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象突生,原本一直都在艰难呼吸的小齐怀瑾忽然开始痛苦尖叫起来,身上也开始浮现大片大片的黑色纹路,在他的幼嫩的肌肤之下挣扎不休,好像是打算突破这一层薄薄的皮肤钻出来似的。
玉女立刻扑过去压住小齐怀瑾的身体,扣住他的下巴免得他咬到自己的舌头。
齐章被这一声声凄惨的叫声叫得心疼不已,却也不敢贸然插手,只敢继续低着头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齐怀瑾看着自己幼时的脸上出现的黑色纹路,总觉得还是有些别扭。
那些黑色纹路都和那男人身上的如出一辙,而且还是从那男人喂血之后开始的,要说这之间没有任何的关联他都不信。
出乎意料的,男人居然开始笑起来。
先是气音,随后那低沉的笑声慢慢变大,齐章哆嗦了一下,就连站在虚空当中没有人看得见的齐怀瑾都觉得这笑声带着十足的疯狂。
“极阴之体,如此之好的极阴之体。”男人走过去,弯腰下来看着小齐怀瑾,那瀑布一般的长发从肩上流下,“多好的极阴之体,我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呢?”
齐章被这句话吓得不轻,几乎是扑上去的:“您要做什么?这是我唯一的小孙儿,是我的命......”
“现在不是了。”男人直起身,似乎心情大好,转过来看向齐章,“我怎么可能会对他不利呢?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他了,齐章,帮我把这个孩子养好了,我需要这孩子的身体。”
男人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然停顿了一下,没有搭理齐章紧跟而来的哀求,视线开始慢慢巡梭起来。
“啊,我就说有东西在这。”男人猛然伸出手对着虚空的位置一拽,齐怀瑾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过去。
一股浓重的黑雾包裹着他们,隔绝了其他所有的视线,齐怀瑾愕然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笑起来:“进入回忆的亡魂?不,不是亡魂,是生魂......是这孩子的生魂?看来齐章把你养的很好。”
齐怀瑾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一时之间说不出任何的话。
男人凑过来,手指用力摩挲着齐怀瑾的嘴唇:“看来我确实是应该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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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怀瑾猛然惊醒的时候身边的位置已经完全冷透。
这意味着和他一起同床共枕一晚上的人大概早就起床了。
梦里那张猛然贴近的脸和闵旸的脸慢慢重叠,齐怀瑾深呼吸两口才算是冷静下来。
那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的是自己那段模糊不清的记忆还是说只是自己这段时间压力太大的臆想?那光是看气质就知道十分危险的男人和闵旸又是什么关系?
胡思乱想的档口,闵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回来了,手里拎着打包好的热粥和包子,曲指敲了敲床板:“起来了,五分钟穿衣服五分钟洗漱,时间够不够?”
闵旸一般情况下说话的时候也确实都是这样雷厉风行,没有过多的情感赘述,齐怀瑾下意识就点头了,拿过床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闵旸已经给他准备好的衣服开始往身上套,完全忘记了之前自己打算问的事情。
等到洗漱完毕吃完早饭走下楼的时候,齐怀瑾才意识到自己又被牵着鼻子走了。
“闵哥,我们以前见过吗?”齐怀瑾还是对那个古怪的梦持怀疑态度,他现在都觉得嘴里充斥着甜腥的铁锈味儿,好像真的喝过一口血似的。
闵旸头也没回,和他并排走着:“没有,怎么忽然问这个?”
齐怀瑾没有说话。
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应该是没有的话,闵旸的外貌条件实在是太扎眼了,就算只是匆匆一瞥也足够让人印象深刻。
四月初的早上温度还不够高,齐怀瑾穿着一件黑色的高领冲锋衣外套,低着头的时候可以把半张脸都埋在里面,头发垂下来,遮挡了他脸上的表情。
闵旸就走在他的身边,穿着同款式的冲锋衣,两个人距离不超过一条手臂的距离。
先前还没觉得有什么,可越往教室的方向走,齐怀瑾越觉得奇怪。
这一路走来,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有人在拍照,他每次抬头的时候几乎都可以看见某个角落的女孩子满脸兴奋冲着他们打招呼,手机牢牢扣在胸前,他只能礼貌性也跟着点头微笑。
齐怀瑾缩着袖子,看着又一个放下手机脸颊通红看着他们的女孩子,皱皱眉,半侧着脸对着闵旸:“这些人也中邪了?”
