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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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钻进掩着的房门缝隙,江栩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秦予留有问题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可她到底没有对自己做什么,自己也没有发现秦予留做过什么的切实证据。石雕八成是有门道的,自己感受到的妖气做不了假,可她还不懂这些复杂的东西,如果贸然破坏而引发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就本末倒置了。

原以为发现了关键之处,现在看来后面依旧迷雾重重,而她知道得越多,越畏首畏尾。江栩不是审判者,她无法也没有立场去阻止一个可能已经知道了妖的存在的人继续接触此类事物,她自己本也如此。

首先把人假设在犯罪者的立场,再去寻找错处的端倪,在不寻常的生命轨迹里,自然处处显得可疑。如果只是觉得可疑就进一步觉得人真的犯了错,认为人犯了错就需要被揭发和惩罚,在敲定结果的情况下对起因和过程进行填充式的逻辑论证,自圆满一套说辞,岂不就是应了所谓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犯了错自然需要承担代价,可若没有犯错,自以为是的揭露与审判就是一种傲慢。

凡事是要讲求证据的。

而她在试图对此强取豪夺。

江栩想到这里,霎时觉得另一条思路畅通了开来,她的傲慢来自于她自己吗?不,不是。她的傲慢......来自于左言,她潜意识里清楚左言的强大,哪怕她犯了错,左言也可以为自己兜底,可这不应该。这不是她因为安心而忽略自己可能会仗势欺人的下意识的理由。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因为力量对规则的躲避,而失了应有的尊重?只凭着怀疑,就擅自闯进人的私人领悟去找所谓的证据?

如今她能得知的只有秦予留的过去被不同寻常的力量介入且秦予留对此有所了解,家中存在妖气这两个事实而已。横向对比来看,她自己的过去也被不同寻常的力量强行介入,还就和妖住在一起,真没比秦予留情况好到哪里去。

如果硬要加,且厚着脸皮看来,也只多秦予留此刻可能也正怀疑和警惕着江栩这一点。江栩想了想自己的情况,秦予留完全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和警惕她,她不怀疑她才委屈她了。

思及此,江栩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缓缓倒在床上,瘫了。

这怎么整?妖族有相关的法律法规吗?要是有会不会先治她啊?

她是不是不该总自作主张,应该多问问丹尘她们啊?可现在问又太晚了,明天回去再问?问完还要再来么......唉。生活不易,江栩叹气。

轻微的敲门声传来,江栩一个弹跳坐起,三两步走去门口,秦予留站在开着的门外,手上拖着一沓衣服,笑意清淡:“你的衣服都湿透了,我担心睡袍你穿不惯,这套衣服是之前新买的没用过,洗干净晒过了,不介意的话你就将就着穿。”

江栩扬起笑,双手接过衣服:“我正愁呢,谢谢你啊。”

“不客气。”秦予留送完衣服就走,没有停留多久。

五点,又是一阵闷雷,江栩睁眼,目光都直了,这一天天的哪儿这么多雷?朝窗外一望,雨淅淅沥沥下着,却是下雨,没有闪电,没有雷。

轰隆!又是一声,伴随着房屋的震动,粉尘簌簌而下,劈头盖脸洒在江栩身上,江栩晃了晃脑袋,心力交瘁的再去往外赶。她和秦予留在楼梯口碰见,秦予留紧抿着唇,江栩一脸还没完全睡醒的茫然。秦予留还想解释几句,楼下一团浓重的黑影就直串上来。

江栩想也没想,推了秦予留一把,大吼一声:“跑!”她吼得很大声,理应引来黑影的注意,然黑影只迟疑地看她一眼,顿了顿,就直朝秦予留追去,秦予留头也不回地狂奔,走廊的墙壁被黑影挤得寸寸开裂,响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力量压迫。

江栩一边跑一边回头,见到此景赶忙刹住脚步,整个人抖着颤动几秒,一咬牙追着黑影跑去。刚才那一震下去,整个屋子的灯全灭了,只有应急灯幽幽暗暗在屋子里亮着,夜色披着黑云更显浓重,透不出一丝光,在屋子里奔窜的三道影子只能靠喘息间的气音分辨谁是谁。

