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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小荷尖尖(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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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让老人破费的理,钱禾婉谢园主美意,打马赶路,直奔三岔镇。

四十里路,半日便到了。

钱禾急着寻看驴肉,连饭也顾不上用,策马缓缓在镇上瞧看。

只见狗肉铺林立,狗的惨叫声,狗血腥气,无处不闻,然并无排队买驴肉的闹景。

难道黄大发所言的不是这儿?

钱禾蹙眉,不甘心白走一趟,向路人打听镇上可有驴肉卖。

“有啊,西北角井口街胡记驴肉便是。”

根据路人指点,钱禾很快就瞧见了画着“胡”字的布幌。

近前一看,门侧挂块木板,粉笔写道:“现杀活驴,十斤起卖,买多惠多。”

就是这儿了。

钱禾心喜,下马,入内问询。

铺内无有客人,柜上无有案板,只一个壮大伙计立在柜台外。

那伙计一身黑衣,双眼如钩,挂在人身上就不动。

钱禾很不习惯,但千人千模样,做生意就要与各种人交道,她耐住性子,说想买驴肉,不知价格几何。

“后边。”伙计指了指柜台侧的一面白布帘,帘子异常干净,不似寻常肉铺那般油污腻垢。

“后边?”钱禾不明其意,重复道。

“先看肉,再议价。”

伙计说完,掀起帘子,推开槅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门内隐有人声笑语。

钱禾耳朵一动,心莫名跳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就听那伙计道:“你看不看?不看就走,耽误人工夫算什么。”

话音刚落,一个青年从门里步出,手里拎着两个荷叶包,包甚沉重,勒得手指发白。

“银子稍后送来,掌柜的知道,我先把肉送回去。”

那青年冲伙计点头道,说着脚下不停,越过钱禾,出门而去。

伙计应着,就要关门下帘,钱禾见状已是放心,遂说声“看肉”,提步走进门里。

过门是个四方院落,迎面五间高房,两侧各有三间厢房,当中一缸锦鲤,院墙上爬着盛绽的凌霄。

钱禾环看一圈,这哪是肉铺后坊,分明是人家内院。

她刚要回身,就听一个笑声响起:“池娘子远来,还请正房上座。”

钱禾大惊,循声望去,只见西厢房窗扇后一个男人正盯着自己。

她立刻往外走,然槅门却是拉不开,只有锁链当啷声。

看着钱禾那惊慌失措的模样,那男人笑得更灿,扭头对身后人道:“老哥,货色不错,我给你加五百两,记得去柜上取银票。”

*

新衫新靴的池舟立在席棚下,静望官道上往来车马。

道旁杨柳下,一只细犬急吐舌头,半丝风也无,闷腾腾的热。

忽然,就见汪家岭那边过来一队人马,池舟立刻定睛,却是送聘礼的,披红挂彩,好不热闹。

又不是。

自从拿到她送来的青布包裹,他就日日候在此处,想见见她,跟她说说话。

前两日等到她商队运甜瓜回来,得知她去了樱桃园,说最多五日她就能返回。

今日正是第五日。

池舟抬头望天,天上大朵云团,日光给遮得严严实实。

做生意还是太辛苦,她个女子,犯不上这么紧自己,得劝劝她。

“行之!”

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池舟扭头,见铁万抱刀兴冲冲地从棚后小路上过来。

“两个喜信。”铁万压低声音道。

“姓胡的已经到了。”

“提前了两天,他很着急啊。”池舟点头,“好。还有呢?”

“你想的那个人也去了。”

池舟眸色一闪:“真是他?”

铁万点头:“就是他!你等着,我这就去把他俩捉回来!再弄几斤狗肉,咱们吃锅子。”

“我也去。”池舟道。

“不用,你就在这儿做你的望妇石好了!”铁万揶声揄气,眼窝里却是一抹喜色。

“池家事,我得去。”

“路坑还没填完呢,你擅离职守,不好吧?”

“无妨,有宋琪盯着。咱俩快去快回,不误事。”

说完,两人策马上路。

不一时就过了汪家岭,忽然前面路上一簇人影,似在捡拾什么。

习武之人,目力深远。池舟瞥了一眼,地上红圆圆的正是樱桃。

樱桃。

他心中一动,驱马近前,没有她,没有枣红马,只是一队脚夫。

池舟忍不住问:“这是谁家采买的樱桃?”

脚夫刚要回答,却见两个青年牵着两匹骡子从路侧沟里上来。

“哎呀,找回来了,多谢韩掌柜,多谢!”

池舟望向那两个青年,但觉眼熟,再看,是她商队人。之前因条石事,在长河畔,他见过她商队众人,不会认错。

“你们东家何在?”

