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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章 厚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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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迎稷礼向云松亲自去三进门口叫了卫宁儿。

眼看卫宁儿没一会儿就出来门口跟他去往前院,且面貌神情平和柔顺如早间,再联系向老夫人让卫宁儿代醉酒的他接神,当面和令梅娥传话让他俩务必一起行迎稷礼,他心里多少也明白了向老夫人的用意。

总归是一定要把他俩绑在一起了。无论晚间两人吵得有多不可开交,话撂得有多难听,到了第二天,太阳升起,他俩就是向家的男女家主,就必须一起商量着做事,合在一起过日子,没有二话。

至于吵完架的尴尬歉疚或怄气冷淡,那是他俩自己的事,吵可以,自己吵,吵完了就必须二人一心,怎么都不能耽误正事。

这还真是当日向老夫人问他“你是不是向家子孙”时的要求,只要是向家子孙,再大的委屈都得咽下去,再重的责任都得扛起来,更不用说眼前这种小情小绪。

反正就是这么个意思。他和卫宁儿现在做的,现在就是一个纯粹的向家子孙和一个合格的向家儿媳做到的事情。

想明白了这点,向云松颇有些点五味杂陈。从小到大,他不怕向南山的拳脚力气,反正他照着学照着练总有一天青出于蓝,就是害怕向老夫人柔中带刚软中有硬的做事手法,那是让他即使当时不满意但到最后总能发现个中道理从而只能去照做的存在。

不过眼下向老夫人对卫宁儿显然也没偏袒,而是同样要求了,卫宁儿此刻才一改昨晚怎么都不信他的悲观样子,按着向家主母的要求在配合他。向云松又有种破天荒的被公平对待了的欣喜与安慰。

这种欣喜,说是小人一朝得志也行。

谁知道他四岁起就一直在被区别对待,闯多大的祸也只是向南山一顿收拾,然后就还是老样子,卫宁儿用忍耐无视他,家人们用责怪打压他,然后他也就无法控制自己,总是不服气不甘心的结果就是……

看一眼身边妆容郑重,服饰端庄的卫宁儿,向云松感慨着,他这个祖母是终于不再因材施教,而把好学生与坏学生放在一个学堂里读书了。这对于他这个祖母眼里可能的坏学生,说是一朝得志,还是沦落流离了呢……

向家此次行迎稷礼是向老夫人特意提出。建越地区,迎稷礼是农人在元日祝祷自己的田地所种庄稼丰收的仪礼,三年或五年行一次。

向家上一次迎稷礼还是几年前向南山在世的时候,后来向云柳改行从商,这迎稷礼就再没行过。这一次正好满了五年,向家弃商回农加上从茶,向老夫人就提出今年要行一次迎稷礼。

这一次的稷礼不光有一束稻禾、一株棉花、一支甘蔗,还有一棵茶苗。而迎稷礼是一道兼有祝祷祈福意味的仪礼,稷礼重要,怎么迎更重要。迎的时候就需要男女家主配合稷礼作出一些农劳的动作,完成仪礼。

向云松过去对那些繁文缛节从来不感兴趣,对这个迎稷礼一无所知。而卫宁儿也只在几年前见向南山和秦氏行过。现在两人被向老夫人要求行这个迎稷礼,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商量了半天,总算弄出个大概程式。

迎稷时,两人换上农人装扮,手持农具,虚空对着放在前院照壁后的供桌中央的稷礼做出一些耕种的动作。向云松以往对稻禾、棉花、甘蔗是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但对茶是真的一无所知。

本想着随便做几个采茶的动作应付一下,没想到卫宁儿默不作声地施展出了炒茶焙茶碾茶压茶等各种程式动作。不仅向老夫人颔首,向云松也是惊讶不已,中途忍不住用手肘拱拱卫宁儿的胳膊,问道:“你什么时候学得的这些?”都快赶上半个行家了,这些应该并不包括在她学的点茶里。

卫宁儿头上绑着发布,一身细麻布短打衣裙看起来特别亲和柔软。向云松原本不觉得她会在稷礼进行中回答,对于祭神祭祖这种事,她一贯认真得很。哪知卫宁儿一顿之后还是小声回了句“年前”。

