杂乱地堆积在一起，方格衬衫十分凌乱，像是在睡梦中惊醒从被窝里爬出来一样。
“景楠！”
任光豪背着破旧的背包大口喘气，眼前止不住发黑，感觉灵魂即将远离俗世。
“不好了！村镇人全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