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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与动物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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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寂静。

周围许多人投来了或好奇或审视的目光,褚奉一不顾手上还沾着红色的液体,在脸上胡乱摸了几下,并没有发现眼泪一类的东西。第八代蛛因此呆滞了好几秒钟,脑中的想法从“我哭了吗?好像没有啊”,转而思索“她认出了我是五毒?还是在诈我?”,最后是“眼下应当如何脱身”。

直到对方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她才意识到此人只是在无中生有。

女子郑重地向她鞠了个躬,对其他人解释道:“看到这位小朋友观赏得尤为入神,我跟她开玩笑呢。”

仅是如此?

褚奉一心里混乱得很,说不清究竟是被欺骗、调侃的不满,还是在民众面前与「蟾」的戏码产生了联系的不安,她垂下的手指用了狠劲掐着自己的指腹,硬着头皮忍耐到人群的注意力再次转开。

“我们走吧。”褚奉一拉了拉元苒的衣袖。

元苒点点头,在她转身后与女子对视,用右手的食指、大拇指在胸前飞快比了个“√”的手势,随后跟着褚奉一走了。女子心领神会,一面推推躺在地上的男子,一面拾起地上的布偶,向临时凑起来的观众们告别。

“我身体不大舒服,先回去了。”褚奉一勉强摆出个笑脸,脸上抹出的几道红痕让她看起来与女子方才所演绎的角色有些神似。“实在抱歉,耽搁你这么长时间。”

元苒本以为她会问及“「蟾」吃人的流言”从何而来,再不济,也要疑惑“为什么这些雁族人竟敢当众拿五毒开涮,不怕被抓起来行刑吗”,已经准备好一整篇话术,不料这位关键人物此时却打起了退堂鼓。她掏出手帕,示意褚奉一擦掉脸上的颜料。

褚奉一的皮肤似乎很脆弱,被柔软的棉质帕子搓磨几下后倒比之前显得更红了。

“不错,都擦掉了。我送你回家吧,不差一时半会的。”元苒贴心道,“你未带随侍,只有个马夫在,路上多无聊。”

褚奉一摇首:“不必麻烦你,你该去上课了。”

元苒见她神色坚定,也不好再勉强,将她送至元府便离开了,褚奉一则独自乘着来时的马车前往墨家。

她确是有不少疑问。

不知怎的,明明是件稍加打听就能了解个大概的事情,她完全不愿意开口询问任何人。

周围观众那么多,氛围也十分融洽,想必这戏早不是头一回演了。倘若主角是「蛛」或者「蚣」,哪怕是「蝎」,她都可以一笑置之,因为她能够保证这种事绝不会发生,不过是一群想象力过剩的乌合之众的自我陶醉;就算真的有,也不可能闹到让民众看笑话,五毒的信息都是绝密的。

这正是问题所在。

怎么会有呢?她怎么敢觉得这事也可能发生?

五毒的兽化程度一向受到皇室的精准把控,皇上绝不可能纵容谁做出吃人这种极端的非人行为,五毒是他的左膀右臂,并不是几头座下的猎犬。

褚奉一对于自己的潜意识极为陌生,时不时冒出些让自己惊出一跳的念头。以往她总是淡然处之,可今日实在接受不了这样大的冲击。

她当时真的相信了人家说她在哭泣,甚至要用手摸脸才能确认自己的状态,为什么?仅仅是目睹了旁人对「蟾」的丑化而已,有什么理由可哭?是因为内心的确感觉到了悲伤吗?但悲伤又是为了什么?

一连串无法解决的困惑让她如同深陷漩涡之中,难以抽身。

也罢,既然是有关「蟾」的事,亲眼去见一见不就好了?别的那些都可以往后再说。

她拿定主意后,就决定与元苒分道扬镳了。

没过多久,一阵北风吹过,乌云急涌过来,本就不太明亮的天色更加暗沉。闪电带着轰鸣的雷声迅速占据了这片天空,顷刻之间,豆大的雨点铺天盖地地落下来,街道上家家户户的窗都被打得劈啪作响。褚奉一掀开轻薄的布帘,外面已经狂风大作,雨水从天边倾泄而下,接连的雷声震耳欲聋。

“先停下,”褚奉一吩咐道,“到旁边躲一躲雨。”

花颜一个踉跄,差点失去平衡栽倒在地。

“小心。”路过的于惢捉着她的衣领把人提了起来,“做什么事,这样急匆匆的?”

