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星紧张到无以复加，短短十几秒，额头就挂满了汗珠，除了放空大脑，啥也干不了。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夜就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平静。

怎么回事？

他明明应该是读取记忆了，没觉察到吗？还是他读取记忆也是有什么条件，没有发动……又或者看到了别的什么更让他在意的……

一想多，谢南星就抑制不住紧张。越紧张，她的呼吸也越急促。

眼看就要控制不住情绪，紧挨着的尤利卡低声安抚，“放松，阿尔温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情绪的失控只会让邪眼的力量跟着一起失控。”

田健抽搐的画面瞬间在脑海闪现，她不停的自语，强迫自己冷静。

“放松放松放松放松……”

可越是急切，越是放松不了。

“唉……”

叹了一声，尤利卡用手指点在谢南星的眉心，温暖的正面能量让谢南星压力骤减，得到缓和的情绪也彻底放松下来。

“抗压太差了。”

白夜的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愕然，尤其是谢南星。

虽然接触的次数和时间屈手可指，但这位时异局的最高领导脾气不好且相当的我行我素，从来不将他人放在眼里。这带着斥责的口吻甚是古怪，就好像……关心，对，没错，他竟然是在变相的关心她的精神状态？

这……可能吗？他不但没给阿尔温好脸色，连带的……咦？

谢南星仔细回想简短的几次会面，真的不是错觉，白夜对她态度差，竟然是因为导师，她被迁怒了。

这两人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吗？

“轨道重叠再次提速了，你还在循序渐进？”这一句，白夜是对阿尔温说的，带着质问与不满。

导师抿着唇没有答话。

“我把她交给你，是考虑到你身为谢菲老师这一层关系，没想到……”白夜的语气一转，“你这个光隙余孽，都已经离开安托雷了，却还包藏私心！”

“你们就没有私心吗？一个个假仁假义，让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替你们去……呃！”话没说完，阿尔温就被闪现到身侧的白夜卡住喉咙，单手拎了起来。

“不要以为缔结了一个我族的天命，我就会对你网开一面，活的都不能，死的更是没机会。”

不断收紧的手掌和阿尔温逐渐涨红的脸让谢南星意识到，白夜是认真的，他可能真的会把阿尔温掐死。

可不等她有所行动，一股劲风从后方袭来，砰地发出一声巨响后，又静止在白夜周身三米开外。沿途的藤架、石桌椅，包括水池里的水和鱼都被卷起、掀翻。

“这就是你私心的结果，第四皇子。明知自己是双重的敌对身份，没有足够的力量还妄图向既定的命运发起挑战，她还未成年，便因你的愚蠢和妄念而陨落。你怜惜爱徒，甚至爱屋及乌，就没想过她当年也没觉醒？”

随着阿尔温的呼吸越发困难，冲击白夜防壁的无形力量也越发狂暴，连地砖和头顶的墙壁都震碎了。

谢南星扭头望向多次帮自己平复情绪的尤利卡，他却看戏似的置身事外，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白夜突然大发雷霆显然不在预先的计划之内，不管是什么原因，总之不能牵连阿尔温。

一心想要回报帮救助过自己的导师，明知不是白夜的对手，谢南星仍咬牙上了。

变身、冲锋，一气呵成。

砰——

尤利卡捏住嘴唇，吭哧了好半天也没能忍住，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白夜连同他手里的阿尔温被化身野兽的谢南星撞飞，破了一个大洞的客厅里，杵着下巴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李想和赵晨曦都呆滞的看着嵌入墙里的人形。

那个……好像是代局长吧？

“老师！”发现到阿尔温躺在地上的碎砖里，赵晨曦赶忙上前把他搀扶起来。

“妈/的，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

白夜怒不可遏地从墙壁里钻出，周身肉眼可见的腾起了一层让空气都为之冻结的白芒。

从让客厅都塌了半边的破洞跑进来，谢南星挡在阿尔温与赵晨曦身前。

“你还护着他！知道这厮对你做了什么吗？”

“不知道，但他帮过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了他。”

“蠢货！”

伴随着白夜的咆哮，一股冷气夹杂着冰渣子扑面而至，且越吹越大，越吹越冷。

“在基地里放什么吐息嘛，也不考虑考虑维修费，要是把这一层都弄塌了，下面可是观测枢哦，以我们现有的人员，短期内想要复原可是很难的。”尤利卡带着调侃的语调从庭院里飘进来。

寒气戛然而止，被冻住的李想僵硬地倒下，正好压住旁边还在昏迷的田健。阿尔温和赵晨曦因为被谢南星的兽型遮挡，只是衣物和发丝上有少许冰渣，看起来并无大碍。而直面攻击的谢南星被冻得全身僵硬，只有眼睛还能勉强转动。