那个神出鬼没的镜鬼现在还在折磨着齐怀瑾的神经,自然也就会联想到这些莫名其妙出现古怪行为的人是不是也遇到了某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闵旸垂眼看了看,那和他们打完招呼从身边急匆匆走过的女孩子手机上一晃而过一个界面。
是论坛。
最显眼的就是两张图和上面的配文。
【今日福利:悯玉夫夫的情侣装。】
“没中邪,别想了,赶紧去上课,下午还得去名华山。”闵旸扣着已经想转头一探究竟的齐怀瑾的后脖颈,往前一转,“还有十五分钟。”
到了教室,最后面几排还有位置,反正是水课,齐怀瑾干脆就拽着闵旸的胳膊走到了后排。
齐怀瑾靠在椅背上刷手机,两条长腿随意跨着,姿态放松,没有注意到后座的另外一个女孩子正对着他拍了一张照片,随后把手机屏幕敲得啪啪作响。
齐怀瑾在刷关于名华山的事情。
名华山其实在他们这边还算得上是出名的一座山,道路并不十分陡峭,风景也优美,很适合新手爬山。而且距离明安大学也不算远,自己开车的话也差不多只需要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可以到。
这都不是齐怀瑾的关注点。
他的关注点在于为什么名华山这么出名,却没有人提到过山上还有一座道观这种事情?
关于名华山的怪异之处还不止于此,齐怀瑾翻了翻手机,现在可以查到的关于名华山的新闻和咨询基本都是两年前的,今年和去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就像是被人特地封锁了一般。
长时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刷手机让齐怀瑾的脖子有点酸,关上手机之后他摁着自己的后脖颈转了一圈脖子,好让这种酸痛感可以缓解一些。
动作只做到一半就卡壳了,齐怀瑾猛然收紧手指,另一只手从桌底下伸过去死死扣住闵旸的手腕。
闵旸有些吃痛,回头看了一眼齐怀瑾。
“闵哥......那镜鬼跟着我来了。”齐怀瑾的声音有些哆嗦。
明安大学总是很舍得在学校门面上花钱,学校光是保洁员的数量就快赶得上教职工人员了,所以每个地方的卫生都做得很好,教学楼的每扇窗户都擦得简直可以反光。
问题也就出在了这几扇完全可以反光的窗户玻璃上,齐怀瑾刚才确确实实看见了窗户上印着他自己的脸。
从这个角度过去,窗户是绝对没办法映照出来他的影子的,更别提那张和他自己完全相同的脸因为过度贴紧玻璃而变得扭曲,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
闵旸四处看了看,没有抽回手,只低声道:“你离我近一点。”
说得简单。
齐怀瑾看着他们之间相差无几的距离,要是再近一点的话他还不如就坐在闵旸腿上得了。
“闵哥,你有没有什么东西能借我辟邪的?”齐怀瑾就连身上都开始泛起一阵阵的阴冷,镜鬼的目光如影随形,紧紧跟着他,让人无所适从,“随便什么都行,我总不能一直都跟着你吧?”
“没有。”
确实没有,闵旸能让那些鬼怪妖魔不近身靠的是自己的体质,又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齐怀瑾咬紧牙关,转头再看看那扇玻璃。
还好,镜鬼消失不见了。
这镜鬼如果真的是打算来找替死鬼的话,至少不会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开始动手。
“别去找别去看。”闵旸的声音低沉,总让人能有安全感,“你要是一直都在意镜鬼,那镜鬼就会一点一点蚕食你的心理防线,到最后就算它什么都没做,你也会被吓破胆。”
齐怀瑾深呼吸一口,把自己的视线从那扇窗户之上收回来,轻轻点头,强迫自己盯着讲台上那老教授的脸。
一节水课,认真听课的人是真的不多,老教授的声音迟缓,带着年纪大了的人专有的古怪停顿,讲了几句之后就要拧开自己的水杯喝一口水润润喉。
一切都是齐怀瑾熟悉的模样。
他们的手依然交叠在一起,源源不断的热度从相贴的肌肤传来,齐怀瑾低头看着他们的手,若有所思。
抛去闵旸在自己梦境里的那些古怪行为不谈,至少现在一直都在帮助自己被自己麻烦着的闵旸确确实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人。
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发了好人卡的闵旸也在刷手机,右手被齐怀瑾攥在手里,只能用不太顺手的左手刷。
“同学,你有记笔记吗?”一道细细软软的声音从齐怀瑾的背后传来。
齐怀瑾一回头,看到自己背后坐着一个长发及腰的女孩子,留着厚重的刘海,低着头的时候看不清表情。
什么时候他背后坐了人的?
齐怀瑾认真看了一眼那女孩子,随后摇头:“没有。”
正常来说真的会有人在这种课上记笔记吗?
她还真的带了一个封面很厚的牛皮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用红笔写下的字迹,因为扭着身子回头的关系,齐怀瑾看不出这上面都写的什么,不过他也不感兴趣。
按理来说,一般到这种时候正常人也就该知道不继续问下去了。可齐怀瑾才刚回过头,后背的肩胛骨又被戳了戳。
对方这次的力气比上一次还要大一些,他的肩胛骨都被戳的有些疼。
齐怀瑾无奈,还好他对异性的容忍度总是要高一些,转头回去的同时还侧开身子让对方看清楚自己的桌子:“我真没记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