这到底是怎么了?江栩整个人在混乱状态,抢先从走廊的窗户外跳下去奔到一楼,一楼大厅的地板破了足有两米长两米宽的大洞,附近透露着血腥气,黑影肯定是从这里出来的,江栩跃进去,打开手机的灯光朝四周照,顿时一阵毛骨悚然,鸡皮疙瘩伴着凉意片片刮着全身,头皮都快炸了起来,这地下房间的六面密密麻麻,挂着的全是监视器!纠缠满铺的黑色电线在挤得不行的墙壁上游走,都快要堆得溢出来。地板中央压着一个巨大的鸟笼,顶头已经破开,直指天花板上的黑洞,江栩从下面跳下来,正好跳进鸟笼当中,脚下散着粗黑的铁链。

房间里透着股泛热的机械味儿,就在前不久,这些显示器应该还都开着。江栩立时把手机电筒关了,不由自主环臂抱住自己,她没法想象被困在囚笼里,周围的一切可见之物不但压缩着空间,释放压力,还毫不留情地播放外界讯息给动弹不得的自己的感受。江栩丝毫不怀疑这些监控之中有着整片秦宅的状况,自由就在头顶,却偏偏与自己无关,唯一的热度是机器闷到令人窒息的臭味。

太绝望了。是秦予留吗?她到底要干什么?

江栩的手脚被逼仄的空间压迫到发软,几乎要失去站立的力气,这房间四四方方的闭着,江栩感觉不到任何一丝安全感,反而觉得墙壁之后有什么虎视眈眈,仿佛随时会突然冲出来把她撕碎。

不能再呆了,江栩踩着鸟笼翻回一楼,逃离般跑到户外,从外面聆听着里面的动静。雨滴拍打在肩上,混着灰尘在衣褶上爬成泥流,在紧逼而来的危险下,听力被迫到极致,江栩注视着虚空,从声音判断,四楼或三楼走廊的墙壁正向外鼓裂,如阵雨不停剥落下来的碎块让江栩怀疑这栋建筑随时有坍塌的风险,黑影还在追赶秦予留,追到稍远的尽头处,一切动静瞬息间安息,紧接着,那一层末尾的外壁轰然坍塌,黑影从高处坠落,闷砸在地上。

吃力的气音从黑影里传来,随后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巨物抓着泥土站起的响动接近,莫名的危机感紧绷江栩的神经,她架着腿弓着身子无声后撤,雨声、呼吸声、脚步声乃至隐约的虫鸣,树叶拍打的声音在她脑中清晰慢放,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碎块里快要断气的应急绿光点在纯黑里,对危险的感应一寸寸攀上临界点,江栩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发力,鬼使神差的一瞬,江栩猛地向右方飞扑,直把秦予留撞开,白色的光柱擦着江栩的后脑而过,还没有来得及撤开的发缕刹那蒸发,妖力余波吹焦了发尾,焦硬打在江栩的脸颊上,粗糙的划拉着。

摔倒在地上前扭头的那一瞬,在一片黑白中,江栩看见黑影的原貌————一只歪在大滩血泊中瘦骨嶙峋的燕子。

湿冷的空气倏然变暖,再用处理着杂乱信息的大脑来反应已是不及,江栩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整个人软在地上,目光对着正奋力向这边蠕动的燕子,一点一点下沉。

向下一抓,手触摸到柔软的床垫,江栩睁眼,发觉自己躺在客房里,房间里的灯都开着,外面的天已经大亮了,没有下雨,四周的墙壁都好好的,没有开裂,更没有破碎。

“梦?”

“梦?”身后冷不丁传来一声问句。

江栩吓了一大跳,床垫被她压得弹了几弹,她转头,秦予留坐在她床边的凳子上,微笑着看她。

“你睡了好久,都让我有些担心了,做了什么梦?”秦予留问。

江栩混混沌沌的,扯着一丝理智说:“生化危机的梦,好大一只燕子,跟丧尸片里被病毒感染变种膨胀了一样,还有超能力,太离谱了。”

秦予留的笑容扩大:“是吗?”

