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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古代手艺人进城记事 > 第29章 拨云

第29章 拨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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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个喝至最后,顾青东也算是大倒了一番苦水,将这些时日受到的苦楚又是从头细细从头数来,说到要编那《解字之言》时,更是一阵嗟叹,将这里辛酸一分分撕扯开来,缕缕说着,本以为攒到钱财再找那编字之书也只是时间问题,可现下都快出九月了,连那总的编书先生都没找到,更何况底下的差使书生呢,实在是头痛不已。

谁知,听到这,那老夫子倒是放下酒壶,稍作停留,“你先莫急,昔日我们书院里倒是有一好友,平日最爱那刁钻学问,怪是喜欢琢磨那一文一字,他也有一本《解字之言》编了十余载,就是那书院里的许夫子,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顾青东脑袋里倒是装满了酒意,仔细搜寻了一番,才回忆了一下记忆中的那人。“是许叔重先生吗?印象里有好几次上课,是他代您的,学问倒是真真高深,就是看起来很不好接近,课上也是在一直讲些自己的看法,倒不怎么管我们底下的学生能不能听懂就是,那时候大家倒是对他的钻研能力颇为敬佩。”

“正是其人,你也别急,我到时候代你前去会会,那人倒是过分梗直,受不了现下院里的风气,不再教书了。说来住的也不远呢,就在前一排房子那边,我这两日先去问问编的怎么样了,到时候如果得行,再让我家书童,来你书肆这,支会你一声。”

酒多睡沉,悠悠醒来,便看到床边早已空空如也,一把子掀开身上的薄被翻身下床,看到桌子上也摆上了碗筷,夫郎早已打点好一切在书房绣扇,只待看时辰差不多了。再来叫夫君和俩娃准备起身洗漱,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

听着推门的声音,扭头一看青东醒了,温声问道:“头疼吗?昨日也伺候你喝了些醒酒汤,要是还没醒好,便去那灶边壶里再倒上碗喝,还给你留着呢。”

青东晃了晃脑子残存的酒水,感受了波脑子的存在,带着快意说道:“还好,倒是也没怎么头疼,微微胀些。”

顾白纭抬头看了眼挂在书房右墙上的铜壶滴漏,“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你把灶台里热的饭也收出来吧,我去两个孩子喊起来洗漱一下,第一日上学要是去迟到,可别被先生说道。”

“嗯嗯”

两个孩子昨日回家实在是也晚了,平常那个时候早都睡了好一会了。

酣梦中被叫醒,也是小小有一阵子起床气,但是也没法子,毕竟住的远一些,可不得早起一些,才差不多能赶上正好开课的时候。虽说童蒙馆没有旁边书院的规制那么严格,但是还是要有基本规范的,第一次去可万万不能犯了忌讳。

“姆父、姆父,我不想去!”小秋儿直接耍起了性子,喊着不想去上学,在家里松散惯了,一听说要在一个地方待好久不出来,瞬间想到了孙行者被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风餐露宿,活活受罪。

收拾好早饭的青东听着小秋儿在那吵闹,也一并过来帮忙,一起帮两个孩子装好书篮子,好好哄了两个人,“没事,爹爹就在旁边呢,等中午就去接你们买糕点吃!”

小秋儿也算是好一会咕唧咕唧看拗不过,知道没戏了,才算是歇了心思。小夏儿倒是安稳,知道今日是去读书识字的甚至隐隐有些兴奋,并不像小秋儿那边垂头丧气。

“把我的工具也给我装到我的布袋里吧,我想要带去玩。”小秋儿突然想到了宝贝,抱着阿父的大腿祈求道。两人为了引小秋儿去上学自然是同意了。

到了童蒙馆门口又是一番折腾,两人才把两个孩子送去童蒙馆。

不过也不光他家孩子闹便是了,一连串的黄口小儿哭啼声,此起彼伏。如同打地鼠一般,这般声音刚刚消下去,那边又有哭意冒出头来。

夏日此起彼伏的蝉鸣声、蟋蟀声、青蛙声、鸟鸣声加一块放在这,也不敢与其争锋芒……

书院现在比几年前更是昌盛了些。

逍遥书院现在后堂是六间大学堂,门匾上挂着镶着錾银大字,各个学堂皆有学生出入。学生人数更胜往常。两边是穿山游廊厢房,游廊上挂着些裱好的书生的诗词歌赋、笔墨文章。

原来书院的右侧扩建了童蒙馆。想来浔县再加上周边的村落送来的人也不少,便大致按学业学习程度分为童蒙外舍、童蒙内舍、童蒙上舍,这三舍层层递进,也需要经过考试,最终通过上舍考核的可直接进入逍遥书院学习。

