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格斯戈随便找了个沙发邀请古宁坐下，把他的几个朋友介绍给古宁，然后就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是这样的，古宁。我知道我这样很唐突，但我有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这个室内所有的沙发都比较矮，想要好好端坐不可能。

古宁干脆也像他们一样，姿态放松地瘫坐着。

旁边一个圆脸的雄虫，还试探性地递给古宁一个抱枕，被他毫不犹豫抱住。

那些大猫也乖乖坐在旁边蹲着，古宁顺手摸了把雄狮脑袋，言简意赅地回道：“你问。”

奥格斯戈被他干脆的态度鼓舞了，也直接开口：

“我听说，你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在学习和练习上面。

但我刚才在大厅，即使直线距离你200米。

也感觉到你信息素的汹涌澎湃，扑面而来。”

他的几个朋友赞同地点点头。

“我自己就不这样，就算排除你熬过蜕变期，还有你的信息素等级比我高两级。

但我这信息素的量跟你比起来，就像是烛光与太阳一般，相形见绌。”

奥格斯戈忧伤地看着古宁，希望寻求一个答案。

古宁觉得这妹妹头奥格斯戈，说话像是歌剧独白一样抑扬顿挫，估计是个文艺青年。

见到这样多愁善感的年轻雄虫，古宁也忍不住柔和了声调：

“其实我也不大清楚，我对信息素的使用，只能算得上是新手上路。

除了今天，我平时都是存起来捐掉的。”

“咦咦咦！”在座几位雄虫都倒吸一口冷气，不敢置信的样子倒是挺可爱。

他们开始叽叽喳喳发问起来：

“你这样怎么熬得过去的啊，不会一整天都很低落吗？”

“对啊，我自己不使用一下信息素，感觉都无法集中注意力！”

“我试过一次过度使用信息素，那阵子都靠尼古丁和酒精才熬过来……”

喂喂喂，他们这是把信息素当成每日咖啡啊？

哪个好虫，动不动就给用自己的尾钩扎自己啊？

“你们听说过多巴胺吗？”古宁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询问。

其他的雄虫相互对望，然后不好意思地摇摇头。

只奥格斯戈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回答：“是阿尔维德?卡尔森教授发现的那个多巴胺吗？”（注1）

这么犹豫的态度，却记得这么清楚，古宁这个自诩小学霸的家伙也要佩服了：“对的，就是那个多巴胺。”

奥格斯戈不确定道：“可是，这个多巴胺不是我们体内产生的、很少量的激素吗？

相对起信息素的作用和分泌的量，它这算得上微不足道吧？”

“你说得没错，多巴胺不像我们的信息素那样，能通过自身意志产生。

而且它的分量很有限，通常在我们享乐的时候自己就冒出头来。

需要学习专注了，它反而退缩起来。”古宁微笑着看着奥格斯戈。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表达清楚，但看着奥格斯戈认真的眼神，他还是继续说道：

“可是这就是我们的身体，对自然环境进化出来的能力。

所以我们本能会沉浸于简单地享乐。

如果想要在艰苦地学习中获得快乐，则需要对学习本身高度认真、持续投入。

这个行为其实就挺违反本性的。

虽然我们可以用其他的短暂奖励，逼着自己坚持一段时间。

但我们的大脑，最后只会对学习本身感觉更痛苦。” （注2）

“所以我自己的经验就是，享受且专注投入学习的本身，不去在意它的结果。

我们的大脑没办法同时处理两件事，骗着骗着，自己都会信的。”

古宁总结，“我们再回到信息素的问题。

在远古时代，信息素主要是用来传递信息、安抚雌虫的。

多巴胺才是我们自用的。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好像大家都习惯了把信息素自用，却忘了它的本来用法。”

古宁分享了自己的学习经验，看在座的雄虫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他其实不指望，他们其中真的能有少用信息素，尽量调动自身多巴胺的能人。

——这玩意就像是致瘾性较低的药物，一旦用了，想要摆脱那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和自律。