“是啊。”江栩回答着,又向窗外看,这回看出了不对劲,房间里虽然明亮,但这种明亮全不似太阳光,她定睛一瞧,发觉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窗外,窗户处贴着的是刻意处理过的图片,根本就不是实景。

尽管布局一模一样,这里不是她之前呆的房间。江栩瞬间联想到一楼底下那个牢笼,这也是么,是另一种?

再一回头,江栩整张脸都白了,秦予留仍对着她笑,可笑容已经扩大到了诡异的程度,那张标志的脸笑得得体过了头,透着开心和虚假,介于正常与不正常之间,她一下贴得她极近,探着身子从稍高处俯视着江栩,一双黑瞳眨也不眨地盯着,里面的情绪翻沉在黑暗底下,毛骨悚然。

“梦?”秦予留又重复一遍。

“......”

“你现在,还觉得是梦?”秦予留再问江栩,声低如同梦呓,却足以让江栩清楚听出窃喜。

“......”

江栩不知道如何应对秦予留明着囚禁下又像试探的行为,保持着沉默。

“你很淡定,太淡定了,要是表现得更加慌张失措会更好一些。”秦予笙再度贴近几分,像要把眼睛贴上江栩的,“你是假装还是真傻。算了,不重要。”

她退开,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我可以确信你是个人,但你也知道的,对不对?你要是不知道,去我房间找什么呢?”

“......”

江栩仍旧没有反应,秦予留恼了,似厌极这种不做反应的态度,她活动五指,爬在房间的丝线显型,江栩四肢被重重缠住,秦予留将她拖了起来,她顿时失了力气,丝线如活物将她的力气吸夺而去。

江栩看着方才明明没有,现在却透过空气遍布的蛛丝,明白了,如果秦予留早在自己房间里布下蛛丝,她隐身不隐身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你不是人?”江栩问,她到现在也没有从秦予留身上看出妖气,那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你问起我来了?”蛛丝将江栩勒得更近,再深一点,就该切入她肌肤了。

四肢泛着无力,江栩活动了一下,觉得靠这点动手指都不够的力气逃跑不太现实,转而问:“我看你不像妖。你对我做了什么?”

撬开了江栩的嘴,秦予留满意了些许,身子骨软了软:“还没做什么,只不过是下了点毒。”

江栩皱起眉,听得秦予留又说:“毒我早就下了,昨天给你的花茶是解毒的。要是没这突如其来一桩事儿,我还想放过你。”

“是放着继续观察我吧。”江栩嗤笑一声。

“继续观察了一下,我就更不想放过了。”秦予留也笑,“知道我有问题,还敢救我,没用的仁慈心,最好。”

“这问题我也很想问问之前的我,早知道你有问题,可别救了。”

脖子上刺来割裂的疼痛,秦予留低沉说道:“你怪我?是你自己招惹的我。平白无故管什么闲事?好奇心真重。”

“是啊,好奇心害死猫,我后悔得不得了。”江栩接道,“所以呢,你把囚在这里,给我下毒,你想做什么?”

“想借你身体用一用。”秦予留这回爽快答了她。

“什么?”

“那只燕子快死了,我要给她换个身体。”

江栩眼皮一跳,换个身体,融魂?

“你又没有被吓到,这个你也知道?”秦予留勾起江栩的脸,“难怪给我的感觉很奇怪,同路人?”

“可别。你这句同路人我担不起。”江栩哂道

“倒也没错,还没有东西住进你脑子里,算不得我的同路人。”

住进脑子?江栩挑眉,秦予留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沉默流淌,秦予留托腮打量着江栩:“从小你给人的感觉就怪里怪气的,早就开始了?”

“你既然要拿我当容器,怎么还这么多废话呢?”江栩呛着秦予留。

“要让她住进你的脑子,自然要让你的心理防御降低一些,你能理解妖鬼这一存在可给我省太多心了,比无神者好处理得多。其实不做挣扎就没有什么痛苦,我劝你老实一些。”秦予留说。

“你要让我死,还叫我老实,你是在搞笑吗?秦女士?”江栩冷笑反问。

“我没有要让你死哦。”秦予留摸着江栩的脑袋:“我刚刚有些犹豫,不过是你还是她,差别似乎也不是太大,都不配合,那我就不纠结了,留下哪一个都行。”

“真是疯了。”江栩冷冷看着她。

秦予留笑:“是啊,是疯了。所以你乖一些,少受点苦,好不好?”

