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征现在极其后悔刚刚自己的行为。

他支吾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他脸红心跳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小护士推门而入，打破了这份暧昧的气氛：“云征，你可以出院了。”

云征急忙把被子盖在自己的身上，心跳都漏了一拍：“哦，哦，好的。”

一抬头，就看到权行正饶有趣味看着他，衣领微敞，一点都没有害怕被发现的意思。

小护士转过头，看着面前身高比她高一个头，正靠在墙边，慵懒的微笑着的权行，愣了愣，低头飞快的说道：“权行是吧，你也可以办出院了。”

“嗯。”权行哼了一声，看表情不太高兴。

好不容易跟云征擦出点火花，还没尝够呢，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结束了。

想想都觉得不甘心。

他喜欢一个人，就迫不及待的想把他占为己有。如果对自己的男朋友没什么更进一步的想法，他就枉为男人。

但他虽然喜欢身体上压倒性的征服，心里却并不如表面上那样平静。

他其实也有一些紧张。特别是抓着云征的手□□自己玩意的时候，他的心跳的砰砰快，就快要从胸腔里跳出去了。

很多时候，他所谓的镇静和淡定，都是装出来的。虽然他是第一次做这个，但他故意表现的很老练，生怕云征笑话他技术不太行……

就好像他第一次摆摊的时候，故意装成一副摆摊十年，只挣自己想挣的钱，不挣看起来亏本的钱时一样，别人跟他讲价，他都一副冷面孔：“就这么个价，爱买不买。不然你去别家店看看，他们卖的东西没我的质量好，也没我的便宜。一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这个时候，反而会有人买他的东西，而不是立即掉头走人。

他不想露怯，不管是陌生人还是熟人面前，他都不愿露怯。哪怕自己以前从未干过这些事，他都要装作一副很熟练的样子，生怕别人嘲笑他，说他是毛头小子，什么也不懂。

诚实来说，他是一个爱面子的人，也是一个骨子里比较讲究的人。

他喜欢什么东西，喜欢什么人，表面看起来很随意，这个那个都行。但实际上，都是他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来的决定。

没有对所选择的这个对象进行详细的分析时，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哪怕来不及出手，这个东西被别人抢走，他都不会着急。

可一旦确定对方的心意之后，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展开攻势，不给别人插足自己感情的任何机会，也不给自己任何犹豫退缩的机会。

云征正好跟他相反。

他是那种表面看起来很有攻势，动不动就挑衅一下他，撩拨一下他，跟他斗个三百回合也不怕输的人。

但真要到赛场上，到战场上，真沉迷于爱情时，他就像一只小猫咪一样，会瞪大眼睛躲在他自认为安全的地方，紧张的偷窥他，猜测他接下来的动作。

一旦发现自己有所行动，他要么溜的比兔子还快，要么跟兔子一样，看起来无害而柔软。

软的他心都快化了。

褪去了坚强的外衣后，云征展现给他的，不过是一副令人怜惜，渴望得到爱的真实形象罢了。

手拉着云征的手，肩并着肩跟他走在医院外的林荫小道上，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路灯照耀下斑驳的树影，还有两人交叠在一起，被拉的很长的影子，权行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他不由得握紧了云征的手，转过头微笑的看着他。

以前不是没有近距离观察过他。但现在权行只想再好好看一看眼前这个惹他疼惜的男孩儿。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发现云征的脸还是比较柔和的。虽然他长了一张厌世脸，不说话的时候眼角下垂，让人搞不懂他是在生气还是面无表情。

但这样的脸也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委屈的时候，特招人怜惜，让人恨不得把他捧在掌心好好疼爱。亲他的时候动作忍不住轻柔，生怕他哭出来，弄疼了他。

“一直盯着我做什么？”云征被权行看的不好意思，他嘴角挑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用脚随意踢了踢地上的石子。

“想好好看看你。”权行嘴角上扬，也踢了踢云征脚下的那块石头。

石头发出乒铃乓啷的响声，往前面的地上滚了滚，最后停在一颗茂盛的榕树下。

云征松开权行的手，跑过去捡起了那颗石子，顺手一抛扔到了不远的湖里，激起了一圈涟漪。

权行好笑的看着他，双手环胸调侃道：“这回不下去游泳了？”