而且比起多巴胺，在专注学习中带来细水长流的快乐。

信息素带来的亢奋和愉悦，是那么直接又量大管饱。

反正等他们有伴儿了，需要用到信息素去安抚自己的雌君、雌室。

慢慢就能戒断了。

至于现在，他们几个都是娇生惯养的雄虫，完全没必要吃这个苦。

最终可能会用享乐行为，例如高糖高油食品和短视频，不对，他们有钱不需要这个。

他们大可以用玩游戏、性行为、赌博、吸烟喝酒、谈恋爱之类的替代，这还有点可能。

毕竟对他们的伴侣来说，与其忍受他们这些雄虫，因为学习工作吃苦产生的负面情绪。

甚至还有信息素分泌减少的风险、生病的可能去搞试验，还不如让他们玩儿比较轻松。

整个虫族社会，就没指望他们雄虫创造什么价值。

违背整个社会对自己的期待，去逆流而上，需要的不仅是勇气。

他们几个在接下来的时间，就没有谈这么无聊的话题了。

几个年轻雄虫一起玩最新的3A游戏，全息游戏舱效果超棒。

他们偶尔还吃点东西撸撸大猫，小日子十分逍遥。

在十二点钟左右，一些年长的宾客就开始离场了。

古宁以自己习惯早睡早起为由，跟瓦伦帝诺和毕维斯他们告别之后，也拉着路易斯走了。

——不过这本来就是他们提前约好的。

古宁虽然可以撑久一点，但他不愿意开这个头。

让资本家路易斯有借口，以后顺理成章继续压榨他。

古宁刚才都准备好了，如果路易斯胆敢违约，要拖延时间。

他就借口要跟他跳舞，趁着手放在他肩膀上的时候，偷偷捏住他命运的后颈皮，以示警告。

他和路易斯最近好像关系好了不少。

可能是大家公开了合作意图，接触变多了，而且双方对彼此的态度和能力都比较认可的原因。

所以才让古宁在比较理智的情况下，还会谋划这种显得比较亲近的行为。

虽然现在失去了，拿捏资本家的机会有点可惜，但来日方长嘛……

古宁这边倒是走得毫无负担，被剩下来的雄虫小伙伴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

一个圆脸的雄虫首先打破沉默：“你们刚才注意到了吗？古宁好像是没化妆的……”

另一位雄虫抱着抱枕，双目无神：“哪能没注意到呢，我又不瞎。

以前听说第一纪的雄虫，能通过信息素掌控雌虫作为奴隶。

只觉得这个行为，太野蛮也太不可思议。

谁知道是真的有雄虫能做到，这也太猛了吧。”

“你们有没有看过他的写真？”其中一个插话。

“我还看过他给《军行天下》拍的那套照片的完整版呢。

虽然我雄父不给我看，但我还是偷偷买了！

写真那个审美是很棒的没错，但我更喜欢他穿军装的样子，超辣的！”

说到这个，本来双目无神的雄虫抖擞了精神。

“啊，要是真有亚雌能长这样。

即使他一无所有，我也愿意让他成为我的雌室！”他补充道。

“你该不会自己也弄一套军工装试试吧？”他的朋友开玩笑。

却见这雄虫憋红了脸：“哪能呢，我有自知之明！”

“我本来以为他是那种恃靓行凶，所图甚大那种底层雄虫。

就一心想要找个，最顶尖的雌君那种。

但刚才他在大厅来的那一下，别说雌虫，我都想给他跪了。

而且相处下来，感觉他完全不是那种，一切都是为了找雌虫的雄虫。”

一个雄虫托着腮，声音小得似喃喃自语。

“难道你刚才也跟他介绍你雌虫兄弟了吗？

其实他自己也是瓦伦帝诺的教子，他真想要往上走，有的是阶梯……”

一个雄虫小心翼翼跟同伴反映，自己知道的信息。

托腮雄虫一脸尴尬：“啊，我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太美了。

我以前觉得自己长相挺不错的，可是看到我们的合照，我就觉得站在他旁边的自己真的好普通啊。”

他顿了顿，“我觉得美到这程度，信息素还这么强。

只要不是大奸大恶，我都挺想让他成为我的家庭成员的，说不定能改善基因……”

圆脸雄虫提出自己的终极困惑：“可是，如果不是为了找个最好的雌君，那古宁这样好看的雄虫，为什么还要这么努力呢？”

