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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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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晚宴不欢而散,不过皇上甚是大度,没恼也没逼,更没有把话说死,只对沈思说不忙急着答复,让年轻人多相处相处。

皇上让肃王送沈思父女,沈思想让肃王和女儿多说些话,有意快走几步,谁知女儿竟然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肃王既然要送沈氏父女,自然也得快步跟上。

一时间,几人竟在宫道上竞走起来,惹得旁边宫人频频侧目。

沈思甩不掉女儿,只好停下步伐,为难地看了一眼肃王。

不是臣没眼力见啊,实在是女儿太过执拗。

肃王一言不发,没回应沈思,也不知道看没看明白沈思眼神的意思。

待出了宫门,沈府的马车早已候在一旁,沈思一改往日对女儿百般照顾的态度,自己长腿一抬,率先钻进了马车。

微婳:……

这爹真是的!

“婳儿……”肃王伸出一条胳膊递到她的身侧,眼眸一如往日的清幽,只是眼底隐隐潜着一丝殷盼。

微婳身形微顿,垂眸瞥了一眼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捏了捏手心,随后目不斜视,双手提起裙摆小心翼翼地踩上踏凳,一撩车帘,头也不回地钻进车厢里去了。

肃王盯着那车帘,伸出去的手紧握成拳,冷白的手背上的青筋突起,调整几息之后,他将擎在半空的手臂收回,垂在身侧。

微婳进了马车后,靠他的一侧车帘被掀起来,沈思陪着笑脸道:“多谢王爷相送,请王爷留步,留步。”

肃王幽深眸光越过沈思,落在车厢内另外一侧的姑娘身上。

姑娘娇弱的身躯挺得笔直端正,白皙的小脸倔强地扭向里面,肃王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挺巧的鼻尖、轮廓优美的耳朵以及一段线条优雅的雪白鹅颈。

凝视她好一会儿,见她丝毫没有回头的意思,肃王眸色暗了暗,勉强挤出一点平和的表情,“沈大人慢走。”

车夫将马鞭挥到马背上,“驾!”

沈府的车驾缓缓走了。

肃王的车驾也早就侯在一旁,王全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爷,上车吧。”

肃王置若罔闻,凝视着沈府马车消失的方向。

王全不敢再催,默默守在一旁。

夜色深沉,与笼在男人身上的寒气融为了一体。

良久,王全听到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走吧。”

沈府马车内,沈思窥了窥女儿的脸色,斟酌着字眼说道:“其实,也不能全怪王爷。”

微婳反问道:“那是要怪圣上?”

沈思顿时露出惊恐神色,急忙将食指竖在唇边,“嘘——婳儿不可胡说!”

怎么能怪圣上呢!

微婳语气不善道:“那便是怪父亲了!父亲当真好自私,自己一人独居不问世事,落得个清闲自在高枕无忧,却让妻女在外受尽凌辱折磨。母亲原本身体就不好,在京城好端端养着,还要舟车劳顿赶回江南。女儿被人欺瞒,日夜惶恐,提心吊胆,还做了许多丢脸的事……”

说着说着,微婳委屈地哭了起来。

沈思愧疚又懊悔,他就不该提这个话题。

怪当今圣上?自然不行,怪自己……也不好。

太伤父女感情了!

沈思的嘴一张一合,最后轻声道:“王爷这次,确实不对,不该瞒着我家婳儿!”

还是怪肃王吧,毕竟从今日情形来看,就算女儿怨怼肃王,以肃王将女儿如珠似宝捧在手心里的态度,也不会真的跟女儿置气。

微婳抹了一把眼泪,委屈地嘟着嘴,喃喃道:“我本来就是要怪他……”

***

肃王情场受挫,一腔悲愤郁闷只能发泄在公务上。

上峰在公务上勤勉发力,底下的人也只得跟着一起发力。

连着几日,大理寺、刑部的一干官员像个陀螺一样日夜无休连日转轴,陪着肃王查案办案抓人审人,连平宁都忍不住跑去肃王府抱怨。

“三哥哥,你怎能这么欺负人!”

哼!又来一个说他欺负人的。

肃王寒气漫上黑眸,“我欺负谁了?”

