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必要这么惊讶吗？”雷金霍斯似笑非笑地看着艾沃尔，“我以为我们早就谈妥了。”

“这是父亲的意思？”

被通知马上就要高升的艾沃尔，脸上只有忧虑没有喜色。

“是啊，毕竟朗格纳松经历这么几番折腾缺兵少丁，脆弱得不堪一击，我既带了人来，不能转头一走了之。”

格尔达也微微张开嘴，不过她没有吱声，只是转头看向艾沃尔。

养兵岂是朝夕之事，雷金霍斯的意思是要把他带来的这些兵全都移居至本地长期驻防，而他就是这支新生队伍的指挥官。

艾沃尔还不死心，又试探问：“家眷呢？”

“后头呢，一两天内能到吧。”雷金霍斯抽了两口烟说，“他们没必要像我这样紧赶慢赶。”

艾沃尔陷入沉默，盯着桌面发呆，格尔达知趣地起了身，却被雷金霍斯打个手势摁了回去。

“你……不会是要拒绝吧？”雷金霍斯往桌上俯过身问。

艾沃尔又沉思片刻才抬头直视雷金霍斯道：“我有个条件。”

雷金霍斯好似突然听见什么笑话般吭哧笑出声：“你还跟我谈条件？”

艾沃尔仿佛对雷金霍斯的态度充耳不闻，只是盯着他执着地继续说：“对，我有最后一个问题要请教。”

最后一个问题……格尔达看了看艾沃尔又瞧瞧雷金霍斯，忍不住想艾沃尔为什么就这么直接认定以后就没有再向雷金霍斯请教的机会了呢？

又不是再也不会见面了。

雷金霍斯收起了嘲笑，艾沃尔用脚拨开椅子转身就往外走，雷金霍斯也提起剑一言不发起身跟着往外走。

格尔达满脑袋问号。

这俩干嘛呢？不是有问题要问吗？怎么就……就这么出去了？

“喂，你们干嘛去？”

她问出口却没有回答，气氛突然凝重得像是那两个人要出去生死决战。

格尔达一头雾水只得跟着跑出去，这一老一少默默无言来到长屋门外院子里空地上，很默契地一人走到一头，面对对方拔剑出鞘。

跑出来的格尔达更加迷惑了。

这，这是要开打？

连看守长屋出口的守卫都好奇转身来看，艾沃尔跟雷金霍斯已然各自摆开架势。

行吧，格尔达抱着胳膊靠着门心想，也好，打就打，她也想看看艾沃尔面对雷金霍斯能表现到什么地步。在佛恩伯格的三年里她就见过几次艾沃尔跟雷金霍斯对打，不，那都不能叫做对打。那时候雷金霍斯刚同意教艾沃尔点本事，格尔达兴冲冲跑去围观，看到的就是艾沃尔被横着打飞，竖着打飞，滚着打飞，撞树，撞墙，撞土墩，各种吐血挂彩，鼻青脸肿，而雷金霍斯游刃有余，有时候甚至可以空出一只手实现花式殴打。

他的教学从来都是真刀真枪真砍的，他也没禁止艾沃尔穿甲，旁观了几次后格尔达实在觉得太残忍就没忍心继续看下去。

此时此刻，她还真起了几分兴致。

艾沃尔跟雷金霍斯朝对方走近了两步，步伐都相当谨慎，还各自又换了个架势，剑尖朝向对方。

雷金霍斯岿然不动没有进攻的意思，于是艾沃尔采取主动长剑向前探去，敲打了下雷金霍斯的剑后突然举高架势扭转剑柄朝雷金霍斯头面刺去，后者用剑架开后艾沃尔的剑从他剑下转过再次尝试刺击，却被雷金霍斯迅速识破拨开剑来顺便砍在她右手手肘上。

虽说真剑真砍，但雷金霍斯也是收着力道的，砍在手肘上也只是划破了衣物，并不能破环甲的防御。而且砍中后他就迅速收手退开，艾沃尔绷着脸看着肘部被划开口子的袖管，听的雷金霍斯悠哉指点：“急了？光急是没用的，得用脑子。”

“我知道。”艾沃尔说着已经再度架起剑，“我正在试。”

“你是在哪儿见识的这种剑法？它有什么如此吸引你？”雷金霍斯一语道破真相，“反正今晚上出不了什么大事，我也花点时间领教领教这新剑法。”

这……

他俩是打算打多久啊？

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艾沃尔又向雷金霍斯主动进击，这次起手剑就架得很高，一进入攻击范围剑身打着旋划向雷金霍斯胸前，然后在胸前几寸猛地刹住。

因为雷金霍斯的剑已经架在她右手上，随便一划一抹她这手就废了。

……不愧是他，格尔达真心实意地感慨，如果艾沃尔对面是自己她肯定会想办法格挡而不是直接偷距离砍手。

“剑转的花里胡哨。范围也预判失误。”雷金霍斯收回剑撇起嘴说，“又是低级错误，我真好奇你看到的高手是什么样的。”

“我赢了。”艾沃尔扯扯嘴角回，“但并不是通过破招做到的。”

“那你一定是发现那种剑技的独到之处，看得出，很适配你的长剑。”雷金霍斯边说边随意转起剑花，“还要试？”

艾沃尔又换个起手式站好已经是回复。

我还有事要做呢，格尔达提醒自己，艾沃尔这么个打法她总觉着这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突破，毕竟看起来就像初学者般一招招试错总结，而且说实在艾沃尔的武器已经占了便宜，即便如此还是讨不到任何好处，只能说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于是格尔达果断离场，先去巴尔德那里瞧了瞧，确定医师没有擅离职守以及巴尔德情况毫无好转后又离开前往现在已经住满佛恩伯格战士的兵营转了圈，佛恩伯格来的战士纷纷赞美伯爵夫人地主之谊尽得好，心满意足的格尔达又在朗格纳松的各条大街小巷上溜达一遍，大部分人家已经熄灯安睡，还有心神不宁等天亮的她就进屋去安抚几句，效果如何就不是她能保证的了，总而言之意思表达到位她就离开。

因为她又对艾沃尔跟雷金霍斯的战斗结果起了兴趣。

不会真的毫无进益吧？

一想到艾沃尔疯狂吃瘪又无处发泄的样子她就好想笑。

于是她加快脚步来到院前，果不其然还没靠近就听见兵击之声不绝于耳，格尔达向离她近的那个守卫问道：“他俩一直在打？”

守卫一边打哈欠一边点头：“对啊，就没停过。”

……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