“年前?”向云松明知故问。

卫宁儿便再一次补充回答,“嗯,你出门看茶山的时候。”颇有种尽心回应的顺从与包容。

一瞬间,即使之前觉得卫宁儿也是在按照向老夫人的要求配合做个合格的主母,向云松脑海里依然滑过“老夫老妻”、“男主外女主内”这样的字眼。

看看自己身上同样的一身麻木衣裤斗笠蓑衣,他便想着自己该知足了,卫宁儿终于面对了自己的心意,那种惧怕外人眼光和流言而拒他于千里之外的冷淡冷漠终归是去了,她终于站到了与他真正开始的起点。

将来就是这样过日子,那些他想要的亲近亲昵,即使是白天他需要竭心尽力担负的向家子孙的这个身份,其实也可以带来。

至于昨夜最终的那句“那又怎么样呢”,是啊,那又怎么样呢?完全可以交给时间,不还是有长长的以后吗,未来会怎么样谁说了都不算,总要过起来才知道。

现在他有了资格,不管是向家给的还是卫宁儿给的,都有了。就是还缺点什么,又怎么样呢?他还有喜欢没有说出口,只要说出口……

唉,这还是个问题,究竟要怎么说出口?

后面几天两人相处时间不多,一方面向云柳的七子还剩最后两个尚在进行中,卫宁儿在家终是不得闲,另一方面,大云国年节期间走亲访友的习俗也终归要传承,向云松便忙于勇挑重担。

年初三向云松与向云荷一起陪着秦氏回了趟娘家。往年他对去这个外祖家是没所谓的,一向都是向云柳陪着秦氏,带着王氏母子和向云荷去。中间有那么一年他也跟上了,但实在嫌那些亲戚太琐碎,席间就带着昊儿和向云荷在外面玩,直把自己当做个孩子王。

这一次,不止向云柳不在了他必须去,二则,也是秦氏闹着没脸见娘家人了他只能安抚着去。

那天迎稷礼后直到晚间秦氏还不起床,向云荷说她已经两顿没吃了,向云松便去了秦氏院里。秦氏一听他进门那呻-吟的声音便大了两成。

向云松在床头矮凳上坐定,看着秦氏背朝外躺着,也不说话,就是静坐。半晌后,等到秦氏的哎哟声因为持续太久实在难以为继的时候,才开口,“娘打算什么时候吃饭?”

秦氏喘着气没做声,好半晌,“你还有脸来跟我说吃饭?!”

“没脸就不来了吗?总不能看着娘饿上第三顿第四顿第五顿第……”

“……我就是饿死也比被你气死好!”

“那倒是。”向云松干脆地闭嘴不说了。

秦氏停了一会儿,没等来后面的说辞,哎哟声便更大了,过了一会儿带上了哭腔,显是真的被气到了。

等那哭腔也因时间太长难以为继的时候,向云松再次开口,“脸是儿子没脸,娘的脸好好的还在,又有什么好气的?至于儿子没脸,儿子自己都不着急,娘又着什么急?”

秦氏听着他这种不要脸的话,心知教训不出个什么东西来了,忍了两忍没忍住,干脆也点破了话头,“你,你跟卫氏,你们把我的脸,你哥的脸,向家的脸都糟践完了!我昨晚怎么跟你说来着,给你哥留点脸面,结果你,你们倒好……”

向云松心说终于来了,对着秦氏他当然不能再用向云荷那里听来的向老夫人驳她的话再压她,否则真会把她气出好歹来,毕竟这是生养了他的老娘。

这个家里两个女人,向老夫人的态度他已经明了了,只要他跟卫宁儿好好在一块儿,向老夫人没有二话就是一个袒护。

但秦氏,她对卫宁儿本就诸多不喜,这时候依照着向老夫人的命令,以向家子孙的身份娶卫宁儿,秦氏确实怎么不满意都没有办法。

但他却不能躲在向家子孙这个名头下面对秦氏和卫宁儿之间的矛盾置之不理,一则她是他娘,二则这样也会让卫宁儿更不被秦氏接受。

向云松想了想,这事他还是要跟秦氏说开了,免得遗祸将来。

“娘,儿子跟您说句实话吧。”他沉吟着,努力把自己都才是刚刚觉察,还不甚清晰的事情说出口,“这么多年,对向家报恩卫家的安排,儿子可能一直就没服气过,凭什么是我哥不是我?”