“去你的。”云征笑了笑，想起上次在湖边发生的那些事，转过头来：“某些人，看到我掉进湖里那么紧张。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还不如拉我一把，要不然我们两个也不会都在那个湖里洗凉水澡了。”

“我要是拉住你。”权行轻笑了一声，含情脉脉的看着云征：“就骗不到那个吻了，那可是我的初吻。”

“难道我不是么？”云征好笑的又捡起几颗石子，朝着湖里丢了过去。

噼里啪啦，又激起几圈涟漪。大圈包裹着小圈，在湖面上画出几个不太完美的圆。

权行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云征背对着他，看着水面渐渐消散的涟漪，低声喃喃道：“其实你拉住我，也可以骗到我的初吻的，早晚的事。”

“嗯？”权行挑眉看着他。

云征转过头来，眼神认真的缓慢说道：“行哥，我想……我可能有一点喜欢你了。”

“只是一点点？”权行朝着他走过来，眼神温柔的看着他：“确定不是两点点，三点点，四点点，五点点，六……”

云征伸出手封住了他的唇。

紧接着，他凑近权行，踮起脚亲了他侧脸一下。

他抬头看着权行，声音压的很低，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每天对你的喜欢都多一点点。”

权行轻笑了一声，亲昵的亲了亲云征的面颊，拉着他的手把他抱在怀里，这个拥抱温暖而幸福。

再回学校差不多是九月末，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多月，都快躺到四肢退化了。

这段时间，住院费没少花，云征交钱的时候，深刻体会到了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权行说可以先帮他垫付，云征拒绝了，他不想一直欠着别人的钱，哪怕这个人是他的男朋友都不行。

他的钱，他可以自己挣。

孟雪慧那边对他一直不闻不问。好像自从出了补习机构那事之后，故意躲着他似的，连个电话也不打，面都不见。

如果不是她手中还拿着爸妈的车祸赔偿金和房本，云征根本没打算再跟他们一家有任何的联系。

这天上完下午七八节课后，周数走了进来。他把数学书放在桌子上，双手支撑着讲桌说道：“同学们，咱们开个简短的班会吧。”

云征倦怠的趴在课桌上，看着讲台上满脸严肃的老周，忽然想起之前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那天出院后，返校第一天老周就把他叫到了办公室，开口第一句就是：“云征，我已经大致了解了你家的情况。”

云征低着头，没说话。

周数站了起来，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你家出了这种事，老师一直未能了解，都是老师的错。发生这样不好的事，是我们都难以预料的。人生充满了很多意外，某些时候有些事其实只能自己扛，别人过多的安慰也没用。老师只是想告诉你，一切要往前看，好好学习，别自暴自弃。就算被分到5班，也还是有去好大学的希望的，只要你跟着老师好好学，一定没问题的。”

接下来周数又说了很多话，跟他讲了他自己的父母也差不多是云征这个年龄去世的，他怎么撑过来的，那段时间怎么砥砺自己，逼着自己学习的，又是怎么一个人半工半读，顺利读完本科、硕士的。

周数的语重心长，让云征体会到了父母还在世的时候，被他们不厌其烦的念叨的感觉，这种感觉很亲切，熟悉却又陌生。

结束谈话的时候，云征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很久没有人像父母一样，对他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了。那一瞬间，竟有些感动。

权行那边依然是从早到晚都翘课，反正他来的时候，周数不在。周数来的时候，他不在。

完美错过了跟周数的两人座谈会。

他来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根本不用上课，只是交个学费应付了事呢。

来学校的时候，也不穿校服，在一大群蓝色校服的海洋中，显得格外扎眼。

算了算，金升的学生转来二中已经一个月左右，这短短的一个月却改变了不少。

首先就是金升的学生全都换上了二中的蓝色校服，以往那种红蓝相间的不协调感消去了不少。

其次就是学校的人忽然多了不少，不管是去食堂，还是在学校附近的饭馆吃，都得排很长时间的队。上下楼也是特别拥挤，云征好几次都担心这样下去会发生踩踏事故。

其实有时候他还挺羡慕老师的，有专门的教工电梯，教工食堂。来去自由，不用跟一大堆人挤来挤去的。

之前天气热的时候，一大群人挤在一起上下楼梯，非得把校服衬衫挤出一层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