花颜把逆风飞扬的发丝挽在耳后,向他行礼回话:“于老爷万安。突然下了暴雨,二小姐的衣物还晾在外面,奴婢担心它们会被雨水淋坏,要赶紧去收起来。”

于惢笑道:“那有什么必要?淋坏了再制新的就是,不必担心此等琐碎小事。”

“是,奴婢受教。”花颜垂着头回道。

于惢打量了她一圈。雁族人发育速度快,到这里不过半年多的时间,她已经长高了半个头,身材也大有变化。

“起来,走几步我看看。”

花颜站起身,步伐优雅地在他面前走了几个来回。于惢微微点头:“很好。”

“于老爷过奖,是萧淑人教得好。”花颜眼眸低垂,并不直视他,神色也比从前和顺、妩媚许多。

于惢满意道:“萧淑人是会教,你自然也是会学的。人送来没有?”

话题的转折不算生硬,至少花颜不觉得。她应声后,侧身让于惢先走。二人行至四合院的后罩楼前,花颜上前推开门,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五个人,脸上皆是斑驳的油彩。

“都在这里了。”花颜说道。

于惢瞥了她一眼,她的表现不见丝毫异常。于是他吩咐道:“把他们弄醒。”

花颜端起方桌上的水盆,走到他们面前,用手舀起水一个个泼洒过去。即使在做惩治俘虏的粗活,她的动作看上去也是无可挑剔的端庄大方,恰似为儿童撒下花瓣的圣女。

最先苏醒的是一个女子,她手里攥着个破破烂烂的布偶,上面溅了不少泥点。

“这是哪里?”她用雁语咕哝了一声,而后猛地睁开眼,双手紧紧抓住布偶,呈防御姿态挡在身前。旁边几个人也逐一醒来,茫然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过他们对此显然是有心理准备的,很快就恢复了沉默,围到女子身边,敌视着站在室内的于惢与花颜。

“你,”于惢指向那个女子,“你是这伙人的头目?”

女子眼珠一转,继续用雁语说:“你在讲什么,我听不懂。”

“于老爷问你,是不是这伙人的头目?”花颜主动使用雁语回敬,帮助于惢掩饰他擅长雁语的事实,“请你诚实地回答,我可以做翻译。”

女子嗤笑一声,斜眼对着她:“那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为什么要染雁族人的金发,是嫌瑞人的黑头发不好看么?”

出乎她所料,花颜对此没有丁点动容,甚至一字一句转换为标准的瑞语说与那男的听。

“过来。”于惢注意到旁边一个男子趁着他们在交流,正慢慢地向花颜靠近。她并没有回头看,而是果断听从他的命令,走到他旁边站定。女子又轻蔑地笑了笑,垂眸掩饰自己流露出悲哀之情的眼神。

“既然演了「蟾」的戏,你们已经知晓五毒的秘辛。为何要对其大肆宣扬、抹黑?”于惢问道。

没等花颜张口翻译,那女子不愿再装傻,抬起头恶狠狠地回道:“抹黑?墨玉那畜生当街咬人你还不知道么?亏你还是个什么老爷,错过了一场多么精彩的戏码啊,我们演的这些,冲击力可不及墨大人英姿的十分之一。”

墨玉发狂伤人的事于惢自然知晓。但当场的目击者都已经处理掉了,没成想这事还是流传了出去,真叫人不省心。他轻轻叹了口气,也操着一口流利的雁语回答:“很抱歉,皇上有令,知情者杀无赦,更何况你们这样胆大包天,还敢对此做宣传的人。”

“杀就杀啊,你以为我们怕死吗?”女子不顾身边人的拦阻,声嘶力竭地叫骂,“瑞朝不就是靠着吃尽小国的人民与资源才走到今天吗?你以为我们不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此求生吗?你们这些……”

于惢向他们走近一步。

女子满眼泪水,声音也弱了下去。

她知道这个人是现任「蝎」,她只是不肯向他们屈服。但又能怎么办呢?这是五毒,是异种族的怪物,普通人有再多勇气也没有能力与之抗衡。她的同伴全都挤到她面前来,伸出手捂住她的嘴,一个个屏气凝神,不敢随意冒犯于他。

于惢把他们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强烈的愉悦感简直令他差点发出大笑声。他深深呼吸了一口饱含着人类因为恐惧情绪而散发出的甜香味道的空气,转头问花颜:“害怕吗?要不要先出去?”

“回于老爷的话,奴婢愿意永远侍奉在您左右。”

一边是五个沦为了阶下囚,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的雁人,一边是一位直直站立、神色温柔的雁女。于惢对这副奇妙画卷欣赏了片刻,终究不知是出于形象包袱,还是保密的本能,用一种宠溺的语气说道:“小妹,出去吧,帮我守着外面。”

花颜意外得了这么个亲切的称呼,踩着幸福的泡沫往外走了。门打开又关上,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透进来,转眼间又听不见了。

“隔音效果很好,对吧?”于惢骄傲得面皮有些扭曲,“这栋楼就是专门为你们这些渣滓而建的刑场,五头从泉清城加急运来的猪,嗯,虽然不多,也够我发泄发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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