平宁从没见过他这般阴森森的脸色,兴师问罪的气势顿时有些泄了,牙齿不由打颤。

“你,你,你欺负,欺负刘延!他都休沐了,你还把他抓回来干活儿!你知不知道,他刚刚从外办差回来,差点受了伤,连觉都没睡好,就被你抓去查案了。”

若在平时,平宁喜欢的人,他绝不会为难,可他最近跟微婳正在冷战,两人音信隔绝,自己这几日倍受煎熬,自然见不得别人恩爱。

“这样便算欺负人了?大理寺刑部里哪个没在休沐期间来府衙办过差?那案子原本就是刘延一直跟着的,现在有了眉目,让他继续跟着不应当吗?本王以前办案的时候吃住都在大理寺,难道本王也去找父皇理论,说父皇欺负我?”

平宁气得眼眶通红,偏偏皇后特意交代她不许刺激她三哥哥。

可她到底忍不住,“就你这样冷心冷肠没有同理心的人!难怪微婳姐姐说再也不想见你啦!”

平宁嚷嚷完,瞧见肃王眼中的寒气越来越盛,她心里即刻就怂了,只还佯摆出一副虽然还没消气但是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的模样,咋咋呼呼地快步溜走了。

被平宁这么一闹,肃王再看向那卷案宗,竟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满是微婳的影子。

他怎么就冷心冷肠没有同理心了?

他将案宗丢到一旁,回想起皇后和太子当初告诫他的话,揉了揉鼓涨难受的太阳穴,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终是打算对沈姑娘妥协认输。

好好说就好好说吧,这都多少天了,总不能真的让她一直呕着气。

他思量许久,取了笔墨,斟词酌句,几度增删,终于写好了一封情真意切的致歉信,洋洋洒洒竟然有七八页纸之长。

写信的整个过程颇耗精神,比当年熬夜写刘太傅出题考核的经纶文章还要伤脑。

肃王将信笺密封好,交给李简。

“把信送到沈府,给沈姑娘。”

李简带着信走了。

肃王身心一松,连午膳都多吃了两碗米饭。

他料想微婳回信不会那么快,用过午膳,打算午睡一会儿,谁知用完膳漱了口,李简就回来了。

“这么快?”

肃王狐疑地看向李简,难道是微婳不想写信,直接约他见面?

如此也好,两人敞开心扉好好谈一谈。

李简脸色不大好看,“王爷,信没送出去,沈姑娘跟沈大人去江南陵州府了,大前天走的。”

肃王:……

良久,肃王才回过味儿来。

他的婳儿,跟之前的那只长尾小松鼠一样,跑啦!

***

大理寺里灯火通明,一干官员将近三年来陵州府上报的积案旧案相关案卷整理出来。

张恒揉着酸涩的眼睛,清点着大理寺主簿移交过来的案卷,确认无误后,将案卷送呈给肃王。

“回禀王爷,这是陵州府近三年来的旧案积案,一共十七件。”

“才十七件?”肃王皱了皱眉,十七件若是顺利,他用不到一个月便能办结完。

一个月,也不晓得够不够用。

“再加两年,把陵州府近五年的旧案积案找出来,另外再把江宁府的三年旧案积案一并整理给本王。”

张恒啊了一声,“沈姑娘也不在江州——”

张恒的话被肃王一个凌厉眼刀给刀没了。

肃王周身似是覆盖上了一层寒霜,“谁说本王要去找她!本王是去办案!办案!”

“属下失言!属下这就去,马上去!”

屋里气温骤降,李简也待不住了,拱手道:“属下去协助张恒。”

肃王摆摆手,这些专戳他心窝子的人,他一个都不想见。

他现在只想静静。

张恒一抬头,看见李简过来,往他身后瞧了瞧,没见肃王。

他忙拉住李简:“你说王爷要去陵州府追回沈姑娘就算了,怎么还要加上个江州府啊!”