奥格斯戈听着自己的朋友们，都在讨论古宁，也没加入话题。

他的朋友们也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依然兴致勃勃。

古宁，一位有意思的阁下。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他这样奋力向前呢？

古宁不知道新认识的朋友们，都在热烈讨论自己。

他此刻正在回程途中，和路易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古宁本来只是说说瓦伦蒂诺和毕维斯，借给自己这么有价值的首饰，要怎么保管比较合适。

最终还是路易斯承诺，会向军部申请一个高级别的保险箱，自带安保系统直通治安管理处那种。

平时这个保险箱，可以放在他的办公室。

因为那是全公司进入要求最严格的地方，必要时古宁自取就好。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着，他们聊起了他的执行经纪查理斯。

“他的雌父曾是我雌父的副官，所以我不可能开除他。

但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重新分派一个执行经纪给你。”

路易斯并没有用自动驾驶模式，反而挺乐意当司机的样子。

古宁特地戴上手套，无所事事地欣赏着，自己怀里被重新打包妥当的古董珠宝：“哦？你就不给我直接换个有能力的经纪？”

路易斯听闻此话，握紧了方向盘，尽量不动声色：

“我给所有的雄虫艺人，当挂名经纪是惯例。”

“你可别忽悠我。之前公司签约的两位雄虫阁下，现在已经正式订婚，处于半隐退状态，基本不活动了。

另外新签的雄虫，就是把我带来的资源分食了的那几个，你可都没挂名。”

古宁表示自己有八卦来源。

路易斯不着痕迹地，打开了自动驾驶模式。

但他的双手还是握着方向盘，视线不直接往古宁那边去，只偶尔瞥一眼倒后镜：

“你听谁说的，消息挺灵通嘛。

不过那些资源是你先不要的，他们才有机会捡漏。

你要是愿意合作，我相信那些商家即使付违约金也会重新选择你。

怎么样，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我给你挑个有能力的执行经纪？”

古宁虽然此刻因为生物钟的原因，头脑已经不是特别清醒了。

尽管他去舞会完全滴酒不沾。

倒也不是虫族不流行酒桌文化，他们因为对酒精更耐受，对待喝酒的态度更随意。

甚至路易斯这样只沾了点香槟的，酒精在血液浓度不到一定界限，都算不上酒驾。（注3）

主要是会逼古宁喝酒的他不会理会，能逼他喝酒的不会逼他。

古宁一贯爱惜自己新的身体，不愿意它受委屈，所以才能拥有这样的优待。

他有点迷糊地说：“倒也不用，查理斯最近状态是不大好，我以为你能知道点情况。

我旁敲侧击几次他都不愿开口的样子，估计是不好开口的私事。

你这样不好，动不动就要把老员工炒了，说不定人家只是有点暂时解决不了的麻烦呢。”

都到这时候，古宁都没出卖小灵通助理安德鲁，也算对得住他了。

对了，可以让安德鲁去问问查理斯，他们都是亚雌，应该比他好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注1：瑞典科学家阿尔维德·卡尔森等三人就是研究多巴胺而获得2000年诺贝尔奖。

注2：来自一些科学期刊和网络知识的汇总和解读，不一定准

注3：酒驾是违法犯罪，我们不要学，他们有自动驾驶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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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写那么多，枯燥的知识

是因为信息素，对于虫族来说，是他们生理非常重要的一环

甚至对于制度和社会状况，都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所以想要更加完善地设定出来

找了很多的相关资料，算是勉强能自圆其说

如果要类比，就是能自主产生的多巴胺和内啡肽

对人类的影响那样

用惯了其实有点像药瘾

虫族社会为什么那么优待雄虫，不愿意他们参加工作

就是怕他们的信息素分泌减少

但做出决策的雌虫万万没想到

这群未婚的雄虫，宁愿把自己的信息素给自己用

也不捐赠出去

所以才会有了“不谈恋爱就要捐精捐信息素”的政策

主角算是被他们坑了

雄虫的信息素强度，在虫族社会的求偶作用中

可比什么美貌财富都要立竿见影

这对我们人类来说很难理解

嗯，大概就是180-18对晋江攻的重要性那样吧

不过主角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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