倒是也算不像青东那时候,只能通过年年的硬性考试进入逍遥书院罢了。

像小秋儿和小夏儿这一样先来的,只能在那童蒙外舍学习,先摸摸底。童蒙院也是半年一考核,每年五月、十月的中旬考核,考核过了便具有了升舍的资格,想着每半年升舍的学生可能不够数,便攒着等两次考试之后在十月统一升舍。

一般来说,有些学生年龄小,不能专心学业,一舍待个三四年也很正常。倒也有些天资聪颖的学生,进来一年,将那些书背过,便能考过。而且一个舍比一个舍难考,外舍只求记忆,记忆力好,死记硬背一下的一年便也能过。中舍倒是求理解,聪明到极致倒也要花了个两三年,至于升上舍则是要做到触类旁通,是要看学生的读书缘分了,难以用时间计量。

且说这两院也实属一家,所以两院后院也都通着,方便夫子们往来。

想当年,青东从村里来到城里的这书院读书学习,也是脱了一层皮,百里挑一才选上的,虽说当时也算是吊车尾的成绩进的。

忆起当时放榜日,这青东只记得天气黑蒙蒙的,没什么亮色,顾父起了一个大早把他喊起来,等他们到的时候,城门还关着呢。等着城门开了便往书院赶。太阳刚刚漏了大半个头,两个人已经在书院门口候着了。

等着管事人在告示栏贴榜,一栏栏看下来,终于找到了顾青东的名字,一瞬间,早起赶路的疲惫全都抛之了脑后,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特意还去找了城里的叔父吃了顿饭,想着青石早了两年青东进了学校,要是自己孩子进不了,那难免失落。幸好自家孩子没让自己失望。

青东和白纭把孩子送进了童蒙馆,便分道扬镳,一人去了书肆,今天约了个时间和梦如鱼先生谈一谈接下来的计划。一人去了齐氏盐馆,准备去见那齐家掌柜。

顾青东迈进朱家书肆一众人打了声招呼,再和郑灿一并讨论了一下最新版的黎报的编排检查了一下错字漏字,彻底检查了几遍确保没有问题好,便交代大春一众人等抓紧印刷了。

上午时间匆匆而逝,听到隔壁书院下课钟声响起,便急急赶去旁边的童蒙馆去接孩子们吃饭,看到一众人也早已都在门外候着接自己小娃,有的或是直接带着自家饭盒来接,。

接到带着孩子们去了常吃的馄饨摊子点了两大碗馄顿并一个小菜分食了,带着去书肆去见了一下众人,“这个是你小谷哥哥、王大春叔叔、吴明叔叔、胡叔叔、……”顾青东领着两个孩子进了后堂,一一跟众人打了声招呼。

“青东,店里的纸也不够用了,还得赶快弄啊!”同为造纸匠的胡工提醒了一声。

看着介绍孩子们渐渐熟悉了,青东赶快挽起袖子去后堂抄纸去了。

小秋儿一到后院,好像那村里的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时间惊奇极了!

尤其是看到了那王大春正在一个个挑着字模排好,将纸往上一付便是一面纸印好了,跑到印刷匠这琢磨琢磨、跳到父亲那鼓捣鼓捣。工匠看他摇头晃脑,这碰碰、那摸摸,倒也没弄乱,便也没多管,倒是有些工匠逗弄着,“哈哈,这小秋儿看样子以后是要子承父业呀,也来做这造纸匠可好?”