李简鄙夷看他一眼:“你都还是有媳妇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通透。只去一个陵州府,不明晃晃地告诉别人,咱们王爷就是冲着沈姑娘去的。”

张恒了解了,这个江州府也就是个陪衬,多个幌子而已。

而且江宁府就在陵州府旁边,王爷爱去就去晃一下,不去呆在陵州府,凭他的本事也能把附近州府的案子办得漂漂亮亮。

张恒和李简默契地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

唉,男人的面子啊,多少还是要点的,就是不知道自家王爷这点面子能在沈姑娘面前还能撑得了多久。

***

微婳随沈思进入江南陵州府的时候,暑气渐盛,她所乘的马车车帘被撩起来,夏风若有似无,微婳自己摇着扇子,旁边的砚儿也帮她摇着扇子。

远处传来马儿奔跑的声音,由远及近,迎面来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是两位英俊非凡的年轻人,一身利落的紧身骑装,更显得骑马的青年身姿挺拔气质出众。

“请问贵人,可是京城来的沈大人?”其中一位面相英气的年轻人朗声问道。

沈家的马车停了下来,沈思撩起车帘看向来人,笑道:“正是,你是柳峥还是柳鸣?”

那年轻人闻言赶紧翻身下马,朝沈思拜倒行礼:“侄儿柳峥拜见姑父!”

另外一位肤色白净的年轻人也跟着拜倒,“侄儿柳鸣拜见姑父!”

沈思下车,将两位年轻人扶起,“两位贤内侄快快请起。”

刘峥解释,原是父亲柳知沐接到沈思书信,特意安排他们兄弟俩在城外迎接沈思父女。

沈思笑道大舅兄有心了,接着便向两位内侄儿引见微婳。

微婳落落大方地下车与两位表哥见礼。

柳峥和柳鸣见到几年不见越发出落成天仙模样的表妹,俱是一愣,英俊的脸庞竟都有些不可抑制地臊红起来。

反倒是微婳举着扇子挡了挡太阳,淡然笑道:“没想到江南的日头这么大,把我脸都晒红了。”

言下之意是大家都别杵着,赶紧走吧。

柳家两兄弟反应过来,急忙上马在前面引路。

柳家是江南的超级富户,偌大的宅子占了大半条街,又分为东西两个大院。东院是柳家大房微婳的大舅父柳知沐夫妇所住,西院是二房微婳的二舅父柳知恩夫妇所住。

微婳的外祖父柳尚和外祖母王氏跟随柳知沐住在东院,微婳的母亲柳氏原本回家就是要陪伴母亲,自然也住在东院。

柳知沐一共两个孩儿,大儿子柳沛已娶妻,柳峥排行老二,在州府任安抚使司副使。

柳知恩也是两个孩儿,柳鸣是二房的老大,还有一个妹妹名唤柳怡,年纪比微婳小,今年刚刚及笄。

微婳一进柳府,便被外祖母王氏搂在怀里心肝肉地疼了好久,众人劝了又劝,王氏才把她放给她母亲。

柳府当晚安排了盛大的接风宴,众人非常识趣,知道柳氏许久不见丈夫和女儿,定有许多话要说,大家早早吃过宴席,便都散了。

柳氏拉着女儿聊自己家里的情况,聊到沈思忍不住打断她们:“咳咳,夜深了,该休息了。”

柳氏看了一眼眸色幽深的丈夫,脸上绯红,终于让女儿回房休息了。

连着几日,柳怡日日过来陪微婳聊天,两位表哥也会尽地主之谊,得闲的时候带两位妹妹游玩陵州各处好玩的。

一日,沈思寻微婳来商量事情。

“太子殿下的婚期定在六月二十,现下接到你母亲,过几日为父便要赶回京城,婳儿要一同回去吗?”

微婳沉默了一会儿,道:“父亲,我想在江南多待一会儿。”

沈思知她心结未解,也不再劝她。

新上任的陵州州牧叫徐忠保,从另外的州府提擢过来的,沈思与他有些旧时交情,他寻思着既然到了人家的地方,总应该携家属拜访一下,没想到拜贴还没送去,徐大人的请帖倒是送进了柳府。

徐州牧在府上设宴,不但宴请沈思,连着柳家岳父和两位大舅都一并邀请了。

柳家是地方大户,财势不容小觑,地方长官常要拉拢讨好,也是常见的。

沈思没多想,带着妻女上门赴宴,待沈思看向那男宾中上位首座的那一位英姿挺拔面容清隽的年轻人时,顿时呆住了。

好嘛,女儿回不回去都不打紧了,人家都追到家门口啦!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4000,哈哈,我尽量多更点,争取3月能完结。感谢一直追读的宝儿,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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