“我搞不懂,以前的你明明是一个正常人,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因为你爸妈的消失?还是你受了欺负?”看着秦予留越来越不对劲,江栩开始烦了,开口问道。

全身袭来剧痛,江栩费力偏头看,蛛丝上紫灰色的毒通过接触面浸到她的皮肤里,一圈一圈染得妖异又狰狞。秦予留突然发难,看来方向是对了。

“江栩,你这是受制于人的态度?”秦予留又把手指搭在江栩因为忍痛而紧皱的眉上,状似在检查新玩偶的质量,“第一课,不该问的,不要问。”

“又给我下毒?能不能有点新花样,把这具躯体弄坏了可不就没得指望了?”江栩缩着眉,不客气道。

秦予留追着江栩躲开的眉,裂开一个笑:“别怕,只是让你觉得痛而已,我可舍不得弄坏了。”

锥心的疼痛令江栩心中起了戾气,问到这里,秦予留是打定主意要害她,她也没必要再留情了。

“怕?你觉得我有在怕吗?”江栩被逼抬着的脸正对秦予留,眼底镇着暴戾的冰层正在开裂,“你们这种自以为是把别人玩弄于鼓掌的狂妄,我真是看一次恶心一次。”

利器扎进血肉的声音一道追着一道的尾音响起,秦予留整个人被红雾钉在墙上,怔愣还没有从她的眼睛里散去。

蛛丝全部断裂,江栩的身子在空中滑落,被红雾拖住,没了蛛丝的麻痹,身体的力气渐渐回来,红雾如外骨骼攀上江栩的四肢,匍匐在她脚下,翻涌在她背后,不像秦予留一般废话多,江栩二话不说,把秦予留层层捆着,劈晕了。

红雾一路开道,江栩翻出手机给丹尘发语音消息,简明说了经过以免丹尘以为是她大搞破坏。燕子她没有找到,但肯定还在这片范围内。她撑不到整个搜查一遍的时候,等双腿能够站立了,江栩就撤了红雾,步履蹒跚地走去外面,这里面晦气,呆得她头晕。

天已经破晓了,朦朦亮,大道上的路灯亮着,黄不拉几的,微雨淅淅沥沥地下,它就是再下大,江栩也不想回去躲雨。她有些头晕,道旁静默的树在她眼中飘忽,而湿润清新的空气又给她送来几分理智。身上的衣服一晚上干干湿湿,她这会儿也不想管了,想走到路灯底下靠着灯柱坐一会儿。

江栩闭着眼靠着,脑子飘飘然,摸了摸额头,有些烫,她发烧了。她想要雨下大点,给自己降降温,迷迷蒙蒙却感觉雨停了。睁开眼,雨分明还在下,怎么停了呢,难道她烧得太狠,都失去知觉了?她迟钝闭眼晃动脑袋,又睁眼,这回更夸张,漫天的星子都降了下来,悬浮在空中,把黑夜驱逐。雨下大了,星子闪耀不减,可江栩仍旧没有感受到雨。

幻觉吧......

江栩眯着眼笑,合起的眼缝漏过星子飘动的光,外面的光更亮了。但江栩没有睁眼,她累了,直到突如其来的温暖降临。她整个人一抖,秦予留害她昏迷之前,她也感觉到了暖。睁开眼,星子燃成火焰,那火焰是天蓝色的,并不刺眼,烘着她的衣服,左言披着光而来,担忧地望着江栩,她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没有雨降下。星星指引着月亮过来了,月亮为她燃起了光。

她这回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了,她不想这是幻觉,想再看清一些,可天杀的,只是看到左言,她就像被抽走所有强撑着的力气,睡意浓重。

左言蹲下身,握住江栩的手,紫灰色的毒痕趴在江栩掌心,左言将江栩捞起来,抱进自己怀里,江栩的头信任地搭着她,露出湿润的脖颈,左言低头,发丝垂下,搭着江栩的,唇附上江栩的肌肤,银牙用力,咬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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