谁知小秋儿听了这玩笑话当了真,寻着声音看向那人,立马反驳道,双手叉腰、神气笑了笑,“那可不要,我以后要做那木匠,回村子里。木匠爷爷说以后他的工具都要归我了。要不然,就做那孙行者,学些术法。”

倒是引了周边工匠一阵哄笑,童言童语最是天真。虽说最终小秋儿并没有像他现今所愿这般做成那木匠,可他以后所取得的成就,又是千千万万个普通木匠加起来也比不上的。

小夏儿倒是在前堂和那郑灿聊的有来有往。

郑灿年方十六,身量未足,正是青春散漫、强说愁滋味的时候,之前松竹馆落魄时,那边小娘子大多也比他大,只因这郑灿骨子里带着诗意,看中他才意,只把他当家里弟弟温柔以待。前堂现下人也少,一人捧着一本书,倒是各自有趣。

“喂,小孩,你看的是什么书?”随意翻了几页眼前的来稿,便知此人水平,随意放在一旁不再续看,又拆开了一封信。

“哥哥,我看的是之前我阿姆编的三字经,我识得字不多,也只能看懂我阿姆编的三字经。”小夏儿礼貌回复道。

之前白纭为了教两个孩子读书,编的三字经通过黎报陆陆续续也出完了,后面也不少人来问,能不能把所有期拢在一块编出本书来买,便也随了一波民意。

出了之后,顾青东还特意拿回去一本隆重的放在书房左侧书柜的最底下,以便两个孩子时时翻阅,“这可是阿姆为你俩画的书,得好好保护!”

“哦,除了这本你可还读过什么书?”

想着自己四五岁时,已经被自家阿父阿兄逼着学了不少经史子集,童年被这些占掉了多半的时光。想着想着竟有些想家了,虽说家里人严厉,但是平日里对自己也惯是溺爱的,上面的哥哥也都宠他,但凡想要的,只要闹上一闹,不出几日,便会有人瞒着父亲送来。

“没有了。”小夏儿挠挠头,也有些不好意思。

“既然你只读了这一本书,那我便要考校你一番?你说这人之初,性本善是什么意思?”

“是说人最开始的时候,都是很善良的。”

“那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最后会变成坏人呢?”

“那是因为他们没有受到好的老师,就像阿姆对我们一样,做错事要要处罚才知道不会再犯。”

“那没有那么多人有像你阿姆那样好的老师怎么办?”

“那便到外面去找呀,现在父亲姆父没空教我,便将我和哥哥一起送到童蒙馆了。”

“可是送你们到童蒙馆读书可是需要很多钱,很多人也出不起可怎么办?”

“呃、呃、呃……”小夏儿还小,想不到一个问题后面有这么多问题,思考了半天,想了想,“那就办不需要花钱的童蒙馆!”

小夏儿的这个小小的解释倒是给多日来哀愁连天的郑灿提了个醒。

这郑灿是个属算珠盘子的——拨一下动一下,现下小夏一番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为啥要拘泥于现存情况,姻缘总是要自己去争取的,说不定自己前去李家争取一番,将那李家小姐打动,反而也可能像那神仙话本一样,取得一番好姻缘。

再说虽说他现在落魄,可若是愿意回家,能出的起的彩礼可是百倍于方家,心动不如行动!全身热血齐齐涌动,一个激灵,登时把手里的信件撇到一边,拿草纸,研笔墨、走飞龙,写情谊,绪愁苦……

可是等他还没把信笺子送去李府,一张帖子便送到他手里,将他要如火山喷发的热血熄灭……

中午,顾青东由着孩子们各自玩乐了一会,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又送了回去。

等了一下午,也没见到旁边吴夫子的书童出来,顾青东自是有一番着急,可也只能搓手顿脚、栖栖惶惶。

在夕阳落下的最后光景,紧紧跟随太阳飘移的云像被人砍了一刀,深深划开,终日被敝着的太阳终于显出了一片真面目,在两片撕裂的云翳之间,折射出霞光万道。

作者有话要说:第九问:

请问家里的钱是谁来管?

青东、白纭:“。。。”

真得鹿:这真不是来挑起家庭矛盾,只是如今你们书斋、书堂在加上外面的产业,实在是家大业大,难免让人琢磨这个钱怎么花、谁来花,(这个问题真不是我来问的,内心慌张,纯属其他小记者好奇。)

青东笑着说道:“我这手里可没多少钱。”说完拿眼色看向白纭,

外获得大白眼几枚——钱铺里开的账号不是你的?地契上的名字不是你的?这话怎么好意思说出口,每年谷雨也不少分红,他是一次也没见过这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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