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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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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六日,晴。

在国公府四娘子带着吹鼓手去侍郎府迎亲的前夜,连绵的秋雨终于停止了与大齐皇城的耳鬓厮磨,在如墨的夜色里,如同负心汉一般悄无声息的走了。

狂风暴雨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它不仅强拆了城郊贫民的窝棚,还在临颍伯府的泥地里和了个面。

为了显出对国公府亲事的重视,崔韫在备好厚礼之余又掷下血本,给二娘子和自己都里里外外做了一套新衣裳。待今早换上,她在铜镜前转了几个圈,惊喜发觉外罩的鸦青衣裳很衬自己雪白的脸庞,到时定能艳压群芳,让纪国殿下青眼相看。

想到这里,镜中的崔韫更神气活现了,她弹了弹肩头莫须有的灰尘,得意洋洋推开门。岂料迈出第一脚身子就一沉,还好她身手尚灵敏,不至于摔个狗吃屎,而是拔出了一脚烂泥。

刹那间,新靴子被染花,这便好似纪国冷下了眸子、犟驴停下了蹄子、大黑吞了最后一个蒸饼,每一件事都足够令崔韫惊悚,让她的喉咙扭曲,甚至发不出一声尖叫。

她的心变成一块案板,登时就有一把巨斧,将方才的得意与神气按在心上,噼噼啪啪地乱剁起来。

“啊啊啊!”

有人替崔韫尖叫出了心声。

宋元种的一畦菜全被暴雨打烂了,她赤着脚在烂泥里狂奔,脸上的惊悚与悲伤一点不比崔韫少。

“三娘子,你要为奴婢做主,好好的菜因为大雨都烂在了泥里,就像一把刀插在了我的心里,只有一大块太平馆的红烧猪脸才能包扎好它!”

崔韫嫌她括噪,一把揪住她的脸,左抻右拉、装模作样地看了看:“这肉不肥,今日就不红烧了。”

宋元嚷嚷:“我这小身板才几斤肉,三娘子又说我是猪!”

二娘子崔盈瞧她们斗嘴有趣,在明瓦窗后立了好一会,这时候笑道:“等我与阿韫离开筵席回府,到万年街的糕点铺给你包一匣子点心,任你吃个够。走我的体己,不许阿韫跟你抢。”

宋元喜上眉梢,忙朝着崔盈作揖:“我就知道,还是二娘子疼我。”

崔韫撇撇嘴,去捏宋元的脸颊,让她去租两顶轿子来,然后自己动手找了刷子,熟练地将靴子上的烂泥灰尘给刷净。

这类小事崔韫做起来得心应手,根本不需要指派下人。不一会,靴上除了有斑斑点点的水痕,其他地方就与新靴无异了。

踮着脚尖跳过泥湾,崔韫见阿姐的屋门前也有好大一湾淤泥,就小心翼翼挽起袖子,去墙角搬了块板子放在泥水上,让崔盈与她的小丫鬟可以不沾湿鞋的走出来。

内院的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随着轿子的落地,脚步声又如潮水般退去。

“时辰不早了,阿姊,我们走吧。”

崔盈点点头,吩咐一旁稚气未脱的小丫鬟:“流萤,你将给新人的贺礼端出来,同我们一起去。”

与徐国公府结亲的人家是礼部蔡侍郎,他的嫡长女蔡荃是崔盈的手帕交,两人从小女孩时便相识,情意非同寻常。蔡荃的胞弟蔡渭还是崔韫的同窗,两府的关系又近了一层。

所以除了临颍伯府送给国公府的贺礼外,崔盈自己也备了一份合心意的,预备去青庐里亲手给蔡荃。

流萤年纪尚小,却极为稳妥,听了这话就连忙回屋将妆镜前的盒子抱在怀里。

见主仆两人都款款坐上了轿子,崔韫才命宋元将轿夫都唤进来:“你留在府里同宋叔坐在一处,做不做活都不要紧,可不许惹是生非。”

“府里最爱捣乱的明明是三娘子!”

话刚抛出去,宋元不等崔韫回身给她个脑瓜崩儿,就蹿出了几丈远,直直溜到外院的门房里。

崔韫与她嬉闹惯了,闻言反身便想去捉她,被崔盈的一声轻喝生生止住了脚步:

“去做什么,把衣裳弄皱了又是一番折腾。”

“是,阿姊。”

崔韫想起今天的正事,连忙去看院中的日晷,然后老老实实坐上另一抬轿子,让轿夫们起轿出府。

临颍伯府与徐国公府同住崇宁坊,伯府在东,公府在西,两府门前的石狮子相距甚至不过百步。可世家里,不论是天乾还是地坤,都十分金贵,能以车马代步,则绝不多走一步。若是有府宅不摆足架势,被笑不知礼还是轻的,被参到圣人案前一府的仕途就断了。

