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老头的记忆真恶心。”

缘跟系统咬耳朵。

他轻飘飘的声音在被系统核心紧紧包裹住的空间里散开。

系统空间。

其实也可以说，这里是缘的心像世界。

昏沉的气息弥漫在房间里的每一处，地上四处可见被随意扔放的书籍。

他的样子有点像发现了路边违纪车辆的小学生，惊讶的发出哇的一声，然后紧紧挨着同伴，拿捏住了谁的把柄似的偏过头和同伴说着话，语气中不乏炫耀的意思和装模作样的成分，好像这样就成为了一个成熟的大人了。

墙上的嵌入式柜门半开着，里面杂乱的放着一些旧玩具，有被咬的乱七八糟的卡通动物，钢齿的梳子，还有一些布偶。

缘坐在在柜子旁边矮矮的床上，手臂环住躺在身边的闭着眼睛的自己的脖子，转了一下眼珠，堆积着高高低低书籍和破旧游戏的小房间里就彻底暗了下来，摆在床前的旧式放映机开始运作。

那机器传来一阵咔啦咔啦的声音，白色的卷布一卡一卡地被放下。

然后伴随着呲啦的刺耳响声和投影射出的光晕，色彩诡异让人头晕目眩的画面就忽闪忽闪地在完全舒展开的底面上运动。

孩子。

死去的孩子。

女孩。

被生下孩子的女孩。

死刑。

无辜的死刑。

情报

隐瞒的情报。

任务。

谎报的咒灵等级。

包庇。

恶行下被掩埋的尸骨。

“他们居然还自诩正派耶！”缘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无意识的身体）的脸颊，手指尖从温热的血肉里穿了过去。

虽然他碰不到自己的身体，但他对于触摸还是乐此不疲。

“为了个人的利益，这种事情很常见。”系统倒是见怪不怪，“为了自己，人类经常会做一些危害自己种族利益的事情，搞出世界大危机自己的种族濒临灭绝也是常有的事。”

虽然他刚刚开始工作，但资料库里前辈上传的数据资料已经让他对人类这个物种有了相当程度的了解。

特别是在普通人的行动轨迹和心理思维活动这些方面。

（这个普通人是指精神没有问题的人）

“所以这就是我们的工作了。”

这时候系统的话里居然有那么一些正气凛然。

出乎意料的，这次缘没有再乐不可支地嘲笑的它。

他只是打了个哈欠，看上去似乎有些困乏。

屋外模模糊糊地传来淅沥的雨声和怪异的嘶吼。窗户黑沉沉的，隐约可以见到黑色的晃动的树影。

突然，一根扭曲的枝条狠狠的抽打在玻璃上。

它的影子不停的扭动着，一根根尖刺突破表皮，又很快被生长出来的物质包裹住，直到变得圆滑，就像是海底章鱼的触手——它居然长出了吸盘！

但不论它怎么拍打，发出令人震悚的响声，嵌在窗框里的玻璃都纹丝不动，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裂痕。

因为缘是这里的主人，他并不想让这东西进到自己的房子里。

至于这不讨主人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会存在？

可能是因为缘的潜意识习惯吧。

他的身边到处都是这种东西。

……其实就算窗户被打破，它也无法伸进这间屋子。

因为不停的记录着数据的系统观测到，这类生物的生命周期似乎十分短暂，从诞生，到扭曲，再到消亡，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而已。

果不其然，那长出了动物特征、完全看不出来是植物的枝条，挥动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弱，在第三次抽打玻璃之后，迅速变干、变硬、从上往下开裂……直到最后变成了灰烬。

下一秒，就有新的生物在它的灰烬上长出幼苗。

它迅速的生长着，原本平整的叶子在舒展的过程中开始长出动物的绒毛，尖端似乎分泌了某种钙质，一点一点积累起来，就像是弯起的尖爪一样。

还有一些生长的很混乱，好像基因编码出现了错误，向上凸起的爪子在积累的过程中延伸出了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深深扎进叶子的脉络里。

就在它即将打开它顶端肉色的，交错着细小血管、像是人类腹腔薄膜的花朵时。

一只脑袋如同被揉捏的橡皮泥般歪斜的动物走过来，张开嵌套着三层牙齿的血盆大口，仰头将其咬下。

它合拢嘴巴咀嚼，红色的血滴滴嗒嗒的从牙缝里流出来，滴落在毫无营养的黑色的沙质土壤里。

等它将花朵咽下，抬起鹰类的手爪慢悠悠的往前走，留下爪印的地方露出它踩死的一株刚刚长出甲虫翅膀的杂草。

这只是日常而已。

缘心像世界里堪称群魔乱舞的生物群，第二次让系统有了一种长见识的感觉。

（他玩那些画面血腥扭曲精神污染的游戏没有一点被恶心到，这些东西真的是居功至伟。）

系统又问回了最初的问题，打断了这莫名的沉默。

“你支配了他们，是想要做什么？”