闻言,韩硕抬头,见是池舟,立刻扔下骡子,走到池舟马前,急声道:“池状元,三小姐去三岔镇看驴肉,就一个人,您若是方便……”

“三岔镇?”铁万插言道,语气又惊又疑,“哪个三岔镇?”

“古柳庄西四十里的三岔镇。”

闻言铁万看向池舟。

池舟眸色一黯,并不接话,急急挥鞭,一马当先冲出,马蹄带起的尘烟扑了脚夫们一身。

*

身后脚步声响,钱禾扔下拉不开的槅门,急急转身,盯住来人。

那人高高壮壮,白面红唇,道袍皂靴逍遥巾,乍看如谦谦君子,只是双目含水,眼周暗黑,加之印堂一道竖纹,怎么看怎么别扭,却又似乎在哪儿见过。

百花苑!对,百花苑的恩客,很多都是眼窝青黑,悠影说过,是不知节制掏空了身子,死相!

钱禾想着,后背冒出冷汗。

“站住!”她急道,“我给你钱,你放我走!”

那人盯住她,大笑道:“胡某不缺银子。只要池娘子欢喜,胡某愿奉万金,如何?”

闻言,钱禾心中一动:“你怎么知道我是池家妇?”

“池状元不娶公主娶钱家女,谁人不知?”

那人眼中精光闪闪,如恶犬瞧见肉骨:“池娘子,在下虽无状元功名,但甚是知疼知热,体贴的紧,你一试便知。”

说着,就来抓拉钱禾。

钱禾急闪,几步就跑到了院中。

“莫跑!可人!你一路骑马到此,不累啊?当心出汗!”那人一面说,一面朝她走。

“别过来,你站住,站住!”钱禾白着脸大喊,奈何声音发颤,全无震慑之力。

她下意识地去拔头上金簪,却只摸到了网巾,忘了不扮男装了。

寻不到利器,她只能高呼救命。

那人站定,任着她喊。

喊声在院中回荡,却无人应。

声嘶力竭,钱禾惊恐万分。

“美人,这是我的地盘,我不说话,你走不了!”那人笑望着她,“不成想,池娘子还是个烈性!我喜欢,我会驯服你的。”

说完,抬步上前,钱禾吓得急退,奈何那人步大,两三下追上她,一把拧住,将人拉进上房。

“嘭!”钱禾被摔到榻上。

那人理理袖口,笑道:“别怕!很快你就知道爷的好!到时候,要你走,你还舍不得呢!”

钱禾挣扎起身,望着步步逼人的贼人,想到了士可杀不可辱,但就如此死了,太不值当,怎么办,怎么办!

突然急中智生,她喊道:“我要吃饭!”

“嗯?”那人一怔,诡笑道,“吃饭?我喂你就是!”一面说,抬手就要扯她的腰带。

钱禾一下缩到榻角:“我要吃米饭,两碗,不然身上没力气!我赶了半日的路,早饿透了。”

“你休要耍花招!拖得了一顿饭,也拖不过今日。”

钱禾的确是想拖,此时被他说破,立刻道:“我又走不了,你急什么!连顿饭都舍不得给我,还说什么体贴知意。”

“我有什么花招可用!倒是你,大可在饭里动手脚!”

那人仰头大笑:“爷喜欢闹的,劲儿的,越劲越有味!好,容你吃饭,酒足饭饱,咱们再比划!”

说完,当真唤人送饭。

钱禾细嚼慢咽,恨不得一碗饭能吃十二个时辰,可惜饭碗很快见底。

那人一直盯着她,见状,笑着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边:“可是饱了?”

钱禾猛地把碗扫到地上,砰砰啪啪,瓷片乱飞,她抓了一片,指着那人:“出去,出去!否则咱俩同归于尽。”

“好哇!能跟美人死在一处,不枉此生。”

那人盯住她:“但我命硬,死不了!而你,就算死了,我也不会放过!”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一个男声道:“老大,货到了,请您验看!”

“等着我,美人。”那人瞥了钱禾一眼,推门而去。

*

等到脚步声不见了,钱禾立刻搜寻能逃走的口子。

然门窗俱锁,一点儿缝隙也无。

她颓然坐在地上,难道真要折在这里?

忽然,身后墙上传来“咚”的一声,似有人叩壁。

钱禾急急竖耳,却又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接着是个女声,似喘息,似呢喃,还有咂咂吞咽声。

钱禾眨了眨眼睛,耳朵突得一热,赶紧离那墙远远的站定。

这一站就站到了日落天黑。

奇怪的是,那姓胡的并未归来。

就在钱禾以为躲过此劫的时候,院中突然传来一个男声:“埋货!快!”

房门被推开,一个壮汉冲钱禾道:“出来!”

钱禾抬眼,见是那个柜上伙计,忍不住道:“你放我走,我给你钱!”

“再废话,老子现在剁了你!”壮汉冷声道。

作者有话要说:钱禾莫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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