崔韫尚未入朝做官,又无长辈教导管束,平日需要花在出行上的银子不多,可若遇到人情往来,她便要雇人抬轿,正正经经地安排起来,不能坠了主人家的脸面,也怕损伯府的名声。

前去观礼的世家豪族大多住在入苑坊、胜业坊和崇宁坊三坊内,无论远近,每府俱安排了车舆马轿,在崇宁坊的街中连成了一条长龙。公府养的昆仑奴这时也打扮起来了,骑上高头大马,穿梭疏浚着车水马龙,使坊内街道不至于太过拥挤。

崔韫揭开轿帘向外看,入眼便是铺天盖地的红色,一重重红衬出一重重钟鸣鼎食之家的气派。公府外的白墙瓦檐上饰满红绸,绸尾朱红的穗子都垂到了地上,每一棵柳树上悬着红灯笼,墙边一溜儿的拴马石更没有一处空闲的,一路喜庆又矜贵。府外就如此豪奢,府内定然又是更大的排场了。崔韫算了算公府大致花费的银两,得出的数字让她冒出了几滴冷汗。

心疼不过一刻,崔韫就下定决心,就是花出大把银子,她也要阿姊今后的出嫁绝不输给京中任何一府的地坤。

队伍慢慢向前挪,骑在马上的天乾不甘寂寞,纷纷离开了自家车轿,凑在一起说话。

“瞧见了吗,这气派!”跨在一匹雕鞍枣红马上的公子不无羡慕道:“听我阿娘说,这场亲事花了公府数十万金呢!”

登时有人倒吸一口气,“恐怕当年阴山殿下大婚都没这排场!”

“又不是嫡长,怎的也花费这么多?”有人悄悄嘀咕。

“说起来,这可是件稀奇事……”

骑在马上的天乾们声音神神秘秘,愈来愈低。害得崔韫将耳朵紧紧贴在轿壁上,这才听了个囫囵。

公府之所以将婚事办得如此豪奢,原来并非掏空了家私,而是借了江南巨贾的好风,才有如水多的银子花出去。

那巨贾不是旁人,正是江南润州首富,京中太平馆的主人。

因着这笔银子,公府甚至放下了身段,在筵上特意为太平馆主单独设座,据说坐在那里都能看到公府为圣人留的虚位。

虽然圣人不一定亲临,但较之太平馆主的身份,这也足够表明了公府对她的重视。

自古商人重利轻义,太平馆主平白为公府花许多银子,又闹得世人皆知,自然不会是为了见不得人的勾当而来,那她所图的是什么呢?

真是怪事一桩,崔韫揉了揉耳朵,恰逢轿子一震,她精神也一振,到地儿了。

地坤的轿子需再抬进一重门,崔韫下轿后整了整衣衫,只见国公府门前焕然一新,数十穿着簇新长衫的仆役来来往往,散赏钱、接宾客,忙得后襟都湿了一片。

见此忙状,她与迎客的国公世女道了声恭喜,便由管家迎着入了门。

今日成亲的是徐国公的嫡四女徐景,现已带人去迎亲了。早至的宾客三三两两,因还未到吉时,便纷纷去赏玩国公府里的精巧园子。据说这个园子在前日才算修缮完好,里面新移的奇葩玉树价值不菲,就连楼阁都有一股江南风气,崔韫不消旁人说,便参出了里面定少不了那太平馆主的手笔。

也不知国公知不知晓家人私自收了巨商银子之事,只期望御史台里的御史能够笔下留情,可不要以此为借口来攻讦国公。

那管家显然被提点过,此时不需崔韫开口,便道:“本来朝廷边境未宁,国公又在前线与将士们同甘苦,四小姐的亲事不该大办。谁知半年前来了两家江南义商,感念国公的辛苦,纷纷捐银为四小姐添妆。我们府里哪里敢收,后来知道他们是江南——”

“两家?”

管家点头:“一家是京里太平馆的主人,另一家似也是润州巨富。不过,这银子嘛,”他暧昧一笑:“无怪太平记的名头响当当,出手到底还是太平官阔绰,那一家却有些小气了。”

崔韫不大相信,徐国公府的人怕是在胡诌,如今的世道怎么会有人上赶着将银子送出去呢。

除非两家都有意攀龙附凤,想要多在洛阳捞些金银,所以才极力想攀上徐国公这棵大树好乘凉。

“只要恭贺我家四娘子的喜事,到了国公府的都是客。您可别不信,瞧,那儿便是为两位义商所设之位。”

崔韫顺着管家的指尖看去,目光越过数道半人高的乌黑门槛,只见几重院落里都摆着六排几凳,上面都铺着一模一样的垫子,根本辨不出他的所指。

管家接着道:“说来也怪,那两家巨商虽同出身于润州,却无一点同乡之情,就连这座都要我们远远的各设在一边。听人说他们两家原本定了婚约,不知怎么的,这亲家不做了,反倒还结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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