“希望他们不要来打扰我呀。”缘说。

他看着闪烁的幕布，声音因为困倦显得轻盈：“把家门外的狗驱逐出我的领地……顺便帮我去平整一下院子的土地，方便我出去巡视（游玩）。”

我还以为你会有更大的图谋呢。

比如说找个时候去控制咒术界的剩下的那些掌权者们，将咒术界牢牢的控制在手里之类的……没想到竟然止步于此。

“我可没有义务让咒术界变得更好……”缘好像看出了它的想法，瞌睡都吓醒了，“你在想什么……凭什么哇…！这难道不是打白工！！！”

“说好了我的任务是稳定社会秩序吧？咒术界关我什么事情啦！况且刚刚这些人滚回去也只是让他们不要来给我添麻烦而已……再说咒术界烂透了吧。”

他又露出了看蚂蚁那样蔑视又有点点温柔的表情。

“这些人呢，一不小心就会死。”

“因为大家都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点，如果遇到稍微强大一点的咒灵，就会成片成片地死掉。”

“连遇到枪械都会死耶！”

“真是弱小……就是这样才要好好的努力，寻求强者（我）的庇护啊。”

“再说，”缘往后一倒，在床上躺了下来，“处理起来肯定超～～烦！各种关系一团乱！它有什么资格让我打工哇！”

说着他斜眼看了看系统，“你也就是勉勉强强。”

系统：哦。

“现在……嗯，抽卡的能量还没满吗？”

“距离充满还差11.32%。”

“好慢……去看看总部！”

将夏油杰的工作安排好之后，玛奇玛就坐上了回总部的车。

接送的司机是之前缘抽出来的R阶卡牌天童（てんどう）。

她有着略蓬松的黑发，刘海垂在胸前，长到肩胛骨位置的直发在脑后扎起单马尾，发梢向外翘起。

这张卡牌是比较英气的长相，眼尾微微上扬，有道从右脸颊横过鼻梁的伤疤，穿着恶魔猎人统一的衬衫西装。

因为缘并不需要她的能力，也不喜欢她严肃认真的性格，所以使用的时候也有一点敷衍了事的意思，仅仅是打算平时和人相处减少交流的频率，同步率停留在30%左右。

R阶卡牌消耗很低廉，使用也只是抽卡能量槽的百分之一。而且同步率低意味着没有特殊技能，没有技能就不用消耗其他咒力，为了不让玛奇玛自己开车，缘干脆把会开车的她放了出来。

系统和缘闲聊。

“你修改了夏油杰的记忆，还让他这个前诅咒师成为下属……如果他遇到了熟悉的人，聊到了之前的事情，露馅了的话你还得再次清理一下他的记忆。”

“没关系。”玛奇玛目视前方，敬称前面的音节直接从姓氏换成了名字，“杰君会相信我的。”

虽然嘴上这么说，缘却在心里抱怨：“我要让他给我为了保护普通人而竭尽全力啊！他那莫名其妙的猴子论一定得去掉去掉！”

“自己都是直立猿，居然还搞种族歧视……怪搞笑的。”

“他还觉得是普通人迫害了咒术师…？啊啊，拜托，人类本来不就是互相残害的种族吗？放在这里只是换了种方式而已，没有什么特殊的呀。”

天童保持沉默，专心致志地握着方向盘。

“怎么连这个都不明白呢？干嘛要有这么多没用的思考……”

这时，缘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嗳？嗳！”

不远处墙壁角落里的虫鼠共享给玛奇玛的视野里，缘看到了一个被医院中被咒灵袭击、勉力支撑的少年。

他有一头翘起的黑色短发，浑身脏污地从地上爬起来时，露出了一双色泽明丽的绿色眼睛。

“他！”缘突然激动了起来，眼睛微微睁大，面容升腾起温热的红晕，声音一下子上扬了八个调，“他！”

系统把资料翻出来：“伏黑惠，持有十种影法术，禅院甚尔的儿子，在禅院甚尔死后被五条悟收养，有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前几天入住医院，病因不……”

缘压根没听他说话，充满震惊和兴奋地大声打断了系统的资料播报：

“这个人！他好像我的狗！！”

作者有话要说：1.系统：你在说什么屁话

2.我25号从六点半开始回家，快三十个小时没合眼……草

乌鲁木齐下飞机是晚上十点了，一下去就被拉到一个地方等着坐大巴去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测核酸和研判，等到十二点才坐上大巴，结果大巴到地方又排队排到五点，五点半做完了，不用隔离，之后在寒风中站在路口打的，冻到快七点才坐上车（两百块钱……）

结果没想到，我在乌鲁木齐没隔离，九点钟，都快到我家门口了，在高速进我家那片的检查站上被拉去宾馆隔离了……

焯！十四天！

饭好难吃！

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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