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
“不不不，你一定是搞错了，我没有贷款，我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欠款！”
“你们再查查看，这不是我，不是我！”
“生死往复，刻在灵魂里的罪，岂是你不认就能赖掉的，拉走拉走。”
真的太吵了！
环顾四周，这是一个标准的银行内部，相同且相异的办公模式。
相同是指基本设施相同，除了没有叫号机器。
相异是指五个窗口同时办公，每个窗口都没有那一层相隔的防弹玻璃，里面坐着假笑主财曹官审判团，外面坐着被审判的人类。
曹官身侧有台超大屏幕的电脑，正自己快速记录着双方的对话。
快速扫过那群人，表现最好的面如死灰吓尿裤子，剩下的无不是惶恐大喊，惊慌辩驳，丧魂落魄抖如筛糠。
但这又有什么用，自己的罪孽只能自己受。
“到你了，5号窗口。”美女大堂经理抬手为姜冷松指引。
他点头示意明了，她感觉自己被电到了。
凌乱微卷的半长发胡乱在脑后扎了个小揪揪，毫无瑕疵的汉白玉肤质，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瞳光流转湖波潋滟，高挺的鼻梁下嘴角弯出漫不经心的冷漠。
白色的丝质衬衫上方两个扣子未系，露出的锁骨仿佛是一把嵌满宝石的弯刀，危险又致命。衬衫前下摆随意的扎在黑色工装裤内，劲瘦有力的长腿让那军靴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走在美女经理的心尖上。
嘿！想什么呢？区区一个人类不值得你花痴。经理蓦地回了神，暗暗唾弃自己。
姜冷松向窗口走去，没走几步便停下了，眉心紧蹙，右手紧紧捂住口鼻。
“往前来啊，站那干什么？”许曹官不能理解，站那么远怎么办业务？
“不了，脏！”姜冷松很费解，这银行没有保洁吗？
这地上还有尿液，那凳子还有可疑的黄渍，这也太不讲究了!
“什么？”许曹官得有百年没碰见过这种人类了，哪个经过千目的环节，不被吓的跟个鹌鹑似的。
上一次碰到这么大胆的人还是……
嗯？怎么好像就是他？
定睛一看，我去！还真是他！！！
“小张，小张。”许曹官急忙站起身，扒着隔断墙高喊。
美女经理快步走上前：“许曹官，怎么了，要叫防爆人员？”这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这帅哥，呸！这人类又作了什么死？
小张视线不善的上下打量着姜冷松，长这么好看可惜了。
也不怪小张这么想，通常曹官如此急呼，百分百是遇到了烂心的人，懒得废话，直接让防爆组拉走。
“什么乱七八糟的，什么防爆组！”许曹官眼神不着痕迹的扫过姜冷松，见他并没有动怒的意思，急忙接着说：“去，把老丁找来，把地面脱干净，换一把全新的椅子，速度。”
“哈？”小张愣了。
“啧！”许曹官眼色一厉，抓紧时间！
姜冷松貌似没注意到那边事情，只是脚步又向后挪了挪。
许曹官深呼一口气，也不知道这家伙还记不记得前几世的事儿，不过面对大魔王还是小心为妙。
这边的动静同样惊动了其他几位曹官，纷纷转头看向这边，倒吸一口凉气，默默为许曹官点上一排蜡烛。
老丁很快便来到了大厅，单手抬着一把老板椅，比曹官的座椅都新，十分豪华。
听完小张的话老丁便知晓，能这般折腾的只有他回来了，这把椅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满意。
可，这是能找到的最新的一把了……
“您坐，马上就打扫好。”老丁恭敬的将椅子放在姜冷松的面前。
姜冷松瞧了瞧，这颜色可真丑，但还算新，凑活凑活吧，在外面排那么久，确实有点累。
“辛苦。”姜冷松点点头，公职人员值得尊重，这工作环境也着实不容易。
就比如现在，四下闹闹嚷嚷，有精力的鬼哭狼嚎抱头鼠窜，没精力的屁滚尿流哇哇直叫。
但姜冷松发现，每个窗口对应的正前方，大概六平方米左右的长方形空间，新设立了一层透明结界，能困住人魂防止满场窜，有的人正在里面哐哐撞，看着都疼。
曹官正式清点好资产后，有的被防爆组拉走，也有脚下蓦地凭空冒出一雾气蒙蒙的黑洞，人便掉下去了。
“收拾好了，您看可以吗？”老丁的速度真是绝，不只是地面椅子被清理掉，就连柜台四周肉眼能见的位置都一尘不染，还有股淡淡的清香。
“感谢，我很满意。”姜冷松和老丁道了谢后，便滑着老板椅来到了柜台前，连身都懒得起。
小张从未见过如此嚣张的人类，但就算傻逼也看出此人来历不凡了，和老丁悄悄退走。
“您好，我是为您服务的许曹官，很高兴接待您。”
电脑瞬间卡克，屏幕悄悄弯曲了一下，能让老许用上敬语的人，他想看看是何许人也……
“你们的电脑终于长大了，学会自己办公了。”姜冷松被这悄咪咪的偷看戳中萌点，眼睛弯了一瞬。
电脑嗖的一下展平，快速的打着字，仿佛从未开过小差。
“啊？哈哈，是啊。”大魔王就在自己跟前，压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全身上下所有弦都紧紧绷着。