“时异局有明确规定，不得在基地和凡人面前使用不可防御的超自然异能。”

一个陌生的女声在院门外响起，当她说下一句人却已站在院中。

“身为代局长，更应该以身作则才是。”

“你来干什么？”白夜语气不善地反问。

“动静闹这么大，我难道要等基地被拆了才露面？”与阿尔温装束有些类似，但绘制的神秘符文更多的年长女性慢斯条理的答复。

和尤利卡一样，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她的视线就落在谢南星身上。

“哦……二次地渊混血，别说是地球侧，就是在安托雷也少见呢。”

“对吧对吧，我也是这样想的。阿尔温藏的这么严实，要不是今天的训练出了岔子，搞不好人都过去了，我们还蒙在鼓里呢。”

白夜呲着牙，呼吸急促地来回走动，喉咙随着每一次呼吸的起伏而忽明忽暗。

年长女性瞥了一眼火上浇油的尤利卡，“请大神官注意身份，偏离神典的过激行为会让你丧失神恩。”

“啊哈哈哈～还真是严厉，好吧……我只是回家心切，无法接受阿尔温这种自私的行为。”尤利卡双手在胸前交握，轻声的念起了听不懂的语言，他的身体也随着祷告而漫起莹莹白芒。

与白夜充满攻击性的、冷冰冰的色泽不同，偏乳/白色的光晕柔和且让人觉得温暖。

被弟子搀扶到唯一幸存的沙发坐下，阿尔温冷着脸讥讽：“虚伪的懦夫，阿熙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侍者。”

尤利卡的表情冷了下来，交握如祈祷的姿态也转变类似抱拳的手势，只是手掌没有翘起，而是全部握住拳头。原本温和的气质亦随之变得如刀锋利，整个人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很难与之前笑眯眯的乐子人联系到一起。

“你们两个侍神者还想再来一场战斗，以证明谁的神恩更高吗？”年长女性一语双关，尤利卡微微一顿，随即垂下双手，微微朝她鞠了一躬。

“谨遵您的教诲。”

“你也想利用这孩子吗？米兰达。已经超凡脱俗的你，也要再次堕入尘世的纷争？”一手压着被勒出瘀血的脖颈，阿尔温一手握紧不知何时取出的魔法书。

[神喻已经降下。]

被称作米兰达的女子忽然切换了安托雷的语言。

[她的星图会成为指引来的导标。]

阿尔温垂下眼，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颓唐。

终于……还是被知道了。他本想替那孩子隐瞒的。

尤利卡双目圆睁，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终于……等了这么久，终于有机会了。”

反应最大的还是白夜，他喉间的不断闪烁的光亮彻底熄灭，先是连说了几声好好好，然后狂放大笑，震得本就开裂的屋顶又掉下几块砖来。

赵晨曦被吓得不轻，揪住阿尔温的衣服寻求安慰。只可惜他的情绪过于低落，无法回应弟子的求助。

“没想到她不仅是变形魔，还是使徒。好吧，我不动她，在安托雷，世界树的地位无可撼动。但是，这小鬼的引导得由我亲自来。”

尤利卡双手环胸质疑白夜的动机，“谁知道你会不会动什么手脚？”

“你比那个书呆子更不适合，起码他的学识在地球无人能及。”知道他打什么主意，白夜冷笑。

“我怎么不适合了？这丫头要真是使徒，你们能指导她神术？”

白夜脚下的影子如同被风吹动的火苗般狂乱摆动，“她的血脉天赋以地渊为主，你是能指引她如何变身？还是能教导她如何使用邪眼？”

尤利卡啧了一声，没想到一向暴脾气的白夜居然也会耍嘴皮子。往常这种情况都是直接动手，本想指望他胡搞瞎搞吓怕小姑娘，失策……

“有什么可争的，都当她的引导人不就行了。”米兰达的提议不止令阿尔温和尤利卡愕然，即便是白夜也怔住了。

都？包括她自己吗？

神谕者米兰达，和自称三流法师的阿尔温不同。她在成为神使之前，就已经是大陆有名的大魔导师，如果她也加入指导行列的话……

虽然和米兰达向来不睦，但在预言方面，这位神谕者从不出错。

白夜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

一个使徒可比变形魔有用得多，如果能开启连接安托雷的时空通道也并非不可能。

轨道的重叠还在持续加速，不能浪费任何可利用的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新不稳定，只能保持三日一更，没存稿还是小事，某点的优先权实在恶心，找人解决还加不上Q更是烦躁，等我弄完这个问题会恢复日更，这期间先攒攒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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