秦氏听着他这两句话瞬时没了声音,之后惊得撑起上身转过来,蓬着一头乱发打量了他两眼,之后痛骂出声,“你个混账东西,你在胡说些什么?!你哥与卫氏的婚约,那是十七年前你祖父在世时跟那个卫九霄定下的,你那时才四岁,你你真是……”

向云松迎着秦氏一脸看禽兽一样不可思议的眼神,起身塞了个枕头到她脑后,以免她又气又吓还带累,“那是小时候,我说的是后来。”

他回身在矮凳上坐下,敞开手臂撑这膝盖,看着秦氏又惊又气的脸,感觉跟自己老娘“自首”自己从小欺负女孩子这种事情简直是天下第一难,“后来儿子顽劣,对宁儿……招惹不休。她不理我,我就更加招惹她……她总是什么都不说,也不跟你们告状,这样我就更……她笄礼那天,是我把她挽好的发髻抽散了……还拿走了她给我哥绣的荷包……拉着她强让她看我练武……”

向云松把自己小时候对卫宁儿做过的“壮举”有多少算多少都说了一遍,从年少时代的磕磕碰碰直到除日晚间桌底下的手来脚往。初时多少带磕巴,后来就越说越顺畅。要是当年不顾卫宁儿的名节就这么把这些事情都跟大人们说了,也就没有后来这几年的波折。当年的犹豫不可能再留给现在了。

他说得越来越顺畅,秦氏却是听得越来越难堪,最后忍不住别开脸出声打断,“好了,你给我住嘴!说这些事你丢不丢人?我听了都替你害臊!”

哪知向云松飞快地就是一句“不丢人”,随后迎着秦氏惊骇的眼神,“向家要报卫家的恩,不该让宁儿自己做主吗?我哥不喜宁儿,还要让宁儿嫁他,这么做合适吗?不是正好让宁儿去受我哥的委屈?”

“你……”秦氏扶着额头捋了半天话头,才找到切入口,“你真是信口雌黄得没边了!你哥娶卫氏,既是替向家报恩,也是卫氏自己钟情你哥的结果,向家……你爹当年可是照着她的意愿完成的与你哥的婚约。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向家硬把她嫁给了你哥?你倒是去问问卫氏,当年她看上你了吗?!”

向云松不说话了,只是看着秦氏,面上神情难得地有一丝崩裂和无奈。这里面的事情,就连他自己都只搞懂了个大概,跟旁人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当然若依秦氏所说,这是他跟卫宁儿之间最大的缺失,也不是不行。

秦氏见他半晌不说话,以为说中他死点了,心里的气登时就顺过来好多,正想说什么,便听向云松叹了口气,“宁儿性子温顺,人又胆小,你们不提,她哪敢说真心话?她就是敢说出来,也未必是真心话。这事儿子正后悔着,当年儿子就是没替她做了这个主,才让她吃了这么多苦头。”

秦氏目瞪口呆,伸手点着他的鼻子半天,最终还是词穷,“……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说来说去就一句话,卫氏就应该嫁你……向家就应该把卫氏嫁给你才是对的,别的怎么做都是错!”

这下向云松彻底不说话了,秦氏终于说出了也许是他自年少时代以来一直想说的话,不管是对卫宁儿,还是对向家。

秦氏见他默认,终于气到绝望,“你个厚颜无耻的混账,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哎哟,真是气死我了……”

她说着开始哭起来,那些之前顾着脸面说不出口的词终于出口了,“你就这么没出息,你是没见过女人吗?就非得卫氏不可……”

向云松呼出口气,秦氏算是缓过劲来了,“娘说对了,儿子就是非卫宁儿不可了,不然就是不服气,不甘心。”

“你个无耻之子,你把这事宣扬得满世界都是,不顾你哥的脸面不顾向家的名声,你是顺气了,可叫你娘我怎么出门见人?我连你外祖家都没脸去了!”

向云松终于笑出声,“娘把饭吃了,外祖家我陪您去。您只管把我的脸当垫脚的用,我看谁敢笑我娘!”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脸+强词夺理真的能解决很多事情。周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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