“许曹官是吧，我欠了多少钱？”姜冷松漫不经心的问，音质就好似玉石敲击钟磬，冰凉诱人。
但许曹官此刻可听不出什么诱人不诱人的，连忙调转视线，抬起许久不敲击键盘快要残废的手，快速接管了电脑的控制权，噼里啪啦的查了起来。
姜冷松见状眉峰微挑一瞬，翘着二郎腿转着老板椅，无聊的看向其他窗口，真想揍他们一顿，让他们闭嘴，太吵了！
交握在小腹前的大拇指互相摩擦了一瞬，姜冷松深出一口气，双眸微闭，算了，怪累的！
但这气息的变化，被手指翻飞的许曹官捕捉到了，他抬眼看看大魔王的脸色，明白！
双手轻拍，一声脆响。
姜冷松随即睁眼，嚯，简陋的银行格子间在这一刹，就变身成豪华单人VIP贵宾室，柜台变身紫檀办公桌，正对面的墙上还挂着一幅黑底金线工笔绘制的谛听踏雪图，很有艺术感。
“姜先生，我这边查好了您的欠款，给您一一报下？”许曹官见大魔王神情缓和，就知道自己马屁拍对了。
“说吧。”估计数字很惊人，姜冷松嘴角弯起，希望不要吓坏他。
“您受生债五百万两黄金，吃生债二十万两，杀生债两千万不是…… 个十百千万…… ”许曹官冷汗从脑门顺了下来。
“别怕，慢慢数。”那些试图侵略龙土的倭寇杂毛，那些狗命多多少少值点钱，如今江山是稳固了。
可，清澹你在哪儿呢？
他再次缓缓闭上双眸，清澹，我有点累了。
许曹官虽不是第一次接待大魔王，但也太夸张了吧，一条人命一万两金，他竟负债一兆，那可是十万条人命，可他此次归来才年仅二十八啊！
灵储城的“金、银”实质为罪业与功德的单位。
换算成金银的方式，单纯为了方便计算，高效便捷。
一条善人命十万两金，灵狱一百年，之后轮回进畜生道，直到孽债还完为止。
恶人命一万两金，可酌情用功德抵消，但这需要上面十殿审判灵王的核查审批，工序十分复杂。
“杀生债一兆，天地债三十万两，共计一兆零五百五十万两金。”许曹官越念声越小，他的账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算，什么烂债都未粘身，可是这条杀生债……
“好，我知道了。”姜冷松没有睁眼：“查查储蓄账户吧。”
储蓄账户，功德累积账户，可以累世积攒。
正常人类哪知道这个？？？
！！！
大魔王果然没失忆，孟孟那个花痴又又又没给他喝汤！
虽然是灵后默许的……
“是是是，您储蓄账户余额个十百千万……”完了完了，大魔王会不会嫌我笨啊！呜呜！
“还和百年前一样，笨！”姜冷松终于轻笑出了声，虽然只是嗓子里轻晃了两声，但是他确实笑了，许曹官确认自己没听错。
“您，还记得我啊？”真是废话，真是越慌越乱！许曹官欲哭无泪，放弃挣扎，躺平吧！
“哈哈，当然，这么笨的可真是少见，哈哈……”不知为何，看这笨蛋束手束脚的蠢样，让他的情绪奇迹般恢复了，或许这是个好兆头呐。
虽然被说笨，但是大魔王笑了，他笑了！
这真的是太好了，大魔王那张帅天帅地的脸，就该多笑笑，多好看！
“嘿嘿…… 在您这，笨点正常，其他人类那里我还是很威严的。”许曹官伸手拍拍胸脯，十分认真的表示，我还是很行的。
“哈哈，好吧好吧。”真是蠢的清新脱俗。
“我数清楚了，您储蓄账户功德存款十兆八千亿九千六百七十万两金，扣除您的欠款，还剩下九兆八千亿九千六百一十五万两金。”呼，刚刚略有担心，怕大魔王的账户不够扣。
哎呀，自己也是瞎担心，大魔王怎么会缺功德呐~
就这功德存款金额，得占总行存储金的百分之五十了吧！许曹官每天接待的人千分之九十九点九都是负债的。
所以…… 每次银行放贷，那都得仰仗大魔王的存储金，也因此他所有的债务均不收利息。
真大魔王，真财神爷！
“您要回酆灵城歇息吗，我可以送您。”
说实话许曹官很羡慕他，自己都工作了五百多年，却还在还房贷，通货膨胀啊！
但，我们大魔王却有一套独栋别墅，在主城市中心的花园墅，酆灵城全区内最昂贵顶奢的小区，就连十殿审判灵王也住在那里。
在灵储城这种没有白天黑夜，全靠灵阵控制昼夜，花园两个字多么奢侈，那些奇花异草极其难养活，超级难得。而花园墅占地面积一万公里，住户仅有二十家。
不过，我们大魔王世世捍卫国土征战沙场，乃安定天下的国之重臣，众生敬畏！
一套花园墅又算得了什么？
但不知为何，这些年来，他从未在主城停留过。不出意外马上就会再签一份受生债协议，然后找孟孟走个过场，干脆利落的走人。
“灵储城公务员的工作累吗？”姜冷松懒懒的问。
“啊？不算累吧，虽然那些人很烦，但习惯了也就那样，熬时间呗。”一想到外面，许曹官暗暗叹气，烦！
“嗯，那今年公务员还有岗位招聘吗？”
“哦，公务员招聘还—— 公务员招聘！！！”许曹官猛然反应过来，不可控制的瞪大双眼，高声惊呼。
大魔王要考公？？？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冷松：阿照，清澹在哪儿？
阿照：誓死不说！
冷松：呵呵！
阿照撒腿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